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將楚笑道，“是是是，你是近我者黑，我是近你者甜。行了吧？”

白無衣：“…………”

何將楚的臉皮能有多厚，這真的是一個可比安南秘術的玄學問題。

何將楚坐在小板凳上，看著白無衣笑問道，“你不覺得我甜嗎？”

反正白無衣是拿何將楚沒法子的，這人不要臉起來簡直了。

何將楚腳下的陣法解開花去了不少時間。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了找解法上。

何將楚從陣法裏站起身的時候，腳已經快要木了。突然站起身行走，會從腳底傳來密密麻麻針紮一樣的感覺。

何將楚難得沒當著白無衣的面叫苦，畢竟偶爾臉皮厚一下就得了，一直這麽玩兒就沒意思了。

何將楚一邊活動自己的腳，一邊和白無衣閑話，“我本來以為安南陣法這個東西玄妙得很，怎麽到了你手裏倒像是只要畫一畫就能生效？”

何將楚走到白無衣身邊，隨手拿起一張紙，照著上面的圖紋的樣子在桌子上畫了一個陣法。然後把手放進了陣法中心。

但是什麽也沒發生。

何將楚道，“你看，我就不行。”

白無衣在整理桌子上鋪開的各種簡賓白的手劄，道，

“我問過簡先生，他說是我因為血脈的關系，自身就帶有一定的力量。你所說的那個畫，只不過是把這份力量引導出來加以運用。”

簡單說，每個人的靈力就像是一個水池，而畫陣法就相當於是一個挖溝槽的過程。

白無衣的水池是豐盈的，他只需要開啟一條溝槽就可以把水引出來用。

但是有的人，比如何將楚這種梁丘人，他的水池是接近於幹涸的，因此他挖再多水槽也沒用。

至於簡賓白這種人，則勉強算是個半池水的。努力一些，溝槽挖得深也能用，但是卻要付出數倍的努力。

何將楚把手中的紙張遞給白無衣，讓白無衣把這些東西都歸置好。

這個時候突然帳門被掀開了，簡賓白一進來看見這兩個人，他下意識就道，“你們怎麽還沒走？”

何將楚道，“托你的福，我剛剛才從陣法裏出來。你跑那麽快做什麽？就不能先把解開陣法的方法說了再走？”

簡賓白臉色看起來有幾分微妙，不過還是道，“對不住將軍。”

簡賓白平日裏也不是個特別知禮守節的。這句話出來配合他臉上那種認真的表情，何將楚一下子就感覺到簡賓白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簡賓白看了何將楚的腳，然後道，“白大夫幫你解開的？”

何將楚如常地嘚瑟地一挑眉，什麽話都沒說。也不知道他一個被困住的到底是在嘚瑟個什麽勁兒。

簡賓白看著白無衣，臉上露出了一點羨慕和不容易察覺的落寞，最後嘆道，“安南的東西………果真都是認主的。”

白無衣和何將楚兩人一起從帳篷中走出來的時候，白無衣方才提起，問何將楚覺不覺得剛剛簡賓白似乎心情不大好。

何將楚知道自己這個活寶貝平日裏也不怎麽和人打交道，所以才沒轉過彎來。

何將楚：“要是你苦苦研讀了數十年的醫藥書籍，但是面對病人的時候，卻沒有一個隨手抓過來的半大的孩子有辦法。你怎麽想？”

白無衣突然回過神來，道，“是因為……”

“誒——”何將楚把手搭在白無衣的肩膀上，在一邊吊兒郎當地笑道，“天資這種東西最傷人。”

世界上有天賦的人大都討厭別人誇獎自己有天分，因為他們覺得這種誇獎不尊重，別人只看到了他們的天賦而否認他們的努力。

他們殊不知有天賦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情。

誇一個人很努力的話，要是被誇的人是個成功者也就罷了，誇一個失敗的人很努力是一個無比殘忍的事。因為這意味著這個人無論付出多少，都沒有辦法達到某個高度。

現在的白無衣和簡賓白就很好的證明了這點。

簡賓白數月甚至數年的努力，比不上白無衣的半柱香。這種對比近乎是殘忍的有些血腥，尤其簡賓白本身就癡迷於這種東西。

何將楚看著白無衣的神色，突然道，“你該不會想著以後不接觸陣法，只做大夫吧。”

白無衣沒接話。

“喲，還真是。你瘋了？”何將楚失笑，自家活寶貝這是什麽樣的菩薩心腸啊，“這麽好的天份你不用，放在哪兒等它長蘑菇嗎？”

白無衣對簡賓白的印象其實還不錯。本來他沒有顧及到別的東西，但是剛剛何將楚這麽一說，白無衣就感覺到了自己好像站在簡賓白面前就是一種殘忍。

何將楚道，“別人的心情，和你的對錯沒有關系。”

何將楚流氓一樣的外表下，卻是洞察人心，他的細膩敏感與吊兒郎當是並排而行的。

何將楚道，“他難受是正常的，但是你又沒錯。那個神棍雖然不靠譜了一點，但是他還不至於沒用到那個地步…………嘖，你別這麽看著我。”

何將楚看了一下周圍，照的周圍一片明亮的火盆，偶爾經過的一兩個士兵，還有一排一排的軍中帳篷。

人太多了。

如果不是人這麽多，何將楚應該會親下去。

每次白無衣看著他的樣子，他都會有這種沖動。

但是在軍中明目張膽地幹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好。自己畢竟是將軍，身居高位倒還好，萬一有流言再傳在軍營裏，只怕白無衣要受不少白眼。

現在把人放在心頭上了，自然方方面面都會想著要顧著他。哪裏像當初，沒心沒肺的。

何將楚為了壓下自己這份沖動，轉過頭看向了前面的路，不過嘴裏還是沒個正經，他道，“是不是沒想到我還能這麽擅長開導人？”

白無衣真心道，“確實沒想到。”

何將楚順著桿子就往上爬，不要臉道，“所以說，你下次再有什麽事記得說出來，最好是給我說，我給你捋一捋就好了。”

白無衣道，“我知道，疼就是疼，喜歡就是喜歡。是不是？”

何將楚一楞，他油嘴滑舌習慣了，倒是沒想到白無衣把話題引到了這個上面。

這幾個字對何將楚來說總有幾分特殊。他把兩步停下來，轉過頭看著白無衣，帶著笑道，“然後呢？”

白無衣：“然後？”

何將楚：“疼就是疼，喜歡就是喜歡。然後該說什麽？”

何將楚大概是今天一天還沒從失而覆得的情緒起落裏徹底出來。突然就收了所有油腔滑調，看著白無衣等下文。

白無衣突然會意何將楚在等什麽。

他的意思是，喜歡就要說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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