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過後林嘉旭道歉過好幾次，蹲在他面前眼巴巴的望著葉湘撒嬌，葉湘卻再也沒有心情理睬他的慣用伎倆，像以前那般揉揉林嘉旭的腦袋說我原諒你了。

林嘉旭熱臉貼冷屁股，討好了葉湘幾天，見葉湘油鹽不進，反而心生埋怨起來。

“不就是粗暴了點嗎，以前又不是沒有這麽玩過，怎麽搞的和貞潔烈女似的，我都道歉了，你到底還要怎麽樣？”

聞言葉湘笑了一笑，心中的空洞越來越大，不願再和他多說。

到了12月，公司終於發布了新項目，過了動員大會後，整個研發部飛快的運轉著，葉湘簡直忙的腳不沾地，作為項目組的核心工作人員，比起項目部基礎工作人員閉門造車研究圖紙外，葉工需要周旋於集團領導、公司領導、外部工程師、供應商、供應商集團研發部、內部業務部多個部門。

他不喜歡太多與人打交道，所以最早選了工科的路。然而這社會上不管什麽工種，越往上爬，對人際溝通的要求就越高。葉湘不是不會，只是不喜歡。他可以裝作游刃有餘的去談判，在酒桌上敬酒，盡量表現的詼諧幽默又不失偏頗，只是每次應付完之後都會覺得身心俱疲。

在公司也是，他和同事們可以配合無間，但絕對算不上交心。只有在必要的時候，他才會把自己的孤僻冷漠收一收，盡量用商務的手段盡責地處理好每一件事。

他這輩子唯一真心待過的，只有林嘉旭和孫曉了。

忙起來之後，和林嘉旭溝通的機會就更少了，只知道林嘉旭這陣子也很忙，作為一個新興互聯網公司的聯合創始人，林嘉旭的工作強度與壓力比葉湘大的多，這也是葉湘一直努力遷就林嘉旭的原因。

至於最近林嘉旭常常在後半夜回家、襯衫上總是沾上上次聞到的香水味，葉湘總是自欺欺人的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他內心有一根緊繃的弦，也許總有一天，那根弦會斷，他希望如果有那一天，可以慢點、再慢點，讓自己做好離開的心理準備。

卻沒有料到這一天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元旦前最後一個工作日，葉湘下午去供應商處開了個會，會結束的時間比較早，考慮著回車程一個半小時的公司估計也就坐一個小時下班，他決定今天早點回去。

今天晚上要赴老王他們的約，老王是林嘉旭的高中同學，和林嘉旭在一起這麽多年，葉湘也早已融入他的朋友圈。

還沒來得及叫車，就接到孫曉電話，問跨年有沒有安排，葉湘抱歉回說要去老王家，掛電話前想起說要不現在見個面，晚上稍微晚點去也沒事，反正他們估計要鬧一夜。

於是便約了“link”酒吧，到那裏天色已經暗下來，他看見孫曉縮在大沙發上，邊上坐了一個男孩，正在笑著側著頭說著什麽。

男孩看到葉湘過來，局促的站起來，說了一句“打擾你們了”，然後滿臉通紅的走了。

葉湘認出來，是酒吧這陣子的歌手。

“這是怎麽了？新一春？”葉湘挑挑眉就座，翻弄著早就爛熟於心的酒吧菜單。

孫曉呷了一口軟飲，回了一句“粉絲。”

葉湘更是莫名其妙了，孫曉是個律師，還主做非訴，這都能有粉絲？

孫曉笑了笑，“以前不是常常投稿翻唱和原創音樂嘛，那個時候的粉絲。我也納悶，我都退圈這麽久了，居然還有人記得我。”

大學畢業後孫曉做過一陣子音樂夢，除了翻唱自己也會制作一些原創歌曲，在網絡上也算小有名氣，然而那個時代名氣不代表什麽，變現渠道不多，連直播都沒火起來。

雖然顧城一再說賺錢養家的事情交給他，孫曉只要一心追求夢想就是，然而男人的尊嚴讓孫曉還是決定先做一陣子酒吧歌手“曲線救國”，於是才來了“link”酒吧，認識了酒吧老板，這兒後來變成了孫曉、顧城、葉湘的根據地之一。

可能生不逢時，的確沒有這個紅的天賦，追逐了一年半的夢想後，孫曉毅然決定放棄，因為他看不過去為了自己拼搏的顧城，明明顧城也熱愛音樂，生性浪漫，卻為了愛情選擇為五鬥米折腰。

他撿回自己的老本行，一邊在律所實習一邊備考司法考，終於在掉了三千煩惱絲後通過了考試，一步一個腳印在律所踏實工作，慢慢晉升。

葉湘看著這個男孩子，從高中時的單純可愛，到大學時的活潑浪漫，畢業後果敢追愛，被現實打擊得迷茫無助，到最後選擇同樣為愛接受現實，帶上框架眼鏡，穿上合身的黑色西裝。他的酒窩和笑還在，那雙靈動濕潤的眼還在，他始終是幸福的，為了愛人一切的放棄他都甘之若飴。

雖然，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有一個期限。

“所以……你和他怎麽樣了？”葉湘試探著問道。

孫曉沈默了一會，才回道說“沒怎麽聯系了，只知道他在相親。他來找過我幾次，也……沒什麽好多說的。”

葉湘明白，孫曉還深愛顧城，正是以愛之名，他不得不克制自己。

所謂愛情，總是讓人長大，無論是以心甘情願亦或者身不由己的方式。

“那你有什麽打算？有想試試別人嗎？比如剛剛的小粉絲？”

這下輪到孫曉奇怪的盯著他看了，“你也把我想得太饑渴了吧，這孩子還是大學生，比我小了整整八歲！”

“噗，現在不是很流行年下嗎。”

“呵呵，葉工，沒想到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怎麽多。你家林嘉旭知道嗎？”

提到林嘉旭，葉湘的臉色突然陰沈下來，孫曉自知多言，最近葉湘身上總是盤旋著不愉快的低氣壓，大約就是林嘉旭的原因。

“來來，先看看吃什麽。”孫曉指著菜單上的德國豬肘，“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你TM閉嘴吧。”葉湘終於又笑了起來，尋思著一會還要去老王那裏聚餐，這裏就隨便吃點，選了個薯格簡單充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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