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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手心長出糾纏的曲線 最後的探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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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灝把車開走後,尹靜姝又開始對餘萌“逼供”:“童忻怪我拉郎配呢,你老實說 ,對那個羅總有沒有一點意思。”

“沒有,絕對沒有。”餘萌忙不疊的否認。

“為什麽呀,我覺得他挺好的。”尹靜姝那失望的樣子,我都覺得好笑,但是好笑的 同時,也為她對朋友的熱情而感動,她自己感情方面不如意,但仍真心誠意地分沾著別人 的喜悅和愛情。

燈光淡淡的塗抹在餘萌的臉上,她臉色蒼白如紙,眼珠漆黑如夜。“不是光好就可以 。拜托你不要再說了,我根本沒有那個心思。”

餘萌和秦風的感情糾葛,尹靜姝並不清楚,自然也不知道她正飽受感情的折磨和困擾 。

“唉,真沒勁。”尹靜姝嘟囔了一句,“不說就不說嘛,走吧,我先送你回舞團,再 去跟同學喝酒,你當他們的電燈泡多沒意思。”

“你要送我最好了。”餘萌笑了一下,笑得苦澀,“童忻,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明天 見。”

“明天見。”我在心中嘆息。

上車後,蕭瑟卻沒有發動車子,連安全帶都沒有系。

“怎麽啦?”我奇怪地問。

“先做一件事情。”話音剛落,他已對我俯下身來,將我的身體扣在座椅上,起初輕 柔、優雅地吻著我,當他捕捉到我的舌頭時,立刻變得強烈起來。我們的親吻持續了很長 時間,他的舌頭舞弄著、挑動著我的,深深探入我的靈魂深處,車內的空氣被攪得火熱。

“這就是法式之吻。”當他的吻最終變得輕柔,以輕而又輕的方式結束時,他喘息著 在我耳邊說,“我們已經實踐過很多次了。據說法式接吻之所以聞名,是因為這種接吻方 式的技巧簡直和性愛技巧一樣多。”

我也喘息著,臉熱心跳。“你從哪裏學來的?”

“很多途徑,網上、電視上。”他的臉被罩在一種夢似的光輝裏,“當然,主要依靠 和你一起實踐,但是不能當著別人面,我們自己關起門來學習探索才有情趣。”

我的臉又發熱了,用手指頭刮著臉羞他。“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為什麽說不出口,我是只對你說,不像袁嘉澎和尹靜姝,對著什麽人都敢說。”他 笑了起來,“那兩個人,還真是絕配,沒準可以撮合一下他們。”

我也笑了。“他們那樣的人,哪裏需要撮合,如果看到自己中意的,直接就撲上去了 吧。”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臉。“你學壞了。”

我輕哼。“那也是被你帶壞的。”

他又吻了我,纏綿悱惻,深情表達,我懷疑我們可以在這車內,持續一整夜不間斷的 親吻。但我們吻得熱情似火、如膠似漆,內心卻是空虛而冷寂的,淒淒寒意深入骨髓,無 論我們如何糾纏著相互取暖,都改變不了即將分別的事實,失去節奏的探戈,美的故事沒 有結果。

夜深了,我們在宿舍樓下吻別。他目光深深地望著我。“明晚我去看你的演出。”

“好。”我應聲。

他轉身走了,我看著冬季的寒風鼓動著他的衣襟,看著他的身影在茫茫夜色中遠去, 忽然間就淚流滿面。

《睡美人》的故事家喻戶曉,芭蕾舞劇《睡美人》自19世紀末首演至今,一直以繽紛 華麗的舞臺效果和精湛絕美的芭蕾技巧著稱於世。震撼人心的音樂、氣勢恢弘的舞蹈、雍 容華貴的服裝、奢華燦爛的布景,被譽為“古典芭蕾的巔峰之作”。

我和卓羿宸在“2006年新年芭蕾音樂會”上演繹的,是其中的《婚禮雙人舞》,充分 顯示了芭蕾藝術的氣韻與動感、協調與平衡,給人們以無限的美的享受。童話中公主和王 子歷經磨難成就了愛情,皆大歡喜的結局相當迎合新年的喜慶氛圍。

劇中的公主和王子終成眷屬,劇外的我卻即將和我的王子分別,觀眾熱烈的掌聲無法 沖淡我心中的感傷。謝幕時,我下意識地用目光搜索臺下觀眾席,但沒有看到蕭瑟,不知 他坐在哪個位置。

同樣感傷的還有餘萌,她和其他演員一起,在舞臺上作出了群舞的最後一個動作,這 也是她的最後一個舞臺動作。臺下掌聲熱烈,但屬於她自己的謝幕動作,無人喝彩。沒有 名,沒有利,除了回憶、傷痛和眷戀,她什麽都沒有帶走。

有許許多多和餘萌一樣的芭蕾舞演員,他們曾經站在這個芭蕾的舞臺上,也許只有幾 年,也許只是一剎那。甚至沒有人認識他們,更記不住他們的名字。但這些磨滅不了他們 曾經為芭蕾,為芭蕾舞團,為中國芭蕾舞事業所做出的奉獻,哪怕他們的奉獻微不足道。 他們都曾是那樣熱愛這一方舞臺,並為之付出所有。

我以為蕭瑟會到後臺來找我,但直到我們所有演員一同乘坐大巴離開,蕭瑟也沒有出 現。我心中失落難當,他是打算連道別都沒有,就悄悄走了嗎?

我神思恍惚地回到宿舍,取出鑰匙正要開門,卻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我走的時候忘 了關門了?將門推開後,我嚇了一跳,蕭瑟就坐在小沙發上翻看一本雜志。他聽到響聲擡 起頭來,含笑視我。

“你是怎麽進來的?”我很驚訝。

“要進來還不容易。”他有些得意的揚眉,“這麽落後的門鎖,隨便一撬就進來了。 ”

“你這是小偷行為。”我故意嗆他。

“你可以叫警察來抓我,但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他笑得有恃無恐,“快去洗澡, 一身的汗,一臉的油,讓我怎麽抱你親你。”

“哼,你這會兒倒會嫌棄了,上次在後臺……”我自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太討厭 了,怎麽說都是我吃虧。

我脫下外套,要擱在床上,忽然驚奇地發現,我的床鋪完全變了樣,從床單、被套到 枕頭套,全都換過了,新嶄嶄的。

“你換的?”我問蕭瑟。

他點點頭,微笑著。“我覺得你的床上用品太舊了,就自作主張替你換了新的。”

我的床上用品的確很舊了,還是當年在舞蹈學校時分發的,藍白相間的花格子,樣式 也很老土。我畢業後覺得沒必要花錢買新的,就從學校帶過來繼續使用。蕭瑟換上的是很 高檔的三件套,田園風小碎花樣式,和那張沙發非常相配,純棉的面料,手感柔軟、質地 細膩。

“謝謝,我很喜歡。”他如此用心,我心中充滿溫暖和感動。

“應該的。”他的眼裏閃著柔情的光芒,“舊的我處理掉了,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我拿了換洗衣服,洗澡去了。回來時蕭瑟還坐在那張小沙發上,只 是手裏的雜志已被他丟到一旁,他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微闔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來。”他對我招招手。

我走過去,他很自然的將我抱到他的腿上坐著,他的嘴唇從我的唇邊揉擦到面頰、耳 垂,再滑下來,壓在我柔膩細致的頸項上,他嘴中呼出的氣息,熱熱的吹在我的胸前。

“童忻,說你愛我。”他的聲音壓抑地透了出來。

“我愛你。”我本能地應著,“一直愛著你。”

他更緊的圈住了我,嘴唇又移上來,擦過我的頸項、下巴,重新落在我的唇上。

我和他同樣熱烈、沈迷,帶著心靈深處的需索與渴求。

他抱著我起身,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床會塌……”我含糊地說。

“就是天塌了我也不管。”他堵住了我的嘴,那樣強烈而炙熱的吻,燒燙了我全身的 每個細胞。

我喘息著,神志迷離恍惚,一切都融化為虛無,那麽縹縹緲緲的,唯一真實的,是他 的懷抱,是他的吻,他的愛撫情動。

我像躺在雲裏,踏在霧裏,被他引領著,整個身心都沐浴在激情的浪潮裏,一任那浪 潮沖擊、淹沒。

床沒有塌,它承受住了我們無止境的縱情狂歡。

浪潮終於消退後,我們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他的手伸上來,輕輕的拂開了我 面頰上淩亂的發絲,溫柔的撫摩著我的面頰。

“明天什麽時候走?”我酸澀地問。

“7點多的飛機,先到北京,再飛巴黎。”他回答。

7點多的飛機,不到5點就要出發去機場了。我驚覺的看了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睡覺了。”

“我本來就不打算睡覺。”他的聲音低而幽柔,“我得走了,還要回家收拾一下。”

“我……”我想說我要送他,但他已經猜中了我的想法,“不要送我,那只會徒增傷 感。等我到國外安頓好後,就給你打電話報平安。”

“好,一路平安。”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汽,囁嚅著說。

他為我穿好睡衣,扣上扣子。“如果有到巴黎來演出,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去現場觀 看。”

“我會的。”我說。

“一言為定!”他伸出小手指,“勾勾手指吧。”

我也伸出小手指,我們勾緊了手指頭,相互凝視著,都笑了起來,笑得像一對無憂無 慮的小孩子,好開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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