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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送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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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這裏,已不容劉摯再拗,或者再辯駁什麽了。

因為說到這份上,劉摯也很清楚,劉瑜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分析得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他一咬牙,也很幹脆:“有些事,是不得不從,或者對於大宋,對於蒼生,是有益的。但我自己心裏終歸難安,是以,我願陪子瑾前行,若有生死,共對之,我也算無愧於心。”

“明白了,涑水先生覺得弄死我,對大宋,對百姓是有好處。你也認同。所以你幫助那些遼人刺客,不要分辨,至少你們是默認,我想,肯定不止是默許,你們至少是提供了一些掩護身份之類的便利。然後做完這一切,你又覺得心中不安,你覺得沒法跟自己交代了,萃老兄,你這麽跟著涑水先生作惡,弄這些什麽鬼把戲,什麽罷練勇,什麽讓夏人、遼人感大宋仁德,就不會打仗,唉,你覺得會有什麽好下場?”劉瑜中間好幾次擋住了劉摯,不教他開口分辯。

劉摯卻有自己的堅持:“你所說涑水先生之事,純屬子虛烏有!所有一切,都是莫須有!”

聽著這話,劉瑜笑了笑,卻不再跟他去做口舌之爭。

接下來的路程,完全沒有什麽懸念,而劉瑜也不打算故弄玄虛。

當去到報慈寺街口,雨小了下來,劉瑜找了個攤檔坐下吃小吃,四個刺客還沒沖出來,劉瑜然後讓高俅點煙火。煙花沖天而起,讓沖出來的四個刺客心裏暗覺不妙,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只能接著向正在吃小吃的劉瑜殺過來。

可是沖出的四個刺客,在掀開蓑衣之後,身上的衣服還沒打濕,刺殺行動就終結了。

用不是劉摯共死,也用不著他腰間那鐵片一樣的劍,連苗授和他的袍澤,還是裹了傷之後,死命趕過來的唐不悔,都沒機會上場。連開封府出動的差役,也同樣沒派上用場。

因為這四個刺客,一現身就被淹沒了。

在苦苦等著信號的那些“朝陽群眾”,迸發出了可怕的熱情。

報慈寺街的街頭,各種小販,各種的攤檔,各種行人,紛紛出手。

不論那四名刺客是怎麽奢遮的高手,被從臨街二樓撒下的漁網纏住,身上又沒披甲,胯下也沒戰馬,手裏又只有短刀,被無數晾衣桿、搟面杖、幹草叉甚至馬桶刷子招呼過來,那四個刺客不一會,就真的體無完膚了。

這是被組織起來的百姓,誰組織的?除了劉瑜當年布下的暗樁,主要的是國子監的學生。

沒錯,劉瑜可是判過國子監事的,在國子監時,還推過覆興六禮,當然有人不爽他,但也很有一些學生,認同他的觀點。而在秦鳳邊地,細作交鋒,在劉瑜有意識傳遞出來之後,那些學生裏,更不乏有他的崇拜者。

而當劉瑜派楊時到學生裏面,散布遼人要行刺劉瑜,號喚這些學生幫助時,當真是應者如雲。在大宋來說,讀書人,特別是國子監學生,對於百姓,就是一個可信任的消息源,所以當這些學生,按著楊時分派,來組織百姓時,又有暗樁從中配合,從長生宮到報慈寺街這一段,基本就成了“朝陽群眾”勢力範圍了。

所以,刺客陷入人民戰爭的海洋。

如果有上百皮室軍,披甲頂盔,胯駿馬,執長槍連枷狼牙棒,那這些國子監學生和百姓,當然抱頭鼠竄,這不會有什麽奇跡的。但在只有幾個刺客,又沒馬,沒甲,又沒長兵,又沒弓弩,被楊時安排好了的百姓,那真是群情洶湧。

皇城司那邊的人手趕過來時,四個刺客都被毆打得奄奄一息,開封府的差役苦笑著道:“相公教小人來護衛劉直閣,結果來得此處,卻被直閣相公吩咐,護著這四個刺客,以免被百姓打死。好了,你們皇城司的人來了,快快接手,這四個刺客,卻是不要死在小人手裏。”

當開封府的差役和皇城司的人手交接時,劉瑜已經去了樞密院,然後被太監帶到紫宸殿。

劉瑜還沒入紫宸殿,就聽著蘇軾蘇大胡子的聲音:“四詩風雅頌。”

“還真有這事?”劉瑜不覺愕然。

這時有小黃門出來,傳劉瑜入內去。

皇帝就坐在上首,王安石等宰相也在場,蘇軾與一位遼國裝束的使者立於殿間,看著應該就是遼使耶律南了。

劉瑜沒有想到,後世所傳軼事,遼使出聯相難,以為“三光日月星”天下絕對的事,居然是真的。與皇帝和一眾相爺見了禮,劉瑜卻就笑著對蘇軾說道:“四詩風雅頌這等不切當的對子,沒料到能從你嘴裏說出來。”

蘇軾挽須笑道:“不過博官家與諸相爺一笑,何須認真?”

那遼使耶律南聽著,那就不痛快了。

他本以為,這上聯是絕對了,因為“三光日月星”,五個字,除了開始的數字,後面一個量詞,接著就只有三個字了。那麽無論怎麽對,數字怎麽變,後面只有三個字,和數字都對應不起來啊。

誰知蘇軾來個四詩風雅頌,四詩,大雅、小雅都是雅嘛,所以四詩風高雅頌,恰好便對上了。被蘇軾對上這對子,耶律南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蘇軾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就是折在他手裏,不丟人。

可劉瑜居然沒死!

不單沒死,而且一上來,還說什麽“不切當”,然後蘇軾居然還認同劉瑜的說法,說是在開玩笑!

這情況耶律南就受不了了。

“這位想來就是秦鳳邊地,有言道‘寧惡閻羅王,莫遇劉白袍’的直閣相公了,今日得見,足慰平生,不虛南來啊!”不單手段很惡劣的給劉瑜上眼藥,而且耶律南緊接著又說道,“但於詩詞,劉相公似乎傳世的不多吧?”

劉瑜搖了搖頭:“你錯了。”

“錯了?”遼使楞了一下。

“我曾作一首詩,京師傳唱啊!”劉瑜很鄭重的說道。

在場人等,包括坐在上首的皇帝,都忍得很辛苦,皇帝甚至舉袖掩面,輕咳了兩聲。

劉瑜在京師傳唱的詩,是什麽詩?“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啊!

不管怎麽說,有人送臉上門,劉瑜總不可能認慫不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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