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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兼程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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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黑色風衣,高卷起褲管的牛仔褲,在桐州的酒店,趙郁馨死亡的那晚,那個服務員看到的奇怪的人,就是這樣的打扮。

“晶晶,你不是看了很多懸疑推理劇嗎”,我脫口而出,“你說說看,一個夏天的夜晚,在發生命案的酒店房間外的走廊,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和像吳娜這樣把褲管卷得很高的牛仔褲,還戴了一頂帽子,從背後看上去是男人的人,他會是兇手嗎?”

“什麽叫像我這樣把褲管卷得很高”,吳娜掀眉瞪眼,“你該不是懷疑我曾經出現在命案現場吧。”

劉晶晶吃吃笑起來,“人家只是打個比方,你緊張什麽。依我看哪,妤葶說的那個人,十有**是兇手。首先,夏天的晚上,穿風衣幹什麽,不怕中暑啊。其次,褲管卷那麽高,明顯就是褲子太長了。還戴了頂帽子,後面看著是個男人,這就更有問題了。我覺得應該是女扮男裝吧,故意穿著男人的衣服,隱藏身份,女人穿男人的褲子,當然就太長了。”

女扮男裝?我腦子裏有一絲模糊的想法逐漸清明起來:殷振揚和汪思賢的死,殷振揚死時是深夜睡覺時間,同房間的人可以互為證人,加上監控遭到破壞,查找線索難度很大。而汪思賢死時,有殺人動機的人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如果交換殺人的可能性存在,那麽交換的雙方,都有很強烈的殺人動機,有無論如何都要殺死對方的信念,且都曾經出現在對方目標的案發地。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只要把名單列出來,就可以進行排查了。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命案現場,女扮男裝?”苗寧終於把手機恢覆正常,有心思過來加入我們的討論了。

我告訴苗寧,吳娜穿牛仔褲卷褲管,讓我想起在桐州的酒店時,服務員說她看到的那個奇怪的人。而劉晶晶以她多年看懸疑推理劇的經驗推斷,那是個裝扮成男人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苗寧卻很不以為然,“都過去那麽久了,你怎麽還惦記著那個案子,人家警察老早就結案了,就你還在糾結那個打扮奇怪的人,那服務員不是自己也搞糊塗了嘛。”

“可我總覺得,那個案子和汪思賢的案子有關聯,越想越覺得,交換殺人的可能性很大”,我思忖著。

劉晶晶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真的有交換殺人啊,快具體說說,我可以幫你好好分析一下。”

“真無聊,沒事討論什麽殺人,也不怕做噩夢”,吳娜毫無興趣的走開了。

苗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我們只是當作推理游戲來玩的,而且是以交換殺人為前提,所以你別當真”,我先向苗寧聲明,畢竟她也是與殷振揚有關聯的人物之一。當然,她半夜失蹤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苗寧嗤的一笑,“當真也沒關系,反正殺人這種事情,絕對與我無關,你們再怎麽推理,也推不到我頭上來。”

既然劉晶晶有興趣,我便將兩起案子的詳細經過,以及我關於列車時刻表之類的一些發現全部說了出來。

劉晶晶找來一張白紙和一支水筆,將白紙一分為二,兩邊分別寫下殷振揚和汪思賢的名字。讓我將其他關聯人的名字也分別寫下來。

殷振揚死亡的那晚,與他在同一個酒店樓層居住的,有我、苗寧、阿珩、黃靜阿姨、沈曼莉和範萱。

而與汪思賢有關的人,當時和我在同一班火車上的,有阿珩、葉妮雅、殷振興和周煜,提前抵達古鎮的有沈曼莉和範萱。

如果設定的前提是交換殺人,那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點,又和汪思賢有矛盾的阿珩和沈曼莉可以首先排除。其次是苗寧,她有殺殷振揚的動機,又沒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也不符合交換殺人的條件,同樣排除。而兩方面都沒有殺人動機的範萱也暫時排除。

剩下黃靜阿姨、葉妮雅、殷振興和周煜。黃靜阿姨出現在殷振揚身邊,而葉妮雅、殷振興和周煜和汪思賢有交集。

這個結果讓我嚇了一跳,這麽說來,若要交換,豈不是只剩黃靜阿姨有可能和葉妮雅、殷振興、周煜這三人當中的一人交換,也就是說,黃靜阿姨是殺害殷振揚的兇手?

劉晶晶說,這種可能性完全存在,後媽向來都是比較惡毒的,而且汪思賢死了,大部分家產就屬於阿珩了。至於葉妮雅、殷振興和周煜三人中,葉妮雅最有殺害殷振揚的動機,女人的仇恨有時候是非常可怕的。所以這個推理游戲最具信服力的結論是,黃靜阿姨和葉妮雅交換殺人。

我被這個結果驚呆了,我不敢相信黃靜阿姨會殺人,她是阿珩的媽媽呀,阿珩的媽媽,怎麽會殺人,怎麽可以殺人?

“從昆明到古鎮的火車票,全都是範萱買的嗎?”劉晶晶的問話打斷了我混亂的思緒。

“是”,我神思不屬的回答。

“如果交換殺人成立,這個範萱也很有問題”,劉晶晶分析,“她買到不同車廂的火車票,正好把你們幾個人分隔開來,給兇手提供了作案的機會,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她至少也是同謀吧。”

有一個場景在我的頭腦裏閃回,我曾在學校的西門口,看到葉妮雅從範萱的車上下來,現在回想起來,驟感汗毛倒豎、渾身發冷,範萱真的是同謀嗎?我們推測的交換殺人難道是事實?

我茫然偏過頭,見苗寧正呆楞楞的盯著桌上那張寫了許多人名的紙,不知是不是也被我們的推測結果嚇住了。

“都說是推理游戲了,不要當真”,我掩飾般的訕笑著,“如果真是這樣,警察早該查出來了。”

劉晶晶很認真地說:“沒準警察也想到這點了,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你不是說汪思賢的案子還沒結嗎,那就說明警方還在調查取證。”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在床上輾轉反側,我聽到隔壁床上的苗寧也頻頻發出響動。幾千幾百個疑問交織纏繞,幾乎要將我的頭顱炸裂開來。

翌日,我照常清晨6點起床,在圖書館開門後第一時間沖進去搶占位置覆習英語,我已經通過大學英語四級考試,下學期要參加六級考試,雖然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但平常有空就覆習一下,溫故而知新,總是有好處的。

背了一個多小時的單詞,我收拾書包離開,準備去對面的教學樓上第三節課。經過閱覽室的報刊架,我看看時間還早,便隨手拿起一疊報紙翻閱。有今天最新的《濱城晨報》,我快速瀏覽,最後一版是娛樂新聞,我對娛樂新聞不太感興趣,原本準備將那疊報紙放回了,目光卻正好落在頭條大標題上,“萬融慈善基金晚宴昨晚舉辦,現場星光熠熠名流雲集”。

標題下方,大幅照片上身著黃色抹胸薄紗拖地長裙的女子,白皙美肌搭配精致的妝容,十分明艷動人。我一眼便認出那是馮詩菡,她挽著一位老人的手臂,老人白發白眉,富態中透著威嚴,看照片說明,是馮詩菡的爺爺、“百貨大王”馮釗。

我望著照片上馮詩菡燦爛的笑臉,心裏被一種苦澀的情緒所充滿。想放回報紙,眼不見為凈,卻又忍不住往下看。報道裏有專門介紹“萬融慈善基金會”,是18年前由馮詩菡的父親馮萬全倡導發起,在中國紅十字基金會的支持和管理下設立的專項公益基金。

讓我吃驚的是,馮萬全和他的妻子林融已雙雙亡故,馮詩菡是馮釗唯一的孫女,也是馮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原來馮詩菡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只不過因著有爺爺的寵愛和顯赫的背景,她依舊過著公主般的生活。馮詩菡今年22歲,剛剛大學畢業,進入馮氏集團工作。馮釗曾想送孫女到國外繼續深造,但她堅持留在濱城,我猜想是因為阿珩的緣故,她是希望早點嫁給阿珩,等阿珩畢業回來就結婚吧。

大概是好奇心的驅使,中午打飯回到宿舍後,我邊吃飯,邊上網搜索和馮萬全夫婦相關的信息。

網上的內容很詳細,林融也是富豪之女,馮家和林家是家族聯姻,門當戶對。但據說夫妻二人感情非常好,林融明知患上宮頸癌,卻隱瞞病情,堅持為馮萬全生下孩子。馮詩菡出生後不久,林融就去世了。馮萬全為此傷心不已,他以“萬融”命名基金會,就是將他和妻子的名字各取一字,以此寄托對亡妻的無限懷念。

紅玫瑰和白玫瑰(一)

林融去世四年後,馮萬全因勞累過度突發心肌梗塞猝死,英年早逝,留下年僅四歲的女兒,馮詩菡自懂事開始,就和爺爺馮釗一起生活,一直是爺爺的掌上明珠,祖孫二人感情特別好。

原來家族聯姻也有真愛,我喟然,說不上心中是何滋味。繼續胡亂的搜索,居然又有新的發現,馮萬全愛好文學,還有人把他過去的散文作品整理上網,我瀏覽了一下標題,有一個標題吸引了我——“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我點擊標題,打開了網頁。

“一個男人的一輩子都有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了,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這是一篇愛情散文,開頭引用了張愛玲關於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經典語句。

通篇文字隱晦含蓄,但我可以品讀出,馮萬全在懷念一個女人,一個妻子林融之外的女人。馮完全娶了白玫瑰,原配妻子成了飯渣子老是粘在身上,而另外那個女人就是他心口那顆難以忘記的朱砂痣。

我暗暗冷笑,原來和妻子的感情再好也不過如此,心裏還不是照樣惦記著別的女人,而且還用了“至死懷念”這樣的字眼,意思是他到死都會懷念那朵紅玫瑰,那個被他辜負了的女子。這篇文章是在林融死後寫的,馮萬全一邊思念亡妻,一邊惦記情人。

我看不下去了,關閉文章頁面,本想關閉散文目錄頁了,卻又看到另一個標題“靜兒”,很女性的昵稱,不知是否勾勒出文靜秀美的女性形象。

細細閱讀,這篇散文以恬靜平淡的風格,詩歌曲令的意境,創造了一個溫暖的夢境。夢境女的女子靜兒,是個眉清目秀、聰慧溫柔,且帶幾分矜持、幾分嬌氣的少女,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那充滿詩情畫意的描寫,字裏行間流露出的摯愛深情,我基本能夠斷定,這個靜兒,眸子清明如水晶的女子,就是馮萬全心口那顆難以忘記的朱砂痣。

中午午睡時,我竟做了一個夢,夢中馮詩菡笑吟吟地望著我說:“我是紅玫瑰,你是白玫瑰。阿珩娶了我,我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而你還是窗前明月光。可是,我寧願當那一抹蚊子血,因為可以天天看見他,陪在他的身邊。窗前明月光雖然美好,可天一亮就會消失不見……”

我從夢中驚醒坐起,秋日涼意漸重,我卻額汗涔涔。

“紅玫瑰、白玫瑰”,我用手背抹了抹汗,喃喃低語。

“什麽紅玫瑰白玫瑰”,苗寧的聲音從隔壁床上傳來,“你在看張愛玲的小說嗎?”

劉晶晶和吳娜今天中午都沒有回宿舍,只剩我和苗寧各自午睡。

我悲涼的嘆了口氣,“不是,我是在想,如果以後阿珩娶了馮詩菡,我會不會是他永遠的窗前明月光。”

“呸,還窗前明月光呢,讓他趕緊去死”,苗寧那爆炭性子又發作了,“我老早就想罵你了,別跟個軟柿子似的任人揉捏,我看汪謹珩就是吃準了你這一點,這邊和你打得火熱,那邊和他的未婚妻卿卿我我,兩邊不耽誤,便宜都讓他給占盡了。這次回來,你必須得讓他給出個明確態度,如果選擇你,就跟那個姓馮的一刀兩斷。如果他舍不得那個女人,就讓他滾得越遠越好。你這麽好的條件,還怕將來找不到更好的男人?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啊!”

苗寧的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來,我全身都冰冷了,盼望阿珩歸來的熱情也瞬間被澆滅。可是,很快又死灰覆燃,微弱的火苗竄動著,漸漸燒旺。

“說來容易做來難”,我把頭埋進手心裏,渾身顫栗的說,“我愛他,離不開他,怎麽辦?”

“那就堅決把他搶過來啊”,苗寧尖著嗓子,“那個馮詩菡算什麽,矮冬瓜一個,身材比你差遠了。她和汪謹珩也沒有感情基礎,不過就是家庭背景有優勢罷了。你告訴汪謹珩,如果真的愛你,就拿出和家族決裂的勇氣來,古代君王都可以為了女人舍棄天下,他為什麽不能放棄家族財產,想要錢自己去賺嘛,他又不是沒那個能力。”

我搖頭哀嘆,“他心裏也很苦,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夠選擇的。”

“唉——”,苗寧在她的床鋪上重重翻了個身,把床板弄得咯吱作響,“你說這世界上要是沒有男人,那該有多好,沒有負心漢,沒有閨中怨婦,世界一片清靜。”

我頹然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思念、悵惘、茫然紛至沓來,幾千萬個聲音在腦中翻攪掀騰呼叫——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我找不到答案,苗寧也給不了我答案。那天之後她也沒空再和我談論阿珩的事情,她忙著參加中國小姐選美大賽濱城賽區的比賽,海選、晉級塞、覆賽、決賽,待到決賽時,離聖誕節只剩下一個星期了。

濱城賽區決賽的那天晚上,我和同宿舍的劉晶晶和吳娜,還有葉妮雅一起去給苗寧捧場助威。那晚苗寧的發揮不算全場最出色,主要是因為她除了走貓步外,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藝。和苗寧一同進入最後一輪比賽的幾個女選手都使出十八般武藝,彈鋼琴、唱美聲、跳民族舞什麽的,只有她的節目是手語表演《感恩的心》,明顯遜色許多。

但是出乎我們的意料,冠軍的桂冠竟落在了苗寧的頭上。盡管我由衷地為苗寧感到高興,但也不免覺得,這個比賽結果,對於其他幾名外形亮麗又才藝出眾的選手來說,似乎不太公平。

頒獎結束後,苗寧還要參加慶功宴,我和劉晶晶、吳娜還有葉妮雅一同先離開。走出劇場,聽到有人在喊“鄢小姐”,我奇怪的張望,見一男人向我走來。我足足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此人是歐陽彬,有一兩年的時間沒見了,我差點忘了他的長相。

“鄢小姐,好久不見”,歐陽彬不斷向我靠近,他還是油頭粉面,臉上的表情也還是那麽輕浮和暧昧。

“是啊,好久不見,你是來看苗寧比賽的嗎?”我後退幾步,和他拉開距離。

歐陽彬面色微沈,“苗寧沒告訴你我已經和她分手了嗎,我早對她沒興趣了,怎麽可能還來看她比賽,我是來給那個亞軍捧場的”。他繼而發起牢騷來,“亞軍的表現可比苗寧出色多了,怎麽成績會比她低,這次比賽一定有貓膩。”

我暗暗鄙視歐陽彬,這樣當眾貶損前女友,實在有失風度。我不想和他多糾纏,維持著禮貌告訴他,我們要去趕公交車。剛邁步要走,手臂卻被他拽住。“我請你去吃宵夜吧,吃完送你回學校,不用坐什麽公交車”,他嘻皮笑臉的,“這麽久沒見了,要好好敘敘舊。”

我用力掙脫他的手,“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不好意思。”

“可以培養嘛,我多帶你出去吃幾次,你就會習慣了”,他說著又要來拉我,被吳娜擋開了。吳娜雖然喜歡穿裙子,卻是爺兒們的性格,說話很沖,“幹什麽呀你,人家都說不去了,你就不要死皮賴臉了。”

“死皮賴臉”這四個字用得真好,我聽著很暢快。

“你懂什麽呀,一邊去”,歐陽彬居然伸手去推吳娜,“葶葶和我是老相好了,我們就是鬧點小別扭,調**,你不要影響我們嘛。”

“你——”,我氣結,歐陽彬怎麽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誰和你是老相好,你要是再騷擾我,我要喊保安了。”

“唉呦,我好怕怕哦”,歐陽彬涎著笑臉,“不要搞得這麽嚴重嘛,我就是想請你吃頓宵夜,賞個臉好不好。”

“吃宵夜可以把我一起帶上嗎?”一個熟悉的男聲插了進來,我一擡頭便對上周煜那對慧黠而動人的眼睛,我從未有一刻像此刻見到他這般欣喜,這個救星出現得太及時了。

歐陽彬不悅地瞪著周煜,“你是誰啊?”

“我是妤葶的朋友,來接她的”,周煜氣定神閑。

歐陽彬疑惑的目光向我投來,想要求證周煜的話是否屬實。

我忙肯定的點頭,“沒錯,他是來接我的。謝謝你的好意,我要趕緊回去了。你如果覺得一個人吃宵夜太無趣,也可以讓他陪你。”

吳娜、劉晶晶和葉妮雅聽了我的話都笑起來,吳娜還拿腔捏調的說:“兩個陌生男人一起吃宵夜培養感情,也很有一種別樣的情趣呢。”

歐陽彬面色訕訕,嘴上卻還占我的便宜,“親愛的葶葶,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約你。你要是不喜歡吃宵夜,我們可以去泡泡溫泉或者做spa,既能養生又有情調。”

這種人簡直不可理喻,我除了用憤怒的目光回擊他外,再無話可說了,難以理解苗寧以前怎麽會和他攪和在一起。

歐陽彬也知道再耗下去是自討沒趣,快速溜走了。

紅玫瑰和白玫瑰(二)

“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苗寧以前是不是眼瞎了才和他在一起”,吳娜說出了我的心裏話。

劉晶晶笑了笑說,苗寧這人是不會做虧本買賣的,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替她操心了。

葉妮雅對周煜微微一笑,“周大哥出現得真及時,你也是來看比賽的嗎?”

“是啊,沈曼莉送了我兩張票,今晚剛好沒什麽事就來了,美女如雲,看著養養眼也不錯”,周煜微笑的看著我,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停在我臉上,“真沒想到會遇上你,真是緣分。”

周煜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他把葉妮雅她們都忽視了。我咬著嘴唇,窘然垂下頭。

“你一個人來嗎?”葉妮雅又問。

周煜自嘲的一笑,“找不到女伴,只好一個人來了。”他又看了我一眼,“我送你們回學校吧。”

我們幾人都上了周煜的車,葉妮雅她們三人都把副駕駛座讓給我,她們一起坐後座。回學校的路上,我問周煜,這次比賽是不是和沈曼莉有什麽關系。

周煜告訴我,簡·愛集團是這次濱城賽區的冠名讚助商,沈曼莉則是首席評委,關系大著呢。

我想著歐陽彬說的比賽有貓膩,心裏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我沒有再多言,周煜也沈默了。

到了學校門口,葉妮雅、吳娜和劉晶晶都下了車。我也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你不是不在學校住宿嗎?”周煜忽然問我。

我回身告訴他,大三晚上都有選修課,我在學校住宿比較方便。我又伸手要打開車門,周煜將手伸過來,壓在我的手背上。

我似觸電了一般,迅即縮回手。周煜輕嘆了口氣,“聊幾句再走行嗎?”

“聊什麽?”我莫名的緊張起來。

周煜轉頭望著車窗外,葉妮雅、吳娜和劉晶晶正站在那裏等我,“讓她們先回去吧,我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

我不好拒絕周煜,他對我們家有恩,在媽媽出車禍喪生,我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是他給了我安慰和勇氣,後來又為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我跟她們說一聲”,我開門下車,讓葉妮雅她們先走,之後又回到車上。

“我以為你會直接跟她們一起走了”,周煜見我坐回他身邊,半開玩笑的說。

我微微蹙眉,“我沒有這麽不守信用。要聊什麽,說吧。”

周煜直搖頭,“好像很不耐煩的樣子,如果我說是關於阿珩的消息,你應該就不是這種態度了。”

我的精神為之一振,“什麽消息?”

“我說得不錯吧,只有阿珩的消息才能讓你提起精神”,周煜嘆息一聲,“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

周煜發動車子,兜了一圈,把車停在附近停車區一個最安靜的地方。

“現在可以說了嗎?”我有些急切的問。我不久前才收到阿珩的來信,信中提到他一切安好,聖誕節假期一定會回來,我不知道還有什麽最新消息。

“真是迫不及待”,周煜笑了一下,隨即收住了笑,一本正經的望著我,“昨天在家族宴會上,馮老爺子和阿珩的父親一同定下了婚期。”

我怔了怔,阿珩又補充說明,是阿珩和馮詩菡的婚期。

我的心臟和神經被驀然抽痛了,我淒涼的微笑了一下,“什麽時候?”

“明年2月5日,馮老爺子翻黃歷,看準那天是黃道吉日”,周煜凝視著我,面色嚴肅而專註,“本來是要等阿珩拿到博士學位後再舉行婚禮的,但馮老爺子等不及了,說先把婚結了,再繼續讀書,到時候馮詩菡還可以申請陪讀。”

周煜說完伸手摁下車載cd機的播放鍵,傷感的旋律悠悠飄蕩開來:

……

再也回不到相愛的從前

我們的故事也不能再重演

愛情像一顆夜空的流星

只有瞬間美麗沒有永恒

我曾經真的想過

好好愛你

就像牛郎那樣愛織女

直到那天我才發現

我們太多埋怨

原來一切都是那麽遙遠

……

我的註意力不知不覺的被那歌聲所吸引了,我呆呆的望著車載cd機上跳動的紅色數字。這首歌多麽應景啊,我越聽越出神。逐漸的,我心中的慘痛被歌聲所遮掩。

我茫茫然的轉過頭,不知不覺的迎視著周煜那深邃的眸子,而陷進一種被催眠似的狀態中。那首歌一直在反覆循環播放,周煜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我的臉。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累了,我聽累了,仰著頭,長嘆了一聲。

周煜關掉音樂,取出一張紙巾,細心的為我拭去頰上的淚痕。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滿是冰涼的淚水。

“再也回不到相愛的從前,我們的故事也不能再重演”,我喃喃的念著,帶淚的念著。我不敢奢望阿珩能夠退婚來娶我,我只是一直在欺騙自己,安慰自己,離阿珩結婚還很遙遠,我還有很多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可我沒想到,那一天這麽快就要到來了,明年2月5日,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等他結了婚,就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也沒有時間陪小寶玩了。

“你不該告訴我,你太殘忍,讓我這麽早就從夢中醒來,你應該讓我多做幾天夢”,我一陣心酸,淚水又奪眶而出。

“長痛不如短痛,你難道不懂得這個道理嗎”,周煜的聲音突然變得粗魯而沙啞,“天下的男人並不止汪謹珩一個,你為什麽這樣執迷不悟!”

我迷茫的、困惑的望著周煜。

他靜靜的望了我好一會兒,才低語:“如果你願意接受我,我對你的愛,不會比阿珩少。”

我驚跳,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你——你——”我結舌的說,“你一定不是認真的,我完全可以喊你一聲叔叔了,我們會有代溝,絕對不可能的,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我這些話未經考慮就脫口而出,這都是我真實的想法,一片混亂中,我也顧不上周煜的感受了。

“你是嫌我太老了?”周煜的神色有些黯然,他深沈而懇摯的望著我,“我說這些話是很認真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為睡美人而著迷了。我知道你的心裏只有阿珩,但他給不了你幸福,我相信你這樣出身書香門第的好女孩,也不至於當情婦辱沒了自己。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及早抽身,去接受一個能夠給你幸福的人?我的年齡是比你大很多,但這不應該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我的思想不會比小年輕落伍,而且我經歷過苦難,更懂得疼你珍惜你。”

我拼命搖頭,“我接受不了阿珩以外的其他男人,你也說過的,我把自己的心門封閉了,我的心早已被阿珩塞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了。”

“你打算為他終身不嫁嗎?”周煜不可思議的望著我,“你該醒醒了,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把自己給毀了!”

“不要再說了”,我喊,“我不想和你說這些,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了。”

周煜伸手想撫摸我的面頰,我很快的避開了。他尷尬的微笑了一下,“好吧,不說了,我送你回去。”

他迅速調轉車頭,往學校的方向駛去。到了校門口,他停下車,忽然握住了我的雙手。我想要掙脫,他卻更緊地握住我。

“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周煜的語氣真誠得不容我懷疑,“我不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過去我幫助你,完全是出於我對老師和師母的情意,請你不要誤會。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今晚這番話就當我沒有說過,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相處。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覺得累了,想要找一個肩膀依靠,我隨時等候。”

我微微震動了一下,他慢慢的松開手。我打開車門,逃也似的下了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進校門。我不住的奔跑著,像被許多韁繩捆住的野馬般暴怒不安,我迫切需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洩心中暴漲的惡劣情緒。

一路狂奔至宿舍樓下,已經過了宿舍樓關門的時間,鐵門緊閉。我好似全身氣力都被抽幹了,整個人跌坐在了鐵門前的臺階上,用手蒙住臉,低低的啜泣起來。

我的異常舉動驚動了舍管阿姨,她來到我身邊,蹲下身詢問我發生什麽事了。我只好騙她說,在外面把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給丟了,那是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舍管阿姨很同情我,按規定宿舍樓關門後晚歸要登記,她也沒讓我登記,直接打開鐵門放我進去了。

我腿腳酸軟,很艱難的爬上七樓,一路歇歇停停。回到宿舍已經熄燈,吳娜和劉晶晶都睡下了,只有苗寧亮著一盞小臺燈,坐在書桌前敷面膜。

“恭喜你啊,喜獲冠軍”,我帶著濃重的鼻音說。

苗寧轉過頭,她那敷了一層面膜的臉像戴著白色面具,十分詭異。

“感冒了?”做面膜時臉部肌肉不能抖動,她只能口齒不清的詢問。

“沒有,可能是太累了”,我疲憊不堪的挪到床邊,連洗澡都沒力氣了,直接換好睡衣爬到上鋪,倒頭就睡。

生離者,兩相無力挽留(一)(為TREASURE_鉆石加更)

我雖然疲累到渾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卻睡不著覺,精神萎縮。聽著苗寧發出的各種聲響,愈發的思緒淩亂。過了許久,苗寧終於也熄燈上床了。我的床鋪搖晃了一下,苗寧探到我這邊來,小聲問:“妤葶,你睡著了嗎?”

我擰亮放在床頭的小臺燈,坐起身來。

“我就猜你睡不著”,苗寧爬到我的床上來,“晚上怎麽啦,我看你好像哭過,誰欺負你了?”

我也需要找人傾訴,便將今晚碰到周煜的事告訴她了。

苗寧輕聲嘆氣,“其實我對那個大叔的印象不錯,人長得挺帥的,對你也很關心體貼。不過我知道你是個死心眼,唉,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等汪謹珩回來,讓他當面給你一個解釋再說吧。”

我黯然嘆息,是的,我要聽阿珩親口對我說出他的婚訊,他欠我一個解釋。

苗寧默了一會兒,將握緊的右手攤開來,上面有一把鑰匙。“這鑰匙先幫我保管一段時間行嗎?”

我奇怪的望著苗寧,昏暗的光線在她的臉上投下朦朧陰影,“這是什麽鑰匙,為什麽要交給我保管?”

“這你就別問了”,苗寧不願透露,“總之先由你保管,千萬別丟了,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找你拿。”

苗寧不再說什麽,回自己床上睡覺了。我熄了燈,在黑暗中握著那把鑰匙,手微顫著。不知為什麽,心裏總有種不好的感覺,這把鑰匙,也許關系到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一個會給苗寧帶來災禍的隱秘。

我為苗寧擔憂,卻不曾想到,災禍會降臨到我自己的頭上。周五晚上選修課下課後,我去幼兒園接小寶回家。小寶平常晚上將近9點就睡了,但每到周五晚上,他知道我會去接他回家,就堅持在幼兒園等著我。

整個幼兒園只有一個全托班,而且是全市為數不多的全托班之一。本幼兒園的學生和一些外來的孩子,全部小朋友加起來也就50多人。現在的家長都舍不得把孩子送全托,除非是工作實在太忙或者像我這樣有特殊情況,迫不得已。

其他小朋友都睡下了,只剩小寶還在教室裏玩玩具,雪瑤陪在他身邊。全托班由兩名老師按上半夜和下半夜輪流值班,雪瑤就在學校住宿,不是她值班的時候也會過來幫忙看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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