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當時一樣，白無衣依舊只能覺得這是個讓人覺得很熟悉的人。

白無衣並不知道這個人只是初代國師就在血脈中傳承下來的一脈靈識。只是下意識地問道他是什麽人。

那個正在引導白無衣記憶的人停了下來，然後雙手攏袖，轉過身來面對著白無衣，兩個人就這麽保持靜默著，他看起來高深莫測的樣子。

過了好久，他道，“我暫且將你之前的記憶封存。等到了你真正想要用的時候，自然知道怎麽開啟。”

那人想了想又道，“安南國運已盡，不必強求。”

安南國運已盡？

白無衣看著這人，突然想起來之前“何將楚”提過的那個“局”，正待開口詢問這個人是否知道些什麽。

可是還沒開口，突然就看到那人伸出手來，輕輕一劃，然後這個正在和他交流的白無衣意識就碎成了一個一個片段，被他一個一個分類整理了進去。

白無衣這時方才所有神識徹底歸位，回到肉身身上。

白無衣的意識被國師分類整理之後便進入了沈睡，通過睡眠的方法與肉體進行調和。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何將楚，一臉憔悴地趴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估計是實在太累了，所以已經睡著了。

白無衣下意識就去盯著何將楚睡著了的臉看，這大概是他仰望了那麽久何將楚之後留下的後遺癥。自己都不曾察覺到。

等到過了許久之後，方才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來。

此刻他瞬間坐起來，這個舉動讓原本就睡得不算太熟的何將楚一下子就驚醒了。何將楚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白無衣。結果一眼望過去看到自己家活寶貝終於睡醒了。

何將楚就那麽看著白無衣看了一會兒，然後帶著點希冀不確定地問道，“……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白無衣不知簡賓白給他下的診斷，自然是一臉懵地“嗯？”了一聲。

他剛剛醒過來，腦子裏記起之前汾娘對他的所作所為，又想起來“夢中所見”的何將楚與無面人，腦子裏還沒整理出來個頭緒。何將楚這麽一問，他自然是更加迷茫了。

何將楚走過來，在白無衣床前坐下，明明看得出來白無衣神志清醒還是不依不饒地求證道，“你說出來，我叫什麽名字？”

白無衣試探著，“……不是何將楚嗎？”

話音剛剛一落，就被何將楚大力揉進了自己的懷裏，何將楚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並不是狂喜，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

這不是失而覆得，何將楚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失去白無衣。

何將楚恨不得把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血肉。這樣的話一輩子都不用擔心會失去他，只要自己活著，他就會活著。

何將楚：“幸好你回來了。”

這一句話輕的不能再輕，就好像一句無關痛癢的感嘆。雖然兩人都知道這句話背後是什麽。

何將楚抱住白無衣抱了很久才松開，等到這些時日壓在心頭的那些東西散去，何將楚才多少恢覆了一點平日裏的模樣。

何將楚那顆心徹底放下來之後，轉身給白無衣取來了水壺，道，“你一直不醒，我真的在考慮下半輩子帶著個瘋子過日子了。”

白無衣聽著這話總覺得哪裏別扭，接了水壺喝了口水潤嗓子，但是沒有接話。

何將楚在白無衣旁邊坐下，笑道，“你沒醒的時候，我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沒什麽不好的。”

何將楚有點自言自語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無衣睡著的時候落下了後遺癥，“你要是瘋了肯定比現在的話多，不開心肯定就會鬧，比現在這麽悶在心裏好。”

說到這裏，何將楚突然停頓了一下，帶著點嘚瑟道，“而且啊，想一想，要是你成了個瘋子肯定就是除了我沒人要你了啊，這多好！”

白無衣看著何將楚的笑覺得他這話好像是真的，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自己沒有瘋，何將楚好像快瘋了。

白無衣道，“……能有什麽好的？”

何將楚挑眉笑了一下，沒細說。

白無衣有幾分想要給這人診脈的沖動。

何將楚順手把白無衣手裏的水壺拿過來，道，“餓不餓？我給你煮粥？”

白無衣簡直覺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褪不下來了，忙拉住何將楚讓他歇一歇。

何將楚果真沒動作了，回來繼續在他旁邊坐下。

白無衣看著何將楚有點瘋魔的樣子，總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提一點別的事情幫何將楚“步入正軌”一下。

其實另一方面，也是之前另一個“何將楚”口中那個局，讓白無衣有些懷疑所謂的安南之征是不是背後還隱藏著什麽。

不過可惜話題沒轉移走，問了何將楚如何看待安南之征的背後，何將楚只道，他是武將，武將只管戰場廝殺，不管那些彎彎繞繞的。

何將楚如此幹脆果斷地結束了話題，兩人瞬間進入了相對無言的狀況。

最後沈默著尷尬了半晌，還是何將楚最先打破了尷尬，笑著道，“活寶貝你還睡得著嗎？”

何將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下面一層濃重的陰影，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不聊天了，”何將楚半真半假地央求道，“陪我睡會兒吧，我這都好幾日都沒怎麽合眼了。”

白無衣於是起了身，把榻讓出來，道，”你到榻上來睡。”

白無衣自己是睡不著了，幹脆把整個榻都給了何將楚，自己下了榻。

何將楚現在也沒那個閑心去推辭了，乖乖爬上了榻，衣服也不脫，直接穿著靴子往上一滾。

閉眼之前突然想起來什麽，對著白無衣道，“你先別走。”

“…………”白無衣，“睡吧你，怎麽要求那麽多。”

何將楚笑罵道，“個小沒良心的。”

白無衣伸手遮了何將楚的眼睛，“你不是累了嗎，睡不睡了？”

何將楚帶著笑順從地閉上眼睛，沒多久意識就自然地沈浸在了一片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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