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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露內情傷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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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忙著祝賀雲清王作為最高使臣出使孤竹國時,洛詩卻在一旁垂眸靜默不語。

或許是吃了太多的糕點,又或許是多吃了幾杯酒,洛詩只覺嗓中幹澀難忍,頭暈乎乎的仿若眼前有萬千人影閃過,而胸中也似堵了千斤重石般難受。

宣暮雲見洛詩面色有些不對勁,剛要私下詢問,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了女子慵懶的聲音,“雲清王妃這是哪裏不舒服嗎?”

“回太後話,或許是久坐的緣故,臣妾無什麽大礙。”洛詩半起身行禮極其恭謹地回道,她現在才意識到這皇太後對自己可謂是極其關註。

“王妃既然不舒服,還是去偏殿休息一下為好。”皇太後的盈盈水眸中現出少有的關切之色,宣暮雲卻及時回了身拱手道,“煩太後費心了,待宮宴結束後臣下自會帶內子回去休息。”

“皇叔你也就別推脫了,這宮殿內最安全不過,你難道還怕王妃被人搶了不成?”小皇帝反常地沒有駁太後的意思,而是隨手招了幾個侍奉宮奴道,“帶王妃去偏殿透透氣。”

宣暮雲心中仍覺不妥,但見洛詩的面色越來越蒼白,便緊捏她的手心溫言笑道,“你就依聖上所言去透透氣吧,過會兒我就去找你。”

洛詩順了順悶悶的胸口點頭應了聲後就隨著一行宮奴緩緩踱出了淵和殿,宣暮雲目送著那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觸感,仿若這一轉身就再也不見了那溫暖的笑容。

“母後不會想自己的行為出格了些嗎?”小皇帝舉杯對著金座上的女子笑的一片天真爛漫。

皇太後卻探手甚是親昵地撫了撫小皇帝的的額頭,面容慈祥可親,“出使孤竹國的決定,皇兒可真是費心了!”

穿過雲橋亭臺,洛詩也無心觀賞皇家風光,只想著就這麽吹著冷風也挺舒服的,那股湧入喉間的惡心感覺也沒有了,深吸一口氣的洛詩緊隨著宮奴的步伐進了一鋪陳雅致的偏殿,與方才的奢華簡直判若天地,卻又不失簡約大氣。

“請王妃娘娘隨意,奴婢這就去給您沏茶來。”宮奴們躬身行禮後就退了出去。

洛詩四處打量著青綠色的帷幔以及似琉璃通透的臺階,便覺此處當真是一個修心養性的地方,再細觀望時又被大理石桌旁的玉制香爐給吸引了目光去,裊裊細煙輕嗅來似有一股隱隱的丁香味,心情大為舒暢的洛詩幹脆就地坐在了香爐旁閉眼小憩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模糊的洛詩隱約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是珠簾碰撞的聲音,清脆之聲仿若近在咫尺,可待洛詩睜開眼時,殿內又無一人,僅只是香爐裏的煙霧在無聲無息地升散著。

“太後既已安然回寢宮,那臣弟就退下了。”洛詩揉著雙眼緩緩站起時卻聽到了這聲讓她頓覺清醒的話語,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語調,此刻卻見不到真實的身影。

僵在原地的洛詩楞楞地望著青色帷幔後的墻壁,忽又聽見了女子慵懶不容置喙的聲音,“雲清王,慢著!”

就算再不想承認,洛詩也不得不意識到宣暮雲與皇太後正處在外人不得隨意進入的皇太後寢宮裏,而自己身處的這座偏殿正好依傍寢宮而建,明了態勢的洛詩索性又坐回香爐旁細聽兩人到底要說何話語。

寢宮內的宣暮雲照往常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袍角,“不知太後還有何吩咐?”

珠簾後的女子緩緩卸著發髻上的繁重珠釵,銅鏡中的嫣紅雙唇輕輕開啟道,

“在這月色如水的夜晚,雲清王難道就不想與本宮敘敘舊嗎?”

“太後怕是喝醉了,臣弟會下去吩咐人送些醒酒湯來。”宣暮雲依舊面不改色的將頭深埋在寬大的袍袖中,卻不料婀娜身姿早已挑簾閃現在了自己身前,濃重的脂粉香霎時彌漫開來,“這麽急著想走,是沒臉見本宮嗎?”

“擡起頭來!”本來柔弱無骨的女子忽然狠戾地捏上了宣暮雲的下巴,一直慵懶無意的語調也變得尖銳起來,“無論哪一次,自進這寢宮,你就從未睜眼看過本宮,怎麽?怕勾憶起往事嗎?”

著大紅衣袍的女子披散著三千發絲,與紅的似嗜血般的櫻唇交相輝映,只那烏黑明亮的眼眸迸發著蔑視鄙夷,“宣暮雲,你個懦夫!十四年前是!現在也是!”

“若是太後訓完話,那臣弟就退下了!”宣暮雲雖被迫擡著頭,但眼神卻忽略過眼前的女子虛無縹緲地落在了別處。

“哼!想走?”看似纖弱的女子傾斜著嘴角冷笑了聲,忽而擡起臂腕似水蛇般牢牢地勾住了宣暮雲的脖頸,“讓你喚一聲嫣兒,就那麽難嗎?”

“請太後自重!”宣暮雲背手在身後冷冷地甩言道。

“自重?哈!”盈盈水眸對著宣暮雲轉了又轉,聲音輕的不能再輕,“本宮因為你有三千面首,談何自重?”

“十四年前所有人都知道我公素嫣傾心於你二皇子宣暮雲,你會不知道嗎?”女子以纖細手指戳著宣暮雲的心窩,一抹自我嘲笑襲上眼眸,“可當時你做了什麽?拱手相讓!難道不是怕高高在上的皇權嗎?”

“臣弟不知太後曾經傾心於誰,這些有違倫常的話語,還望您收回。”宣暮雲雖心底不耐煩,可仍強撐著自己的底線恭謹地回著。

“宣暮雲!別在我面前裝!”公素嫣松開了宣暮雲甩著衣袖嘶吼道,“若是你心裏沒我為何十四年從未娶妻?為何會助小皇子穩定朝堂?又為何會聽任我的安排去徹查洛忠慳?”

“若不是十四年前那道聖旨,現在你的枕邊人是本宮!而不是那個野丫頭!”面對著宣暮雲的冷言不語,公素嫣幾近癲狂地歇斯底裏,面色蒼白而又猙獰。

“想是太後誤會了,”宣暮雲冷著臉也不再瞧公素嫣的大失儀態,極其嚴肅道,“十年前,皇兄駕崩,臣弟答應了皇兄三件事,輔皇子,定天下,除奸臣,十年間臣弟所做的事是對皇兄的承諾,並非對你!”

宣暮雲著重緊咬最後一字,這是他第一次對庾滇國地位最高的女人不用敬稱。

這似冰淩刀般的話語無聲無息地將公素嫣刺的遍體鱗傷,水眸中霎時泛起了淚滴,“你敢說,沒有一絲是因為我?”

“哼!王爺這麽快就想與本宮劃清界限,難道是對那野丫頭動了心?”公素嫣也不待宣暮雲回答,驀然挑了眉角恢覆了高高在上的慵懶冰冷姿態,仿若剛才那一切從未發生過。

真正的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公素嫣冷著眸子在心底慨嘆著,果真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可真正承受痛楚的不應該是自己!

“本宮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苦了雲清王,”緩緩踱回珠簾後的女子對著銅鏡嫣然一笑,“為了徹查洛忠慳不得不與那個野丫頭扯上關系,也不得不降下身價迎娶那野丫頭,既然做了這麽多犧牲,那王爺可否告知都得到了哪些情報?”

徹查洛忠慳?降下身價?不動聲色的洛詩不由得皺緊了雙眉,噗噗亂跳的內心忽的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落寞之感,仿若將她整個人的支撐抽離了出去。

“洛忠慳做事太過狡猾,事情仍舊毫無進展。”宣暮雲對公素嫣前後迥異的情緒變化也沒放在心上,還以為自己的一席話徹底斷了她胡想的念頭。

“毫無進展?”公素嫣拿細細的珠釵挑了一點點胭脂在自己的眉角處輕輕描摹著,“同床共枕幾個月,王爺就想用毫無進展來推搪嗎?”

宣暮雲垂下頭不再言語,卻見公素嫣側臥在軟榻上輕啟了朱唇,“那王爺對王妃妝匣中的罪證如何解釋?”

宣暮雲猛地擡了雙眸,心底震驚不已,可面上仍舊冰冷無色,“臣弟不知太後說些什麽。”

“不知?哼!”公素嫣緊盯著宣暮雲面上每一絲的神情變化,嘴角掛著一抹戲謔道,“那麽處心積慮的接近洛忠慳的女兒只為查得他叛國通敵的罪證,王爺的回答也未免太冠冕堂皇些了吧?”

處心積慮的接近?叛國通敵?洛詩艱難地消化著這幾個字,胸腹之中的惡心之感再次襲上喉間。

“王爺遲早要鏟除洛家人,何苦再虛情假意地袒護著那野丫頭?”榻上女子閉了雙眸,似是在點醒迷途的旅者般一字一句道,“你遲早是她的殺父仇人,你還指望她能對你感恩?”

字字清晰的聲音毫無預兆地灌進了洛詩的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的話語就這麽緩緩侵蝕著她脆弱的身心。

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而下,坐倒在地的洛詩茫然地抓尋著能給她一絲支撐的所在,可眼前的所有物什仿若受了不堪承受的重擊般在她的惶恐掙紮中一件件的粉碎,而冰涼的大地好似連著宮墻也在無聲無息的塌陷。

洛詩艱難地撐起軟弱無力的身體,似鉛重的雙腿卻開始打著飄兒愈發虛無起來,每走一步都是那麽的耗盡心血。

胸腹之中的洶湧翻滾逼迫洛詩不得不甩起簾幕狂奔而去,而帷幕旁的燈盞也在一霎時粉碎在地,在寧靜的偏殿之上格外刺耳。

“有人?”隔了一堵墻的宣暮雲驀地瞇了雙眸,殺氣聚攏。

“太後娘娘饒命!”一宮裝小丫鬟冒失失地從偏殿側門探出頭,誠惶誠恐地跪拜在地不住地哆嗦,“奴婢不小心碰撞了燈盞,奴婢知錯了!”

“滾!”還不待受驚過度的小丫鬟顫顫地請求完,珠簾裏的女子冷冷地擲出了一個字。

宣暮雲驀地蹙了雙眉,無來由地心底揪得生疼,仿若一根牽連至心的絲線就此崩斷再無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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