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就已經顯得有些更深露重了，入夜之後又下過一場小雨，當朱祐樘坐在毫不顯眼的馬車裏時，小雨已然停止了，原是想先去素素府中看看，自從裴玉杭被外派出城之後，每日裏除了劉錦春會去神機營值守之外，府中便也只有幾個仆役出門買東西了，素素與曇道更是從未出過門，

其實這本沒有什麽奇怪的，既然裴玉杭關心素素的安危，自然不會準許其隨便在大街上招搖，所以關在家裏也不是什麽怪異的事情，可是據監視之人回稟，裴玉杭府中不過區區六七人人，可是每日準備的食材卻是很多，不僅如此，府中也不知是有何人飲酒，仆役三天兩頭的要去酒坊中打酒，賣酒之人問起為何喝酒如此猛烈，仆役也只說是府中過些日子要請客，所以便多備一些，防止不夠。

朱祐樘對此解釋卻有不同的想法，裴玉杭與曇道都不是善酒之人，還有那個裴玉杭找回來的那個劉什麽的，似也不是好酒如命之人，緣何會需要如此眾多的酒，想來該是屋子裏有一個好酒，而且還能讓素素和曇道心甘情願為其打酒的人，此人會是誰？

在出宮之前，朱祐樘已經與神機營的周建隆了解了一番，對裴玉杭的情形也算是摸了個大概。

“陛下，近日神機營出了一件怪事，微臣百思不得其解，特來向陛下說明。”周建隆站在悄無人息的大殿裏，小聲拱手問道。

朱祐樘從臺階上走下來，慢慢踱到他面前，同樣輕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近日京城中的火藥庫裏總是時不時的會多些火藥，這個月已經有三起事件了，原本微臣總以為是手下的人數錯了，所以也就沒在意，畢竟是多出來的火藥，而非丟失了火藥，可是今日又有人向微臣稟報，火藥庫裏又多了十幾枚火藥，樣子與庫中的火藥並未二樣，可是加上這次多的，這庫存的火藥已經足足多了近三十枚了，微臣百思不得其解，這些火藥到底是怎麽多出來的呀。”周建隆邊跟在朱祐樘身後緩步踱著，一邊緊鎖眉頭，眼角上揚，疑惑地問道。

“朕記得這制火藥的坊裏似乎是在城外的吧？”朱祐樘微微轉頭問道。

“陛下所言極是，為怕火藥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制藥坊便安排在城外距離火藥庫不遠的大山裏，這火藥的研制需要異常小心，一點點不註意便會帶來滅頂之災，所以坊裏的工匠是甚少有機會出山的，微臣真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偷偷研制火藥，而且還偷偷地放進火藥庫中。”周建隆回道。

“那些火藥可用否？”

“與我們坊中制作的別無兩樣，同樣的射程，同樣的殺傷力。”周建隆越說越奇怪。

“帶上仿制品，今晚隨朕去城外的火藥庫。”朱祐樘沈默許久之後，才深深地吐了口氣說道。

“是。”

說是火藥庫在城外，但其實離京城還是挺遠的，朱祐樘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想到此時大家都已經休息，他便讓周建隆帶其去火藥庫裏面轉一轉。

“需不需要將裴大人叫醒？”周建隆問道。

“不用了，還是將原先在此值守的軍士叫來便是。”朱祐樘在昏暗的環境裏看著火藥庫前已經修繕完畢的石墻，想來當初是怕雨水倒灌，所以才選擇用石墻來阻擋連綿不斷的大雨。

……

今晚的夜色有些微涼，裴玉杭出門時，特意穿了一件厚實的黑色夜行服。經過這些天的明察暗訪，他對火藥庫的基本值守情形，還有火藥庫內的大概樣貌有些異常深刻的印象。

隨著修繕工作開始進入尾聲，他如果再不行動，怕是已經沒有機會在下手了，所以晚飯的時候，他下定決定，便是在今夜，他一定要將自己想要的東西偷到手。

沿著自己異常熟悉的甬道，小心地躲避著火藥庫裏不斷走動的值守，很快便來到火藥庫的大門前，裴玉杭躲在昏暗的角落裏，看著火藥庫前的七八個值守，不禁猶豫起來。

想要快速的話，便是將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倒在地，然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開火藥庫的大門，再用最快的速度盜出自己需要的東西，最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是這樣做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便是不斷巡邏的值守，就怕自己還沒有盜出想要的東西，而值守已經發現火藥庫裏有人了，這火藥庫的大門是用純鐵打造的，怕也有幾百斤重，平日裏便是從外面推開門，還需要好幾個壯漢一起使勁兒，才能推開。裴玉杭記得他曾暗暗試過這扇門的重量，自己如若用全力，那也無法片刻便打開它，所以這第一種方法顯然不行。

裴玉杭又想到另一個方法，用計策將這些值守引開，那麽自己推開門走進去偷竊，可是這也有一個大問題，自己進得來出不去呀，外面無人幫忙看守，光靠自己一個人，著實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到想要的東西。

就在裴玉杭四下無主意的時候，突然一個值守的班頭來通知火藥庫前的七八個人，上頭似乎是有什麽要交代，所以將他們都叫了去，這樣一來，門前便無人值守了，這真是天賜給裴玉杭的機會，只要機靈一點，手腳麻利一點，估計能在他們回來之前就搞定眼前的一切。

推開火藥庫的大門，便聞到一陣刺鼻的火藥味兒，而且許是這倉庫中裝著太多的火藥，槍支和大炮，所以空氣中的火藥味兒，每每嗆得裴玉杭睜不開眼睛。

待到他稍稍適應之後，他便根據自己熟悉的路線來到火銃放置的地方，倉庫裏多的是大炮和三眼銃，至於火銃相較之而言會少一些，許是因為它的殺傷力更大，制作也更加繁瑣，所以倉庫中本就不多，他原是想拿些三眼銃便走的，但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決定搏上一搏，帶走火銃。

裴玉杭覺得自己大約是沒有耽誤時間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很迅速，所以這會兒出門去，值守的軍士該是還沒有回來的吧，但是事情的發展似乎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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