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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你簡直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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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抑一手拿劍,一手扶著腦袋,一邊往前邊走去,步伐有些踉蹌,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在行走一樣。

那個男孩見了,雖然有些擔心,但終究還是害怕,不敢過去詢問。

剛才他一下殺死那幾個人的情形,歷歷在目地刻在男孩的記憶裏。

“呃啊!”

忽然,忘抑咆哮一聲,把劍一揮,路旁的一塊石頭頓時爆裂開來,碎成了一塊塊的小石頭,四處飛濺,滿地撒落,同時還有一股灰色塵煙滾起。

寧玥瀅十分擔心,卻又不能出去。

跟了這一路,可不能因為這樣的事兒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還是先看看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

不出片刻,忘抑就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很遠的一段距離,近乎要脫離了她的視線,她望著他那漸漸遠去的身影,迅速跟了過去。

那個男孩忽然感覺到身邊閃過了一個人影,但轉過頭去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

大概,是錯覺吧。

嗯,錯覺。

男孩搖搖頭,見剛才救他的那個人已經遠去,這才緩緩起身,望了望人影消失的地方,面色暗淡,嘆了口氣,擇了條偏僻的小路離開了。

忘抑在走出一陣子之後,扶著額頭,口中喃喃自語:

“我……我是誰?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從來沒有過的記憶?為什麽我的記憶中會有那個女人?而且,關系好像還很親密的樣子?

莫非,她一直叫我小言,是真的?不、不可能!這些都不是真的!我是忘抑!我是忘抑!怎麽可能會是那什麽小言!”

他啟動了速度,往前狂奔!

但是,腦袋裏的疼痛,卻沒有半點消減,反而疼得越發厲害!

“你們這些不該屬於我的記憶,全部給我從我的腦海裏滾出去!滾出去!我要你們——全部滾出去!啊啊啊!”

忘抑再次一聲咆哮,也許是腦袋實在疼得厲害,他實在忍受不住了,見得身側有一塊石頭,登時猛地撞了過去!

“砰”的一聲,那塊石頭,在他劇烈的碰撞之下,直接裂出了蜘蛛網一般的痕跡。

而他,隨著這麽猛烈一撞,也直接暈了過去,倒在了那裏。

“小言!”

見得如此,寧玥瀅哪裏還管得那麽多?直接閃身出來,一個瞬間就來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他緊閉著雙目,面色還透露著明顯的痛苦,額頭上有著撞破的痕跡,有血從中流了出來。

寧玥瀅運力止住了他額頭上的流血,然後將他背到背上,同時用旋霜荒獸玉將離火玄天劍收了起來。

她背著他走了一段路程,見有一個成拱門狀的巨石躺在山林之間,而且旁邊還有一條悠長的溪流,遂朝那裏走去,將他靠在石頭上邊,然後變幻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杯子,到溪邊打了一杯水,餵他喝下,並替他擦了擦臉,擦掉血跡與灰塵。

寧玥瀅坐在一旁,看著他昏睡的樣子,眼神寂落,臉上閃過一抹憂傷,滿滿的心疼。

她伸出了細長的手指,在那昏睡的面龐上輕輕撫過。

小言,姐姐看你這樣,實在難受。

都是姐姐不好,要不是當年與你走散,你也不會落到殘夜手中,也就不會變成如今的這個樣子。

但,不論你變成怎樣,你都是我的弟弟,而我也永遠都是你的姐姐。

寧玥瀅的心,遍及了傷痕,千瘡百孔,就差支離破碎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扛到今天來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命嗎?

或許吧!

她覺得很累,真的很累很累。這樣的感覺,無數次地在她的心間、身體裏翻過,可她還是堅挺了下來。

她還有堅挺下去的理由,難道不是嗎?

可是,她真的覺得很累。

身累,心更累!

這一路走來,她背負了太多東西,太多的重量在她心上壓著,就像是壓著一座又一座的山。

眼下,小言就在她的身旁,可是,她卻無能為力,無法將他從殘夜身邊徹底地搶奪過來,就像是看到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就擺在你的眼前,可是,不論怎麽努力,都無法將它夠著。

可望,卻不可及。

就是這種感覺嗎?

她已經恨透了殘夜,比當初對碎遲鏡的那種恨還要恨百倍、千倍!

但,卻又能怎樣?

殘夜的實力,她比不上,即使比得上,他手中卻還有著小言這一張牌,她終究還是拿他沒有辦法。

此刻,天已昏黑。

她在旁邊生了一堆火,在這片無際的黑夜中生出了一點光亮,有微風吹來,光火隨之輕微地搖曳。

“姐……姐……”

忽然,昏睡中的忘抑嘴中模糊地吐出了兩個字來。

寧玥瀅楞了一下,但目光看去,他依然還在昏睡之中,嘴唇微動,多半是在做夢。

“小言,你是不是夢到姐姐了?”

寧玥瀅眼裏閃爍起一道沈寂了許久的光芒,心中的湖面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向著四面擴散開去。

忘抑的眉毛稍稍動了一下,隱現著一絲痛苦,像是在掙紮,像是在徘徊,漸漸地,又緩和了下去,恢覆到那沈睡的平靜之中。

寧玥瀅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滑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透露著她對這個弟弟誰也取締不了的疼愛。

四面寂靜,夜色無聲。

木柴在火堆中燃燒著,發出輕微的聲響,有時會有火星彈跳出來,卻被寧玥瀅手心的寒氣泯滅在彈起的一瞬間。

她看了一眼額上那幾縷雪白的頭發,絞在手中輕輕地把玩了一下。

那幾縷白發,白得純粹,幹幹凈凈,除了顏色之外,與其他的頭發倒也沒什麽差別。

才二十一歲半的她,居然長出了白發?

她在心裏嘆了一聲。

不過,卻也不在意。

她放下了白發,目光重新回到小言的身上,瞳孔中映著他那沈睡的輪廓,還聽得到他輕微的呼吸。

如果小言醒來,我該怎麽面對呢?

殘夜沒有察覺到忘抑的情況,多半是在忙活著別的什麽事情,以至沒有註意到,不然,也不會任他如此。

寧玥瀅心中這麽想著。

她也希望,殘夜最好不要註意到。

她更希望,一覺醒來之後,小言能夠想起過去的一切來。

咦?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言的額頭上,不是有著一個焰火印記的嗎,怎麽這次,卻不見了?

上一次在月鏡城碰面的時候,寧玥瀅分明記得,他額頭上確實是有一個焰火的印記的。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張沈睡的面孔,看著他的額頭,那個地方,卻哪裏還有什麽焰火印記?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個焰火印記,可是把小言的記憶給徹底封死了的。

如今消失不見,難道,這就是他之所以頭痛的原因?

沒有焰火印記,小言的記憶,是可以恢覆的,就像以前那樣。

如此細想,她已經確定,忘抑之所以頭疼,肯定與那個焰火印記的消失脫不了關系。只是,好端端地,殘夜又怎麽會將那個印記解除呢?

想想都覺得不大可能。

其中,或許會有什麽蹊蹺。

寧玥瀅柔和的目光在那張精致俊美的面容上流轉了一圈,聲音輕柔地道:

“不論如何,小言,我都希望你能夠恢覆記憶,做回原來的那個你,那個真正的你,而不是現在的這個你。”

夜風徐徐吹來,火光在風中擺了擺,她的那幾縷白發,也被拂了起來,從她臉龐上掠過。她把手一伸,將它們撩回了原來的位置,只是輕輕的一個姿態,卻依然透露著一種屬於她獨有的天然的柔美。

一夜過去。

寧玥瀅就這樣默默地守在他的一旁,看著他,始終未眠。

次日,清晨,少年終於睜開了眼睛,一看到寧玥瀅,即刻驚了一下,一躍而起,退到了十幾步之外。

看到他這反應,寧玥瀅就知道,他的記憶還沒有恢覆。

眼前的他,依然是忘抑。

“怎麽是你?”忘抑一臉驚詫地看著她,半晌之後,終究還是開了口。

寧玥瀅從坐的地方緩緩站了起來,腳旁的那堆火已經熄滅,她看了看忘抑,道:“你昨日昏倒了,所以……額,你頭還疼嗎?”

忘抑眼睛微微動了一下,卻不答話,而是轉動目光,看了看她,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見此,寧玥瀅把手一晃,離火玄天劍出現在她手中,道:“你是在找這把劍嗎?”

忘抑眼中光輝一亮,道:“你,把它給我!”

寧玥瀅眼波在離火玄天劍上輕輕地轉了一圈,道:“如果,我不給呢,你會如何?”

忘抑想也不想,幹脆利落地道:“你若不給,我就搶!”

寧玥瀅終究還是不想與他動手,眉頭一皺,心思在心海間微微轉動,道:“你一定非要這把劍嗎?你要它做什麽?是為了把它交給殘夜嗎?”

忘抑目顯殺光,眼神如劍,道:“廢話少說,你是交還是不交?”

說著,一只手向寧玥瀅伸了過來,示意她將離火玄天劍交出來。

寧玥瀅一臉沈寂。

見對方一副將要動手想要搶劍的架勢,寧玥瀅緩緩吐了口氣,聲音輕和,道:“小言,你就真的一點也記不起姐姐了嗎?我們從小到大,在月鏡城相處了十年,你就這麽把姐姐我忘得幹幹凈凈了嗎?”

“住口,我說過了,我不是什麽小言,我是忘抑,忘抑!”對於寧玥瀅喚他“小言”的行為,不知為何,忘抑的反應十分激烈,就像是被人拿鞭子抽了一下,面部的表情都有些微微扭曲。

寧玥瀅吸了口氣,緩緩道:“不論你是小言,還是忘抑,都是我的弟弟!昨晚,夢裏,你,不是還叫我姐姐嗎?”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忘抑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似乎,夢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但是他卻不想承認。

不過就是一個夢而已,能算什麽?

這女人,肯定又想蠱惑我,我怎麽會讓你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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