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沈默，惡鬼面具人又道：

“寧玥瀅，這可是對我們兩利的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此外，這也是我們唯一可以合作的地方，如今我給了你機會，你若是不答應，那也別怪我不客氣了，好好想想吧！”

說完，把手一揚，坐回之前所坐的地方，等待著她的答案。

這個山洞，除了石壁上那一盞燈所帶來的光亮，剩下的都是黑的，氣氛也異常的沈默。

寧玥瀅已經在心中做了明確的拒絕，但她也明白，現在千萬不能急著表態，能拖一下就拖一下。與此同時，她在盤算著對策。這個惡鬼面具人既然提出了這樣的交易，說明他多少還是不想采用極端的方法對付她，否則，一不小心將她弄死了，而又問不出另外七頁下落的話，那麽，只怕他這輩子都不會有翻身的餘地了。

沒那七頁，整部《冰寒玄機陌》就不完整，在這種情況下還貿然修煉上邊功法，一旦出錯，恐怕會有不堪設想的後果。世間種種功法，縱是完整，如果理解不透，貿然修煉，同樣會出差錯，就更不用說不完整的功法了，風險會更加大。顯然，惡鬼面具人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想得怎樣了？”

似乎，惡鬼面具人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老是沈默也不是辦法，必須得繞他一繞才行。寧玥瀅擡了擡眼，見惡鬼面具人正陰森森地看著她，就像是一只鬼正坐在那裏看著她，不禁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稍後，她鎮定了心神，道：“你的這個交易確實很誘人，但，我怎麽知道你是否能夠保證剛才所承諾的一切？”

“除了相信我，你還有其他選擇嗎？”惡鬼面具人也是心機頗深，並沒有給她任何實質性的保證，反是以此給她施加壓力，“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剛才我也說了，如果你不答應，我只能對你無情了。現在，你的選擇，只有答應或不答應。”

兩個選擇……

看來，她只能選擇不答應了。

可是，她還是不肯輕易透露自己的想法，而是道：“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然後再做選擇，不知可否？”

惡鬼面具人眼裏閃著冷光，心想反正她也鬧不出什麽事情來，不妨聽她說一說，於是道：“什麽問題？”

寧玥瀅抿了抿唇，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你……是不是……我們北遙峰的弟子？”

她這句話，說得十分緩慢，顯示了她的不安。

“哦，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惡鬼面具人的聲音裏隱隱透著一絲震驚，但很快平靜下來，“那麽，你覺得我是不是？”

寧玥瀅沒有猜，既然他不肯如實回答，自己的猜也沒任何意義，道：“如今我的小命都已全然落在了你的手裏，除了你我之外，這裏又沒有別人，又何必這般遮遮掩掩，戴著一張面具？莫非，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惡鬼面具人冷笑一聲，道：“我愛怎樣就怎樣，還輪到你這小丫頭來管了？說吧，你的選擇是什麽。此刻，我的耐心已快要流失殆盡了，在還沒有完全流失殆盡前，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兩個都覺得為難，咳咳……”

後面，陰冷地咳了兩聲。

她知道，他的耐心已經快要磨得差不多了，自己再拖下去已然沒有任何意義，沈吟片刻，然後緩緩道：“你殺了我吧，我沒辦法告訴你。”

聽了她的選擇，惡鬼面具人眼裏射出了兇惡的光芒來：“看來，你是打算選擇生不如死了？我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立刻殺了你，我要一點一點地折磨你，直到你把那撕掉的七頁交出來為止！”

說著，瞬間閃到了她的身邊。

“啪”的一聲。

沈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右邊臉頰。她的頭，也跟著往右轉去，嘴角即刻溢出了血。

這一把掌，打得她只覺得腦袋裏一片嗡鳴，而且雙手雙腳被捆，動也不能動，就這般忍著。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不說？”一個巴掌之後，惡鬼面具人伸手抓在她的頭發上，厲聲喝問。

寧玥瀅眼睛動了動，竟然露出了一絲冷幽幽的笑：“你盡管折磨我吧，總之，那撕掉的七頁，你是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也沒人能夠得到。”

“你說什麽？”

“啪”的一聲，惡鬼面具人又是一巴掌扇下，沈而有力，這次是左臉。

忽然間的一剎那，寧玥瀅覺得什麽都不怕了，不再懼怕生死，也不再懼怕這個惡鬼一般的面具人，嘴裏含著血，帶著笑，道：“我實話跟你說，那七頁，已經被我用火燒掉了，從那一刻起，就註定了這個世界再無完整的《冰寒玄機陌》，不論是你，還是碎遲鏡，所有心血都要徹底白費。所以，你也別指望它能救你了。”

聽聞如此消息，惡鬼面具人心中巨震，整個人都瞬間僵了一下，聲音發顫：“你……你……怎麽可能……你別想騙我……我才不相信……那可是你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怎麽可以將它燒了？”

喃喃聲中，惡鬼面具人一把將她揪起，然後右手一揚，將她摔了出去，口中怒吼：“你怎麽可以將它燒了！！！”

“砰！”

寧玥瀅被他這麽一甩，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滾落下來，跌在地面凸起的巖石上，登時全身是痛，震得骨頭仿佛都要碎了一般。

“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惡鬼面具人情緒遭到了巨大沖擊，一時間竟像是瘋了一般，閃身過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生生地將她從地面抓了起來，顯得憤怒異常。

寧玥瀅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你……殺了我吧，你愛怎樣就怎樣，反正，那七頁紙……是永遠也……回不來了……”

“啊啊啊啊啊！”惡鬼面具人一聲獅子般的咆哮，震得四面好像都跳動了一下，“你這臭丫頭，竟敢燒毀了那七頁，我要你生不如死！”

抓起她的頭發，又是把手一揚，將她甩了出去，然後瞬間跟進，半空之中，幾腳飛踹而下，重重地在她身上踢落，同時又是幾拳！

寧玥瀅的身體如扔出的石塊一般飛了出去，剛剛撞在石壁，跌落下來，又被惡鬼面具人揪了起來，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然後拳腳相加。一時間，她已全身是血，遍體鱗傷，疲乏無力。

“既然你讓我永世不得翻身，那麽，我也要你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惡鬼面具人知道，即使此趟回去把《冰寒玄機陌》獻給碎遲鏡，少了那七頁，碎遲鏡多半也會認為他是有意私藏而不肯交出來，那麽，接下來的後果，可想而知。

他，已經徹徹底底地沒了退路！

本來，他還想快速修煉《冰寒玄機陌》，凍結身上的骨蟲，然後回去報覆碎遲鏡等人。如今看來，一切不過只是一場空！得到的《冰寒玄機陌》不是完整的，這也意味著不能修煉，同時也意味著回到月鏡城無法向碎遲鏡交差，碎遲鏡將斷掉他的解藥，從而他將骨頭被蝕，最終痛苦而死，這便是他的下場，那麽可悲！

一想到這樣的下場，他就背脊發涼，冷汗涔涔，心中生出了無限的絕望，那麽的徹底！

又是猛烈的一拳飛出，重重地撞擊在寧玥瀅的肚腹上，寧玥瀅飛了出去，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此刻的她，疼得仿佛已經沒了任何知覺，僅有意識還是存在的。她希望，他下手能夠更重一點，這樣，她就能更快地解脫，永恒地睡去，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從此都可以不聞不問。她只想靜靜地睡著，沒有白天與黑夜。

忽然間，她想起了弟弟，想起了徐然，想起了小白白，想起了石牧，想起了劉鳴軒，想起了上官逍漠，想起了鬼醫，想起了李叔，想起了韓墨，想起了嵇鳩，想起了馮駒、樊拓……

竟又有點不舍了。

淚水，湧出，從她眼角滑落，沖掉了沿途的血液。

惡鬼面具人心間的絕望與恨意糾纏在一起，見地面上的寧玥瀅已經被自己折磨得奄奄一息，心中的惡氣卻還是沒有出盡，反是越來越濃，像是要把整個人都給燃燒了一樣，十分折磨。

“臭丫頭，你休想就這麽死了！”

那嬌弱的身軀被他從地面拎了起來，扔在一邊的石頭上，然後四處尋望一會，轉過身來，望著那具僅剩微弱呼吸的身體，不禁有點茫然。

心頭的惡氣還沒出，她卻要死了嗎？不，不能讓她這麽快就死了！

惡鬼面具人從身上摸出了幾個瓶子，也不知是什麽藥，打開瓶塞便一股腦地往她嘴裏倒去。

寧玥瀅模糊地咳了一聲，登時將嘴裏的丹藥全部吐了出來，惡鬼面具人大怒，又是幾個巴掌下去，直接她打得似乎沒有了氣息，她就那麽靜靜地躺著，再也沒有一點的動靜。

剎那間，惡鬼面具人有些後悔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面去，望著滿身是血、看似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那具軀體，靜悄悄地躺在石頭上，望著望著，竟楞住了，眼神之中無比的空洞，仿佛沒了靈魂，又像是石化了一樣。

她……

死了嗎？

這樣的聲音，在他的心海裏反覆飄蕩。他已經是個沒有希望的人了，前方，等著他的，除了死，還是死，沒有任何退路，本來唯一的希望此刻也徹底的破滅了。

“該死的——碎遲鏡！！！”

猛然間，他霍地站了起來，仰頭對著洞頂，像一頭發狂的獅子，撕開嗓門狂吼了一聲，像是用盡了全身力量，宣洩著此刻的憤懣與不甘。

……

“咦，這是什麽聲音？”

鎖天牢裏，劉鳴軒正與葉程纏打在一起，一旁的石牧忽覺腳下的地面隱隱顫了一下，與此同時，好像有什麽聲音從下邊傳了出來。這樣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小的力量，令人心頭一顫。

地面的微微顫抖，還有那個隱約的聲音，喬玲霜、陸小蜓以及黃海也都感受到了，唯獨劉鳴軒與葉程仍在那裏糾纏不休。二人已經從之前的功法對決到了如今的身體搏擊，顯然，劉鳴軒稍稍占了上風，但葉程也不是吃素的，沒那麽快落敗。此刻，二人互有損傷、衣服染血。

“餵，你們兩個！”

喬玲霜忽然將劉、葉二人叫住。

聽得聲音，二人楞了一下，紛紛停手、擡頭，用一種極為詫異的目光望她，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可以適可而止了！”

喬玲霜補全了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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