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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石花硫石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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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光進來時, 被多重結界阻得千難萬難, 還是靠著界靈的能量, 才勉強擠了進來。走時倒是容易了很多, 很快便順著元昭陽和靜靜打開的一絲結界縫隙消散了個幹凈。

待陣法結界重新布好,按下最後一縷陣絲的靜靜卻是呀地一聲突地一拍毛肚, 氣惱道:“剛才光顧著聽她的倒黴事兒了,我都忘了問她, 我那門, 進了光界還能不能用啊!”

靜靜的一聲驚呼, 讓元昭陽暫時放下了對光光臨走時那一眼的疑惑。

“還真是……我們真是保密慣了,總記得門的事情是不能於人前說的話。”阿白也懊惱地撓了撓耳朵。

若是靜靜的門能夠在光界中使用, 無論是物資的存放補充, 還是她們的安全,都能得到更多的保障。這麽關鍵的問題,光光沒提到, 她們居然也沒問起。

果然,是一天中被震驚的次數太多, 對消息接收都來不及, 更何談消化了。

“無妨, 光光之前不是說,有事找她就去海下大殿門口轉幾圈,她自會尋來。現在東海各宗的人都在那不太方便,待晚一些,或者明日, 我們再去問她就好。”元昭陽亦是有些後悔,不過還是說著安撫的話。

靜靜點點頭,又嘆息道:“事倒不急,就是一時想到了,有點抓心撓肺的。”

“總歸還有許多我們暫時沒想到的問題,待想清楚了,一一再問也是一樣。”元昭陽掏出一根玉簡,做記錄狀。

“你們說,那個另外的實驗之地,會是我以前呆的……地球嗎?”林棉棉還鉆在光光之前的話裏,無暇去想未來。

“若真是,裘帝還不滅了他們?”胖龍貓一爪叉腰道,“裘帝對想回地球是何等執念,你們從她自封的稱號還看不出來麽。若你的地球就是裘帝的地球,他們要把地球弄成試驗場,裘帝就能把他們老巢都拆了。”

“怎麽……裘帝不是姓裘名帝嗎?”阿白高高地舉起了爪。

“不讀書,沒知識,真可怕。”胖龍貓斜眼看兔子。

曾因某種特殊原因,在觀世堂翻閱過許多雜記的林棉棉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哦……”小兔兔放下毛爪,但很快又再次弱弱地舉了起來,“那不讀書的我,還有個沒知識的問題,能問嗎?”

“問吧,問完我們來歸整一下,下次見到光光要問的事情。”元昭陽搖了搖手中的玉簡,卻發現小兔子是瞅著靜靜說著的話。

正斜眼鄙視阿白沒知識的靜靜,對上小兔子真摯中藏著狡黠的目光,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只是靜靜還沒來得及擡爪岔開話題,阿白便開了口。

“光光說她是一團沒有性別的光,那靜靜你……”小兔子探究性地看向靜靜,咧嘴笑,齊齊整整兩顆門牙。

“你!”原本端坐在桌沿的靜靜下意識地前爪捂住了胸毛,後腿也並得緊緊的。

待不得靜靜惱羞成怒,小毛兔子就得逞地笑倒在了桌上。

兩只毛團子在桌上廝打著滾來滾去,一只是百年修為的金丹兔妖,一只是不知在歲月中晃蕩了多久的一界之靈,就這麽毫無形象地你咬住我的毛,我啃住你的腿,打得不亦樂乎。

手持玉簡,準備好好記錄問題的元昭陽一臉無奈,剛準備出手分開兩個幼稚鬼,卻見旁邊原本還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著各界關聯的林棉棉,看毛團子打架,看著看著就松快了眉眼,偶爾還會因為有趣的打鬥姿勢而彎了嘴角。

於是,元昭陽剛擡起的手,又收了回去。

毛團子,就這麽有趣麽?元昭陽瞇了瞇眼,卻難得地沒說什麽。

不過,很快,卻是林棉棉忍不住出手,一手一只,捏著兩只毛團的後脖子,把她們強制分開了。

就這麽眨兩下眼的功夫,都打得飛出不知道是誰身上的白色浮毛了,這打鬧可就有些出格了。

好在,雖然兩只毛團打得起勁,但是在林棉棉捏開靜靜啃著兔耳朵的嘴,掰開阿白抓著龍貓尾巴的爪爪時,兩只都沒怎麽反抗。

只是,順著梯子下來後,就誰都不理誰了。

兩只毛團,小小只的,氣性卻挺大。

這一氣,就整個月的沒互相說過話,更別提在一塊玩兒了。

一月間,毛團們小氣著毫無交流,光光倒是又與她們見過幾次面。

加上杜一溪那裏整合過來的消息,光光與牧風和所言的事情,在元昭陽一行看來,真實性是不斷上升的。

問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然而並沒有什麽好消息。

在第二次與光光見面時,她們便被告知,即便靜靜現在取回了本體,也是無法在光界中使用門秘境的。

每一界,都有每一界的規則,這便是屬於光界的規則,連光光都無法任意更改。

比起靜靜那般先有界靈,再造界的,光光這種由天地孕生出的界靈,受到的束縛,太多。若是光光也能如平土界靈這般,存在千萬年,或許也有能讓靜靜在光界中使用門的能力。但是,現在是不行的。

無法使用門,也沒辦法用儲物袋,她們想要帶些能在光界中用的東西,就只能用存寶袋。

當年落入光團世界後,各修士的儲物袋雖不能使用,但是回到平土後,儲物袋恢覆可用,裏面的東西都也是沒有出問題的。元昭陽便想著問問光光,若是去了夢流,在光界中被限制了的儲物袋,還能如常使用麽。

光光的回答,是可以。

只是元昭陽一行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卻被光光後面的話噎了個正著。

“儲物袋雖可用,但夢流界靈氣遠充裕過平土,不只是修士,其他各物較之平土也多有提升。此界價值頗高的一袋之物,在夢流,其價值,也許比不過在路邊隨手摘下的一株靈草……”光光如此說著,一臉的認真。

細思來,光光所言非虛,兩界修士修為之差如此之大,各物自然也不會相同。

而阿白想起的,平土界許多地方靈氣濃度又差,修為低的修士在靈氣太濃郁的地方修煉反而有靈氣暴走的可能,那麽她們這些都沒元嬰修為的修士,上去夢流,面對比平土還要濃郁不知道多少倍的靈氣環境,是否能適應的問題,倒是得了個比較好的回答。

夢流之界,靈氣富裕,且沒有平土這邊靈氣濃淡的限制。相反,修為低者,在靈氣越濃的地方,越能受益。

按光光的說法,若是她們運氣好,從光界上夢流的時候,能恰遇上一處靈氣濃郁之地,按平土夢流兩地靈氣的濃度差,說不準只需要數月,她們就都能提升一個境界。再給她們多一些時間,比如說,幾年,這些從平土遷往夢流的修士中,便能出化神也說不定。

平土界中,從金丹到元嬰,資質再佳,加上源源不斷的資源,怕是也要百餘年的修煉。而元嬰到化神,需要數百,近千年的努力不說,能摸到化神邊兒的,也不過是千萬人中拔出一二而已。

如此對比,上了夢流,這些百年,千年,都能被縮短成數月,數年,簡直是再厲害不過。

只是,又哪裏能那麽容易呢。

隨隨便便來個幾歲的娃娃修士,都頂平土界一個化神大圓滿修士的夢流界,她們這些人,要出多少個化神,修煉到怎樣的境界,才能在夢流得到一席之地的安穩呢……

加上光光之前說過的,夢流界靈植靈獸亦是高階,這些從平土過去的修士,真的可以順利地修煉到出現化神期修士麽。

知道的越多,她們越相信光光與牧風和的話,便越深刻地意識到,數月後,無論是進入光界,還是留在平土,都是一場豪賭罷了。

元昭陽一行固然在押註前思慮頗多,而更為糾結踟躕的自然要算上在見到光鏡中牧風和前,根本沒想到會在東海逗留這麽久的杜一溪。

一次次地進入九鼎島的海下大殿,詢問,討論,思考,然後周而覆始。

南合各宗,雖然依舊十分看重掌星樓的意見,但是他們心中更多的是自己的盤算,對自己的,甚至是對宗門的。

杜一溪倒是不在意那些人是怎樣的想法,打什麽算盤,她始終努力的,是分辨牧風和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而這一個月的停留,她不得不承認,牧風和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這極有可能,還不足以讓她下定決心,將宗門元嬰期以下的弟子送入那片光鏡之中。

杜一溪算是各宗中,為弟子們想得多的宗主了。其他各宗,揣測牧風和所言真假的同時,還沒忘了各種試探,對光界的,對夢流的,對他們未來可能的……

只是一個月,杜一溪尚且無法做出決定,更何況其他想法更多,所求更多的宗門。

隨著傳信金雀向三地送去了牧風和第一次見南合各宗的留影石,九鼎島迎來了越來越多的宗門。東海本地的,南合的,北域的,甚至還有搭著兩地宗門順風船過來的西荒修士。

那些原本已是大能,卻被平土界吸幹靈氣,直到走出西荒再次引氣入體,重新變成練氣一層的西荒修士,搭上了千百年的人情,舔著臉苦求著被捎帶過來,得到的卻是一個否定。

“不行,原本已經突破元嬰境的修士,即便身體重回練氣一層,神魂依舊在元嬰期,同樣無法進入光界。”被光界推出來作為代言人的牧風和,如此說道。

西荒多魔修,能靠著南合,北域宗門過來的,總是有能力有路子的,如此一聽,便是還對牧風和所言將信將疑,也不免將一路的酸辛惱怒著潑了出來。

幸好,只餘神魂還能一看的他們,僅僅練氣初期的修為,也就過過嘴癮,做不得什麽。

如此倒有些顯出平土界在四地中選了西荒先吸幹的先知卓見了。

不過,西荒魔修,也是罵出了其他各宗想罵而沒有罵出的話而已。

憑什麽努力了千餘年,卻不得不面對重回凡俗身份進入輪回,而那些修為低微的修士,卻得到了登向更高的機會呢。

人越多,水越渾。

待杜一溪帶著五行宗眾從九鼎島離開時,不僅是人滿為患的九鼎島,周邊的另外八島也差不多被陸續趕來的宗門占滿。有些後來的宗門,索性在九島的海上區域停了飛行法寶,權當落腳之地。

半空中,杜一溪立於飛舟一側,向下望去。

擠擠攘攘,寶華流光……

若一切為真,如此之景,數月之後,再不得見。

如何不讓人長嘆一聲。

直到飛舟行出九島區域,杜一溪才轉回身來,低落的情緒,在看到對面船舷處的一行人後,才稍稍緩解了些許。

總歸,掌星樓主耗了千年壽元測算出的一線生機,還是隨著自己回去了。

只希望不論世事如何,能讓五行宗得一線生機,存一縷香火,也不枉自己在這宗主之位上坐了一場。

林棉棉,上了杜一溪的船,元昭陽與阿白,還有名義上是靈寵的靜靜,自然也都沒落下。

牧風和的留影石,發出去一個月的功夫,東海的宗門差不多都來了能說得上話的修士,而南合與北域原本沒應那邀請函,在看了留影石後才想著過來的宗門,只到了離東海邊界近的一些。

蒼冥山離東海邊界略遠,在她們隨著杜一溪離開時,還沒有修士到九鼎島。也不知是在路上,還是並沒有派人來。

不過不管怎麽都好,她們與光光多次交流,基本已經信了光光的說法。此時雖還不到最後決定的時刻,但是如她們之前討論的那般,若修真界終將覆滅之事為真,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跟著杜一溪,總是比回蒼冥山好的。

且不說數十年過去,蒼冥山中是什麽環境。就說蒼冥山當年在元昭陽飛速進階和停滯於築基大圓滿時的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就足以讓她們打消在這個檔口回去的想法。

此時,各宗還在辨真偽,一切還亂著。若等這真字真的落下,才是考驗一個宗門,甚至是整個修真界的時候。

為了安全,左右不過不足半年的時光,她們耗得起。

杜一溪的目光,從林棉棉的身上,轉到了元昭陽的身上,而後又落在了兩人牽著的手上。

練氣,金丹。

年輕,真好……

自己,已經化神了啊。

幺幺……

杜一溪眸色漸暗,心也再次沈了下去。

而此時立於雲端船側,心卻仿若沈入無盡之淵的,卻不只是杜一溪一人。

“阿白今天怎麽了?是剛離開,就開始想念九鼎島的石花硫石貝了嗎?”林棉棉擡手點了點從上船就一直趴在船舷不發一語,只縮成一個小毛球的阿白。

“你兩若是不打架,那石花硫石貝,說不準你還有吃上的機會。”船上人多,元昭陽只不點名地笑著略吐槽了阿白一句。

“可惜,這東西月巖砂盒保存不住,不然怕是阿白身上的盒子都得騰出來裝這個。”林棉棉摸了摸兔頭,掏了個小米卷子出來塞小兔子嘴邊,“石花硫石貝是沒了,你湊合吃吃米紙卷海鰻?”

小兔子抿了嘴,搖了搖頭。

靜靜趴在元昭陽的手側,隔著兩人用餘光瞅了阿白一眼,卻是沒言語。

這石花硫石貝是東海特產,準確地說,是九島圍繞著的海旋邊的特產。

圍繞著海旋的幾島邊,生長著一些手指蓋大小的小石塊,如奇異花朵的模樣。每當海旋上噴時,有些小石塊會迎著月光裂開,露出裏面細嫩的貝肉。此時需得將小石塊整顆含入口中,才能吸得其中堪稱天下第一鮮的貝肉。若是用器具將其挑出,則會瞬間失了那道鮮氣,從能將人從頭到尾蕩滌鮮美的貝,變成了普通新鮮的貝肉。而若是整顆從硫石上連石殼鑿下,離了那海旋周邊,那石貝是再不會自動打開,便是鑿開也沒了那股神奇的鮮香。

所以想吃這天下第一鮮,非得來東海,還需得夜行海邊,親力親為地尋找取之。

自打阿白知道了這樣吃食,在九鼎的日子裏,夜夜屋裏都沒兔子影。

也難怪林棉棉和元昭陽將此時阿白的悶悶不樂,與離開那美味的石花硫石貝聯系在了一起。

元昭陽看了一眼不言語,也不吃米卷的小兔兔,又看向了乖巧趴著的靜靜。也不知靜靜那些天從旁的島撿小石花,撿出什麽效果沒有。

也許,這要等這兩個家夥和好之後,才能知道了吧。

真是口不對心,元昭陽想著那些兔子剛跑出去吃貝肉,靜靜就跑出去研究小石花的夜晚,不免笑著搖了搖頭。

結果轉向阿白那邊時,目光恰與剛好擡起頭的阿白,對了個正著。

相處百餘年的交情,元昭陽如何看不出,此時小兔子那烏溜溜的眼睛裏藏著的,根本不是什麽與美食告別的失落,而是迷茫,擔心,與……害怕……

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一會兒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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