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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劉瑜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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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的年月,已非天可汗的大唐。

無論是這莊子樣式,還是花廳的築造局格,是很難找到唐時的雄壯奔放。

但無論是院間的井欄,還是窗花的樣式,卻有一種寧靜的深沈。

劉瑜便坐在這種深邃的恬靜裏,端著他手中的茶,極有耐心地等著耶律煥的回答。

耶律煥,射雕者耶律煥看著坐在上首的劉瑜。

讓他自己覺得瘋狂的,不敢置信的,他竟有著仰望星空的感覺!

這怎麽可能?

他是射雕者,他是大遼的宗室子弟,他素有多智之名。

就算是先前在審訊室,被劉瑜所誘供,那也不過是關心則亂啊。

可是站在堂下,他真真實實,便有這樣的感覺。

望著劉瑜。

如是仰望星空。

他看不透那蒼穹星空,看不透劉瑜。

劉瑜搖了搖頭,放下那杯茶,卻對耶律煥說道:

“立志不容遲,你下去,好好想清楚,我們再談。”

理想,當然也就是志向。

然後他竟沒有再給耶律煥一分半點時間,直接就揮手示意左右的小黃門,把人帶下。

蘇東坡已經先行離去,魏岳在邊上,看得張口結舌。

待那耶律煥被帶下,他無奈地說道:“你當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職方司那邊的人手,送來的消息,這耶律煥,在遼國是出了名的難纏。”

“大宋派去的細作,給這廝起了個混號,喚作是‘鬼見愁’,到了你這手裏,卻是任你揉圓搓扁。”

魏岳搖頭道:“便是親耳所聞、親眼所見,也覺不可置信啊!”

隨手倒了那杯殘茶,劉瑜重新沖了一杯茶,沒有說什麽。

在魏岳和蘇東坡他看來不可思議,其實對於劉瑜來講,這是必然的結果,沒有偶然。

他為什麽要選在這個時候來見耶律煥?

為什麽是明月初上?

為什麽是在這花廳,而不是正廳?

為什麽讓童貫把人帶入去,在過門坎時,讓童貫用肩頭看似無意地擠了耶律煥一下?

為什麽要撤掉那花鳥屏風,為什麽要問耶律煥的理想是什麽?

這無一不是心理暗示,這個時候,這個格局,無形中,已經給了耶律煥一種感覺。

一種仰望感,一種難以匹敵的感覺。

包括只問了兩句話不再談下去,也同樣是一種心理暗示。

當然,就算劉瑜把這些關節都說開了,換個人來做,絕對也沒這效果。

這就是天賦。

劉瑜不單比魏岳他們,對於犯罪心理學方面,有更多的知識;

重要的是,正如魏岳所說,他就有這天賦,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魏岳看著劉瑜不急不燥地泡茶,忍不住問了一句:“字驗之法,你也不能只教給那小丫頭啊,總要教出一批人手,才好推行。要不然光是那小丫頭學會了,就算過幾天的考校過了關,只她會,有甚麽用?”

劉瑜拿起折扇敲了敲桌子,向魏岳問道:“聽見響麽?”

“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咱家這麽大年紀,整天來受你這窩囊氣,就是三四品的大員,見了咱家也客客氣氣的!”魏岳真惱火了,有點語無倫次,前言不搭後語。

因為他在劉瑜面前是真憋屈。

不單憋屈,他還得忍著,因為本來細作這方面,就是皇城司該管的行當。

偏生出了問題,得找到劉瑜頭上,而後者恰恰又能任事!

於是這勾當皇城司公事的魏公公,真的是忍得很痛苦。

劉瑜看著他這模樣,倒也沒有再吊他胃口:“我在你邊上敲桌子,你自然聽得見響。”

“我要在隔壁房間敲桌子呢?”

魏岳真不耐煩了:“你去嶺南敲桌子好不?”

劉瑜倒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便是這道理了。”

“要培訓出能用密碼的人手,就得離遼人、西夏的耳目遠一些。”

“在東京搞這個事?你別和你提手下兒郎如何賣命,你要真有掌控力,會等耶律煥都到我邊上院子,都把蕭寶檀華哥腳上的鐵鏈斬斷了,還沒發覺,要等仙兒來給我示警嗎?真在東京辦這事,還不如不辦!”

這話雖糙,但卻真把魏岳說服了。

魏岳沈吟了一下,擡頭瞪著那牛眼:“你要一個放外的差遣?”

“我不單要差遣,還要經費。”劉瑜斬釘截鐵的回答。

“若是給不了你差遣呢?你要知道,讓你聽於館閣讀書,是官家的意思。”魏岳也是敞開了說話。因為這事真不好辦,盡管他知道劉瑜有點強辭奪理,但道理說得通啊。退一萬步說,劉瑜開口要一個實缺的差遣,憑他的功勞,也是應該的,所以魏岳也沒法拒絕。

“那您自己去辦差,我老老實實去館閣讀書。”劉瑜下定了決心。

魏岳盯了劉瑜半晌,悠悠地長嘆了一聲:“你這猴崽子,咱家只管報上去,至於成與不成,卻要看你的福緣了。但你要知道,若是硬生這麽呈上去,惹得官家不快,你這前程,就盡化烏有了!”

別看包拯在世時,可以噴到皇帝一臉口水。要知道包青天可是龍圖閣直學士,又是三司使、樞密副使的實職,三司使差不多就是經濟部長,樞密副使就是大宋軍事系統,至少理論上副長官啊!

皇帝不爽也要忍,但不見得,皇帝會忍劉瑜這個八品小官兒。

但劉瑜很堅定:“這事在汴京辦,我沒本事辦好,沒本事辦好的事,不如不辦。”

魏岳只好答應呈報上去。

其實有一些事,他不好跟劉瑜說。

不單單是皇帝讓劉瑜在館閣讀書。

宰執那邊,除了歐陽修之外,王安石就明確說過,劉瑜不能離京;

而王安石的意見,曾公亮向來是附和。

想要外放實缺?

望著劉瑜的魏岳,不住地搖頭苦笑。

他覺得劉瑜要倒黴了。

盡管他一點也不希望劉瑜倒黴。

其實,他為劉瑜擔心的,不是惹得大宋官家不快。

這事也呈不到王安石、曾公亮的案頭去。

細作、線報這方面的事,內廷是皇城司的差事不必說;

外廷卻是委了一位舉世矚目的天才在兼理。

此天才可不止是進士及第的學霸,而是能做到崇政殿說書位置的人物。

說書,不是茶館的說書人,而是為皇帝講說書史,解釋經義,並備顧問。

形象一點來說,大賢程顥,所謂程門立雪,程門的程,就是程顥的程!程顥就幹過崇政殿說書。這官不算很大,但真不是有大學問的,幹不來這事。後世的文天祥,也幹過這職事。

魏岳是不能跟劉瑜說得太白,劉瑜其實是沒資格去惹得官家不快的。

但若是惡了這位崇政殿說書,只怕比得罪皇帝還麻煩!

這有大學問的人物,性子向來孤傲,若見著劉瑜八品小官,要挾宰執,說不定便會發作。

他真要下手整治劉瑜,那當真是歐陽修也救不了劉瑜了。

如何是好?魏岳很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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