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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不知心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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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那白睿是誰?”左塵搖著脖頸示意宣暮雲松開對他的鉗制。

“我管他是誰!我現在想要知道的是洛詩為什麽要獨自留在這裏?”宣暮雲火大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鼻翼一翕一合,仿若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

“如此的沖動只會壞事!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宣暮雲?”左塵擰了脖頸一臉嚴肅地當頭棒喝,“早告訴你,就知道你會義無反顧地去救她,那只會壞事!她在給你留退路,你懂不懂?”

“壞事?是你的計劃還是她的計劃?”宣暮雲一聽退路,右手便不自覺地松了開來,聲音中皆是憤懣,“我不需要她給我留退路!”

“洛詩想查清當年她母親是怎麽死的,還有洛忠慳為何一直要把她當女兒收養,最終卻還要送到孤竹信手上,”左塵無奈地拍了拍宣暮雲,嘆息道,“所以她想趁著當言公主期間將所有的事情從塵封的時間裏挖出來。”

“她說過不要讓我倆插手此事,更何況你已被洛忠慳盯上,所以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的保護她!”左塵邊側耳傾聽著幾裏開外的動靜邊壓低身子將宣暮雲拽到了回廊下,“在你來之前,我已經打探了個清楚,接下來就要商量個完全之策了!”

宣暮雲雖說心中惱火,但終究還是謹慎之人,便悶聲嗯著示意左塵繼續說下去。

“白睿就是幾年前戰死疆場的宗睿寒將軍,說來當年曾是洛詩的未婚夫君。”左塵瞇了雙眸斟酌著該如何組織用詞,“曾聽人說,當年是洛宰相親自厚葬了將軍,原來竟是他竟用了障人耳目之法將宗睿寒安插在了孤竹國。”

“一國大將必不會受洛忠慳驅使,這其中定有什麽隱情,”宣暮雲沒想到白睿還有這來頭,思及此便冷哼一聲道,“看來很早以前洛忠慳就開始計劃這一切了,洛詩竟然也只是一枚棋子!“

“我想不通的是洛忠慳為什麽要大費周章的如此計劃,可他不是早已與孤竹國暗通了嗎?難道他想要獨吞孤竹國?”話一出口,左塵竟把自己也嚇了一跳,眼眸中皆是驚懼,“這老賊也忒有野心了!”

“先別想那麽遠,洛詩就算想自己查清楚她母親的事情,那她也用不著嫁給白睿啊!”宣暮雲一想起三日後就是洛詩的定親之日,一股無名火就在心中亂竄。

白睿瞥了眼咬牙切齒的宣暮雲,若有所思道,“兩人成婚肯定也是洛忠慳的計劃,既然孤竹信下了令讓使團離開,那你們也不能忤逆,該離開還得離開。”

第一次感到如此被動的宣暮雲恨恨地抓著木欄桿,幾欲捏成碎屑,“使團會離開,但我會留下,這裏的風吹草動我隨時都要知道!”

“我不宜與你接觸太過頻繁,不然會被人懷疑,凡事你自己小心!”左塵鄭重地握了握宣暮雲後便消失在了青石小路的盡頭,他知道宣暮雲說的離開也只是個幌子,這個男人是不會放著自己的女人獨自面對一切的。

言公主落水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因國君封鎖了消息,除在場的幾人外再無人知曉,當庾滇國使團在盛大的歡送儀式下離去時,幾位使者難得的落了個舒暢自在,心說一項重大的任務總算完成了,可他們並不知道背後的原因。

就在庾滇國使團離去時,宮裏又傳出消息,稱言公主兩日後大婚。

本是定親之日卻改為大婚之日,無關之人自不覺的有什麽不妥,可馬車裏的宣暮雲卻一霎時冷了臉。

如此急促的要成婚,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在確定宣暮雲帶著使團離去後,心中大石落地的洛詩剛要去參見孤竹國君,卻見白睿扯著歡快的笑容迎面走了過來,腦中霎時飄過一片烏雲,當真是難纏的主兒!

“言兒,你知道嗎?明日是我倆的大婚之日!”白睿邊說邊興奮地握住了洛詩的雙手,流光溢彩的眼眸中皆是幸福。

“嗯,我知道了!”洛詩弱弱地應著低下了頭,她只以為定親只是緩和之計,沒想到這白睿當真要娶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要知曉自己的身份,難道洛忠慳還要打什麽主意?

思緒飛轉的洛詩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緊緊盯著的白睿只以為洛詩是在害羞,當即開懷大笑著將她擁在了懷裏,“言兒有什麽好害羞的,我說過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就會做到,明日你就安安心心地當我的嫁娘吧!”

聽著近在咫尺的心跳,洛詩極不自在地側了側臉,壓盡怒火柔聲道,“我還要去父王那裏請安,你再這樣抱著我,就讓下人笑話了!”

白睿漸漸放松了對洛詩的緊擁,可在身體分開的剎那,他還是抑制不住地在洛詩光潔的額頭上印下溫柔的一吻。

“走吧,我陪你去!”容光煥發的白睿緊握著洛詩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往臺階下走去。

仍舊懵楞的洛詩只是僵直著身體一步一步走著,空洞的眼神中最終掠過一絲驚異,再側眸瞥向白睿時,才意識到剛才那溫熱的唇瓣是真實的。

這可怎麽辦?如此親密的舉動只有夫妻才可以,她現在還是宣暮雲的妻子不說,她還有著過往的記憶,她並不是已經完全喪失記憶的言公主!

再怎麽心慌,洛詩也只能強顏歡笑地扯了扯嘴角,看來查清楚後得盡早撤離,她可不想嫁給這個才見過幾次面的男人。

兩人請過安之後,孤竹信笑呵呵地叮囑了些話,便遣退了所有人,寢殿裏只剩父女兩人。

“有些話,孤君再不說就怕沒有機會說了!”孤竹信望著洛詩的小臉,滿臉的愧疚之色,“這些年,孤君對不起你母女倆啊!”

看著這個日夜為國家操勞的男人,洛詩竟不爭氣地落下了眼淚,她怎麽也沒想到親生父親竟是孤竹國的國君,當初到底是誰負了誰?

洛詩默默地跪坐在孤竹信身邊,良久才哽咽道,“父王,您和母親當年是怎樣認識的?”

孤竹信輕撫著洛詩額角的碎發,一聲無奈的嘆息勾起了他無數年少輕狂的回憶。

當年孤竹信還只是孤竹國的二王子,一個請纓便滿身熱血地穿上盔甲,英勇地跟隨大軍出征庾滇國。

某一日孤竹信在叢林裏遛馬,遠遠地便聽見山上有女子歡笑的聲音時斷時續地傳來,當時或許是被女子的笑聲感染,孤竹信牽著馬不自覺地朝笑聲走去,彎彎曲曲轉過幾道山石後,孤竹信才瞧見山泉中一長發及腰的女子正歡快地朝岸堤上拍打著水花,清泠泠的笑聲掩蓋過了泉水叮咚之聲。

順著水花的方向望去,視線所及之內竟是一匹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孤竹信下意識地扯起了嘴角,一人一馬也能玩的這麽歡快,這女子也真會自我取樂。

玩了一會兒水或許是完累了,女子便隨意躺在山石上曬起了太陽,偶爾還哼兩句小曲,從孤竹信的方向望去,陽光下的畫面是那麽的靜謐安詳,他竟有一霎時走了心倚在了身側的馬兒上,馬兒以為是主人的愛撫當即嗤嗤地回應了兩聲,這一細微的聲音不打緊,卻把山石上閉目閑思的女子給驚了起來。

驚懼不已的女子披了衣袍環顧四周後便飛身上馬疾馳而去,一氣呵成的動作倒驚呆了隱於林木後的孤竹信,柔弱中的颯爽英姿直直透過眼神印入他的心底。

孤竹信想著軍營中不可能有女子,或許只是當地山戶家的女兒,回營後便著人從附近的山戶中打聽,打定註意後便也沒再多想,可是山泉中的女子卻如白日蒸發般消失地無影無蹤。

直到在戰場上正式與庾滇國大軍交手時,孤竹信才再次見到了那颯爽英姿的身影,可這並不是他想象的再次相見的場景,冷漠殺氣取代了柔和單純,一切轉變的太快,只因刀劍下相見,血汗中拼殺,一切已成陌路。

震天的喊聲廝殺中,孤竹信仍舊忍不住去搜尋那抹定格在他腦海中的身影,心心念念下,他竟然無法完全收好自己的心神。

兩國第一次交鋒後,孤竹信便不由自主地往叢林深處的山泉奔去,果不其然,那女子正在水邊清洗自己的傷口。

漸漸暈染開來的血水明晃晃地刺激著孤竹信的視覺,是那麽的鮮艷濃烈。

“姑娘,需要幫忙嗎?”悄悄走至女子身後的孤竹信輕聲探詢著,生怕自己一個大聲再次嚇跑了眼前的人。

許是剛才太過於專註地清洗傷口,此刻才意識到危險的女子大喝一聲飛旋回了身,“是誰?”

“姑娘莫怕,我只是山上的山戶,”孤竹信一看女子如此大反應,當即便後退了兩步憨憨笑道,“我只是看你手臂受了傷不便於包紮,所以才……”

“不用你幫忙。”女子冷聲回了句後就朝自己的馬兒走去。

碰了一臉灰的孤竹信非但沒生氣,反而從袖中掏出一精致小瓷瓶遞到了女子眼前,“這是我們打獵受傷時常用的金瘡藥,姑娘留著用吧!”

一臉冷漠的女子狐疑地打量著眼前的孤竹信,眼眸中皆是警惕。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幫你!”孤竹信將藥瓶塞進女子手中後便後退了幾步轉身離去。

事後孤竹信才打聽到那日的女子名叫石月,乃是庾滇國石將軍的女兒,算得上軍營中的巾幗英雄。

孤竹信並不在意她的身份,他只是想再次聽到那清泠泠的笑聲,再次見到那明媚單純的笑容。

心魔驅使,孤竹信得空便往山泉處呆坐著出神,遠離了戰爭,遠離了廝殺,一切是那麽的美好,久而久之,心念相同的兩人慢慢地熟悉起來。

短短的兩個月眨眼而過,兩國最終簽訂了停戰協議,直至兩人離別時,孤竹信仍未告知她自己的身份,他不想這份關系受身份阻隔,遂在相擁中許下了他此生最重的承諾,“我會去庾滇國求你父親將你許配於我,不管有多艱難,你等著我。”

含淚離去時,孤竹信將一枚刻有“信”的白玉放在了石月手中,“十日為限,我必會去找你。”

孤竹信果不失約,十日之後以商賈的身份出現在了石將軍府,對這麽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石將軍當然要徹底查明。

暗中與石月相見時,孤竹信想著不能再隱瞞,便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知了石月,晴天霹靂的消息讓石月亂了心神。

若被人知道孤竹國的當朝二王子就在庾滇國,即使剛簽訂了停戰協議,他也是處在無比危險的處境之中,石月思及此當機立斷地推開了孤竹信,“這裏太危險,你回去吧,我父親已經將我許配給別人了!”

“許配給誰,我殺誰!”孤竹信知道石月是為自己考慮才會說出此番話,可這確也傷了他的心。

孤竹信也知道,若是讓人知道他娶了一個敵國的女子,尤其是他那大哥,那於他的前途將會是一場無法預知的災難。

當孤竹信第二日再次登門向石將軍求親時,將軍府的人卻亂棍將其趕了出來,聲稱石月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夜,現在將軍府已亂成了一鍋粥,哪還有心思管嫁娶。

孤竹信本以為這是石月非要趕走自己的小伎倆,便加派了人手在暗中追查,結果所有人一致覆命皆是,“石月姑娘確實於那一夜失蹤不見。”

十幾年來,孤竹信從未放棄追尋石月,直到洛忠慳將帶有信物的洛詩帶到他眼前,他才知道石月當年已懷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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