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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章 月巖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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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修士之火炙烤凡俗界食材, 無疑是大材小用。

待新一批圓鼓鼓的小餛飩在元昭陽的手邊聚成了一圈, 院裏被烤著的那些食物也已經熟得七七八八。

日頭也漸漸升到了當空,元昭陽取了個盒子把面前新包好的小餛飩放了進去, 又擡頭環顧了一下院子, 擡擡手, 收了烤雞和雞腿邊的火, 聚集在一處凝成個大火球又在烤乳豬上多滾了幾滾。

“行了,自己裝著吧。”元昭陽揮揮手, 院子裏的火球都盡數散了,只留下滿園熱騰騰香噴噴的肉食。

“這……唔……就好啦?”阿白從一旁的竈房裏探出頭,嘴裏還叼著一只和她差不多大的豬蹄, 說起話來頗有些含含糊糊的。

“好了。”元昭陽點了點面前那一石桌的餛飩,“這些你吃的時候煮, 還是我現在給你煮好了?”

元昭陽這鍋豬蹄鹵得極棒, 汁水充盈皮肉軟爛, 只用舌尖卷卷都能達到皮肉分離入口即化之境。叼著豬蹄的阿白依依不舍地又啃了一大口, 方才變出一只冰叉將叼在口中的豬蹄臨空叉走。

迅速將口中的美味咽下,阿白抹抹嘴,小爪揮揮,“你煮了嘛,你那不是有月巖砂的食盒麽, 反正放在那種食盒裏能在一段時間裏都保持它放進去時的狀態, 我沒幾天就能都吃完了, 糊不了, 省得我自己煮了,我一只小兔子我也煮不好。”

元昭陽拍了一下儲物袋,一個約兩立方米的灰白色石盒出現在石桌邊。

“所以烤的鹵的煮的,都放在一個盒子裏?”元昭陽微微皺了一下眉,“這食盒可沒有自動分隔食物的效果,回頭放進去什麽都混在了一處,可別後悔。”

說著,元昭陽就準備開始往裏面收雞腿。

“等等!”正準備繼續啃豬蹄的阿白抖了激靈,“手下留腿!怎麽就一個食盒?你那不是備著好幾個,成天地給我往裏面塞清心堂的燉肉麽。”

“……”原本看著兔子的元昭陽微微偏了偏頭,躲開了小兔兔追問的視線,“另外幾個我裝了些東西。”

“你不是辟谷了嗎?”小白兔一臉莫名,“你裝啥了?”

這月巖砂盒,與靈玉盒一樣有保鮮的效果。只是月巖砂的效果遠不如可以將靈植靈液保鮮數年數十乃至數百年的靈玉。這月巖砂盒,一般都是用來給食物保鮮,放入修真界的食物,能有個把月都宛若初放入其中時的狀態。加上月巖砂上易於繪制空間符陣,一個盒子的容量遠比它看上去的要大得多,雖不及儲物袋的那般誇張,但是達到個一比數十是很輕松的事情。

五行宗的清心堂就有許多巨大的月巖砂盒,用以儲存調配弟子們的夥食。

月巖砂算是南合特產,在阿白看來,這月巖砂食盒真算是她來五行宗得到的最大收獲。這盒子放修真界的食材雖只能保數月,可若是放入凡俗界的食物,那是十多年都不會壞的。

對於一個居住在只有白水煮肉之地的吃貨來說,還有什麽比這月巖砂食盒更棒的東西呢?凡俗界逛上一圈,十多年的糧食,可都有了。

只可惜那會兒阿白剛入手一個,還沒來得及去凡俗界屯糧呢,就被元昭陽收了去,給她塞了一堆白水肉。非但如此,那壞貓為了讓自己多吃白水肉,還多買了好幾個盒子,時不時就去清心堂進肉,然後威逼利誘可愛的小兔兔吃吃吃。

不過聰明可愛的小兔兔又怎麽會就這麽認輸呢?

阿白估算了一下自己金鈴裏可以騰出的月巖砂食盒,東西倒騰一下,也不是拿不出兩三個空盒子。

可是問題是,一只已經差不多辟谷了的貓,有什麽東西是需要裝幾個月巖砂盒的嗎?不是很合理啊……

“你……”小白兔烏溜溜的小眼睛轉呀轉,遲疑著搓搓爪,“你是給林棉棉也做

了幾盒子吃的?”

“你想太多。”元昭陽取了塊與石桌差不多大的木板,把桌上的小餛飩撥了上去,“我去煮了。行了你也別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兒月巖砂盒多的是,趕緊地裝好。”自己倒是想給人做,可是林棉棉也不是傻的,以現在這交情,一兩頓現食還行,要殷勤過了頭,那邊兒怕是要退得更遠。

“誒,我那不都被你收走了嘛,我哪兒……”阿白心虛地扣爪毛。

“沒有?沒有就別吃了。”元昭陽托著木板閃身進了竈房。

朋友之間還能不能有點兒小秘密了?阿白扭頭看了看竈房門,已不見元昭陽的身影,拍了拍金鈴,一排月巖砂盒整齊地立在了院子裏。

所以,元昭陽這家夥,偷偷在那幾個不見的食盒裏,藏了啥好吃的呢?阿白手腳利索地趁熱趁鮮裝著院子裏的吃食,卻還是忍不住去想這個問題。

一直到該裝的都裝好,該收的都收好,小兔兔頭毛都揪掉了幾根,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去外谷的路上,好奇寶寶阿白倒是又裝作不經意地提了兩次,只是元昭陽要麽說起旁的事情,要麽索性裝作沒聽到連話都不接了。

若問太極哪家強,今天定數元昭陽。

只是到那成片成片的靈田和稀稀拉拉立在田間的屋舍近在眼前,阿白便沒時間去想那些月巖砂盒了。現在的問題是,嗯……元昭陽應該不會看出林棉棉是被自己拍暈的吧。

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下手也是又輕又準的,傷害那是完全沒有的。但是吧,不知道為什麽,阿白突然有點心虛。尤其是想到出門前,元昭陽還好聲好氣地從自己這兒要了一個小點的月巖砂食盒給林棉棉裝了一碗餛飩……

還好,小白兔想象中的林棉棉昏迷不醒,元昭陽探明真相,小兔兔被縛上刑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貓一兔行至林棉棉那處時,林棉棉正在院門邊撥拉著阿白原本留給任務弟子說明延時的紙雀。

趁著元昭陽招呼林棉棉吃早飯,阿白手腳利索地收好紙雀,又看了看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清晨發生過什麽的林棉棉,心虛地撓了撓地,腳底抹泥,溜了。

有些受寵若驚地接下元昭陽手中的餛飩碗,只一個接碗的功夫,林棉棉再向院門處看去,那成片的田地間,只剩下一個疑似阿白背影的白點。

莫名地,又緊張了幾分。

敏感的元昭陽察覺到了林棉棉的一望一窒,問道:“怎麽了?你有事找阿白?”

林棉棉搖頭。

兩人在院中坐下,少了總是嘰嘰喳喳話比鳥多的阿白,一時也沒人再開口。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多謝元師姐。”林棉棉低頭攪了攪碗裏的餛飩,打破了院中的寂靜。

“不謝。”元昭陽看著那碗裏被攪著轉著圈的餛飩,很快回道。

又是一片……安靜……

只餘下林棉棉小口吃著餛飩的細微聲音。

初時,林棉棉還有些小緊張,畢竟滿打滿算,雖然她和元昭陽見過好幾次,但是也只有前一日從外谷最外圍的林間穿行過來時,是兩人單獨相處的。也不知為什麽,按說元昭陽與阿白,與子惠,在身份上都是前輩,可唯有面對元昭陽時,林棉棉總會有些小緊張。即便也算相識了大半年,這小緊張,卻總還是在的。

林棉棉將其歸咎於迎仙城初見時,對元昭陽的驚鴻一瞥,那時元昭陽看向她的目光,更是讓她至今不解不忘。

正看著林棉棉吃餛飩的元昭陽,完全沒想到面前這白糖糕一樣的小人兒,還記著自己當初因為她想去別的宗門收人處看看時,被香氣影響下的失態。

初夏的早晨,天還沒完全熱起來,微風在四周空曠的田地間吹過,在院中吹著風看著田,吃

著熱乎乎的小餛飩,真是再愜意不過。

餛飩只只皮薄肉多,鮮香可口,吃上兩只,再喝上口湯,真是口齒生香回味無窮。

林棉棉認真吃著碗裏的餛飩,暗嘆元師姐的手藝真是好,自己這點兒小不自在小緊張,完全影響不到這餛飩的味道。

算起來,來五行宗後與元師姐見面的次數雖不多,但每次見面,對方不是來送這,就是來送那……林棉棉想起了前一天在清心堂吃飯時,熊蘭蘭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一碗餛飩滿滿當當,不過對於能吃能喝的草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喝幹了碗裏的最後一滴湯,林棉棉放下手中的碗,終於還是憋不住看向元昭陽,問出了在心中盤桓了幾圈的問題:“元師姐……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林棉棉生得白凈,白糖糕一樣的人兒,看起來精致柔軟,於是今天這眼邊的黑眼圈就看著格外明顯。元昭陽正趁人吃飯偷偷瞅著那圈兒青黑,想著前一天的那些事兒呢,結果人剛放下碗,冷不丁地就拋了個問題,問得她有些一臉懵。

不過還好,元昭陽很快鎮定了下來,雖然沒在心裏周整好怎麽回答這麽個問題,但是嘴上還是很快把球踢了回去:“你覺得呢?”

元昭陽原想著這回該輪著林棉棉一臉懵了,自己還能好好想想怎麽回答能做到有理有據又不誇張。

結果林棉棉接了球張嘴就答:“我也想不好……元師姐是想收我做弟子嗎?可是我的靈根資質一點都不好……”

元昭陽沒想到林棉棉能扯到收弟子上去,只是乍一聽竟有些心動。成了自己的弟子,那可不就可以日後名正言順放在眼皮子下看顧著了麽。可再一想自己此時只是客卿身份,讓林棉棉脫離五行宗也不是件輕松的事兒,加上現在四地隔絕,日後還不知是個什麽情況,到底還是瞬間就熄了那突然燃起的小火苗。

“你應當知道,我只是暫時在五行宗做個客卿,就算日後到了金丹之境,也並無在五行宗收親傳的權利。”元昭陽實話實說。

林棉棉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可除卻這般,我也想不著我何德何能,能讓元師姐如此……”

前一日熊蘭蘭問了一嘴林棉棉是否在拜入五行宗前就與元昭陽和阿白相識,總覺得她有些得這一人一兔另眼相看。其實熊蘭蘭也就這麽隨便聊聊,可這疑問也的確在林棉棉心中生出數次。玩得近的阿白且另說,就說元師姐給的那引氣入體的藥劑,那發絲為本體的儲物袋,那些看起來就很厲害的丹藥,還有之前數次費心的吃食……林棉棉真心受之有愧。

後來與熊蘭蘭聊了會兒,最後也只能得出一個不太靠譜的可能,只是剛才一說,便被元昭陽否定了。

所以,是因為什麽呢?

林棉棉看著元昭陽,等待答案。

只不過是歉意,與感謝罷了……元昭陽忽略了心底那一縷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只是這自認為的答案,卻也是無法說的。

“沒有多覆雜,不過投緣罷了。”元昭陽編不出有理有據的謊言,這句話倒是真心的。那有益於自己修為的香氣,林棉棉對自己三花本體的喜愛,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面前的女子一襲素衣,微風下一如初見時的驚以為仙,明明說著聽起來玩笑般的話,可眉眼間卻滿是溫柔的真誠。

且不論那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是林棉棉看得出,元昭陽的這句話,是真的。

她覺得……自己和她……投緣嗎?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一直是她在待自己好……林棉棉的心裏有點兒亂,元昭陽的眼神卻是認真專註。

自己該怎麽回答……是要回答的吧……這樣看著自己……

“嗯……呃……嗯……我……我……”林棉棉努力組織語言,自己是挺喜歡這位師姐的,第一眼見她就心生驚艷來著,可不知為什麽,開口卻有些結巴。越想說話就越說不清楚,一時緊張得血氣上湧,臉上發燙。

眼見著白糖糕兒變成紅糖糕,元昭陽忍不住彎了嘴角。

“我……我也喜歡師姐……”林棉棉好不容易擼直了舌頭,說出的話卻不大對。明明自己想要說的是我也覺得與師姐投緣來著?怎麽就把後面自己想想的話說了,還有個也字……多大臉!人說喜歡你了麽!人只說投緣!

林棉棉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我也覺得與師姐投緣,多謝師姐的擡愛……”

好像……還是哪裏不對……擡愛是這麽用的嗎?垂青?器重?林棉棉臉熱熱地飛快搜索著詞庫。

只是還沒待她重新組織好話,就見得眼前方才還風輕雲淡的仙人兒,紅了耳朵尖。

林棉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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