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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兼程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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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鵠自彈自唱,樂隊的其他成員沒有出場。高鵠演唱了好幾首原創歌曲,他的歌同情弱勢群體,疑問捉摸不定的愛情,表達對幹凈純粹生活的向往……他的內心語言充滿了純熟和多變,在他的歌曲裏,我能體味到一種人性的光芒,和一種使人流淚的滿足,那是在精神上絕對的富足。

特別是當高鵠用滄桑的嗓音唱出“告別昨日,擁抱明天,再難過也要挺起胸膛去微笑。除了你,一切繁華都是背景,這出戲用生命演下去……”,我似乎在唯美的旋律中慢慢體味到了自己的人生。

我在歌聲中閉上眼睛,眼前竟出現了幻境:雷電交加的大雨天,我沒有帶傘,茫然站立在大雨中,渾身濕透,感覺到刺骨的冰涼。忽然間,一個騎著單車的男人在我面前停下,羞澀地遞給我一把傘,順帶稍上一句“當心著涼了”,隨即消失在茫茫雨霧中。那個男人便是高鵠,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此時懷抱著吉他低吟淺唱的高鵠。

葉妮雅的說法並不誇張,高鵠的歌聲的確能夠喚起聽者的靈魂,讓人們通過歌聲,夢見一些遺失的東西。

幾首原創歌曲之後,高鵠翻唱了一首老歌《丁香花》,演唱前,他用哀傷的語調緩緩述說,今天是他曾經深愛的女人的忌日,想以此歌獻給在天堂裏的她。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

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她

多麽憂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當花兒枯萎的時候

當畫面定格的時候

多麽嬌嫩的花

卻躲不過風吹雨打

飄啊搖啊的一生

多少美麗編織的夢啊

就這樣匆匆你走了

留給我一生牽掛

……

這首歌我在中學時代就聽過,但是高鵠的歌聲中蘊含了更為真摯質樸的感情,當他閉上雙眼清唱**部分的時候,每一聲都道出了在紛繁覆雜、喧囂冷漠的塵世間,對愛情不死心的固執尋覓和追求,執著而傷感。在那個平凡的夜晚,這首老歌愈發唱得在場聽眾心神俱醉,眼睛濕潤。

一曲終了,餘韻裊裊未散。我仍回味著那淒美哀絕的旋律,許許多多的疑問在心頭交織。高鵠曾經深愛的女人是誰,竇潔瓊說的那個風塵女子嗎?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是什麽原因令她厄運華年?耳邊忽飄過輕微的啜泣聲,是坐在我斜側的葉妮雅,正偎在許錚亮懷中落淚,不知是被高鵠的歌聲所感動,還是在悲憫自己的遭遇。

很多人跟著高鵠輕聲哼唱起來,場面溫情感人。我的眼睛也發酸了,回過頭去,試圖平定一下心緒,卻見到門口站著一個男人。這兒是酒吧,門外站著男人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是直覺告訴我,那男人不是來聽高鵠唱歌的,他對著喧鬧紛雜的場內環視著,找尋著。然後,毫不猶豫,對著我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排開擁擠的人群,他徑直走向我。

待那男人走近,我看清了他的臉。他的五官其實挺好看的,但是橫眉豎目,滿臉殺氣。他的眼光陰沈,卻有種灼灼逼人的威力。他穿了件t恤,肌肉結實的凸出來,充滿了某種男性的力量。

他來勢洶洶,竟像是沖著我而來的。可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

但是很快我發現,他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葉妮雅。那個兇惡的男人直接沖到她面前,伸頭面對著她,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他呼出一口氣,我立馬聞到一股沖鼻的酒味。

葉妮雅在看到那男人的一瞬,臉色變得煞白。那男人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頭硬給擡了起來,冷峻的看她,“為什麽不聽話,被我教訓得不夠嗎,還敢和這個臭小子攪和在一起。”

葉妮雅倔強的仰著頭,一聲不吭。

“殷振揚,我和妮雅在一起好好的,你憑什麽反對”,許錚亮怒喊。

我悚然一驚,這男人就是殷振揚,婚禮那晚我在高處,加上高度緊張不安,根本沒看清新郎的長相。

“憑什麽?哈哈哈哈!”殷振揚縱聲狂笑,笑容裏充滿了輕視,充滿了嘲笑,“就憑我是她的表哥,就憑我看你不順眼!”

這陣混亂驚動了和我們一起來的其他人。第一個沖過來的是苗寧,“殷振揚,你這個混蛋,快放手!”

殷振揚冷笑著,非但不放開葉妮雅,反而扭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手腕用力一扭,就轉到了她身後。我看到葉妮雅痛得從鼻子裏吸氣,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啊——”我控制不住的驚叫起來,因為我看到殷振揚掏出了一把刀,是把很尖利的小刀。

許錚亮被那把刀嚇住了,連連後退,置葉妮雅於不顧。

我本能的沖過去,想要搶奪殷振揚手裏的刀。

但是根本來不及,殷振揚已迅速的用刀頂住了葉妮雅的脖子,“你們都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她!”他威脅的說,又將葉妮雅的手臂用力一扭,她痛得面容都扭曲了。

那殷振揚分明是在發酒瘋了,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表妹。我和苗寧都束手無策。許錚亮畏縮在不遠處。康瑞霖、於曉飛他們幾個男生也不敢上前。殷振揚僅憑手中一把刀就把大家給唬住了。

幾個人相持不下,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沖到殷振揚面前,大聲喊:“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何必動粗!”

殷振揚瞪眼看著我,好半晌,忽然咧嘴一笑,“小妞長得不錯啊,要不這樣,你陪我睡一晚,把老子伺候得爽了,我就先放過這個小賤人。”

這話說得如此下流不堪,我怒叱:“少在這兒發酒瘋,你這條瘋狗!”

殷振揚驟然拿開握刀的手,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他已松開葉妮雅,轉而將我的胳膊用力捏住,嘲弄的盯著我的眼睛,“膽量不小啊,敢罵我是瘋狗,好,老子今晚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瘋狗的厲害。”

他用力扯著我的胳膊往外拖,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的胳膊生生扯斷。

酒吧風波(三)

“放開我!”我冷靜地說,奇怪自己在這種惡劣的情勢下,還能如此冷靜,“不然我要報警了!”

“報警?你***報警試試,看看警察會不會鳥你。不知死活的丫頭,還敢威脅老子”,殷振揚破口大罵,盯著我,“陪睡一晚要多少錢,開個價吧,女人都是一樣的,賤,婊子本性!”

我無端被人這樣侮辱謾罵,氣得血氣上湧,擡起腿來,對著殷振揚的腿狠狠踹去,我沒練過功夫,這一腳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他還是被踹疼了,手上的力道明顯減弱,我想要趁機掙脫出來,卻被他用力扯住了頭發,我被動的向後仰著頭,脖子快被扭斷似的疼痛。

“敢踢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殷振揚眼眶發紅,目眥盡裂,他舉刀在我眼前飛舞,刀光閃得我睜不開眼睛。我害怕了,已經失去了思想和應付的能力。那亮閃閃的刀一直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擦過我的鼻子,又貼住我的面頰,我把眼睛緊緊閉起來,耳邊混雜了各種聲響,有苗寧的叫罵聲,有葉妮雅的哀求聲,還有幾個男生顯得虛弱無力的呼喝……

忽然,一聲大吼蓋過了所有的聲響,“放開她!你要是傷到她,我非宰了你不可!”

睜開眼睛,我驚愕見到,高鵠狂怒的沖過來,一腳就對殷振揚持刀的手踢過去。殷振揚迫不得已,摔開了我,持刀面對殷振揚,兩人迅速的展開了一場搏鬥。我滾倒在地上,驚心動魄的看著這場面,不禁高喊:“小心他的刀!”

殷振揚掉頭看我,咧嘴哈哈大笑。高鵠乘這個空檔,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搶下了那把刀。立刻,有一群人一擁而上,將殷振揚緊緊地壓住,對他拳打腳踢,那些人應該都是高鵠的狂熱歌迷,為偶像兩肋插刀。

我不知道後來的情況怎麽樣了,因為高鵠馬上轉向我,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快速離開了演出場地。

我腳步不穩的被他帶著往前走,一面喊著:“我不能走,我的同學還在裏面。”

高鵠悶不作聲,直至到了酒吧門口,他才粗聲粗氣地說:“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功夫管別人。”他掀起我的衣袖,我這才發現,胳臂上又紅又腫,也開始感覺到了疼痛,殷振揚下手實在太狠了。

“可是……”我只說了開頭兩個字,後面的話就被他生硬剪斷了,“你同學那邊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操心了。回家記得用冰塊敷一下。”

他說著招手攔下一輛的士,打開車門,不由分說將我塞了進去,又遞給司機一張50元的鈔票,“把她送到她要去的地方。”

我剛坐穩,車就開了,我回過頭,隔著窗玻璃,看到高鵠清瘦的身軀在夜色中佇立,烘托出一種難以描摹的淒冷氛圍。

路上我給苗寧發了條短信,說明我被高鵠遣送回家,也詢問他們那邊什麽情況,我知道那樣混亂的場合,苗寧肯定沒法接聽電話。

出乎我意料的是,苗寧很快就給我回了信息,“你安心回家吧,我們幾個也安全出了酒吧,準備回去了。”

我本想問殷振揚怎麽樣了,但想到他那狂妄無恥的樣子就來氣,連問都不願問了。活該被人揍,打得越重越好。

我疲憊不堪的回到家中,洗過澡,也懶得用冰塊敷手臂,直接倒在了床上。晚上小寶在幼兒園睡,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家中,前幾次都有阿珩陪著。大概是因為太疲倦了,倒也沒感覺到害怕,很快就入睡了。

一覺睡到天亮才被門鈴聲吵醒。我匆忙披了件外衣去開門,門外站著的那個光頭男人,我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是和高鵠一起玩樂隊的陳恭,我立即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陳恭一開口便直奔主題,“想請你幫個忙,我們大哥被抓進派出所了,只有你能救他。他死活不肯讓我來找你,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坐牢。”

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著急的問:“到底出什麽事了?”

陳恭告訴我,昨晚殷振揚被高鵠的一幫歌迷打得鼻青臉腫,倒地不起。後來殷振揚的表妹叫人把他帶了回去。然後殷家的人發怒了,到酒吧興師問罪,還叫來警察,把高鵠抓走了,他已經在派出所待了一整夜。

“人不是高鵠打的,他只是把我從殷振揚手裏救出來”,我氣憤不平,“難道警察沒有調查嗎?”

“當然不是大哥打的,而且如果不是大哥勸阻,沒準殷振揚就被那些歌迷給打殘了。可是殷家的人一口咬定是大哥打的,殷家那麽有權勢,警察哪敢得罪,更主要的是,大哥他……”陳恭猶豫了一下才說,“他以前做過牢,是有前科的。他絕對不是壞人,當時只是太沖動,把人打傷了。他好不容易才走出了過去的陰影,如果再次坐牢,這輩子就徹底毀了,你一定要幫幫他。”

“我該怎麽幫他?”我誠心問。

“去派出所為大哥作證,把真實的情況告訴警察”,陳恭說。

“好,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來”,我自然沒二話。

換好衣服,我給苗寧打了個電話,問她願不願意一起做個證人,她立即答應了,說現在就從學校打車過去,在派出所門口會合。

陳恭騎摩托車載我去派出所,他把車開得飛快,橫沖直撞,嚇得我緊閉眼睛,死死抱住他的腰。到派出所時,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本就紅腫未消的手臂更是酸痛得都擡不起來了。陳恭大笑,“沒見過這麽膽小的。”

我不滿的瞪眼,“是你開車太嚇人了。”

“那是你命好,用不著騎摩托車”,陳恭歪了歪嘴角,“像我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弄一輛二手摩托車,每天為了那幾個錢趕場,車技都是磨練出來的。”

“妤葶——”苗寧也趕到了,遠遠的喊我。她身邊還跟著葉妮雅。

陳恭見到葉妮雅很吃驚,又帶著幾分敵意,“你來幹什麽。”

“來當證人”,葉妮雅淡淡地說,“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本來就想自己到派出所來說明情況,正巧碰上了苗寧,就結伴來了。”

“你來當證人,就不怕又被你那個混蛋表哥教訓嗎?”陳恭一臉狐疑。

葉妮雅挺了挺背脊,語氣變僵了,“大舅媽把我大罵一頓,讓我滾出殷家,不要再給表哥帶來災難。我也回敬她,讓她看好兒子,不要再讓他對我糾纏不休。”

“他們把你趕出來了嗎?”我為葉妮雅擔憂,“那你以後怎麽辦?”

“事情沒有那麽糟”,葉妮雅淒苦的笑了笑,“大舅舅還是很疼我的,只是他有些懼內,大舅媽要趕我走,他也不敢太護著。但他偷偷告訴我,讓我暫時先回學校宿舍住著,等過幾天大舅媽的氣消了,周末就把我接回去。真可笑,要不是我的學費生活費還要大舅舅給,周末和假期需要回去看望他和外公,我才不願住他們家呢。”

“你的學費生活費是大舅舅給的?”我和苗寧幾乎異口同聲地問,葉妮雅的母親是殷家的小姐,難道連女兒的學費生活費都出不起?

我們的問話觸動了葉妮雅的傷心事,淚水沖進了她的眼眶,“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他們各自組建家庭,都去了國外。我從小被寄養在外公家裏,現在外公年老體衰,也不管事了,都是大舅舅在負責我的學習生活。”

我和苗寧愕然相望,顯然苗寧對於葉妮雅的家庭情況也不了解。

“唉,活著都不容易啊”,陳恭突然感嘆,“葉小姐也是受害者,是我錯怪你了,你願意為我大哥作證,我很感激。”

葉妮雅淒然一嘆,“不提那些傷心事了,我們進去吧。”

我和苗寧、葉妮雅分別向派出所的民警詳細講述了昨晚酒吧事件的經過,我想應該葉妮雅的證詞才是最具說服力的,總之最後,高鵠被釋放出來了。

我迎向高鵠,感激地說:“昨晚來不及跟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高鵠卻未理我,而是冷著臉問站在我身後的陳恭,“是你讓她來作證的嗎?”

“是”,陳恭悶哼。

高鵠沖著陳恭大吼起來,“誰讓你帶她來的,我說過,我的事情不要別人插手!”

陳恭繃著嘴角不吭氣。

我忍不住替陳恭抱不平,“你怎麽能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兄弟,他為了你四處奔走,低聲下氣的求我們,有這樣的好兄弟,是你的福氣。”

高鵠望了望陳恭,眼中浮現愧疚之色,“是我沒用,讓弟兄們擔心了。但是,我不想你被牽扯進來,那個殷振揚不是好惹的,我很擔心……”

“沒什麽好擔心的”,我努力裝作無所謂的姿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讓你因為我而坐牢,我反而會一直活在內疚當中。還不如大方站出來,像殷振揚那樣的人,就算我不出面作證,他也不見得就不會找我的麻煩。”

酒吧風波(四)

“你不用擔心了”,葉妮雅走了過來,她與高鵠說話竟有些怯生生的感覺,真正像一個小粉絲面對自己的偶像,“我昨晚已經和大舅舅好好談過了,這事要是鬧大了,對殷家的聲譽也不好,大舅舅答應我,不會再讓我表哥胡鬧下去。”

高鵠很疑惑的望著葉妮雅,似乎不相信她有能力不讓殷振揚繼續鬧事。

“殷振揚有把柄在我手上”,葉妮雅的眼中爆射出怨毒的寒光,這目光讓我背上冒涼意,“狗急了也會跳墻,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

我不知道葉妮握有殷振揚的什麽把柄,但看她那剛毅決絕的眼神,必然是關系重大。

“真不好意思,葉小姐”,高鵠真誠道謝,“給你添麻煩了。”

“是我給你添麻煩才對,昨晚的事情都是因為我”,葉妮雅對高鵠微一欠身,“我是你的忠實歌迷,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聽到你的演唱,你的歌聲給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我還從來沒有機會跟你說聲謝謝。”

高鵠那對細長的眼睛流溢出溫情的光芒,“能夠給大家帶來希望和勇氣,是最讓我感到安慰的事情,這說明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當然沒有白費,我看好你,期待你名揚全國的那一天”,葉妮雅的聲音裏蓄著淚意。

高鵠也感動得眼泛晶瑩。

苗寧這個急性子受不了了,“你倆別磨嘰了,既然已經沒事就快走吧,派出所這種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高鵠靦腆地笑,“我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了”,葉妮雅忙說,“我們三個還有事,你們先走。”

高鵠的目光繞著我轉了轉,“那就,再見吧。”

陳恭也對我揮揮手,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大門牙,眼睛瞇縫著,有點傻氣。這個天生一副兇相的大漢,也有可愛的一面。

我和苗寧、葉妮雅緩步行走在街頭,已經中午時間了,苗寧說要請客,前面不遠有個大型商業廣場,裏頭美食店雲集,無論湘菜、粵菜、臺灣菜、東南亞菜、日韓料理、海南菜的異域美食,還是各式小吃快餐,都讓人大飽口福。

苗寧家境不錯,兼職也賺了不少錢,但她花錢從來不敢大手大腳,我們在美食廣場轉了一圈後,決定吃燜魚鍋,人均消費30到50元。這燜魚鍋很有特色,每一種新鮮的食材在鍋內一層層鋪好,在燜煮之前加入秘制的醬料,燜制20至30分鐘,讓醬料與食材的香味相互融合。肉質鮮滑,完全吸收入濃郁的湯料,有淡淡的藥材味,非常鮮香。

等待魚肉燜熟的空檔,苗寧又不放心的問:“殷振揚真的會就這樣算了嗎,他有什麽把柄在你手上?”

葉妮雅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了。“不提那個人了好嗎”,她單手揉著太陽穴,“殷家的那些破事都讓我覺得惡心!”

苗寧不敢作聲了,我也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兒,葉妮雅垂下了眼睛,沮喪起來,“我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殷振揚什麽,這輩子註定要受他的折磨。高鵠,他和殷振揚有舊怨,殷振揚是存心要讓他再坐一次牢,毀了他。”

“有什麽舊怨?”我驚訝的問。

“豆豆不是說過嗎,高鵠為了一個風塵女子,打傷了情敵的一只眼睛,那個情敵,是殷振揚的拜把子兄弟,而且當時殷振揚也在場,他們都想占那個女人的便宜,但是被高鵠破壞了。”

葉妮雅的述說,道盡了一段令人傷感的往事。高鵠居然是清華大學建築系高才生,唱歌只是他的業餘愛好,當年畢業後他進入濱城一家有名的建築公司,很快得到提拔,前途無量。那個傳說中的風塵女子,其實是夜總會的女服務員,因為生得清純美麗,很多男人都打她的主意。

高鵠愛上那個女孩,兩人成了一對戀人。那晚殷振揚和他的拜把子兄弟到夜總會尋歡作樂,那女孩正好在他們所處的包廂服務,兩人借著醉意,企圖強暴那個女孩,高鵠及時趕到,廝打中,用酒瓶砸瞎了對方的眼睛。

後來高鵠被檢察院批準逮捕,這本來應屬於正當防衛,但是高鵠被判了重刑,坐了五年牢。出來後前途全毀了,因為有案底在身,他無法回到建築行業工作,只能依靠賣唱為生。

我同情惋惜的嗟嘆,沖冠一怒為紅顏,高鵠因為女人毀了大好前程,可是但凡有血性的男兒,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遭此侮辱。我想起昨晚許錚亮畏怯的表現,為葉妮雅感到不值。

“那個女孩呢,後來怎麽樣了?”苗寧問。

“死了,就在高鵠坐牢後不久,聽說在住處割腕自盡”,葉妮雅的聲音裹挾著一陣寒意飄來,“自殺的原因眾說紛紜,但我覺得,這事殷振揚脫不了幹系,他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怎麽可能放過那個女孩。”

“昨天是那個女孩的忌日?高鵠的那首《丁香花》就是為她唱的?”我反應過來。

葉妮雅點了點頭。

四周變得冷寂,只有燜魚鍋內發出的“滋滋”聲伴著熱氣冒出,給凝滯的空氣註入一絲生氣。

少頃,我避開了這個沈重的話題,“昨晚後來怎麽不見竇潔瓊?”我記得高鵠唱《丁香花》的時候她還在場,但殷振揚出現後,就再也不見她的蹤影。

“不想惹麻煩,先溜走了唄”,苗寧郁悶的嘆息,“說實話,我越來越看不懂豆豆了,她在中學時是個很單純的姑娘,也很正直善良。可是現在,她變得嫌貧愛富,一心攀附權貴,整天和那些有錢男人鬼混在一起,用身體換錢,目的性太強了。”

我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苗寧,她一定看出我目光中包含的責問,責問她與歐陽彬交往,不也是帶著很強的目的性。她悵惘嘆息,“我承認,我也是拿身體換別的東西,但我至少還有底線,不破壞人家的家庭,不和已婚男人糾纏不清。”

我的某根神經抽動了一下,苗寧大概也知道竇潔瓊和汪守成的事情了,她沒再多說什麽,我也不願點破。正沈默著,苗寧忽然重重一拍桌子,破口大罵,“殷振揚那個王八蛋,如果不是被他坑得那麽慘,我至於嗎。我也想以後找個好男人嫁了,可像我這樣的,還有好男人肯要我嗎。”

“你小聲點”,我急勸,旁邊已經有人往我們這邊張望了。苗寧簡直就是塊爆炭,發作起來不管不顧,臉皮都不要了。

“他會遭報應的”,這時葉妮雅插進話來,“如果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不遭報應,老天真是不開眼了。”

我們三人在沈悶的氛圍中吃著燜魚塊,直至被我的手機鈴聲驚擾。是阿珩,他說給小寶買了幾輛玩具車,想趁著今天周六有空送過來。我告訴他和同學在外面吃飯,他問地點,我略微遲疑還是說了。他就在附近,讓我等著,馬上過來。

苗寧聽說阿珩要來,把手一拍,“太好了,等會兒汪謹珩來了,讓他買單。”

“汪謹珩,是簡·愛董事長的兒子嗎?”葉妮雅問我。

苗寧搶先回答:“當然是了,難道還有第二個汪謹珩,他對我們妤葶可是一往情深啊。”

“可他不是已經……”葉妮雅及時收了口。

“他已經訂婚了”,我替葉妮雅把話說完。

葉妮雅疑惑不解的望著我。

苗寧哼了哼,“男人都是一個樣,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大約十五分鐘後,阿珩趕到了。不等苗寧開口,他就很自覺地拿起桌上的帳單,“我去結賬,這頓飯我請了。”

阿珩回來後,苗寧笑嘆,“早知道有人替我買單,我就該選擇一家高檔餐廳,請她們吃頓大餐。”

阿珩笑言,下次補請我們三人吃一頓大餐。

苗寧當真了,“說話算話哦,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我哪敢對你言而無信,以後葶葶還要靠你們多加關照”,阿珩很正經的回應。

苗寧沖我眨巴眼睛,葉妮雅也神色莫測的望著我。我垂下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憂傷。

阿珩開車先送苗寧和葉妮雅回學校,然後和我一起去幼兒園全托班接小寶。

小寶見到阿珩很高興,親熱地喊著“哥哥”,阿珩一把將他抱起,小寶雙手拍著他的肩膀,那是他對人友好的表示。

雪瑤悄聲問我:“那是你的男朋友嗎?”

我一怔,隨即強抑傷感的搖頭,“不是,朋友而已。”

“不好意思,我多嘴了”,雪瑤表示歉意。

我裝作無所謂的笑笑,“沒關系啦。”

阿珩抱著小寶走到車邊,打開汽車後備箱,我一瞧傻眼了,裏面裝滿了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玩具車。最誇張的是,最大的那輛四輪遙控可坐電動越野寶寶玩具車足有一米多長。“家裏哪有地方放”,我發愁了。

酒吧風波(五)

“怎麽會沒有地方”,阿珩說,“你家後廳不是很大嗎。”

我家的房屋分前廳和後廳,前廳用作客廳。後廳供奉祖先神位,俗稱香火廳,後廳確實很大,但祖先神位還有媽媽的骨灰盒都在那裏,萬一被小寶碰撞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平常放家裏,要玩的時候就到外面”,阿珩補充說明,像橋上,還有車輛通行不了的長街深巷,都可以駕駛玩具車。

他將那輛電動玩具車扛下來放在地上,小寶迫不及待的坐了進去。阿珩先鎖上後備箱,說其他的晚點再來拿。之後便很耐心的指導小寶如何踩腳踏板,操作方向盤。

電池阿珩已先裝好了,小寶開動車子,神氣活現的向前方駛去,過了石拱橋,又一路到了家門口,他興奮得大喊大叫,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就沒見小寶這麽開心過了。小孩子不懂生死,一開始他老問我,媽媽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我只能用“不知道”來搪塞,後來他也不問了。只是去餐廳時要經過香火廳,他經常會在媽媽的遺像前停留,指著照片喊“媽媽”。

有時候我會產生一種沖動,想要告訴小寶,我才是他的媽媽,但我終究說不出口,我要死守這個秘密,媽媽生前殷殷囑咐,我自己也沒有以小寶作為賭註的勇氣。小寶是我在這世上相依為命的唯一親人,我不能失去他。

“別發呆了,快開門”,阿珩的聲音催我回過神來。我神思恍惚的從小背包裏找出鑰匙,打開木門。

中午小寶又粘著阿珩陪睡,我則利用這段時間打掃衛生。

小寶睡著後,阿珩躡手躡腳的出了臥室,說有事要和我商量。

“是這樣的……”他猶猶豫豫地開了口,“我大嫂,她覺得沒臉見你,所以請求我當個中間人。她下月中旬要在鄰市桐州舉辦一場婚紗展示會,時間會在周末,很希望你能擔任現場模特兒,她覺得,你的形象氣質可以完美演繹她親手設計的婚紗,上回婚紗秀,圈內人士對你的評價也很高。她會給你很優厚的報酬。”

我久久沈默著,內心翻江倒海。優厚的報酬的確令我心動,我需要錢。盡管有汪守成賠償的200萬元,但我明白坐吃山空的道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用到那筆錢。媽媽留下了一點存款,我想靠著那些存款和我兼職的收入先撐下去。

可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曼莉是我的殺母仇人。雖然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跪在地上哭喊“對不起”的一幕,我至今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如果不想去就算了,不用勉強”,阿珩說得很誠懇,“我只是轉達大嫂的意思,沒有別的,你不要太在意。”

一陣嘈雜的鼓點聲打亂了我們的對話,一看時間,正好下午兩點半。高鵠答應我周末的排練從兩點半開始,今天是我自己回來晚了,小寶也很遲上床睡午覺。

“怎麽回事,這麽吵”,阿珩搞不清狀況。

“你去陪著小寶,我出去看看”,我交待完就匆匆出門了。

我倒不是想再次阻止高鵠他們排練,只是突然想起,昨晚打車的費用是35元,司機找回的錢,我早上在派出所忘了還給高鵠了。還有,我也想去看他排練。也許是出於欽佩和感動吧,高鵠明知道殷振揚會找他的麻煩,還是為我挺身而出,而我於他而言,連朋友都算不上,他有這般俠義心腸,實在難能可貴。

我用力拍門,過了好一陣子,裏面的震天響聲終於暫歇。有人來開門。是高鵠,他看到我,楞了一下才問:“是不是又影響你們休息了?”

“沒有”,我否認,“早上在派出所太匆忙,我居然忘了把錢給你了。昨晚你替我付了的士費,這是找回的15元,應該還給你,謝謝了。”

“不客氣”,高鵠微笑著接過我手中的鈔票,“如果我不收下,你一定不會安心。”

我同樣對他微笑,“葉妮雅說,在她萬念俱灰會的時候,你的歌聲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我現在被一件事情困擾,希望你的歌聲也能給我一個解決的方法?”

高鵠顯得很高興,“那你能否先告訴我,困擾你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我略作思忖後,簡要的告訴他,車禍的肇事者想請我參加一個活動,我可以得到優厚的報酬,但我無法面對害死母親的仇人。

“進來吧”,高鵠肅然的說,“我唱首歌給你聽。”

陳恭和其他幾名樂手也在,陳恭很客氣地和我打招呼,並向其他人介紹說,我是他們的鄰居。

高鵠抱起吉他,就像一個冷靜的刺客,抱著比劍溫柔百倍的武器。演唱的是他的原創歌曲,歌名是“忘掉仇恨”。

人生沒有永遠的傷痛,

別拿痛點繼續折磨自己。

不再流淚,

慢慢的,一切都會過去

……

別讓仇恨蒙蔽我們的雙眼,

插上寬容的翅膀可以飛得更遠。

善與惡本在一念之間,

願天使永駐我們的心苑,

仇恨從此煙消雲散……

這世上有許多歌曲編得很出色,卻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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