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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解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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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什麽意思。” 談秋霎時起身,原本好整以暇的輕松模樣消失無蹤,反倒是像被激怒了的貓兒般渾身炸毛。

“字面意思。” 梅香見談秋生氣便達成了目的,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故意挑著刺說道:“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哪家貴人府中的主母不是三書六禮,三媒六證娶回家來的正房夫人。可不是什麽半道送來賴著不走的人能做的。”

“梅香並非特意針對公子,只是看出公子對老爺一片真心,而老爺卻遲遲未立主母,今日能送一個阮月,說不準哪日便能再送一個什麽星星的。”

“以色侍人,不得長久。”

梅香言罷輕輕一笑,猶如勝者一般微微俯首行了個禮,轉身告退。

一旁的湘凝此刻卻好似大夢初醒,看了眼臉色發白的談秋,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股快意,咬了咬唇未發一言緊跟著梅香離開。

屋外餘暉灑落屋內,昏黃而溫暖的日光卻避開了立在床畔的談秋,光芒下萬千塵粒隨風飄散,屋外夜風漸起,帶著一絲透骨冷意漫進窗來,談秋站在床畔良久,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他腦袋受了傷,許多事情都記得不清了。但先前臥床的幾日之中,姜北慕對他的關照可謂是無微不至,談秋絲毫不懷疑姜北慕對他是縱容且疼惜的。

畢竟自己那麽久用 “姜北慕的夫人” 一身份自居,姜北慕亦只是微微一笑便罷,由著他鬧。

但梅香所言,卻字字如針直戳他心。

他雖不記得許多事了,但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與姜北慕成親的記憶,而那些下人亦對他談不上有多客氣,更遑論說什麽主母的待遇了。

起初他還不甚在意,畢竟只要姜北慕喜歡他,願意摜他,那他還管別人作甚,時不時還能借著那些仆人去找姜北慕好好撒個嬌。

但姜北慕還未娶妻。

他究竟是不願意娶自己一個男人,打算等一個 “合適” 的主母人選,還是忘不了他的前夫人。

姜北慕有過一個妻子,還與她共同生育了一個孩子。

談秋不知道這個妻子究竟在姜北慕心中有多重要,他現在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姜北慕無意與他成親。

談秋現在心頭如同哽了塊大石頭一般,堵得慌,只想找到姜北慕如同爬山虎一樣緊緊纏著他,再張開獠牙狠狠撕扯下姜北慕的骨血,好讓他明白自己心中的這份糾結。

談秋不想逼迫姜北慕娶他,因為成親是需要兩情相悅兩人都願意的,畢竟是要拜天地,請天地作證。

“公子……?現在有些冷了,我去給您升個炭火盆吧?” 阮月見談秋久久靜立不語,心中很是惴惴,眼見著那日頭西沈,屋中逐漸暗了下來,才悄聲開口問道。

談秋長嘆了一口氣,“不用升了,你屋子裏還沒有這炭火吧?你拿到你屋子裏去,我這裏暖和些的你都拿去。”

阮月聞言當即便明白過來,試探道:“公子是不打算回來住了麽?”

談秋猶豫一瞬,“反正近期沒這個打算。”

不就是個主母麽,梅香未免高興地太早,他就搬去姜北慕房間裏,不信姜北慕還能裝傻。

阮月見狀便沒有再多勸,只略略點頭,推道:“炭火不用了,公子留著用吧,我的房間已經都夠用了。”

談秋頷首未再堅持,“晚飯你先吃吧,不用管我,我去寶寶那裏。”

他現在郁結的心緒急需找一個源頭發洩!

夜風吹過檐下紅燈籠,屋頂雪漸漸融化,沿著琉璃瓦簌簌墜下地,檐角滴落著水珠。

夜還未深,姜府已是燈火通明。

談秋賴在寶寶的院落裏不走,奶娘在一旁清洗著衣物,談秋坐在床頭,一手圈著寶寶好讓他能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輕輕地刮捏著寶寶的面頰。

寶寶嘻嘻哈哈地伸手欲去捉談秋逗弄他的手。

“喊阿娘。” 談秋輕輕夾著寶寶的鼻尖。

寶寶張開小嘴咕了幾個泡泡,笑呵呵地喊了聲阿娘,談秋頓時覺得心頭舒暢了不少,俯下腦袋湊在寶寶面上親了一口。

“來,說。” 談秋放緩了語調,一字一頓道:“爹爹是個大壞蛋。”

寶寶吱吱呀呀地不成語調跟著談秋說了幾遍,談秋開心極了,抱著寶寶又親又摸喜歡地不行,寶寶也傻呵呵地不懂反抗,如同一個娃娃般任由談秋揉搓。

直至奶娘在一旁有些看不過去了,才委婉出聲道:“公子這麽晚了,您不去用飯麽?”

方才天還未黑談秋便黑著一張臉跑來了小院,抱著寶寶便是一頓猛蹭,看的奶娘心中直犯抽抽,眼見談秋玩的是越來越過分了,竟然教起了小少爺亂說話,若是被姜北慕聽見了……

談秋倒是沒想這麽多,當然寶寶若是能學會這句話,天天朝姜北慕喊談秋自然是樂意得見的。

談秋意猶未盡地將寶寶放在小床上,拿起一旁的軟被輕輕蓋著,這才回了奶娘的話。

“倒也不是很餓。” 談秋摸了摸腰間微微鼓起的小肚皮,心中有些戚戚,自己這兩日真的是除了吃便是睡,要麽到處跑著玩,實在是養肉養地有些過分。

談秋略有些心虛地起身,同奶娘道了別,又戀戀不舍地摸了摸寶寶滑嫩的小臉,這才回了自己院落。

阮月不知去了何處,院子內燈倒是燃了起來,談秋推開房門,坐在床上發了會兒楞,方才經過主屋時好像沒看見馬車回來,姜北慕這是還沒回來麽?

談秋想到白日裏梅香那番話,心中依舊有些不是滋味,索性不再去想,倒向床褥間舒服地輕嘆了一聲,大字型伸了個懶腰,口中還不斷發出嗚嗚聲。

忽而指尖觸及到一塊光滑薄透的布料,談秋先是一怔,繼而猛地翻過身趴在被子上,一把將那被他裹著扔在角落處的紗衣揪了出來。

燈火下那紗衣似是染了些光粉,竟是能折射出一絲閃紋,而借著這紅色的燈火,更是將這紗衣襯地暧昧而旖旎。

談秋轉了轉眼睛,將左臂衣袖撈起,露出雪白纖細的手臂,將那紗衣覆了上去。

燈火下雪白的肌膚與那被映成淡紅色的紗衣相輝映,金絲走線更將這布料襯出了形,點點星光般的閃粉由著動作與角度的不同更是熠熠生輝。

這確實是一件精雕細琢過的衣裳。

談秋放下手臂衣服,坐在床邊將這紗衣放手中搓了搓,眸子微轉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旋即將這紗衣團作一團塞入懷中,臨出門前隨手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便沐浴著月色朝姜北慕的挽秋閣跑去。

亥時人定,月明星稀。

白日裏熙攘的四方城此刻皆已入眠,街道之上惟餘幾戶人家門口的紅燈籠隨夜風輕晃,紅燭映照著路面上的積水,折射出一抹令人不安的殷紅。

一輛馬車自空曠的街道之上行駛而過,馬蹄聲嗒嗒作響,踏碎了路面水窪,車廂輕晃,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駛向街道深處,在姜府前停下。

“老爺,到了。”

馬夫一甩韁繩,側身躍下從一旁拿過踩凳,正欲放在車下,車內人卻掀簾而出,擡手制止了馬夫的動作。

“夜深了,你早點去休息。” 姜北慕隨手從腰間拿出一塊碎銀,遞與那馬夫,馬夫原本有些倦伐的雙眸登時睜大,忙推辭道:“老爺,使不得…”

“拿著吧,你年紀大了,今日確實辛苦了。” 姜北慕只伸出一指按住那馬夫的手腕,馬夫卻感覺到一股力壓制著令他一分力氣也使不出來,無法只得千恩萬謝地收著銀兩,轉身驅馬去了後府。

姜北慕面露疲態,眉頭卻緊蹙,好似有什麽心煩的事一般,看也沒看前來相迎的家仆,便邁著步子朝後院走去。

“老爺!”

姜北慕停下腳步,尋著聲音源頭看去,只見梅香匆匆自偏屋之中走出,面帶笑意快步上前柔聲道:“老爺用過飯不曾?我特意吩咐了廚房留著飯。”

姜北慕擺了擺手,“不用了,早些歇息。”

言罷亦不顧梅香再說,便神色不虞朝後院走去,沒入夜色之中。

梅香望著那漆黑的小路,只片刻間已無法辨認姜北慕的身影,無奈只得揮手讓丫鬟們將正廳的燈熄了。

姜北慕一路疾走至自己屋前,夜色如墨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其中,夜風裹著雪粒鉆入脖頸之中,刺骨冰涼將姜北慕神思拉回些許。

姜北慕站在房門前萬分疲憊地長嘆一聲,推門而入。

屋內一片漆黑,姜北慕卻也未掌燈,徑自走向床榻,夜色之中只能模糊看見一道高大人影正在寬衣解帶,隨後朝床上躺去。

“啊!!!”

一聲尖叫劃破靜謐的夜晚,屋外樹枝輕輕一晃,積雪隨之落地。

“誰!” 姜北慕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將被子一把掀開。

談秋一臉驚恐地蹲在床腳,頭發披散似是剛剛睡醒,還有不少翹在頭頂。

姜北慕與談秋面面相覷,少傾談秋嗷地一聲,手腳並用從床榻之上爬起,猛地朝姜北慕撲了過去。

姜北慕還未回過神,手卻是已經下意識地伸了出去,談秋剛從被褥裏出來的溫熱身子觸及到姜北慕的冰涼掌心的剎那,姜北慕只感到掌下的身軀溫熱而充滿朝氣。

尤其是被那薄紗所遮掩,更是有一股別樣風情。

等等,薄紗?

姜北慕回過神,驀地瞪大雙眼,下意識將談秋往床上一扔。

談秋沈浸在見到姜北慕的喜悅裏,並未察覺到姜北慕那幾乎是瞬間閃過的慌亂。依舊不依不饒地從床上爬起來,膝行著爬至床邊,伸手松松抱著姜北慕腰身,含含糊糊道:“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我好早就在這裏等你了,等著蠟燭都燒完兩根了,撐不住了才先睡。”

姜北慕卻是一臉覆雜,“你這穿的什麽?”

若他沒有猜錯,談秋此刻應該是只穿了這一件 “薄紗” 的。

談秋聞言這才反應過來,忙笑呵呵地手腳並用往姜北慕身上爬去,笑著道:“喜歡麽?點上燈更好看了,來去把燈給點上。”

“不不不。” 姜北慕想伸手去將談秋給扒下來,但掌心觸碰到談秋肌膚的一剎那便猛地縮回了手,好似被什麽燙到了一般,“你先下來,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會著涼,去把衣服穿好。”

“不著急不著急。”

姜北慕伸手將被褥隨便在談秋身上裹了幾下,只堪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

談秋笑呵呵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姜北慕見談秋不再鬧了,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從櫃子之中拿出了另外一床被子在床上鋪好,也顧不得許多,翻身上 | 床躺下。

談秋抱著被子在旁坐了一會兒,旋即倒下身去,支著下巴看向一旁躺著不動的姜北慕。

“鋪子出了些事,先休息吧,明日還有更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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