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能放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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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鎮漸漸會成為一個風暴眼，如果想保全自己，就不要再步入風暴中。”老道神情認真，“我已經在這周圍布下陣法，只要你們不搞出太大的動靜，老鬼也發現不了。”
穆凡等人剛要行禮致謝，老道便把他們制止了。
“我要你們盡力活下去，我幫你們是為了讓你們給我傳遞消息。”
“什麽信息？”宋長庚問道。
“如果大帥咽不下當年的氣，十煞願意誓死追隨大帥。只要大帥決心滅了東澤，毀了玄門，我們十兄弟願為大帥提供所有物資。”
穆凡聞言，雙手輕顫。他知道老道不是在說大話，十煞盜了多年的大墓，說不定真的能提供足夠的物資。
宋長庚身體一哆嗦，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輕松說出造反的話。東澤的軍事力量很強，想要造反基本是自尋死路。不是他不相信葉峰，而是在這個大環境下，誰造反誰死。
胡軍戈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他如同一個木頭人，靜靜站在原地。
老道將三人的變化看在眼裏，對三人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胡軍戈是這三人中最沈穩的人，穆凡還不夠老辣，宋長庚還是一個小白。
老道覺得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便扭頭離開，邊走邊說道：“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來找我。”
穆凡剛要開口詢問如何聯系老道，唐笑已經答道：“地點就在你們現在居住的客棧。”
看著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走遠了，穆凡才回過神來。剛才那一番對話，他得到了很多消息。
三兄弟坐在地上，心中各有思量。小婉坐在旁邊，她面露猶豫，似乎陷入了非常苦惱的選擇中。
天色徹底歸於黑暗，皎潔的月光大部分都被老樹的枝葉擋住了，偶爾有幾光芒穿過枝葉的層層阻礙，投射到地面上，劃破漫漫長夜的幽暗。
許久，穆凡打破了沈寂，他拍了拍小婉的肩膀：”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吧。”他說完便離開大哥和長庚，向林子深處走去。
小婉嗯了一聲，也緊跟著走進來林子裏。
穆凡和小婉走了好一會，直到看不見胡軍戈和宋長庚，他才問道：“爺爺如今還好嗎？”
“我離開時爺爺還很好，穆家也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打擊。”
“你們是怎麽離開穆家的？有多少人參與了毀滅穆家的計劃？”
小婉搖了搖頭：“我不清楚，總之有很多參加壽宴的人都動手了。”
“你說的再仔細一點。”
小婉追憶道：“那天中午先是老爺的屋子著火了，前來祝壽的玄女峰弟子搶著要滅火，後來火是滅了。可是純陽寺的和尚從老爺的房間裏搜到了龍袍，當時皇家發難，就連雲港的駐軍都開始動身了。”
穆凡暗道：“玄女峰和純陽寺很可能是計劃好的，甚至皇家也可能是參與了計劃。”
“老爺事先做了準備，穆三大人早就將放置龍袍的女人抓住了。那個女人都沒有人樣了，玄女峰的人看到那個女子後，便拼了命的沖向老爺，幸虧花匠叔叔出手攔住了那些人。”
穆凡對花匠能攔住那些人一點也不奇怪，他前幾天已經見到了花匠的強橫實力。
“本來穆家已經漸漸占據優勢，可是穆七在關鍵時刻突然背叛穆家，打得老爺措手不及。”小婉一臉怒氣，眼中滿是恨意。
穆凡像往常那樣伸手摟住小婉，這是他們十幾年間不自覺的習慣。
小婉是個可憐的女孩，當年他看到露宿街頭的小婉時，吵鬧著要將她買回家。穆財拗不過他，便把小婉買了回去。
從那天起，小婉就成了穆凡的貼身丫鬟。如果說這世間誰最了解他的生活習慣，絕對是小婉，就連他自己都比不過小婉。
小婉知道他吃飯時手放到筷子的位置，知道他喝熱湯時喜歡沿著碗口喝，而且還會留下大拇指的空隙，知道他月圓之夜喜歡吃酥糖，每一次吃的數量基本都在八個到十二個之間……
“穆七倒戈，他將穆家很多秘密抖了出去，期間還有李家和玄門推波助瀾。老爺被迫和諸多勢力開戰。”小婉抿著嘴唇，“那些人早就準備好了，他們一定是計劃好的，否則不會在短時間趕來那麽多人！”
穆凡握緊拳頭，萬幸穆家事先有所準備，這些密謀除掉穆家的勢力中一定有偏向穆家的，不然穆財也不會事先讓他離開。
“是誰？哪一方明面對抗穆家，實際上是穆家的盟友，哪些才是穆家真正的敵人？”
穆凡閉著眼睛，他還沒有開始接管穆家的勢力，對穆家與各方勢力的關系並不清楚。他始終不明白爺爺為什麽不和他講明敵友關系，是爺爺到現在也沒能理清錯綜覆雜的關系，還是故意瞞著他。
天下共有一門三宗六派十二院，一門為玄門，三宗分別是劍宗、佛宗、道宗，六派為靈鷲宮、玄女峰、純陽寺、逍遙門、天機閣、修羅殿，十二院是北華國的國立書院。
這些勢力有親玄門的，有支持皇家的，還有保持中立的。它們和四大家族共同組成修行界。千年來各方勢力形成了一種恐怖的平衡，而這種平衡正是玄門構造的。
穆家的突然崛起險些打破了平衡，自然會引起一群人的恐慌。有人視穆家為眼中釘，肉中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直到現在，穆凡都無法想象爺爺是怎麽做到的，在各方勢力的封鎖下，幾十年間撼動整個天下的勢力分布。以他的理解，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沒人能一直在薄冰上走幾十年，但是爺爺卻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穆凡收回思緒，關切道：“你為何流落到這裏？還做了商羽的侍女。”
“那日我們到達落雪山脈附近，遇到了李家的伏擊，我一不小心被餘波卷到山脈裏。後來……”小婉眼神有些飄忽，“我好不容易從山脈裏出來，遇到了商記的人，便做了商羽的侍女。”
穆凡發現她眼神的躲閃，擡起她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你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
小婉僵硬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小婉是不會欺騙少爺的。”
“如果騙了少爺，也是為了留著少爺身邊。”她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穆凡知道她說了謊話，小婉每一次對他說謊都會耳根通紅，就像小婉了解他一樣，他也很了解小婉。
他牢牢抓住小婉的雙肩，認真道：“你放心跟我說，別把問題憋在心裏，讓我知道好嗎？”
小婉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還是堅持道：“我只是擔心穆家。”
穆凡有些無奈，小婉總是喜歡獨自承受痛苦，從不讓別人和她一起分擔。
“大膽凡人，若是再敢逼問婉兒妹妹，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個威嚴的女子聲音在穆凡耳邊響起。
穆凡連忙護住小婉，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他轉了一圈，才發現聲音是直接在他的腦海裏響起的。
他看了看懷裏的小婉，發現小婉的眼睛變成了金色，臉上充滿憤怒。
小婉突然出手，一把扼住穆凡的喉嚨，說道：“今後再敢對我等不敬，你就不用再說話了。”
穆凡雙腳騰空，渾身的真元都被小婉鎖住。他瞪大雙眼，無法相信小婉會對他出手。開始他還奮力掙紮，後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期盼小婉能松開手，可是卻發現小婉的雙手像鉗子一樣，緊緊的掐住他的脖子。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雙眼不斷充血，身體不斷抽搐著，腦袋裏小婉和他一起生活的場景與此情此景相互夾雜，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
桑兒不停的呼喚他，他想回應桑兒，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小婉的手松了，穆凡的雙腳碰到了地面，胡軍戈和宋長庚都倒在地上。
一擊，小婉雙手各揮一掌，便將前來探查情況的胡軍戈和宋長庚擊敗了。
她又是一掌擊向胡軍戈，殺意浮現在她金色的瞳孔中。
“住手！”
聲音同樣是小婉發出的，她一邊的眼眸恢覆到以往的棕色，另一邊依舊是金色。
“區區螻蟻，何必在意。”她不屑的說道。
“姐姐，放過他們吧，他們是少爺的朋友。”
“真是賤骨頭，你竟然叫一個凡人少爺，自甘墮落。”
小婉淡然的笑了笑：“姐姐不懂，我也不懂。”
“哼，一想到和你共用一副身份，我就忍不住的惡心。”
金色的眼睛逐漸褪去，小婉的雙眸恢覆了正常。她連忙跑到穆凡身邊，查看穆凡的狀況。
“我沒事。”穆凡握住小婉的雙手，盡管這雙手剛才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知道剛才的小婉不是他認識的小婉，而是另一個人。現在走到他身邊的小婉才是和他相處十年的小婉，那種從眼眸深處的熟悉感是無法偽裝的。
穆凡溫和笑道：“傻女孩，這就是你不願說出的事，你跟我說，我有所準備，就不會像剛才那樣了。”
小婉也笑了笑，她的人生從遇到了穆凡的那一刻開始有了陽光。她本以為她已經熟悉了黑暗，可是遇到光亮後，她才發現自己再也不願回到從前，她願意用全部的一切保住那一絲亮光。
她伸手扶起穆凡，隨後又和他一起查看胡軍戈和宋長庚的傷勢。確定沒有大礙後，二人才松了一口氣。
小婉體內還住著另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極度高傲的女人。如果是前段時間，穆凡一定會非常驚訝。可是他帶上骷髏面具後，險些被面具控制，變成另一個人。經歷了棺槨“覆活”晏一，以及金口玉言等不可思議的事後，他的心裏承受能力大大增強。
穆凡想喚醒胡軍戈和宋長庚，但是小婉卻阻止了他。
“我向你坦白，我的體內還居住著另一個人，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
小婉點了點頭：“我也是落入山脈後才知道的，她一直在沈睡。直到我遇到了危險，她才突然蘇醒。”
“但是我只能告訴你這麽多，這是我和姐姐的約定。”小婉指了指腦袋，“現在這具身體住了兩個人，別看姐姐很兇，其實她對我很好。”
穆凡想起小婉剛才的遲疑，恐怕也是因為她的姐姐吧。
小婉的姐姐比穆凡強得多，在修行九境中，起碼也是第四境玉堂境的實力。如果她再次發飆，穆凡不覺得自己能活下來。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發現你的姐姐有傷害你的想法，一定要告訴我。”穆凡毫不忌諱他的話被小婉的姐姐聽到，他不能忍受和他最親近的家人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殺了。
小婉輕聲笑了笑，眼中有點點晶瑩：“姐姐和我一體同源，我們已經共生了。從她醒來的那一刻，我們的性命就相互關聯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她分開。”穆凡無比堅定，“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總之我一定會做到的。”
“有你這句話，小婉就知足了。”
“這樣可不夠，你別忘了，你打爛我那麽多寶貝，還欠我四百一十六年的工期呢。”
主仆二人忍不住笑了笑，剛才緊張沈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
……
小鎮裏，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裏，一個渾身處於黑暗中的男子嘴角揚起。
“等了那麽久，終於等到你再次出現了。”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聽起來有種徹骨的陰寒。
一陣風吹過，掀起山神廟破舊的窗戶，月光趁機跑了進來。皎潔的月光照的他的臉上，隱約間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腐肉。月光好像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又連忙退出山神廟。
風過，窗戶關上了，山神廟又陷入黑暗。
無數黑影從山神廟激射而出，而後也融入無邊黑暗。它們前進的方向正是穆凡隱藏的地方。
在小鎮的另一個地方，一間廢棄的茅草屋裏，一個光頭和尚一臉凝重。他太了解他那個師弟了，那股氣息一旦出現，他的師弟一定會窮追不舍的。
同樣有無數黑影從茅草屋裏飛出，它們的目的地也是穆凡所在的方向。
光頭和尚嘆了口氣：“絕不能讓玄門的人得到那個人，否則一切又得無限期的延後。”
老道剛到無險客棧沒多久，就察覺到一股異常的氣息。他本打算睡覺的，可是那股氣息偏偏是從穆凡等人藏身處傳來的。
“奶奶個腿，真是不讓人安生。”老道抱怨道。
唐笑聞言，好奇道：“怎麽了，師叔。”
“沒什麽，你去隔壁好好睡覺就行，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唐笑嗯了一聲，說的：“註意安全。”
老道拿起紅葫蘆，縱身一躍，離開了客棧。他手中的紅葫蘆本來就很大，他空中念念有詞，手上不停變換手印，一聲“大”字喊出來後，紅葫蘆又變大了幾倍。
老道踩著葫蘆，在空中快速飛行，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到。如今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
……
胡軍戈和宋長庚揉了揉前胸，隨後立刻跳起來，警惕的看著小婉。穆凡告訴他們小婉沒有危險後，他們才逐漸收起警惕。
由於剛才小婉出手的原因，氣氛變得非常奇怪。穆凡也知道這種氣氛短期不好化解，多相處兩天就會好起來的。
黑影不斷逼近穆凡等人藏身的位置，在距離八百米外又齊刷刷的停下了。十八個黑影慢慢排成特定的陣列，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陣法。周圍的天地靈氣不斷聚集，形成了一個漩渦，而且漩渦還有不斷變大的趨勢。
陣法將天地靈氣凝聚成十八柄長槍，每一根長槍都有丈餘，黑色的死氣縈繞著長槍，槍尖時不時吞吐寒芒。陣法旁邊的花草的紛紛枯萎，好像遇到了大旱。
眾多黑影齊向前方的山林沖去，十八根長槍也隨著它們穿進山林。
它們前方本來是什麽都沒有的，可是長槍刺到空氣就再也無法更進一步。第一根長槍好像刺到泥沼，黑影通過陣法將天地靈氣運輸到第一根長槍上，長槍依舊沒能穿過“泥沼”。
黑影加大天地靈氣的輸送，碎裂的聲音從接觸處傳出來，不過破裂的不是阻攔長槍的“空氣”，而是黑色的長槍。
一根槍斷了，第二根立即頂了上來，接著第四根，第五根……
“空氣”開始出現裂痕，長槍還剩下六根。就在“空氣”瀕臨破碎時，一個巨大的紅葫蘆從空中落了下來，徑直砸向十八個黑影。
黑影見有人偷襲，當即改變長槍的方向。六根長槍像六根飛舞的彩蝶，它們開始是直的，後來卻長出了一對翅膀，過了一會變成了六只巨大的蝴蝶。
這些蝴蝶非常美，充滿死亡的美感，致命卻吸引眼球。它們將紅葫蘆團團圍住，並向外釋放濃郁的死氣。
老道悶哼一聲，念道：“寶貝葫蘆，收！”
話音落，葫蘆上紅色的光芒大熾，將夜空染得通紅。紅光散盡，六只蝴蝶已經消失不見了，十八個黑影也隨之失去蹤影。
黑影和黑蝶都被紅葫蘆收了起來，倒不是老道比鬼枯的實力強，而是因為鬼枯的傷勢還未恢覆。這十八道黑影中實力最強的不過第七境靈虛巔峰，對老道而言並不算什麽。
老道收拾了它們，非但沒有放松，反而皺起了眉頭。
“出來吧，我知道你藏在那裏。”老道盯著一塊石頭，“還不現身嗎？”
一道黑影走了出來，老道能感受到黑影強大的實力。控制黑影的本尊還未現身，僅是這道黑影，他都沒有把握戰勝。
天突境為第八修行境界，達到此境界可逐漸接觸“道”和規則。天突分為覺醒、入聖、造化、乾坤。
老道已經修煉至入聖前期，在世間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穆凡那種氣海境的蝦米，對他而言可算作螻蟻。此刻面對黑影，他一點也不敢放松。
黑影原本無神的眼睛閃過一絲神采，老道立刻緊張起來。他察覺到黑影的實力突然暴漲，定是本尊降臨了。他沒有慧空和尚的自信，那種變態是沒辦法比的。
黑影慢慢活動活動身體，開口說道：“煞三，你不必如此緊張。”
“你這幅模樣，由不得我不小心。”
黑影淺笑一聲：“也罷，我們保持這樣的距離總可以了吧。”
老道沒有說話，已然默認了。
黑影說道：“其實我們是天然的盟友，我和鬼枯可以和你們結盟，一同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要不了幾天，就會有玄門的人到來，我會對他們動手，要不要出手由你自己決定。”黑影咧嘴大笑，笑聲中滿滿的自信。
他說完笑完後，化成一團黑氣，鉆入了山林中，不知到什麽地方去了。
老道站在紅葫蘆上，臉上陰晴不定。良久，他長嘆了一口氣，好像把他的困惑都嘆了出來。
“這是一場危險的賭局啊，如何下註？”
……
……
穆凡看到了紅葫蘆戰鬥時發出的強烈光芒，他心知一定有危險靠近了。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拉著小婉往外逃。
胡軍戈和宋長庚向北方，穆凡和小婉向南方逃。四人分成兩撥，為的就是能盡可能活下來。
穆凡的臉頰被樹枝劃破，汗水流到傷口，激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緊緊拉住小婉的手，生怕跑散了。
小婉也緊緊握住他的手，她尋了那麽久的少爺，今天終於找到了。她如此貪戀少爺手心的溫度，舍不得放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少爺又消失在她的世界。
可惜這種溫存沒有存在多長時間，他們還沒逃多遠，便被老道攔住了。
老道坐在前面的一塊石頭上，他心不在焉的擺弄紅葫蘆。看到二人走近了，他坐正身體，嚴肅的看著穆凡和小婉。
“小胡和小宋已經去了無險客棧，小晏，你也快去吧。”老道不知悲喜的說道。
他接著轉頭對小婉說道：“那個丫頭，你得留在這裏。”他的語氣變得非常嚴肅，還帶著幾分威嚴和不可抗拒。
穆凡剛要發問，老道便皺著眉頭道：“按我說的做。”
穆凡情不自禁的握緊小婉的手，兩人的手都已經汗濕了。小婉毫不在乎老道語氣中的不善，似乎少爺的手有一種能讓她心安的魔力。
小婉把目光從穆凡的側臉轉到老道臉上，看到老道陰沈的臉色和越來越凝重的表情，她掙脫了穆凡的手。
少爺不會放手的，所以她必須放手。
“能放過我嗎？”小婉流淚笑道：“我從沒殺過人，也沒有做過壞事，能不能放過我？”
她的笑聲盡是無奈，懇求是她唯一能做到事了。她跪在地上，把頭低到塵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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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凡等人剛要行禮致謝，老道便把他們制止了。
“我要你們盡力活下去，我幫你們是為了讓你們給我傳遞消息。”
“什麽信息？”宋長庚問道。
“如果大帥咽不下當年的氣，十煞願意誓死追隨大帥。只要大帥決心滅了東澤，毀了玄門，我們十兄弟願為大帥提供所有物資。”
穆凡聞言，雙手輕顫。他知道老道不是在說大話，十煞盜了多年的大墓，說不定真的能提供足夠的物資。
宋長庚身體一哆嗦，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輕松說出造反的話。東澤的軍事力量很強，想要造反基本是自尋死路。不是他不相信葉峰，而是在這個大環境下，誰造反誰死。
胡軍戈像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他如同一個木頭人，靜靜站在原地。
老道將三人的變化看在眼裏，對三人已經有了大致的判斷。胡軍戈是這三人中最沈穩的人，穆凡還不夠老辣，宋長庚還是一個小白。
老道覺得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便扭頭離開，邊走邊說道：“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記得來找我。”
穆凡剛要開口詢問如何聯系老道，唐笑已經答道：“地點就在你們現在居住的客棧。”
看著一老一少兩個道士走遠了，穆凡才回過神來。剛才那一番對話，他得到了很多消息。
三兄弟坐在地上，心中各有思量。小婉坐在旁邊，她面露猶豫，似乎陷入了非常苦惱的選擇中。
天色徹底歸於黑暗，皎潔的月光大部分都被老樹的枝葉擋住了，偶爾有幾光芒穿過枝葉的層層阻礙，投射到地面上，劃破漫漫長夜的幽暗。
許久，穆凡打破了沈寂，他拍了拍小婉的肩膀：”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吧。”他說完便離開大哥和長庚，向林子深處走去。
小婉嗯了一聲，也緊跟著走進來林子裏。
穆凡和小婉走了好一會，直到看不見胡軍戈和宋長庚，他才問道：“爺爺如今還好嗎？”
“我離開時爺爺還很好，穆家也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打擊。”
“你們是怎麽離開穆家的？有多少人參與了毀滅穆家的計劃？”
小婉搖了搖頭：“我不清楚，總之有很多參加壽宴的人都動手了。”
“你說的再仔細一點。”
小婉追憶道：“那天中午先是老爺的屋子著火了，前來祝壽的玄女峰弟子搶著要滅火，後來火是滅了。可是純陽寺的和尚從老爺的房間裏搜到了龍袍，當時皇家發難，就連雲港的駐軍都開始動身了。”
穆凡暗道：“玄女峰和純陽寺很可能是計劃好的，甚至皇家也可能是參與了計劃。”
“老爺事先做了準備，穆三大人早就將放置龍袍的女人抓住了。那個女人都沒有人樣了，玄女峰的人看到那個女子後，便拼了命的沖向老爺，幸虧花匠叔叔出手攔住了那些人。”
穆凡對花匠能攔住那些人一點也不奇怪，他前幾天已經見到了花匠的強橫實力。
“本來穆家已經漸漸占據優勢，可是穆七在關鍵時刻突然背叛穆家，打得老爺措手不及。”小婉一臉怒氣，眼中滿是恨意。
穆凡像往常那樣伸手摟住小婉，這是他們十幾年間不自覺的習慣。
小婉是個可憐的女孩，當年他看到露宿街頭的小婉時，吵鬧著要將她買回家。穆財拗不過他，便把小婉買了回去。
從那天起，小婉就成了穆凡的貼身丫鬟。如果說這世間誰最了解他的生活習慣，絕對是小婉，就連他自己都比不過小婉。
小婉知道他吃飯時手放到筷子的位置，知道他喝熱湯時喜歡沿著碗口喝，而且還會留下大拇指的空隙，知道他月圓之夜喜歡吃酥糖，每一次吃的數量基本都在八個到十二個之間……
“穆七倒戈，他將穆家很多秘密抖了出去，期間還有李家和玄門推波助瀾。老爺被迫和諸多勢力開戰。”小婉抿著嘴唇，“那些人早就準備好了，他們一定是計劃好的，否則不會在短時間趕來那麽多人！”
穆凡握緊拳頭，萬幸穆家事先有所準備，這些密謀除掉穆家的勢力中一定有偏向穆家的，不然穆財也不會事先讓他離開。
“是誰？哪一方明面對抗穆家，實際上是穆家的盟友，哪些才是穆家真正的敵人？”
穆凡閉著眼睛，他還沒有開始接管穆家的勢力，對穆家與各方勢力的關系並不清楚。他始終不明白爺爺為什麽不和他講明敵友關系，是爺爺到現在也沒能理清錯綜覆雜的關系，還是故意瞞著他。
天下共有一門三宗六派十二院，一門為玄門，三宗分別是劍宗、佛宗、道宗，六派為靈鷲宮、玄女峰、純陽寺、逍遙門、天機閣、修羅殿，十二院是北華國的國立書院。
這些勢力有親玄門的，有支持皇家的，還有保持中立的。它們和四大家族共同組成修行界。千年來各方勢力形成了一種恐怖的平衡，而這種平衡正是玄門構造的。
穆家的突然崛起險些打破了平衡，自然會引起一群人的恐慌。有人視穆家為眼中釘，肉中刺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直到現在，穆凡都無法想象爺爺是怎麽做到的，在各方勢力的封鎖下，幾十年間撼動整個天下的勢力分布。以他的理解，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沒人能一直在薄冰上走幾十年，但是爺爺卻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穆凡收回思緒，關切道：“你為何流落到這裏？還做了商羽的侍女。”
“那日我們到達落雪山脈附近，遇到了李家的伏擊，我一不小心被餘波卷到山脈裏。後來……”小婉眼神有些飄忽，“我好不容易從山脈裏出來，遇到了商記的人，便做了商羽的侍女。”
穆凡發現她眼神的躲閃，擡起她的臉頰，看著她的眼睛：“你有事情瞞著我，對不對？”
小婉僵硬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小婉是不會欺騙少爺的。”
“如果騙了少爺，也是為了留著少爺身邊。”她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句。
穆凡知道她說了謊話，小婉每一次對他說謊都會耳根通紅，就像小婉了解他一樣，他也很了解小婉。
他牢牢抓住小婉的雙肩，認真道：“你放心跟我說，別把問題憋在心裏，讓我知道好嗎？”
小婉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還是堅持道：“我只是擔心穆家。”
穆凡有些無奈，小婉總是喜歡獨自承受痛苦，從不讓別人和她一起分擔。
“大膽凡人，若是再敢逼問婉兒妹妹，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個威嚴的女子聲音在穆凡耳邊響起。
穆凡連忙護住小婉，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他轉了一圈，才發現聲音是直接在他的腦海裏響起的。
他看了看懷裏的小婉，發現小婉的眼睛變成了金色，臉上充滿憤怒。
小婉突然出手，一把扼住穆凡的喉嚨，說道：“今後再敢對我等不敬，你就不用再說話了。”
穆凡雙腳騰空，渾身的真元都被小婉鎖住。他瞪大雙眼，無法相信小婉會對他出手。開始他還奮力掙紮，後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期盼小婉能松開手，可是卻發現小婉的雙手像鉗子一樣，緊緊的掐住他的脖子。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雙眼不斷充血，身體不斷抽搐著，腦袋裏小婉和他一起生活的場景與此情此景相互夾雜，分不清什麽是現實，什麽是虛幻。
桑兒不停的呼喚他，他想回應桑兒，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小婉的手松了，穆凡的雙腳碰到了地面，胡軍戈和宋長庚都倒在地上。
一擊，小婉雙手各揮一掌，便將前來探查情況的胡軍戈和宋長庚擊敗了。
她又是一掌擊向胡軍戈，殺意浮現在她金色的瞳孔中。
“住手！”
聲音同樣是小婉發出的，她一邊的眼眸恢覆到以往的棕色，另一邊依舊是金色。
“區區螻蟻，何必在意。”她不屑的說道。
“姐姐，放過他們吧，他們是少爺的朋友。”
“真是賤骨頭，你竟然叫一個凡人少爺，自甘墮落。”
小婉淡然的笑了笑：“姐姐不懂，我也不懂。”
“哼，一想到和你共用一副身份，我就忍不住的惡心。”
金色的眼睛逐漸褪去，小婉的雙眸恢覆了正常。她連忙跑到穆凡身邊，查看穆凡的狀況。
“我沒事。”穆凡握住小婉的雙手，盡管這雙手剛才差點要了他的命。他知道剛才的小婉不是他認識的小婉，而是另一個人。現在走到他身邊的小婉才是和他相處十年的小婉，那種從眼眸深處的熟悉感是無法偽裝的。
穆凡溫和笑道：“傻女孩，這就是你不願說出的事，你跟我說，我有所準備，就不會像剛才那樣了。”
小婉也笑了笑，她的人生從遇到了穆凡的那一刻開始有了陽光。她本以為她已經熟悉了黑暗，可是遇到光亮後，她才發現自己再也不願回到從前，她願意用全部的一切保住那一絲亮光。
她伸手扶起穆凡，隨後又和他一起查看胡軍戈和宋長庚的傷勢。確定沒有大礙後，二人才松了一口氣。
小婉體內還住著另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極度高傲的女人。如果是前段時間，穆凡一定會非常驚訝。可是他帶上骷髏面具後，險些被面具控制，變成另一個人。經歷了棺槨“覆活”晏一，以及金口玉言等不可思議的事後，他的心裏承受能力大大增強。
穆凡想喚醒胡軍戈和宋長庚，但是小婉卻阻止了他。
“我向你坦白，我的體內還居住著另一個人，她是我的姐姐。”
“姐姐？”
小婉點了點頭：“我也是落入山脈後才知道的，她一直在沈睡。直到我遇到了危險，她才突然蘇醒。”
“但是我只能告訴你這麽多，這是我和姐姐的約定。”小婉指了指腦袋，“現在這具身體住了兩個人，別看姐姐很兇，其實她對我很好。”
穆凡想起小婉剛才的遲疑，恐怕也是因為她的姐姐吧。
小婉的姐姐比穆凡強得多，在修行九境中，起碼也是第四境玉堂境的實力。如果她再次發飆，穆凡不覺得自己能活下來。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發現你的姐姐有傷害你的想法，一定要告訴我。”穆凡毫不忌諱他的話被小婉的姐姐聽到，他不能忍受和他最親近的家人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殺了。
小婉輕聲笑了笑，眼中有點點晶瑩：“姐姐和我一體同源，我們已經共生了。從她醒來的那一刻，我們的性命就相互關聯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和她分開。”穆凡無比堅定，“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總之我一定會做到的。”
“有你這句話，小婉就知足了。”
“這樣可不夠，你別忘了，你打爛我那麽多寶貝，還欠我四百一十六年的工期呢。”
主仆二人忍不住笑了笑，剛才緊張沈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
……
小鎮裏，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裏，一個渾身處於黑暗中的男子嘴角揚起。
“等了那麽久，終於等到你再次出現了。”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聽起來有種徹骨的陰寒。
一陣風吹過，掀起山神廟破舊的窗戶，月光趁機跑了進來。皎潔的月光照的他的臉上，隱約間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腐肉。月光好像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又連忙退出山神廟。
風過，窗戶關上了，山神廟又陷入黑暗。
無數黑影從山神廟激射而出，而後也融入無邊黑暗。它們前進的方向正是穆凡隱藏的地方。
在小鎮的另一個地方，一間廢棄的茅草屋裏，一個光頭和尚一臉凝重。他太了解他那個師弟了，那股氣息一旦出現，他的師弟一定會窮追不舍的。
同樣有無數黑影從茅草屋裏飛出，它們的目的地也是穆凡所在的方向。
光頭和尚嘆了口氣：“絕不能讓玄門的人得到那個人，否則一切又得無限期的延後。”
老道剛到無險客棧沒多久，就察覺到一股異常的氣息。他本打算睡覺的，可是那股氣息偏偏是從穆凡等人藏身處傳來的。
“奶奶個腿，真是不讓人安生。”老道抱怨道。
唐笑聞言，好奇道：“怎麽了，師叔。”
“沒什麽，你去隔壁好好睡覺就行，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唐笑嗯了一聲，說的：“註意安全。”
老道拿起紅葫蘆，縱身一躍，離開了客棧。他手中的紅葫蘆本來就很大，他空中念念有詞，手上不停變換手印，一聲“大”字喊出來後，紅葫蘆又變大了幾倍。
老道踩著葫蘆，在空中快速飛行，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到。如今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
……
胡軍戈和宋長庚揉了揉前胸，隨後立刻跳起來，警惕的看著小婉。穆凡告訴他們小婉沒有危險後，他們才逐漸收起警惕。
由於剛才小婉出手的原因，氣氛變得非常奇怪。穆凡也知道這種氣氛短期不好化解，多相處兩天就會好起來的。
黑影不斷逼近穆凡等人藏身的位置，在距離八百米外又齊刷刷的停下了。十八個黑影慢慢排成特定的陣列，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陣法。周圍的天地靈氣不斷聚集，形成了一個漩渦，而且漩渦還有不斷變大的趨勢。
陣法將天地靈氣凝聚成十八柄長槍，每一根長槍都有丈餘，黑色的死氣縈繞著長槍，槍尖時不時吞吐寒芒。陣法旁邊的花草的紛紛枯萎，好像遇到了大旱。
眾多黑影齊向前方的山林沖去，十八根長槍也隨著它們穿進山林。
它們前方本來是什麽都沒有的，可是長槍刺到空氣就再也無法更進一步。第一根長槍好像刺到泥沼，黑影通過陣法將天地靈氣運輸到第一根長槍上，長槍依舊沒能穿過“泥沼”。
黑影加大天地靈氣的輸送，碎裂的聲音從接觸處傳出來，不過破裂的不是阻攔長槍的“空氣”，而是黑色的長槍。
一根槍斷了，第二根立即頂了上來，接著第四根，第五根……
“空氣”開始出現裂痕，長槍還剩下六根。就在“空氣”瀕臨破碎時，一個巨大的紅葫蘆從空中落了下來，徑直砸向十八個黑影。
黑影見有人偷襲，當即改變長槍的方向。六根長槍像六根飛舞的彩蝶，它們開始是直的，後來卻長出了一對翅膀，過了一會變成了六只巨大的蝴蝶。
這些蝴蝶非常美，充滿死亡的美感，致命卻吸引眼球。它們將紅葫蘆團團圍住，並向外釋放濃郁的死氣。
老道悶哼一聲，念道：“寶貝葫蘆，收！”
話音落，葫蘆上紅色的光芒大熾，將夜空染得通紅。紅光散盡，六只蝴蝶已經消失不見了，十八個黑影也隨之失去蹤影。
黑影和黑蝶都被紅葫蘆收了起來，倒不是老道比鬼枯的實力強，而是因為鬼枯的傷勢還未恢覆。這十八道黑影中實力最強的不過第七境靈虛巔峰，對老道而言並不算什麽。
老道收拾了它們，非但沒有放松，反而皺起了眉頭。
“出來吧，我知道你藏在那裏。”老道盯著一塊石頭，“還不現身嗎？”
一道黑影走了出來，老道能感受到黑影強大的實力。控制黑影的本尊還未現身，僅是這道黑影，他都沒有把握戰勝。
天突境為第八修行境界，達到此境界可逐漸接觸“道”和規則。天突分為覺醒、入聖、造化、乾坤。
老道已經修煉至入聖前期，在世間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穆凡那種氣海境的蝦米，對他而言可算作螻蟻。此刻面對黑影，他一點也不敢放松。
黑影原本無神的眼睛閃過一絲神采，老道立刻緊張起來。他察覺到黑影的實力突然暴漲，定是本尊降臨了。他沒有慧空和尚的自信，那種變態是沒辦法比的。
黑影慢慢活動活動身體，開口說道：“煞三，你不必如此緊張。”
“你這幅模樣，由不得我不小心。”
黑影淺笑一聲：“也罷，我們保持這樣的距離總可以了吧。”
老道沒有說話，已然默認了。
黑影說道：“其實我們是天然的盟友，我和鬼枯可以和你們結盟，一同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
“要不了幾天，就會有玄門的人到來，我會對他們動手，要不要出手由你自己決定。”黑影咧嘴大笑，笑聲中滿滿的自信。
他說完笑完後，化成一團黑氣，鉆入了山林中，不知到什麽地方去了。
老道站在紅葫蘆上，臉上陰晴不定。良久，他長嘆了一口氣，好像把他的困惑都嘆了出來。
“這是一場危險的賭局啊，如何下註？”
……
……
穆凡看到了紅葫蘆戰鬥時發出的強烈光芒，他心知一定有危險靠近了。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拉著小婉往外逃。
胡軍戈和宋長庚向北方，穆凡和小婉向南方逃。四人分成兩撥，為的就是能盡可能活下來。
穆凡的臉頰被樹枝劃破，汗水流到傷口，激起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緊緊拉住小婉的手，生怕跑散了。
小婉也緊緊握住他的手，她尋了那麽久的少爺，今天終於找到了。她如此貪戀少爺手心的溫度，舍不得放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少爺又消失在她的世界。
可惜這種溫存沒有存在多長時間，他們還沒逃多遠，便被老道攔住了。
老道坐在前面的一塊石頭上，他心不在焉的擺弄紅葫蘆。看到二人走近了，他坐正身體，嚴肅的看著穆凡和小婉。
“小胡和小宋已經去了無險客棧，小晏，你也快去吧。”老道不知悲喜的說道。
他接著轉頭對小婉說道：“那個丫頭，你得留在這裏。”他的語氣變得非常嚴肅，還帶著幾分威嚴和不可抗拒。
穆凡剛要發問，老道便皺著眉頭道：“按我說的做。”
穆凡情不自禁的握緊小婉的手，兩人的手都已經汗濕了。小婉毫不在乎老道語氣中的不善，似乎少爺的手有一種能讓她心安的魔力。
小婉把目光從穆凡的側臉轉到老道臉上，看到老道陰沈的臉色和越來越凝重的表情，她掙脫了穆凡的手。
少爺不會放手的，所以她必須放手。
“能放過我嗎？”小婉流淚笑道：“我從沒殺過人，也沒有做過壞事，能不能放過我？”
她的笑聲盡是無奈，懇求是她唯一能做到事了。她跪在地上，把頭低到塵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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