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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馬不吃回頭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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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男子瞳仁如墨,周遭氣場冷若寒霜,緊盯著她的眸子仿佛淬了層冰。

禇文心慌忙移開眼神,不敢同他對視。

艱難吞咽了下,強忍住難言的不堪和手腕處愈發劇烈的酸痛,她咬牙綻出個甜甜的笑來,仰頭盈盈看著沈長空道:“多謝將軍。”

多謝將軍,謝什麽,不言而喻。

褚沅瑾眉梢擡了擡,倒沒想到再同他見面會是這般光景。

禇文心像是這才瞧見了褚沅瑾,擡起另一只手朝她招了招:“阿姐!”

說完便覺緊扼在腕上的大掌力道猛然一松,可不知怎麽,卻沒放開。

男子周身氣場依舊冷硬,看都不看徐徐朝這邊走來的華服女子一眼,只直直盯著眼前,也不知是在看面前的儲文心,還是某個不知是何物的寄托點。

“人都扶穩了,手還不放開?”褚沅瑾唇角勾起一抹笑,戲謔,卻不經心。

沈長空這才轉頭去看她,四目相對之時,只見那雙柳葉眼中笑意更甚。

不過三年的光景,他竟是比之從前,更好看了。

曾經將她捧在手心的少年如今眉眼深刻、冷若冰霜,緊扼在別的女人腕上的那只手蔥白如玉,美得讓人血脈噴張。

褚沅瑾握住禇文心的手,將那截纖細皓腕從沈長空大掌中緩緩抽離。

“文心,回去罷,”她眼睛彎成一對月牙兒,聲音不疾不徐,“再送,就該出宮了。”

禇文心楞了一下,不甘心便這般回去,更不想放他們二人單獨一起。

她實在是怕。

只是還未待她開口,便聽得沈沈一聲:“不勞公主費心。”

顯然是從那張不近人情的薄唇中發出來的。

氣氛霎時間有些微妙,褚沅瑾本就自傲,此時當著人便被下了臉面,那雙柳葉眼的弧度緩緩拉平,擡著眸與面前男人對峙。

可男人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仿佛那聘聘裊裊站著的只是個陌生人,甚至是極厭惡之人。

禇文心站在一旁看著,眼尾都抑不住揚了起來。

這顯然是褚沅瑾存了想倒貼的心,可沈將軍理都不願理她一下。

想來也是,多蠢的人才能在同一處栽上兩次?

“文心去阿姐府上不成麽?”她聲音嬌柔,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去了褚沅瑾府上,便能阻斷她同沈長空再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縱然看沈長空的樣子,應當是對褚沅瑾早沒了情誼,可舊情覆燃總要比日久生情容易得多。

她得謹慎。

褚沅瑾聞言移開同沈長空對視的眸子,轉而看向她這個自以為是地耍著小聰明的妹妹,忍不住重新笑開,笑得露出兩顆明晃晃的虎牙,在西斜的餘暉中極為奪目。

她這麽一笑,禇文心便懂是怎麽個意思。可她咬了咬唇,可憐道:“文心去阿姐那兒可是不方便?”

“不方便”二字她咬得極重,褚沅瑾若看不懂這把戲,那她這十九年可算是白活了。

只是……

她笑眼彎彎,漫不經心看了沈長空一眼,不在意道:“確實是不方便。”

哪裏不方便?怎麽不方便?

誰不知她褚沅瑾愛男色,好享樂。外頭對她這公主府傳得更是神乎其神,最離譜的竟有人說府中雖無面首卻男倌上千,安陽公主朝三暮四,便是這上千男倌也不夠她消遣。

思及此,褚沅瑾提了提唇角,自己可真有能耐。

禇文心沒想到她竟蠢得直接上套,只是還未待再開口說什麽,沈長空便已滿目寒霜,餘光掃到一旁站著的於淵,眸中情緒更是難辨,只朝儲文心頷了頷首,再沒看褚沅瑾一眼便轉身離開。

空氣中靜謐了剎那,鋪天蓋地的喜悅卷進儲文心胸腔。

她同褚沅瑾站在一起,沈長空卻只同自個兒道了別,理都沒理褚沅瑾!

天曉得她有多開心!

褚沅瑾也沒想到,他竟是一點臉面也不給她留了,不過是年少時有過那麽一段情,哪用得著這般忸怩。

不知怎的,腦海中恍然閃過最後一日見到沈長空時那張絕望而頹喪的臉,幾乎是放下所有驕傲與自尊在大庭廣眾之下求她。

褚沅瑾微怔了怔,可她當日是如何同他說的來著?

畫面明明都在腦子裏,聲音卻朦朧渺然,怎麽都清晰不起來了。

總歸是極難聽的。

可那也不能全然怪她……

回過神來,褚沅瑾擡了擡眉梢,居高臨下地看著儲文心。

伸手輕拍了拍那張竭力掩飾下依然歡欣雀躍的臉,她輕嗤道:“若這是褚景同的意思,我勸你們趁早收收這心思。我活一日,他便不能如意一日,知道麽?”

褚沅瑾唇角依舊輕輕勾著,可儲文心只覺猶如一條毒蛇在脊背之上游走,涼意直滲到骨子裏。

她猝不及防便打了個寒顫,望著褚沅瑾纖細婀娜的背影緊了緊手掌,指甲掐進皮肉裏,陷出一排小小的月牙印。

而那邊褚沅瑾已經上了馬車,懶懶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好像方才碰到沈長空只是一段再正常不過的插曲,並不值得在意。

可直直掃視在她臉上的視線即便閉著眼睛也無法忽視。

終於,褚沅瑾忍不住睜開了眼。

“怎的了?”

“公主是不是又對沈將軍生了心思?”於淵雙手環胸,輕擡著下巴看她,面上還帶了幾分糾結。

“什麽?”褚沅瑾笑開,“你從哪兒便看出來我又生了心思?”

“從公主方才的所作所為。”於淵幽幽道。

人家一張臉從始至終冷著,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她卻上趕著說話,這不是又生了心思是什麽?

褚沅瑾不看也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麽,“用你這榆木腦袋好好想想,若是褚文心真嫁了沈長空,受益者是誰?”

受益者?

於淵垂眸,一身銀白圓領袍平白給跳脫的少年郎帶來點懵懂溫潤。

他難得沈下心來仔細思索了一番。

原太子褚景修逝世後聖人並未再立儲君,要說早些年的時候,三皇子褚景湛更為得勢,在朝中幾乎是以一邊倒的優勢死壓著旁人。可近兩年五皇子像匹黑馬迅速崛起,亦是有了不少追隨者,王文遠便是其中之一。

而六公主褚文心與五皇子褚景同皆為麗妃所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如今沈長空手握兵權,又掌管禁軍令,若能為褚景同所用,那東宮之位便再無人能與其相爭。

褚沅瑾向來不喜褚景同,這般便能說得過去了。

見他一副了然的表情,褚沅瑾輕笑了笑,“還不算太笨。”

“可那也難保公主不會動心。”

“為何?”

“呵,”於淵陰陽怪氣地笑了聲,“沈將軍生了那樣一張好皮囊,公主只怕撐不了多久魂兒就被勾走了。”

想起那張目無一切的臉,褚沅瑾心中一陣憋悶,嗤道:“好馬不吃回頭草聽說過麽?本公主何時那般沒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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