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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跨越千山萬水走向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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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裏”,康瑞霖語氣焦灼,“你現在能過來嗎,我有事情必須離開。”

我心裏有些不悅,有什麽事情能比得過雪瑤生病。但我還是答應後,帶上醫療藥箱,匆匆趕到了雪瑤的宿舍。

到了宿舍我驚訝的見到,楊頌站在門口。“你來了”,他對我微微一笑,“既然有人陪伴李雪瑤,我就可以把康瑞霖帶走了。”

“康瑞霖他……”我的心猛然下沈,或許周湘的猜測,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

“我要請他去配合做個調查”,楊頌說,“具體的細節,不便透露。”

我步履滯重的進了雪瑤的宿舍,雪瑤躺在床上,雙目閉合,一張蒼白的臉毫無生氣。

“她在發燒”,康瑞霖難過的低語,“不肯去醫院,不肯吃藥,也吃不下任何東西,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拜托你了!”

我點頭答應,康瑞霖又回望了雪瑤一眼,頹然長嘆了口氣,機械化的邁動腳步,到了門口處,他忽然折返身,沖回雪瑤的床前。他跪了下來,緊緊的握住雪瑤的一只手,淚水洶湧而出,“雪瑤,我對不起你,我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原諒!我知道,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我以後恐怕再沒機會見到你了。”

我第一次見到康瑞霖痛哭流涕的模樣,他是個內斂自持,較為穩重的人,這回失態至此,必定是發生了異常嚴重的事情。他臉上有種令人震撼的悲痛和愁苦,眼神中混合著絕望和沈痛。我從沒見過這樣徹底的悲哀和絕望。

我看到雪瑤痛苦的緊閉著眼睛,淚珠從她的眼角溢了出來,她灰白的嘴唇微微翕動著,想說什麽,但最終喪失了言語的能力。

康瑞霖從地上爬起來,走向我,他在我面前站定,伸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而後對著我深深鞠了一躬,彎腰不起。

我嚇了一跳,“快別這樣。”如此大禮,我受不起。

好半晌,康瑞霖才直起腰來。“妤葶,我對不起雪瑤,也對不起你”,他的話中振顫著痛苦的音浪,“你給我介紹了這麽好的姑娘,可是,我愧對你的信任,我不是人……”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驚問。康瑞霖一股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即便悠悠是他和竇潔瓊所生的女兒,也不至於這樣吧,竇潔瓊已死,而且以雪瑤的善良,康瑞霖還有挽回她的希望。可是現在,一個悲觀厭世,一個仿如窮途末路,事情肯定沒有這樣簡單。

“拜托你,替我照顧雪瑤!”康瑞霖再對我深深行禮,垂頭喪氣的走了。

我回到雪瑤床邊,在床沿坐下,伸手一摸她的額頭,熱得燙手。我當即打電話請張華趕緊過來。

雪瑤住的是單身宿舍,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掛斷電話後,我從衛生間裏弄了一盆涼水來,絞了一條涼毛巾,蓋在雪瑤的額上,一等毛巾熱了,就換上另一條涼的。涼毛巾似乎使雪瑤舒服了一些,她逐漸進入了半睡眠的狀態中。只是睡得十分不安穩,她時時會驚跳起來,又時時驚喊醒過來,每次,總是迷惘片刻,就又昏昏沈沈的再睡下去。

張華趕到了,給雪瑤診視後,我這兒缺少幫手,他便親自去買了藥。我給雪瑤打了一針,張華走後,我就一直守在床邊,期間雪瑤迷迷糊糊的醒來後,我又餵她吃了藥。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走進廚房,看到炊具齊全,米箱裏還有些米,櫥櫃裏有一罐未開封的橄欖菜,便熬了一鍋粥。

我把粥盛到碗裏,準備等涼一點叫醒雪瑤喝粥。回到臥房時,見她正圓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對著天花板出神。

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我心中大松了一口氣。

“瑞霖……被警察帶走了嗎?”這是雪瑤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沙啞無力。

我心頭一凜,被警察帶走?康瑞霖犯法了嗎?“是刑警楊頌要請他協助調查”,我結舌地說,“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他……殺了人”,雪瑤的話如驚雷在我耳畔炸響,“竇潔瓊……是他……殺死的。”

我驚得觸電般的跳起來,“不可能,康瑞霖那麽老實,怎麽可能殺人!”

“他也是……被那個女人逼得走投無路”,淚珠滾下了雪瑤的面頰,“是他親口對我承認的……他……打算向警察自首了。”

我的腦裏充滿了零零亂亂的思緒和迷迷茫茫的感覺,思想幾乎停止了運轉。“先喝粥吧”,我只能暫時中斷這個驚心動魄的話題,“等喝完粥,你再慢慢告訴我。”

“我吃不下”,雪瑤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崩潰的低喊,“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要這麽悲觀”,我握緊她的手,“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雪瑤淒然搖頭,“沒有希望了……媽媽爸爸都走了……只剩下瑞霖……卻犯了罪……我一點依靠都沒有了。”

“你還有我,我和你一樣,也是孤獨一人,無依無靠,以後我們可以相互作伴。還有你的哥哥,他也會關心你的”,我努力喚起她求生的渴望,“你說瑞霖是被那個女人逼的,如果真是這樣,也許他的罪名可以減輕。唐祺是個非常優秀的律師,我們請他幫瑞霖辯護,一切都還有希望的。”

魔女的誘惑(二)

“真的?”雪瑤的眼裏燃起一絲希望的光亮。

我只能先往好處說了,“當然是真的,我等會兒就把唐律師請來,你將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他會幫忙想辦法的。”為了讓雪瑤安心,我立即撥通了唐祺的電話,唐祺沒有讓我失望,允諾把手頭的事情處理完,立即趕過來。

雪瑤終於肯喝粥了,我對著碗裏輕輕吹氣,用小勺子舀起粥往她嘴裏送。她張嘴含入口中,深蹙了一下眉,“好鹹!”

我有些莫名,這是白粥,一點調味品都沒放,怎麽可能很鹹。後來才發現,是雪瑤的漣漣淚水不斷滴落碗中。我一口一口的餵她喝粥,她的淚水一直沒有斷過。我從那淚水中衡量出了雪瑤對康瑞霖的感情。她固守了二十多年的心門終於為一個男人敞開,那份沈甸甸的深情如洪流決堤,一發不可收拾。我算得上是雪瑤的引路人,可是,如果因此而讓她身陷絕境,我實在是罪孽深重了。

唐祺到達後,雪瑤向我們轉述了康瑞霖和魔女竇潔瓊那一段糾纏數年的孽緣。

早在竇潔瓊還未大學畢業時,參加了我們醫科大學一位學姐的生日會,康瑞霖也應邀參加,兩人的座位正好挨著。那天竇潔瓊心情很不好,一個勁兒的喝酒,後來康瑞霖才知道,她是和汪守成鬧了別扭。竇潔瓊生長在一個單親家庭,從小缺乏父愛,母親又對她不予理睬,成為汪守成的實習秘書後,一方面,戀父情結讓她對汪守成產生了感情依賴,另一方面,汪守成的財富也讓她心動,便開始千方百計的引誘汪守成。竇潔瓊那樣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能夠經得住誘惑,汪守成也不例外。

但汪守成純粹是想從竇潔瓊身上找回年輕的感覺,和她進行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所以黃靜因車禍去世後,當竇潔瓊提出要嫁給汪守成的時候,汪守成開始有意的回避她,竇潔瓊雖然是萬人迷,但是聲名狼藉,男人不過都是與她尋歡作樂而已,沒有人會將她作為妻子的人選。汪守成自然也不可能考慮娶竇潔瓊,兩人的關系從那時起就有了隔閡。

那晚康瑞霖也喝了不少酒,生日會散後,竇潔瓊醉醺醺的纏住康瑞霖,要他負責送自己回去。竇潔瓊不住學校宿舍,她早就擁有了自己的房子,康瑞霖將竇潔瓊送到住處後,原本打算離開,卻被竇潔瓊纏住不放,康瑞霖沒有經受住誘惑,和竇潔瓊發生了關系。卻不料一度春風,竟藍田種玉。康瑞霖從未曾想到,那一夜的荒唐,會讓他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

“悠悠就是那晚懷上的?”我驚異於康瑞霖居然會在學生時代和竇潔瓊有交集。

“瑞霖一直被蒙在鼓裏,我爸再婚後,竇潔瓊才親口告訴了他”,雪瑤告訴我們,其實康瑞霖根本沒有幫忙保存汪守成的牙齒,那顆牙齒是康瑞霖自己的,正好康瑞霖也有一顆智齒蛀了,還沒有時間處理,竇潔瓊便要求他將牙齒拔下,冒充汪守成的。竇潔瓊說,這樣做,是為了悠悠的幸福。同時威脅康瑞霖,如果不照做,就要曝光悠悠的身世,將這件事鬧得眾人皆知。

康瑞霖迫於無奈,只得照做。一旦事情鬧大,他的事業將受到極大的負面影響,還會連累、傷害了自己的父母。於是康瑞霖專門去了一趟外地,用化名到牙科診所拔掉那顆智齒,並帶回來保存。康瑞霖並不清楚竇潔瓊的計劃,也沒有想到她會毒殺汪守成,只是受她的脅迫,不得不聽命於她。周湘實驗室裏保存的汪守成的血液,也是竇潔瓊要求康瑞霖偷走的。

“瑞霖和你交往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悠悠是他的女兒了?”我有些憤然,“我被他騙了,還向你保證他沒有老婆孩子,原來男人沒有結婚,不代表他沒有孩子,我還是太天真了。”

“他又能怎麽樣呢”,雪瑤幽幽一嘆,“竇潔瓊也不願意他和女兒相認,連讓他見女兒一面都不肯,那女人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他,他也只有將這個秘密深藏在心裏。”據說當年竇潔瓊想盡一切方法要懷上汪守成的孩子,但始終沒能如願,那晚她和康瑞霖在一起只是一時興起,卻意外懷孕。於是竇潔瓊決定將錯就錯,咬定自己懷的是汪守成的孩子。那時候汪守成大概也無法確定竇潔瓊肚子裏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便先將她送到國外,一切待孩子生下來了再說。

悠悠出生後,汪守成一定是私下裏做過親子鑒定,因此他不承認這個孩子,想要花一筆錢擺脫竇潔瓊母女。但是竇潔瓊對他糾纏不休,甚至各種威脅逼迫,汪守成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地位,也擔心竇潔瓊真的做出什麽喪失理智的瘋狂舉動來,只得暫時妥協,先穩住她的情緒,答應將她留在身邊。

康瑞霖是在汪守成過世的當晚,才聽到竇潔瓊親口說出她的犯罪行為。一切正如鄭秘書猜測的那樣,是竇潔瓊利用汪雯菲上樓鬧事的時機調換藥品,毒殺了汪守成。康瑞霖質問竇潔瓊為什麽要做出這麽沒人性的事情,竇潔瓊卻大言不慚,說是為了給他們的女兒尋求一個保障,等遺產到手,她就會帶著悠悠離開濱城,不會再打擾康瑞霖的生活。

康瑞霖除了聽從竇潔瓊的指示外,也別無他法。他巴不得竇潔瓊趕緊消失,免得破壞了他和雪瑤的婚事。之後他先是潛入周湘的實驗室,偷走了汪守成的血液,目的是消滅能夠采集到汪守成dna的物證,接著又配合作偽證,證明竇潔瓊提供的那顆牙齒是汪守成的。

“康瑞霖為什麽要殺了竇潔瓊?”我實在難以相信,康瑞霖會那樣狠心殘忍。

“他……他是一時失手”,雪瑤抽噎著,“就在dna結果公布的前一天晚上,竇潔瓊約了瑞霖在她家附近的廢棄廠房見面。那個女人喪心病狂,居然逼瑞霖想辦法弄死汪雯菲,她好多得到一部分遺產。瑞霖怎麽肯幹那種殺人的勾當,兩人發生了爭執,還動起手來,瑞霖憤怒得情緒失控,雙手掐住了竇潔瓊的脖子。當他緩過神來後,才發現竇潔瓊不動了,一探,氣息全無。”

“然後他放火燒了屍體是嗎?”我急問。

“放火?”雪瑤微怔了下,“他沒有跟我提到放火,只說以為竇潔瓊死了,非常驚恐,本能的逃跑了。”

我告訴雪瑤和唐祺,周湘驗屍的結果,竇潔瓊真正的起因,是被潑了汽油後活活燒死的。

一直沈默的唐祺開口問:“也就是說,如果火不是康瑞霖放的,那麽在他逃跑的時候,竇潔瓊實際上還活著,只是陷入暈迷的狀態。”

我心中一喜,要真是這樣,害死竇潔瓊的就不是康瑞霖,而是另有其人了。

雪瑤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神采,“如果他沒有放火,是不是就沒有犯罪,不用坐牢了?”

唐祺沈吟了一陣說,要先弄清楚,康瑞霖是不是在掐暈竇潔瓊後就沒有再回去過,當然這個警方肯定會查明的。只要燒死竇潔瓊的不是他,事情就好辦了。

唐祺接受了我的委托,答應為康瑞霖擔任辯護律師。他會找康瑞霖面談,了解更進一步的情況。

唐祺走後,僵滯的空氣稍稍有了流動。我和雪瑤默默對坐了一會兒,我試探性的問:“如果康瑞霖能夠順利回來,你還願意接受他嗎?”

雪瑤望了我好一會兒,廢然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我最怕欺騙,也最恨欺騙。他和竇潔瓊的事情是在認識我之前,我真正難以原諒的,是他對我隱瞞、欺騙。如果他一開始就向我坦白,讓我知道有那個孩子的存在,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心痛苦。”

“可是,就算他向你坦白,你能接受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的事實嗎?”我問。

雪瑤幽幽渺渺的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裏很亂,根本無法思考這些問題。只能先為瑞霖祈禱,但願他能平安歸來。”

“悠悠……”我遲疑著,既擔心那個小女孩的命運,又不知該如何婉轉的和雪瑤談起這個話題。她的媽媽已經死了,爸爸又前途未蔔,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該如何生存下去?

“孩子是無辜的”,雪瑤悵惘的看了看黑沈沈的窗外,雙手抱著膝,沈思了幾分鐘,才又開口說,“我不會因為悠悠是瑞霖和竇潔瓊的孩子,就對她有什麽看法。我還會像以前一樣照顧她。甚至,我會更憐惜、疼愛她,如果瑞霖真的坐了牢,我願意收養這個孩子,我不希望她將來再像她的媽媽一樣冷血、缺乏人性。她的身體裏也流淌著爸爸的血液,應該像瑞霖一樣,在陽光下成長,擁有健康快樂的人生。”

魔女的誘惑(三)

我被雪瑤的一番話震撼了,這是怎樣一個善良大度的姑娘,居然願意收養自己深愛的男人和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她實在是個天使般的人物。

晚上我留在雪瑤的宿舍陪她,我們躺在床上,各自沈默著,想著種種煩亂的心事。雪瑤已經不勝疲倦,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我卻睜著眼睛毫無睡意,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瞪瞪了一陣子。清晨醒來時,室內的光線還很暗,窗外在下著雨,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叮叮咚咚的細碎的聲響。

我的頭腦仍然昏沈,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直到看見室內的擺設,才想起我是在雪瑤的宿舍裏。身邊的雪瑤仍熟睡著,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已經7點半了,只是因為陰雨天,光線才如此昏暗。我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懶洋洋的不想起床,擁被而臥,我聽著風雨聲,心裏是一團朦朦朧朧的迷惘,有好一陣,我幾乎沒有思想,也沒有意識,神志還在半睡眠的狀態裏。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趕緊抓起手機,翻身下床。擔心吵醒雪瑤,我跑進洗手間接聽電話。是唐祺的來電,他打聽到,昨晚警方連夜審問康瑞霖,康瑞霖只承認自己失手掐死竇潔瓊,但堅稱沒有放火燒屍。

我的心放寬了一些,只要康瑞霖沒有縱火,就無須承擔殺人的罪名。但如果是這樣,放火將竇潔瓊活活燒死的,又會是誰?

我回轉過身,被站在衛生間門口的雪瑤嚇了一跳。

“是唐律師的電話嗎?”她一臉的焦慮。

我輕撫著胸口,將唐律師的話轉述給雪瑤。她非常在意康瑞霖,明明睡得昏沈,一通電話就讓她驚醒了。

雪瑤輕籲了口氣,“但願他沒有撒謊,坦白從寬,抗拒要從嚴的。”

“我相信瑞霖不是會說謊的人”,我安慰雪瑤。

她輕點了下頭,又是深深的嘆息。

雪瑤的精神好多了,我說服她中午一起出去吃飯,她剛病愈需要清淡飲食,我開車去了一家粥城。

中午用餐的人不多,我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點了一份生菜骨肉粥和一份生滾魚肉粥,還有蝦餃、牛肉丸之類的港式茶點。

掛在墻上的電視機正在播放娛樂新聞,我不經意間擡起頭來,目光立即被定在了屏幕上。那娛樂新聞的主角是高鵠,他在北京星光現場舉辦了新專輯的首發演唱會,現場氣氛熱烈異常。著名校園民謠歌手老狼專程前往為高鵠捧場。娛樂新聞主播介紹說,作為一位普通的民間藝人,高鵠經過40年的塵世風雨後,

創造出了這張全新的個人詩篇,整張專輯作品創作的時間跨度近十年,業內人士評價說,這張新專輯是一張改變中國城市新民謠方向的裏程碑式的專輯,歌手的內心語言純熟而多元。以更多級的視角,更高的角度去體味一切外部環境帶給個人的影響。那是一種人性的光芒,稍微閉眼體會,足以使人流淚的富足,在精神上絕對的富足。據說老狼對高鵠十分欣賞,在高鵠錄制新專輯的過程中,除了觀摩他的新專輯錄制情況外,還為他新專輯的10首作品進行合音。

我的眼眶潮濕了,我的劍客大哥,他終於實現了音樂夢想,擁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專輯。他還是一副清瘦的模樣,吟唱的旋律裏流轉著歲月的滄桑。

新聞播報結束了,我還沈浸在乍見高鵠的喜悅裏,肩膀忽然被人大力拍了一下,我驚得一震,扭過頭,苗寧的臉在我面前晃啊晃的,我半天沒回過神來,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她了,上次還是她回濱城參加所簽約的模特公司年度慶典時,擠出時間匆匆和我見了一面。

“你從哪裏冒出來的?”我把眼睛瞪得老大。

苗寧沖我做了個鬼臉,“一進來就看到有個人站在電視機前,跟石化了似的,過來一瞧,原來是在看你的高鵠大哥啊。他還真不容易,終於熬出頭了。”

我斜眼視她,“你還沒告訴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和未婚夫共進午餐嘛”,苗寧笑嘻嘻的,“我昨晚剛回濱城,還沒來得及聯系你。”

“未婚夫?”我驚愕萬分,“你哪來的未婚夫?”

苗寧沖我眨眨眼睛,“你等著,我去拎過來給你瞧瞧,保準你大吃一驚。”

不一會兒,苗寧就把她的未婚夫“拎”過來了。一見那個人,我半天合不攏嘴,這個人,已經遙遠得我都記不住他的長相了。

“不認得我了?”那人皺起一張苦瓜臉,“你深深傷害了我的心肝脾肺臟。”

“歐……陽……彬?”我一字一頓的發問。

那張苦瓜臉霎時宛如菊花盛開,“終於想起來了,唉呀,我太開心了。”

我瞧瞧苗寧,又瞅瞅歐陽彬,摸不著頭腦,“你就是苗寧的未婚夫?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來話長”,苗寧親熱地挽住我的胳膊,“過來跟我們一起吧,邊吃邊聊。”

苗寧拉著我就要走,我忙告訴她還有個同伴呢,不能把人家丟下。苗寧說一起帶過來吧,多個人更熱鬧。

雪瑤被我冷落許久了,她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眼光迷迷蒙蒙的望著桌上的茶杯,想著什麽心事。

“這就是我的朋友,小寶原來的幼兒園老師李雪瑤”,我向苗寧介紹。

苗寧滿臉熱情洋溢,“你就是李老師啊,以前老聽妤葶說起,一直沒有機會見到。”

“這位美女是幼兒園老師呀”,歐陽彬湊近雪瑤,“幼兒園老師我喜歡,溫柔又漂亮,還有一顆純真的童心。”

苗寧一把揪住歐陽彬的耳朵,“以後再敢當著我的面勾搭其他女人,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苗寧那悍婦狀讓我和雪瑤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歐陽先生,你以後有好日子過了”,我打趣。

歐陽彬誇張的搖頭嘆氣,“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偶遇苗寧和歐陽彬,讓我原本沈郁的心情變得明朗起來,一頓午餐充滿歡聲笑語,雪瑤受到感染,情緒也不那麽低落了,嘴角偶爾會顯露溫柔的笑意。

苗寧告訴我,她是兩個月前到臺灣參加活動時,與歐陽彬偶遇的,兩人多年未見,竟有了久別重逢的激動和喜悅,晚上相約喝酒聊天,聊著聊著就擦出了火花,在得知男未婚女未嫁後,經過一個多月的重新交往,決定閃婚。因為歐陽彬是臺灣人,辦結婚手續比較麻煩,所以還得花點時間。

“以前看這個人啊,怎麽看都不順眼”,苗寧感嘆,“可是隔了這麽多年再見,居然覺得比以前順眼多了。”

“我也是”,歐陽彬隨聲附和,“過去覺得她整一個巫婆,過了幾年一看,嘿,變仙女了。”

“你說誰是巫婆,嗯?”苗寧把臉一繃。

歐陽彬幹笑著,“是我說錯話了,我自己掌嘴。”說著還真伸手往自己臉上拍。

我樂了,“苗寧你真是霸氣十足,活脫脫慈禧老佛爺再世啊。”

苗寧對我翻白眼,“我要是慈禧,他不成了李蓮英李公公。”

歐陽彬“噗”的一笑,“我要是成了公公,你的下半生性福可就全毀了。”

雪瑤微紅了臉,低低垂首。

“餵,公眾場合,註意分寸”,苗寧低斥,“特別是當著人家未婚小姑娘的面,影響多不好。”

“你們倆,真是一對歡喜冤家”,我笑語,“這就叫有緣千裏來相會,兜兜轉轉這麽些年,緣分註定了你們還是要走到一起。”

苗寧帶著幾分感慨說:“可能我們的心態也都變了,過去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現在都想安定下來,成個家了。心態不同,看對方的眼光也變得不一樣,然後就發現,其實我們倆還是挺合適的。”

“你怎麽會想安定下來?”我覺得不可思議,“你的宏偉目標,雄心壯志都到哪裏去了?”

苗寧雙手托腮沈悶嘆氣,“老是半紅不紅的,我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狀態。名模不是你想當,想當就能當啊。雖然我外在素質不錯,也有經紀公司的力推,可要成名依舊不是那麽容易。一線品牌的秀我參加過不少,但還沒有達到客戶主動來點名的那種地位。整天就是不停地參加各種走臺的面試機會,有時被客戶選上了,有時也會被篩下來。我很清楚,自己與超模的距離,就像月亮到地球的距離,我到現在都沒有去歐洲走過大牌秀。都已經25歲,錯過大紅大紫的最好年紀了。”

“那你現在怎麽打算的呢?”我望著苗寧。

“先結婚生子,當賢妻良母”,苗寧伸了個懶腰,“如果歐陽彬養得起我,我就繼續在家當闊太太,萬一他又破產了,我再考慮出去找別的工作。”

愛你的那些年(一)

“賢妻良母”這四個字從苗寧的嘴裏說出來實在很奇怪,我當即失笑,“你怎麽看,也不像是當賢妻良母的料啊。”

歐陽彬哈哈大笑起來,“妤葶最了解你,一下子就露餡了。”

“不要這樣說我嘛”,苗寧嘟著嘴賣萌,“人家好不容易想要賢惠一回,被你這樣一打擊,都毫無自信了。”

“你還是不要打擊她了”,歐陽彬忍著笑,“萬一她反悔不肯嫁給我,那我的損失可就大了。”

我抿嘴而笑,“你們兩個,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不是冤家不聚頭”,歐陽彬嘿嘿直樂。

我發現,歐陽彬不像以前那樣娘娘腔了,原來梳得油光可鑒的飛機頭也理成了小板寸,有點土氣,但是陽剛了不少。小白臉也變成了小麥膚色。

“你好像比以前黑了很多”,我很想知道歐陽彬的近況,又不好直接問他是否東山再起了,只能東拉西扯。

“專門買太陽燈在家裏曬的”,歐陽彬覷著苗寧,“她老嫌我是小白臉,不夠男人,我就把自己弄黑了。怎麽樣,是不是變得有男人味了許多?”

“還好”,我誠實的回答,“確實比以前陽剛了。”

歐陽彬咧嘴傻笑。

“當了臺灣新娘,也要定居臺灣嗎?”雪瑤開口問苗寧。

“他以後要把生意的重心轉移到濱城,我們就在這裏安家”,苗寧撇撇嘴,“我才不去臺灣生活呢,人生地不熟的,又無親無故,還不得被人欺負。”

“誰敢欺負你呢”,歐陽彬討好的笑著,“巴結你還來不及。”

苗寧慢悠悠的說:“這個世界上最信不得的,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語。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張嘴。”

我正含了一口茶在嘴裏,差點笑噴。將那口水咽下後,我打岔,“歐陽先生現在做什麽生意?”

笑意從歐陽彬的唇邊隱沒了,他嘆了一口長氣,而後緩緩道來當年落魄回到臺灣後的經歷。當時回到臺灣後,他一無所有,家也不敢回,只能去投靠一個遠房伯父。伯父做的是香道產業,6歲就開始學習制香,傳承祖上制香工藝。其出生於制香家族,家族制香史已有百年。歐陽彬跟著伯父從頭學起,依靠勤奮刻苦,得到了伯父的賞識和信任,伯父無兒無女,便將歐陽彬視為了自己的接班人,希望他傳承家族百年流傳下來的工藝,並開拓大陸市場。

經過這些年的努力,如今時機已經成熟,歐陽彬便決定再次跨越海峽,到濱城開辦制香企業。

“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當年敗走濱城,現在我要回到這裏重整旗鼓”,歐陽彬充滿了豪情壯志,“我會把臺灣古法制香帶到濱城,以後專門制作各種‘拜拜’香品銷往臺灣、東南亞和澳洲等地,讓自家香業在大陸飄香。”

他介紹說,真正的香品具有清心益肺的功能,非常有助於身心健康。與大陸不同的是,臺灣的香品大都采用傳統方法制造,並且因當地有強制“煙害”檢測,所以香的質量很好,並不存在嗆鼻的問題。香品是在“拜拜”時使用的,臺灣制香業被稱為“良心事業”,制出的香品大凡要使人聞之感覺清爽、清心益肺,且心靈平靜,身心健康。”

“改天我送你一些香品,有很多用處的”,歐陽彬深深凝註我,“多虧了你當年的救命錢啊,我本來想把那一千塊錢連本帶利還給你的,但是聽說你現在是富婆了,那點錢哪裏看得上眼,而且談錢也顯得俗氣。幹脆這樣,這人情就欠著,你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替你去,長期有效。”

苗寧“撲哧”一笑,“還上刀山下下火海呢,我就不信你有那膽量。”

“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歐陽彬正色說,“現在的我和過去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苗寧一把摟過歐陽彬的脖子,“親愛的,那我就等著看你的表現了,看看你到底怎麽樣為妤葶上刀山下火海。”說罷還在他臉上砸吧了一口。

這樣當眾親熱的舉動,倒讓歐陽彬不好意思了,輕輕將苗寧推開,學著她剛才的口氣,“餵,公眾場合,註意影響。”

這樣打情罵俏,羨煞旁人。我倒是無所謂,就擔心雪瑤受到刺激,人家正傷心痛苦,你們卻這樣旁若無人的秀恩愛。於是我用責備的口吻說:“你們要秀恩愛回家去,別在這兒刺激我一個寡婦。”

苗寧立即和歐陽彬拉開距離,坐正了身子。她的臉色頗為尷尬,“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沒事”,我不願在這個話題多作糾纏,轉而繼續剛才關於香品的話題,古來君子有四雅──鬥香、品茗、插花、掛畫,我對於那些古雅的東西素來很感興趣。

歐陽彬向我透露了他那遠房伯父的家族制香秘訣——以古法為主,中藥是其中的必備原料,因此得以香飄萬裏,生意興隆。除了使用沈香、檀香等原料外,還要使用靈香、百草、大癀、甘松、春花、八角、丁香等幾十味中草藥。這些原材料大都需要泡制數天時間,然後才粉碎、混合,通過手工的方式展香、黏粉,整個過程需要耗費五天的時間,不像化學制香法僅需一天。

我聽得津津有味,想到武俠小說裏經常有各種香,便好奇詢問是否真的有那種讓人一聞就暈迷的香。歐陽彬說確實有迷香之類的存在,上周他在網上發布了要在濱城建立直銷門市的消息後,就有一名濱城的客戶通過網絡向他打聽,是否能夠定制那種讓女人動情的香,願意出高價購買。歐陽彬回絕了那名客戶,說自己做的是正當生意,不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也太過分了吧”,雪瑤愕然,“居然想利用香道做這種事情。”

苗寧也很驚訝,歐陽彬並未向她提及這件事情,“是什麽人這麽猥瑣?”

“我也不知道,人家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把真實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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