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鬧鈴還未響起，秦嶼就醒了，一直沒怎麽睡好。紀明得昨天折騰了半宿，秦嶼差點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一鍋牛鞭。事實證明，紀明得雖然人已中年，某些方面的能力還是不容置疑。

窗簾拉得不是很嚴，借著晨光能大致看清室內的布局。床頭櫃上放著兩本書，對面的桌子上擺著鮮花，臥榻邊的小桌上有個相框。這裏看上去和翰林苑不太一樣，生活氣息濃郁。

像是一個家。

可能紀明得有很多個家吧，秦嶼自嘲地想。

他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紀明得有一次敲著他的腦袋，說他腦子裏那些不好不壞不對不錯的想法少一半，能比現在好過多了。他當時還反唇您腦子裏的淫穢想法少一半，娛樂圈都能好過不少。紀明得笑他嘴皮子這麽厲害只會懟人，不會用到刃上。

可他其實也就對著紀明得的時候會這樣。

他翻了個身，見身邊的人動了動。紀明得閉著眼睛皺了皺眉，又睜開眼看了他幾秒，清醒了點：“幾點？”

“快七點。”

“你幾點去片場？”

“八點前。”

紀明得伸手攬住他的腰，頭埋在他頸間咕噥著說：“今天請個假”。半慵懶半黏糊的樣子和平時差了很多。

也不是非去不可。但秦嶼的性子，沒什麽特殊理由不願意請假。

“我得打工付房租。”話一出口，秦嶼就知道紀明得不愛聽。

紀明得“啪”地打了下他屁股，不滿地說：“別得寸進尺。”紀總讓步當房東已經很不爽。

這一下還真不輕。秦嶼推開紀明得，套上睡褲站在床邊，揉揉屁股又揉揉腰：“昨天晚上本來要和葛老師商量今天的幾場戲，我和他說有事回市區了。今天得過去。”

紀明得發現自己現在毫無反駁的立場。要接受秦嶼的做法，人還能對他客客氣氣。要不接受，秦嶼完全可以不理他。

兩個人之間變得對等。

他不太爽，卻又不願意放開手，只能認命地說：“我讓小陳送你。這兒打不到車，晚點專門派個人接送你。”

秦嶼猶豫著說：“太顯眼了，還是我自己開車吧。”

“行，車庫裏那幾輛車，你自己挑一輛。”

紀明得的車不是幾百萬就是幾千萬的，顯眼程度和請個司機沒什麽兩樣。

“那個，太貴的不會開，我問胡渺借下就行。”

這話純粹是在挑釁紀明得的底線。他要是能讓秦嶼借別人幾十萬的車來回劇組，可真是裏子面子都沒了。紀總的裏子雖然掉得差不多，但面子絕不能掉。說白了，秦嶼和他之間的事，對內是一碼，對外又是另一碼。

秦嶼看他面色不善，退了一步說：“我待會看看吧”，說完逃去了洗手間。

紀明得輕哼一聲，算他識相！

吃完飯，秦嶼被迫去車庫選了輛車。其實也沒什麽好選的，最便宜的就特斯拉，秦嶼只能選這輛。

趁著最後幾天休息，紀明得回了趟家，又見了幾個朋友。蔣何他們也回來了，抱怨紀明得丟下自個先回太不夠意思。蔣何問他提前回來有什麽急事，問郭子溪也不說。紀明得一本正經地撒謊說公司有事。蔣何看了他半天，氣呼呼地說不說拉倒。

眼看快要上班，紀明得威脅著讓秦嶼請了假，說過年兩人還沒一起出去過。秦嶼只好和導演說了一聲，順利被放行。

第二天天氣很好，紀明得帶著秦嶼去了一座郊外的射擊場。

初冬的陽光明媚和煦，原本草木雕零的射擊場有了一絲暖意。紀明得考慮秦嶼在，從自己買的那些槍中挑了幾把，讓教練帶去射擊場。他自己先玩了下G36過過癮，然後招手讓秦嶼過去，說是教他怎麽打。

秦嶼就一軍事盲，除了知道大名鼎鼎的AK47和國產95步槍之外，其他真是一無所知。他摸了摸G36，感覺挺新奇，問紀明得：“能打多遠？”

紀明得一邊教他拿槍的姿勢，一邊回答說：“四五百米。這槍用的光學瞄準鏡，打靶效果不錯。”

秦嶼右眼對著瞄準鏡，左眼瞇著，扣下扳機“砰”地一槍射了出去。肩部瞬間被後坐力頂了一下，切實感受到了槍的威力。他又打了幾發，感覺挺興奮，轉頭問紀明得：“有沒有AK47？”

紀明得笑著說：“就知道你要玩這個”，轉頭讓教練上來換槍。

換完後，紀明得站在秦嶼身後幫他調整姿勢。AK47後坐力大，射擊精度也差一些，秦嶼一開始還好，後來有一次姿勢變形，紀明得來不及提醒，一發出去槍猛地往後一跳，磕在肩上生疼。紀明得拿下他的耳罩問：“有沒有傷到？”

秦嶼揉揉肩說：“沒事”，重新拿起槍擺好姿勢，問紀明得這樣對不對。紀明得邊調整他的手臂高度，邊說：“還有好些可以玩，你悠著點。”

兩人輪流玩了一會。中途紀明得出去門口抽煙，讓教練看著秦嶼。快要抽完時，碰到了蔣何三人，其中一個也算是相識，另一家娛樂公司龍藝太子爺溫玉年，還有一個似乎以前見過，但記不起來。

“老紀，你太不厚道了，說好了有空一起過來試試你那把M500，居然不帶我。你和誰來？”蔣何朝玻璃門內看了一眼，見是秦嶼，吃驚地說：“你帶他來玩槍？”

紀明得朝溫玉年點了下頭，說：“來這兒不就是玩槍。”

秦嶼打完子彈見沒人，扭頭往外看了下，剛好對上蔣何望過來的視線。他不好意思當做沒看到一樣繼續玩下去，摘下耳罩朝外走。

蔣何一見他出來，搭著他肩膀問：“老紀給你玩什麽了？”

秦嶼說了幾把槍的型號，聽得蔣何眉毛上挑，眼神古怪地盯著紀明得。

紀明得無奈地問：“有什麽話，說！”

“你不是不帶別人玩你的槍？”

“你沒玩過？”

“嘿，我和你什麽關系？！”他瞄了瞄秦嶼，又看了下紀明得，疑惑的問：“不是吧，老紀？前陣子你說他是家裏人，難道是真的？你們倆……”他指了指兩個人。

“我們倆怎麽了？”紀明得咬著煙問道。

溫玉年插嘴：“小盒子，兄弟再親，也親不過情人。”他看著紀明得：“紀總，你說是吧？”

紀明得捏著煙頭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朝溫玉年笑了笑，沒回答是不是。

秦嶼站在一邊，聽見這個稱呼微微撇了撇嘴。所有暧昧而無法確定的關系都能用情人來表示。他們？他朝紀明得看了一眼，剛好對上他的視線，略有些尷尬地避開了。

蔣何還想說什麽，就聽見紀明得問他要不要玩M500。他當然要！於是讓教練先領著溫玉年他們過去，自己跟著紀明得玩了把M500。

玩爽了放下槍，讓教練帶著秦嶼，自己搭著紀明得的肩朝門外走。

“你老實說，過年急匆匆回來是不是會他來了？你真動心了啊？哎，老紀，你是掉他溝裏了？”

“我怎麽掉他溝裏了？”

“拋下我們回來見他，帶他來射擊場，聽說現在還住到你家裏去了？你以前可沒怎麽做過。”

紀明得若有所思：“很特別？”他一直是順著心意這麽做，沒細究過。

“那是！你以前不都說，合則來不合則散，哪會費這些心思。靠，不對！那你和郭子溪怎麽回事？”蔣何停住腳步，很是疑惑：“你們倆在島上都不住一塊。老紀，你打的什麽算盤？”

“沒什麽，不都挺正常的事。”紀明得打馬虎眼。

蔣何難得有些嚴肅，低聲說：“方休問那小子在美國犯了事不說，虧了很多錢。這家夥腦路清奇，做事沒什麽條理，手段挺狠。你從他手上把郭子溪搶過來，最好小心些。”

“郭子溪沒和他在一塊過，哪兒來的從他手上搶過來？”

“所以說他腦子有問題！昨天喝酒碰到熟人，去他們包廂晃了一圈遇到方休問那小子。明著和我說你搶了他的人。嘿，這不有病！”

方休問知道蔣何和他的關系，看來是逼急了借著蔣何威脅他。紀明得腦子當中轉了一圈，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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