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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求請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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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是陰陽兩氣交界的時候,這個時辰既能打開陰陽兩界的通道,又不至於因為陰氣太重,從而導致招來的鬼魂暴走。

但他們這次並非招魂,而是求請鬼差,問問能否讓他們見上一見趙立輝的魂。地府鬼差其實也性格迥異,有的好說話,有的不好說話,全看運氣。

許若華一邊半蹲著用木枝在棺材頭擺陣,一邊問道:“大人,今兒咱們可是請鬼差,您需不需要回避一二?”這位鬼神大人對捉鬼師不敬畏就算了,總不至於連鬼差也不在意吧?

陸思卿坐在他的金絲楠木鏤空雕花背靠椅上,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回道:“不必。”

“......”許若華似乎是不甘心,“您確信?這萬一您要是不幸也被帶走,陸小美人可要哭的——對吧,陸同學?”

陸珂聽見許若華突然和自己搭話,楞了一下,回他:“我相信大人,大人說了不必,那肯定是不必的。”

許若華:“.......”

他狐疑地看了陸思卿一眼,默默把陸思卿對他的威脅程度拔高了0.03個百分點,哦,對了,之前的百分比是99.9%。

陸珂按照許若華的吩咐,把一面充滿歷史年代感的銅鏡放到陣法中央,那陣法十分簡單,總共有六根木枝組成,每根有一公分長,擺成等六邊形即可。

陣前放有一鼎巴掌大的紫銅香爐,蓮花作底,共有七七四十九瓣,看起來小巧又精致。

許若華將最後一根木枝插到紫銅香爐中央,指著那根木枝問陸珂:“那麽現在老板的問題來了,你猜猜這是什麽?”

陸珂誠實地搖搖頭:“不知道。”不就是普通的樹枝嗎?

“這是槐木。”許若華解釋道,“槐木又被稱為鬼木,最能夠聚陰氣,而桃木就正好與它相反,正所謂一陰木一陽木,說的就是槐樹和桃樹。”

他說完後,習慣性擡手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十二點整還有三分鐘。他踱步到門邊,“哢嗒”一聲將門反鎖,順便把燈也關了。

陸珂顯然沒料到這一變故,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他既看不見陸思卿,也看不到許若華,莫名的恐懼在這一瞬間湧上心頭,背脊泛起一陣惡寒。

他的位置本來就靠近墻角,退了半步不到,便直接抵在了墻上,突兀的墻面讓陸珂忍不住小聲“啊”了一聲。

“怎麽,還不適應?”許若華不知什麽時候已然走到陸珂身邊,他輕笑一聲,順勢扣住了陸珂的五指,安慰道:“別怕。”

陸珂臉上一紅,小聲說:“嗯。”許若華的手掌還是那麽涼,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冰冷,甚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陸珂其實平時不太喜歡和人親近,可現下這種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有許若華在身邊,總能安心些,他便沒有放開,任由他握著。

靠著背椅假寐的陸思卿聽見動靜後,半張開眼斜睨了一眼墻角的二人,他的視線在二人交握的手中停了半秒,又緩緩合上眼睛,面上始終沒什麽表情。

對陸珂來說,三分鐘過得很慢,對許若華來說,卻不過一個眨眼。他戀戀不舍地放開陸珂,輕聲道:“時間到了,我去啟動陣法。......希望這次來的差爺能給點面子。”

手中沒了依靠,陸珂瞬間覺得自己又被恐懼侵占,哪怕一絲風的動靜都能讓他毛骨悚然。

許若華蹲在棺材前,手裏點燃了一道陰火符,幽藍的火光給房間增添了幾分陰森。

陰火的光亮同時也照出了趙立輝的靈柩輪廓。

這時,陸珂突然想起別人告訴他的關於趙立輝的死狀——頭顱盡碎,灰白色的腦漿和著血液汩汩流出,全身沒有一處完整的骨頭。

陸珂的心略一“咯噔”,繃緊了身子,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凝滯,然而他的眼睛卻盯著棺材板不肯移動半分,他想,那裏面裝著的真的還能算是一個“人”嗎?

難道不是一灘肉?

陸珂被腦海中的想法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胃裏一陣翻騰,他覺得自己應該竭力遏制自己的想法。

但大腦既是精密的儀器,又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你越是不願意去想,它就越興奮的在裏面向你展示各種畫面,你根本無法拒絕。

無數個惡心的畫面在腦海裏閃過,陸珂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心裏又怕又惡心。

溫度仿佛一瞬間驟降,陸珂打了一個哆嗦,好不容易逃離開剛才的臆想。他屏著呼吸,後背緊緊貼著墻,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墻縫裏面才好。

緊接著,許若華手裏的陰火瞬間一熄,有一團黯淡的幽藍影子竟然穿墻而來!

那個影子穿來後,緩緩落地,最後露出人形,那是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他的體型看起來和常人差別不大,肚子有些發福,全身泛著黯淡的幽幽灰白光,皮膚蒼白,露出來的地方,明顯能看見幹裂的痕跡。

他動作極不自然,拿眼珠將房間打量一圈,明明沒有張嘴,卻能聽見陰森低沈的聲音,他幽幽地問:“凡人,喚我來何事?”

陸珂正心下詫異,卻見許若華從包裏掏出幾張紙片遞過去,很客氣地說:“麻煩差爺行個方便,能否讓我單獨和趙立輝的鬼魂聊幾句。”

也許是冥幣一類?

那鬼差瞄了一眼許若華手中的冥幣,默默接到手裏,幽幽地道:“最多一刻鐘的時間。”

“多謝差爺通融。”

那鬼差從腰間拿出一個布袋子,抖了兩下,便見裏面落出一個瑩白色的小光團,小光團在空中打了個圈,落地化成一縷幽魂。

陸珂認識那縷幽魂,正是趙立輝!

此時的趙立輝七魄俱在,除了鬼魂一如既往的蒼白膚色外,與活著的趙立輝差別並不大。

趙立輝和張平、張慶兩人不同,他是‘領導者’當中的優等生,氣質和他的那位母親很像,舉止都很端莊。

他深知自己已經死了,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許若華,當即疑心發問:“你是誰?我有見過你嗎?”

“我是誰不重要,我只是來問你點事情,請你好好配合。”許若華鎮定地說,“你生前犯下的那些罪孽,還記得多少?”

看見趙立輝的時候,許若華就知道這個趙立輝不太好對付,有些鬼用些蠻力就能使其屈服,但像趙立輝這樣的人,戒備心太重。他深深覺得今天的成功率低得可憐。

果然,趙立輝眉頭一皺,臉一瞬間沈了下去,冷冷地說:“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幹涉。

許若華時間不多,決定不和他繞圈子,單刀直入地問:“那我直說吧,半年前的晚上,你們在巷子裏欺負過一個女孩,你記得嗎?”

“......”趙立輝擎起的眉頭加深了幾許,依舊冷冷地說:“不記得。”

趙立輝回答的是“不記得”,而不是“不知道”,或者立刻否認此事。

許若華首先確定了張平母親的證詞,其次是趙立輝在說謊。人死後,負責這片區域的判官會把人身前的罪孽像放燈片一樣,給他過一遍,趙立輝也不例外,他怎麽可能不記得,明顯是心裏有鬼。

許若華低笑了一聲,說:“可能是你平時欺負的人太多,不記得也很正常,這樣,那我換個說法。——半年前的晚上,你們在巷子裏奸汙過一個女孩,你又記得嗎?”

豈料,許若華話音剛落,趙立輝忽的提高分貝吼道:“你知道什麽!”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恢覆了方才的樣子,不耐煩地說:“陰間說這是頭七回魂夜,放我回來看看父母,你別耽誤我的時間。”

對於趙立輝的反應,許若華也很詫異。但他才不會管是否耽誤趙立輝的探親時間,既然差爺說了一刻鐘,那他必然要用完一刻鐘。

他挑了挑眉,繼續說道:“怎麽,難道不是奸汙?我冤枉你了?”

“你!”

許若華三言兩語,趙立輝的眼裏居然漸漸漫起恨意,竟有些要發狂的樣子。那中山服的胖鬼差見到此狀,當即往趙立輝背上打了一戒尺,罵了一句:“老實點!”

趙立輝背上一痛,猶如被烈火焚燒,恨意頓散,他咬著唇不再說話,也說不出話。

鬼差說:“小子,到此為止吧。你剛才差點讓這魂在我手裏化成厲鬼,我可不敢讓你問了。”

許若華也知道剛才趙立輝有異變的征兆,不敢得罪鬼差,“麻煩差爺了,多謝。”說完,他又從包裏遞去幾張通用冥幣。

鬼差接過許若華遞來的冥幣,露出一排白牙,陰森森地說:“合作愉快。”

趙立輝的魂被鬼差重新裝進袋子裏,然後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他從頭至尾根本就沒有發現房間裏還有另一只鬼的存在。

鬼差走後,許若華按開房間的燈,只見他神情懨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頹然地說:“失敗!”

陸珂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他打了個哈欠,問:“許大哥,我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我明天還上課呢。”

許若華假意瞪了他一眼:“你騙大哥我沒上學呢?明天明明是周末!”

陸珂:“......”雖是周末不錯,可再這麽熬夜,我的學業還要不要了?白天上課的時候,就不斷打瞌睡,甚至睡了整整一節英語課!簡直虧死。

許若華突然狡黠一笑,看向陸珂,桃花眼一彎,稍稍拔高了點音調,問他:“想休息?”

陸珂點頭。

許若華默不作聲的攀上陸珂肩膀,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那你分析點線索給老板,如果對案情有突破,老板就放你睡覺,可好?”

這時,陸思卿再次睜眼睨向那二人。

不過這回他足足盯了一秒,才再次合上眼,合眼的時候眼皮甚至還稍稍用了點力,看起來就像抽了一下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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