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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課學校組織全體學生開會,大家都來到大禮堂就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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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的內容無非是動員大家積極主動地學習之類的老套言辭,從開學起就一直在強調,校長和老師總是百說不厭,同學們卻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會後,老師宣布提前放學。

魏斯和歐若離的邀請,把我和郁子南習慣性地分開。

我和魏斯先一步離開了學校,剩下歐若離和郁子南在後面慢慢散著步。

我們四個人,就這樣默默懷著各自的心事,分成了兩對。

看起來就像兩對情侶一樣。

我和魏斯走向學校附近的公園,路上碰到三三兩兩的同學。我們就停下來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問:“你們兩個是去散步嗎?”

我窘迫地笑,剛想開口解釋,魏斯卻拉住了我的手,回道:“嗯,是啊。”

然後他們笑著離開,隱約可以聽到背後傳來議論聲:“蘇靜苒和魏斯看起來好配啊。”

我嘆口氣:“魏斯,你不用這樣,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笑容溫和:“沒關系,我會讓你喜歡的。”

“不,魏斯。”我叫住他。

“蘇靜苒……讓我試一試吧!我知道你喜歡南,可是他是你哥哥,你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麽?給我一個機會,或許我能改變你的心意。”魏斯用力握住我的雙肩,眼中滿是溫柔和誠懇。

是啊,他說的沒錯,無論我多喜歡郁子南,無論郁子南喜不喜歡我,他也只能是我哥哥。

驀然之間,突然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悲涼之感油然而生。我雙手環抱著自己,不讓身體因為這股涼意而瑟瑟發抖。

“魏斯,我不能承諾你什麽。”我坦白地把心裏的想法告訴了他。

魏斯把我使勁擁入懷裏,就在那一刻,灰蒙蒙的天空似乎瞬間綻放出一絲色彩。我輕輕靠倒在他的肩膀上,抱歉地說:“魏斯,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他貼著我的耳邊說著,我感受到了他溫熱的呼吸,“我說過我會等你的。”

而在下一刻,我楞住了。

就在魏斯身後,郁子南和歐若離正慢慢走來。

郁子南看到了和魏斯擁抱的我,他表情冷淡,像冰山一樣。

歐若離輕輕挽住了郁子南的胳膊,對我微笑,那種笑容我從來沒見過——覆雜而幸災樂禍。

我不明白歐若離的意思,但我立刻推開了魏斯的身體。

“哥……”我叫道。

郁子南沒理我,他轉過身,挽住歐若離的肩膀:“若離,我們走。”

我還傻傻地站在原地發楞。

他和歐若離之間的動作是那樣親昵,我從來沒見過,也從來沒想過他會在公園裏那樣隨意地摟住其他女生的肩膀。

而這個女生,還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歐若離。

“哥……”我追了兩步,聲音哽咽地叫著他。

他依舊沒理我,只是和歐若離越走越遠。

歐若離回頭看著我,還是那樣笑著,眼中竟露出一絲輕蔑。

我一陣茫然,他誤會我了嗎?他是在和我賭氣嗎?還是他真的已經和歐若離在一起了呢?

魏斯把我拉回他身邊:“蘇靜苒,你看到了,南和若離一起走了,他沒有理你。”

我使勁推開魏斯,哭喊著:“你什麽都不懂!他不會的!他對我那麽好,他不會走的,他只是誤會我了,他不會和歐若離在一起的!”

“可是他已經走了。”魏斯還在說著。

“他為了等我在雨裏淋到發高燒!他為了讓我開心逼自己吃海鮮!他還因為我而生病住院,為我彈鋼琴,為我打架。為我出氣他還說每年冬天都會陪我看第一場雪”我越說越沒出息,眼淚劈裏啪啦得掉下來,“可是他真的和歐若離在一起了嗎”

“如果是他誤會了你,我可以替你解釋。”魏斯說著,擡手為我擦眼淚。

“嗯。”我別過臉,哽咽著說,“對不起,我這麽沒用。”

“好了,我送你回家。”魏斯落魄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拍拍我的頭。

我背著沈甸甸的書包,呆呆地望著郁子南離開的方向——又一次,他放學後沒有和我一起回家。

魏斯送我回家沒有離開,因為爸爸和郁阿姨都在。一再留他吃飯。

因為他和郁子南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爸爸和我爸爸在生意上經常來往所以大家都很熟了。再加上魏斯的嘴,“叔叔”“阿姨”地叫著,弄得爸爸和郁啊姨很開心。

開飯的時候,郁子南的手機打不通,我們只好一邊吃一邊等。可是直到吃完飯,他還沒回來。

郁啊姨不由得擔心地問道:“奇怪,靜靜,小南去哪裏玩了?怎麽這麼晚還沒回來?”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表,已經晚上8點了。

“不知道,放學後我看到他和班上同學一起走了,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去了吧!”我和魏斯相互看了一眼。

阿姨卻問:“班上同學?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時,魏斯說:“阿姨,南是和我們班一個成績很好的女同學出去的,您不用擔心。”

“成績很好的女同學?”郁阿姨皺了皺眉。

我捅了魏斯一下,連忙給他使眼色。

“對啊。”他還是照說不誤,“是靜靜的好朋友呢,大家平時在班上關系都不錯的,經常一起玩。”

“哦,這樣啊。”郁阿姨笑了一下,沒再繼續問下去。

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門開了,郁子南背著書包慢慢地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他說了一聲後就低頭換鞋。

“小南,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看靜靜和魏斯在就回家了,就你,光知道玩。”郁阿姨隨口埋怨道,“吃飯了沒有?”

郁子南擡頭,看到了沙發上的我和魏斯。

他的目光顯然一怔,隨後慢慢變冷。

“吃過了。”說完他連招呼都沒和魏斯打,就徑直回了房。

阿姨疑惑地嘀咕道:“這孩子,今天怎麽了?連魏斯都不理了!來,魏斯,別介意,吃水果。”

“嗯,謝謝阿姨。南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好吧!我看我還是先告辭好了,還有作業要做呢!”魏斯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往外走。

“嗯,學習要緊!有空多來玩啊!”郁阿姨把他送到門口。

魏斯走後,我也回到房間,屏息凝神地聽著隔壁郁子南房間的動靜。

我房間裏的衣架上依舊掛著郁子南送我的那件黑色外套。我呆呆地看著它,想了很久,終於走出了房間。

我來到郁子南的房門前,想敲門,卻又不敢敲。

“哥,你睡了麽?耗了十多分鐘後,我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裏面靜悄悄的,沒有應答聲。

“哥,你睡了啊……”我敲了三聲他的房門,又問了一遍。

“睡了。”他在裏面冷淡地回答我。

“哦……今天的事,請你不要誤會,我和魏斯……”我傻傻地站在房門外,嘗試著向他解釋。

“我能誤會什麽?”他打斷了我的話,聲音近了一些,似乎就在房門的另一邊,“我哪有資格誤會?我只是你的哥哥而已,又不是你的什麽人。”

這樣寂靜的夜裏,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我的心徹底刺痛——他說,他只是我的哥哥,而已。

我和他就這樣隔著一道門,卻隔開了兩個世界。

“哥。”我只輕輕地叫了一聲,聲音就*咽起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過了好久,房門的另一邊終於傳出了他的聲音:“你問吧。”

“你今天和若離……”

“我們在一起了。”他沒有等我說完,就已經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麽,毫不猶豫地給了我答案。

那一剎那,我的整個世界都結了冰。

一場美夢就這樣醒了過來,沒有任何先兆,只有他冷冰冰的聲音。

可這並不是我認識的他,他在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另一個人。從前的他看都不看歐若離一眼,可是現在,只有一扇門隔著,他卻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我笑了起來:“啊,哥,祝賀你啊,若離那麽好,你太有眼光了。”

頓了頓,我又假裝很高興的樣子說道:“哥,你睡吧,我也回房了。哈哈哈,太好了,你總算和若離在一起了。對了,我和魏斯也……要在一起了,你也祝福我們吧。”

我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莎士比亞說過,當我們還買不起幸福的時候,我們絕不應該走得離櫥窗太近,盯著幸福出神。

所以,我決定遠離。

從那之後,我每天都和魏斯進進出出。郁子南也每天和歐若離形影不離。

而我和郁子南,卻形同陌路。

甚至一句話都沒再說過。

學校裏很流行互相用紙條來傳情,魏斯時常給我寫,有時候是一些小笑話,有時候是一些關心和問候。我對此很無奈,卻又不好意思告訴他,我和他在一起純粹只是為了和郁子南賭氣而已,所以也就免不了會回應一些。

這段時間,魏斯是笑得最開心的。

他並不在乎我的心裏有沒有他,總之我和他在一起,他就高興。

相比而下,我在他面前似乎就顯得渺小多了。

放學的時候郁子南會先去送若離回家,所以我們都不在一起走。相反,魏斯每天都會送我回家,原本地鐵上屬於郁子南的位子,現在成了他的專屬。

坐在地鐵上,看著對面玻璃上魏斯的笑臉,我總會把它幻想成郁子南。

又一次,魏斯想握住我的手,可是我很緊張地躲開了。

他一楞,隨即神色又微微變得有幾分落寞:“靜靜,你還是在想著他吧?”

我定了定,沒說話。

“好吧。”魏斯嘆息一聲,“我知道了,沒關系。”

在以後的日子裏,魏斯還是會等我,只不過再也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他只是默默地呆在我身邊,幫我做這做那。

這天,輪到我值日。放學後,我認真地打掃著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掃到歐若離的桌子下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張紙條。

紙條已經發黃,顯然是很久以前寫的,上面清清楚楚由著我熟悉的筆跡,是歐若離的。

先是其他人的問話:

“聽說他和他妹妹在秋游的時候還接過吻哎。”

然後是歐若離的回覆:

“沒錯,我都看見了,她真賤。”

紙條上接下去的對話是:

“是啊,居然勾引自己的哥哥,真夠賤的,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我找人揍了她一頓,還讓他們偷走了她比賽的伴奏帶——”

“做得好啊!這下她肯定羞大了,不過你不怕郁子南發現?”

“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你們不說,就絕對沒人會懷疑到我頭上。再說,這幾天我放學後都會找各種理由約郁子南和我一起走,加上他們這幾天吵架了,在冷戰,所以根本不會發現的。”

“那你接下來怎麽搞定郁子南呢?”

“這個好辦。我早就看出魏斯喜歡她了,要是我和他商量一下,他肯定樂意幫我拆散他們。”

……

我手中死死地攥著那張紙條。

歐若離說我很賤。

歐若離說她找人揍了我,還找人偷走了我比賽是的伴奏帶。

歐若離說她會和魏斯商量,一起拆散我和郁子南。

我緊盯著他的課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一直這麽死死地盯著。

我不會忘記秋游結束回到學校之後我和郁子南的那一場吵架,也同樣記得放學後我一個人走的時候被幾個女生阻截在半路,他們揪著我狠狠抽打的痛苦。

我丟了伴奏帶,她還假裝慌張地幫我找,似乎比我還要著急的樣子。

可是我怎麽會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指使的?

她竟然會用這種面目,欺瞞我這麽久。

我一直當她是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

甚至為了她和郁子南吵架。

她卻為了郁子南,在背後耍心機害我。

一瞬間,一股由心底而生的厭惡伴隨著委屈、絕望、難過、震驚,一並充斥了我的整個胸腔。難道真的想張愛玲說的那樣,生於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連友情也不例外?

我聽到魏斯朝我走近的聲音,強忍住內心的覆雜情緒,悄悄地把那張紙條揉碎。掃走,假裝若無其事。

魏斯幫我提起書包:“靜靜,我那邊打掃完了,你這邊也差不多了吧!我們可以走了麽?”

半晌,我沒有說一個字。

魏斯覺得有些蹊蹺,湊到我眼前:“靜靜,你怎麽啦?是不是累了?”

“魏斯,那天在公園裏,你和我一起走,還擁抱我,恰巧被郁子南看到……到底怎麽一回事?”我終於沒忍住,劈頭問道。

魏斯稍微楞了一下:“靜靜,你在說什麽啊?”

“你故意的,對吧?歐若離也是故意的!”我冷冷地笑了一下。

魏斯顯然一臉意外:“靜靜……你都知道了?”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原來你所謂的喜歡就是陷害麽?”

魏斯神情閃爍,過了好久,才緩緩呼出一口氣:“算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瞞你了。靜靜,若離喜歡南,你是知道的,所以那天我們說好,我來約你,她去約南。目的就是讓南看到我擁抱你的那一幕,誤以為你已經和我在一起了,所以……”

“不用再說了!”我冷冷地喊著,“我都明白了。”

“靜靜,南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也不想這樣對他。可是,他是你的哥哥啊!你們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靜靜,對不起……”

“魏斯。”我淡淡地叫道,“我不怪你……我只是,很失望。”

“靜靜,對不起,對不起……”他一直在重覆著這句話。

我背過身,面無表情地說:“從此以後,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魏斯,我們從來沒有真正開始過,以後也不會。”

說完,我沒有再看魏斯一眼,決絕地走出了教室。

愛情就像一塊水晶,幹幹凈凈,透徹清涼,卻也反射出艷麗的五光十色。它是堅韌的,又是脆弱的。你既可以為所欲為地欣賞它,又要給它小心翼翼的呵護。

我不知道和郁子南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情,但是我知道,它也是既堅韌又脆弱。於是,我決定向郁子南道歉。

晚上,在半個月都沒有說一句話的情況下,我再次敲響了郁子南的房門。

他依舊不理我,不給我開門。

於是我只能死皮賴臉地站在房門外向他解釋:“哥,我沒有和魏斯在一起,你真的誤會了……”

“你回房去吧,我不想再聽了。”郁子南打斷了我的話,冷冷的聲音從房間裏面傳出來。

“哥!”我不走,依舊在外面解釋著,“是真的,我沒有和魏斯在一起,我知道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歐若離……”

“我是真的喜歡她。”郁子南再次打斷我的話,“我喜歡她才會和她在一起,就像魏斯喜歡你一樣。”

我完全楞住了——他說什麽?他是真的喜歡歐若離?

原來我真的是個大傻瓜,大白癡。

“哥,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喜歡歐若離,所以想和她在一起,和你沒關系。”他冷冷地重覆著。

我一陣默然。

很久之後,我終於勉強笑了笑:“好吧,既然這樣……哥,祝你們幸福。”

這時,“嘎吱”一聲,房門開了。

“蘇靜苒,我和歐若離在一起你就那麽高興?”郁子南冷著一張臉朝我怒氣沖沖地吼道。

可是下一秒鐘,他就看到了我臉上的淚水。

在他吼我的那一瞬間,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流。我怕被樓下客廳的阿姨和爸爸聽到,死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

“你……”郁子南楞楞地看著我,忽然明白了什麽,一把將我拉進了他的房裏。

我擦著眼淚,還在對他笑:“你不是睡了麽?我也去睡覺了,不然明天上學要遲到了。”我睡著就朝外走。

他死死地拽著我。

我賭氣似的掙脫他,繼續往外走。

他手上一用力,就把我拽進了他的懷裏。擡頭,正好看到他那張氣惱的臉。

“蘇靜苒,你鬧夠了沒有?”他低吼出聲。

“我要去睡覺。”我努力推開他,我才不要被別人的男朋友抱在懷裏。

煙的雙手卻緊緊抓住我的肩膀,重新把我攬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手漸漸往下,環住我的腰,頭輕輕地低下來,兩片薄薄的嘴唇毫無預兆地蓋住了我的唇。

我的腦子瞬間空白一片,下意識地推打著他,用力晃著腦袋,逃避著他的吻。

他卻用手掌捧住了我的臉,讓我再也不能逃離。

“蘇靜苒,我不需其他男生碰你……就算是魏斯也一樣,不可以。”他對我輕輕說著,然後更加用力地吻了下來。

他的氣息擦過我的臉頰,我閉上眼睛,終於開始迎合他。

我從他滾燙的嘴唇讀出,他和歐若離在一起,也只是在和我賭氣而已。

他還是喜歡我的。

他一直是喜歡我的。

“哥,哥……”我退到一旁,瞪大眼睛看著他,“不可以,我們不可以啊。”

“為什麽不可以?有什麽不可以?”郁子南壓低聲音,目光微微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我們是兄妹啊,不能止癢,如果讓爸爸和郁阿姨知道,那……”

“什麽兄妹?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這有什麽不可以的?”郁子南似乎壓抑了太久,終於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蘇靜苒,其實我,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上次放煙火,我有一句話你沒有聽清楚,那就是——我喜歡你。”

我會想起那晚絢爛的煙火,還有郁子南在煙火映照下明亮的眼睛。

可是,盡管是這樣,爸爸和郁阿姨那裏,我們要怎麽交代呢?

“不行的,哥,阿姨他們會生氣的。”我心裏十分矛盾。

郁子南微笑地看著我的眼睛:“我們又不告訴別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們在大家面前還像以前一樣,他們不會知道——等考上大學之後,再找機會向他們坦白。”

“那……歐若離怎麽辦?”

郁子南別過臉,淡淡地說:“你知道的,我以為你和魏斯在一起了,所以才故意和歐若離走得很近……明天我就去和她說清楚。”

我反應過來,這才“哼”了一聲:“你真幼稚。”

他溫柔地把我拉到他身邊坐下來:“小靜,我們先瞞著大家交往吧!”

我羞澀地低著頭,聲音像蚊子一樣細小:“嗯。”

接下來,我們每個周末都會膩在一起。我們一起去體育館游泳,一起去書店買書,一起在大街小巷裏找尋各種美食,還會偷偷買情侶裝。盡管買回來之後只能藏在衣櫃裏,從來不敢穿。

在家裏的時候,他會叫我彈鋼琴。

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依舊各顧各的學習,看起來與普通兄妹沒什麽區別。

魏斯不顧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依舊默默地為我打飯,送我小禮物;歐若離也像往常一樣,經常給郁子南發短信,約他出門。

只是我們這次都態度堅決,我不理會魏斯,他也很少理會歐若離。

歐若離還會像以前一樣熱情地和我打招呼,每當那個時候,我就會想起那天那張泛黃的紙條。上面一句句傷人的話就像電影字幕一般從我的眼前掠過。我做不到和她一樣虛偽,只能選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完全不再理會她。

已然有了那麽一道溝,橫在我們之間。

她不說,我也不說。

可是誰都知道。

我和歐若離似乎就這樣,慢慢地變成了陌路人。

但我卻第一次隱瞞了郁子南。

女孩子之間的事情,總不該牽扯到別人,更何況,郁子南就是橫在我們中間的那個人。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

很快,我們開始面臨文理分班的命運。

郁子南一向喜歡理科,他自然而然地選擇學理。

而我正相反,我對文學和歷史很感興趣,所以我選擇學文。

魏斯竟然也跟著我學文。

而歐若離也是。當她知道郁子南選擇學理的時候,她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理科班。

我們四個人就這樣分開了。

我們學校的文科班和理科班距離很遠,中間整整隔了三棟教學樓,還有一棟美術館和一棟微機房。

我和魏斯一個班。

郁子南和歐若離一個班。

我隱隱地感到有些不安。

我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學校了。現在,我和郁子南白天幾乎見不到面。理科班的學生很忙,課程相對我們文科班來說要更緊張一些。

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在課間操的時候偶爾碰到,不過也僅限於遠遠地沖對方招招手,沒什麽機會說話。

及時擦肩而過,也只來得及相視一笑。

如果有同學問他:“那個漂亮的mm是誰啊?”

他就會回答:“妹妹。”

像一滴水滴在大海裏,我們的日子就這樣滴在時間的河流裏,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記得剛剛入學的時候,我們都在想,什麽時候才能升入高三呢?總覺得那是一個很遙遠的日子。

而仿佛是轉瞬間,我們就真的成為了高三的學生。

黑板的一側總是用醒目的粉筆字標示著:高考倒計時××天。

文科班的同學每天都把自己悶在教室,下課也是一樣,總不見有幾個人出去,全部都趴在課桌上覆習。

我們每周末只有星期日下午半天的假期,星期六全天和星期日的上午都成為了補課時間。

每天放學後,郁子南都會在我教室外的樓道,或者走廊,或者是欄桿處等著我。因為我們班的老師總喜歡拖堂,有時候他們講到高興的地方,甚至能拖上二三十分鐘,郁子南也就會在外面等二三十分鐘。

他經常會穿我給他買的衣服,一邊聽著耳機裏的音樂,一邊靠著走廊的墻壁研究手上的試卷,偶爾也會翻一番課本。

我一直坐在靠窗的位子,所以只要歪歪頭,就總能看到他站在那裏。

每次,他一看到我走出教室,就會馬上收起手上的試卷或者課本,過來幫我拿書包然後一起坐地鐵回家。

雖然我和歐若離還是不說話,但我偶爾也會關心一下她的近況。

郁子南說,理科本來就不是歐若麗的強項,所以她現在學習上有些吃力。

這一點,我是早就預料到了的。當初她是靠臨時超常發揮才進的特快班,而且一直偏科,理科向來是她的弱項。她是為了郁子南才二話不說選了理科班,跟那些理科尖子生比,自然要吃力很多了。

可是,她真的就那麽喜歡郁子南麽?為了他,不惜踐踏我們這麽多年的友情;為了他,不惜呢自己的學業前程做賭註!這般如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地紮進去。

她應該知道郁子南喜歡的是我吧,那她還在堅持些什麽?

我承認,我對她的感情很矛盾。

因為畢竟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她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甚至深深地相信過,我的青春有了她,沒有愛情也甜蜜!現在,他竟然和我喜歡著同一個人,還因為喜歡他而做出那麽多上海和詆毀我的事。

我能理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但是又無法讓自己對已經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我們就這樣既依賴著,又對立著;既喜歡著,又厭惡著。

我們仿佛那些江湖中的武林高手,彼此既是好朋友,又是最難對付的敵人。

這天放學,我依然早早就看到了窗外郁子南美好的身影。

但當我奔向他時,他沒有第一時間接過我的書包,而是對我說:“小靜,不好意思,我恐怕這段時間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呃,為什麽呀?”我疑惑地問道。

“若離的成績一直上不來,眼看離高考越來越近了,她很著急,希望我每天放學後幫她補課。”郁子南頓了頓,接著說道,“小靜,你別誤會啊,只是單純地補課而已。”

“哦。”我點點頭,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覺,卻又不能開口說不,所以我最終笑了笑,大方說道,“你去吧,沒關系。”

郁子南拍拍我的頭,微笑著說:“嗯,那一個人回家小心點兒,記得跟我媽他們說一聲我給同學補課的事。”

“嗯。”我答應著,“晚飯會給你留好的。你回來也要註意安全。”

他點頭答應,然後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轉身離去。

我獨自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西邊的天邊殘留著燦爛的晚霞,昏黃中泛著微微的紫紅色,很漂亮,映著郁子南長長的背影。

從那之後,郁子南就再也沒有來我們教室外等過我。

我們上體育課去操場時會經過他們理科班的教室。我每次都會隔著窗戶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們頭靠的很近,一邊寫寫算算,一邊頷首微笑,美好和諧到不行的樣子。

他們,似乎很有默契呢!

可惜我只能停留那麽短短的一分鐘,的不得不在同學的催促下跑去操場。

能看到的也僅僅是這些。

不過,這些也就足夠了。

歐若離的眼神偶爾會瞥到我。她看我的時候總是面無表情,有時候我看見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不說。

我自然也不會說什麽。我只是別過頭,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歐若離,像是一個隱形人一樣,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無比陌生。

分班之後,郁子南不在身邊,很多原本很熟悉的同學都去了理科班,又有一些不認識的同學歸了進來,所以班上能稱得上是我好朋友的,也就只剩下魏斯一個人了。

因為郁子南的關系,我有一段時間刻意躲著他。

但是因為在新的班級裏,朋友實在太少了,學習壓力又大,我們自然而然地和好如初,恢覆到好朋友的關系。

星期天的上午,魏斯跟我說,東街有個很有名氣的畫家在辦畫展,問我下午是不是有興趣和他一起去看看。

我想著手頭還有幾套模擬考試沒做完,猶豫了半天,沒有答應。

魏斯一臉懊惱地說道:“那怎麽辦?我一早就買好了兩張票,以為你感興趣呢!”

我看到他攤開的掌心裏,果真安靜地躺著兩張畫展的票。

“呃……你可以找別人一起去嘛。”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靜靜,一起去吧!我們一個禮拜才休息這半天呢,你就不要再埋在題堆裏了啦!你知道的,allworkandnoplaymakejackadullboy(只學習,不玩耍,聰明的孩子也變傻)!”魏斯還是不肯罷休,繼續游說我,竟然還搬出了英語諺語。

“你才變傻呢!”我反駁道,不過最終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票。

下午,我們如約來到了東街。

我很少來這邊,竟然第一次發現這裏比西街熱鬧多了,也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魏斯一直領著我來到展館。一進展廳,就看到了一幅幅美輪美奐的畫作。我的眼球迅速被吸引了過去,流連地欣賞著每一副心血之作。它們風格典雅,立意新穎,揮筆從容,於隨意處見精致,以敏銳的觸覺捕捉到了大自然和生活中各種形態的美。

我們走走看看,在畫廊的拐角處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長發垂肩、清秀漂亮的美女姐姐坐在那裏。

她前面的桌子上擺著一個黑色盒子,盒子的旁邊是攤開的畫紙和畫筆。

她親切地笑著,跟圍過去的人們介紹著每一幅畫的含義和創作過程。

原來,她就是這些畫的作者,淺京市的知名美女畫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呢,於是崇拜地拖著魏斯湊了過去。

今天正好有一個活動,她前面的黑色盒子裏有紅色和白色兩種簽。只要抽到紅色的簽,就可以要求她免費為自己畫一幅畫,不過抽中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

我雀躍地把手伸進那個盒子,沒想到,隨手一摸,就摸到了一張紅簽。魏斯緊隨我的後面,居然也運氣超好地抽中了。

美女姐姐高興地讓我們倆在她的面前坐下來,攤開桌上的畫紙就即興為我們創作起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圍在美女姐姐的身邊,看著她是如何創作出一張畫的。而我和魏斯兩個人就只能乖乖地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我們坐了將近兩個小時,她才收筆宣告成畫。

“你們一看就是一堆甜蜜的小情侶哦!好了,畫好了,你們看看還滿意麽?”她說著就把畫舉給我們看。

我聽完她的話,不禁有些尷尬,在扭過頭去看魏斯,他只是微微笑著。

我們把畫接過來,只見畫上的背景是一片茫茫白雪,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互相拉著手,很幸福地笑著。

那個女孩的神態、發型、衣著,和我一模一樣。

而那個男孩的眉眼和裝扮,也和魏斯十分神似。

天哪,在她眼裏,我和魏斯竟然是如此浪漫的一對!我們只是呆板地坐在她的面前,她竟然就可以立刻聯想到這麽浪漫到極致的畫面……

周圍的人們開始讚揚:“畫得真不錯,想象力真好。”

我站起來,尷尬地解釋著:“畫得真好看!不過,我們其實……只是普通同學而已。”

她似乎有點兒意外,看了魏斯一眼,然後說道:“啊,我看他對你這麽好,而且你們倆一個帥,一個漂亮,看起來好般配啊!不好意思,是我搞錯了,要不然我重新給你們分開畫吧!”

“哦,不用了,不用了,沒關系的。”魏斯立刻擺擺手說道:“真的很謝謝你,這幅畫超級好看,我很喜歡。”

說完,他還對美女姐姐豎起了大拇指,要求她在上面改了專屬章,送給我們作紀念。

然後我就看著魏斯小心翼翼地把畫卷起來,裝進了書包裏,回頭對我一笑:“這畫我來保存吧!”

我淡淡地一笑,沒有出聲。

有些事情,有些感覺,我們已經習慣了心照不宜。

他習慣了守護。

我習慣了拒絕。

從展館出來的時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從來沒有帶傘的習慣,而魏斯好像只要跟我在一起,書包裏就常備著一把傘。

他一直把我送到地鐵的出口,才把傘往我手裏一塞,把自己的書包護在懷裏,笑著在雨中跟我揮手告別。

我舉著他的塞過來的雨傘,看著他被雨淋濕的頭發,還有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的衣服,有一瞬間的感動。

我也向他揮手:“嗯,謝謝,再見。”

恍然覺得手中的雨傘重如千斤。

回到家裏,爸爸和郁阿姨都還沒有下班。我收起雨傘,準備去書房拿一些資料,然後覆習功課。

可是,剛一推開書房的門,我就楞住了。

“呃……哥?”

被雨滴打得劈啪作響的窗前,站在一抹修長幹凈的身影,他正靠在窗棱上對我笑:“從今天開始,我給歐若離的補習結束了。”

我歪著頭,滿心歡喜:“是麽?你都沒給我補習過,我好吃醋啊!”

郁子南白了我一眼,毫不客氣地罵道:“白癡。”

我搖搖頭,不理會他,坐下來拿出書本,

郁子南從書架拿下一本書,挨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小靜。”

“嗯?”

“外面在下雨,你去哪兒了?”

“我……和魏斯去看了一個畫展。”

郁子南轉過頭,看著我:“好看麽?”

“嗯,還可以。”

“下次換我陪你去。”他說完,若無其事地翻著書。

可是——他把書拿反了。

我“撲哧“一下就笑出了聲,幫他把書拿正,然後滿臉期待地看著他的反應。只見他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裏頓時感覺暖暖的。

我低下頭,輕聲說:“嗯,那說好了,下次你陪我去。”

他彎起嘴角,露出一抹孩童般的滿足

我想,不止是下次

是下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下下次,每一次每一次,都要你陪我去

窗外雨過天晴。

微弱的陽光穿破雲層,灑在窗戶上,書桌上,整個書房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雨後的空氣很清新,郁子南推開了窗。

這時,我註意到郁子南手中拿的並不是課本,而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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