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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風雨兼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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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身處一處露天公園的停車場。“監控錄像肯定拍到了你們,一查就能查到”,他邊說邊脫下西裝外套,丟在旁邊的座椅上,拎起隨身攜帶的電腦包,取出筆記本電腦開機啟動,“不過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說罷他不再理會我們,自顧著操作起電腦。

“你在做什麽?”我問。

“我有重要事情要做,和你們關系重大”,他說,“你們不要出聲,安靜點。”

我和苗寧都不敢說話了,車內一片沈寂,只有阿珩操作鍵盤的“嗒嗒”聲,聲聲敲打在我的心頭。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聽得阿珩松了口如釋重負的長氣,“終於成功了。”

我側臉看身邊的苗寧,她居然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我實在佩服她的超強心理承受能力,在這種情況下也能睡著。

我搖醒苗寧,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問:“幾點了?”

“9點半”,阿珩代我回答。

“困死了”,苗寧伸了伸懶腰,“我昨晚一夜沒合眼,今天又一整天精神高度緊張,終於能喘口氣了。”

“你就不怕被監控拍到落網嗎?”阿珩回頭望著苗寧。

“不是有你嗎”,苗寧笑得非常誠懇,“我知道你不會丟下妤葶不管,所以我沒什麽好擔心的。”

阿珩的唇邊閃過一抹笑,回過頭,開動了車子,“苗寧同學去哪兒,我先送你。”

“還能去哪兒,回學校嘍”,苗寧悶悶的說。

阿珩把車開到了學校門口。

“今晚多謝你們倆了”,苗寧一本正經的道過謝,下了車,往學校門口走去。

車內又歸於沈寂。沈默片刻後,阿珩先開口問:“你……是回家吧?”

“嗯”,我輕聲回應。

手機鈴聲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是雪瑤打來的。“小寶在我這兒睡著了,如果你忙,就不用來接了,我明天直接帶他去幼兒園”,我聽著雪瑤輕柔的聲音,仿佛就看到了她溫暖如春的笑容。

驚心動魄(三)

我心中還有疑團沒有解開,今晚發生的一切,我至今昏蒙難解,我必須向阿珩了解清楚,於是我對雪瑤說:“我還有點事情,小寶就麻煩你照顧了,謝謝你。”

掛斷電話,我把手腕放在車窗上,頭倚在手腕上,靜靜的註視著窗外。我有滿腹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沈思間,我忽然發覺,阿珩開車的路線不是往回我家的方向,而是沿著海邊行駛,前方就是跨海大橋了,“你要去哪裏?”

“去海邊走走?”他的語氣是詢問式的

“我不想去”,我立即回應,沒有那個心情。

他不再說話,依舊穩穩地操縱著方向盤。車子駛上跨海大橋後,車速減緩,直至在橋欄邊停了下來。我向車窗外望去,在夜景燈的照射下,蜿蜒的長橋如一條銀龍飄浮在海上。夜色朦朧,橋下海浪拍岸,別有一番迷人的景致。前方橋上寥寥停放著三四輛車,有人在橋上欣賞夜景。

“你到前面來”,阿珩用命令的口吻說,“我有話問你。”

他的語氣讓我感到不舒服,我端坐著不動,對他不予理會。

僵持了一會兒,他轉過頭來,眼珠黑蒙蒙的盯著我,一瞬也不瞬的。

我受不了他這樣的逼視,埋下頭去。半晌,他直接從前座跨到了後座,在我身旁坐下。

我沒有擡頭,卻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我罩入其中。我往旁邊挪了挪,他也跟著我挪動,我們的距離就這樣拉遠、縮近,再拉遠、再縮近,然後,我頂住了車門,再無空間可退避。我索性伸手拉車門,打算下車去,不跟他在這兒耗著。可是,車門上鎖了,我打不開。

他忽然用手挽住了我的肩,我微顫了一下。

他俯頭看我,“你躲什麽,我有這麽可怕嗎?”

迷離的光線穿過幽暗的車廂,將靜謐的光輝傾瀉,淡淡地、隱約地照出阿珩眼中讓我迷醉的柔情。

“把手拿開”,我輕哼著。

他卻充耳不聞,“告訴我,為什麽要到人家的婚禮上搞破壞,你和殷振揚有仇嗎?”

“我……”我難堪的縮在他懷裏,“不是我,是苗寧,那個殷振揚是負心漢,把苗寧害得很慘。”

他低笑了一聲,“你還真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啊。”

我仰頭迎視他的目光,“之前查車禍肇事者,苗寧也幫了我很大的忙,對好朋友,當然應該仗義。”

他深深的望著我,沈默著。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去搞破壞?”我打破了沈默。

“是你的眼神告訴我”,阿珩緊緊註視著我,“當時在現場撞見你的時候,你眼神慌亂,神情緊張,我就看出你不正常。之後我一直留意著你,還跟蹤你們到了樓上。”

我驚愕瞪眼,我和苗寧居然都沒有發覺被人跟蹤了。

他得意地揚眉,“就你們那點微末伎倆,還想做這種事情。要是被殷家的人抓住,你們的下場會很慘的。”

“那個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我問。

“我的好哥兒們,那家酒店餐飲部經理,我請他幫忙帶你們安全離開”,他安慰似的說,“這人絕對靠得住,不用擔心。”

我覺得內心深處,有種溫柔而感動的情緒,像海底的浪潮般蠢動。我囁嚅著,“謝謝你,真的很感謝。”

他笑了起來,眼睛閃閃發亮,“你打算怎麽謝我?”

我瞪視著眼前那張年輕俊逸的臉龐,有些昏亂而迷糊起來,他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靜靜的瞅著我,瞅得我心跳,瞅得我無法遁形。

我固執的垂下頭,不願正視他,心卻跳得像擂鼓,血液全往頭腦裏沖。他執起我的下頜,強迫我面對他。他盯著我,眼中燃燒起熱烈的火焰。而這一剎那間,我覺得心靈震動而情緒激蕩。

他忽然緊擁住我,迅速的用嘴堵住了我的唇,強烈的、激動的、瘋狂的吻著我。他的舌頭探入我的口中,有節奏律動般的的繞著我的舌尖,畫圈似的舔吻,一面抱著我,緩緩倒在了座椅上,我們身子貼著身子,彼此的呼吸熱熱的吹在對方的臉上,都感覺得到對方的心跳。

他的手開始時輕時重地沿著我身體的曲線探尋,像暴風雨初降時的雨點。我穿著一件連衣裙,他的手撫摸著我的大腿,從我裙子底下鉆了進去。

我驚跳著,心臟緊縮了。這是在大橋上,車子外面有車有人,他怎能如此失控。我慌亂的掙紮著,卻掙脫不開他的束縛。我被他吻得快窒息了,難受的嚶嚀出聲。他火熱的氣息暫時疏離,手卻依然在我的身上游走。我大口呼吸著空氣,嘴唇輕顫,“外面有人,快放開我!”

“車窗貼了膜,外面的人看不進來”,他暗啞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手上的力度加大,解開我的連衣裙腰帶,撩起裙子,他的熱力壓迫著我,一股濃郁的奇異的氣息使我沈迷。他的手掌在我細膩滑潤的背脊上撫摩良久後,有些急切地解開了我的文胸搭扣,在我緩過神之前,已將我的裙子拉高,連同文胸一並褪去,我近乎全裸的身體就這樣暴露在他的眼前。

我的抗拒聲被他狂亂炙熱的吻湮沒在唇間,我清晰地感覺到他對我如火般燃燒的勃發**,他的吻仿佛具有無限魔力,蠱惑起我對他的渴望,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意識也越來越朦朧。

他終於放過我有些酸麻的唇舌,擡起頭來。我和阿珩此前的兩次肌膚之親,第一次是在黑暗中,第二次在酒醉時,只有這一次,我才清楚看到,他整個臉龐都綻放著一種稀有的光采。他此時的神情告訴我,他已迷失在**裏,自制力蕩然無存。

他俯下頭,含住我胸前敏感的蓓蕾,手輕柔撫摸我的每一寸肌膚,最後停留在我的腿間,往最後那層薄薄的布料裏探索。我本能的伸手去阻擋,卻輕而易舉的被他鉗制住,偏偏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性感蕾絲綁帶小內褲,那是苗寧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也只有她才送得出如此悶騷的生日禮物。他輕輕抽開兩側的帶子,那片輕薄的布料應手飄落。

接下去的情形,我身上不著片縷,他也褪盡了衣褲。我閉上眼睛不敢看他,卻能感受到他投射在我**身體上的灼熱視線。隨著他炙熱的唇和手指霸道而肆無忌憚的在我全身上下極盡挑逗,所有的理性和自制力遠離了我。他半跪在座椅上,擡高我的雙腿,將自己深深埋入了我的身體。

我承受著那驚濤駭浪般的撞擊,死命咬住嘴唇,一次次強咽下即將溢出口的羞人呻吟。漸漸的,我開始恍如魂游太虛,有飄然騰雲之感。欲生欲死的那一瞬,他緊緊抱住我,我們汗濕的身體顫抖地貼合在一起。爾後,就是大海退潮清光萬裏,萬花吹雪繁花落盡……**的盡頭就是這樣了嗎?

幾乎在登上巔峰的同一時刻,只聽得“砰”的一聲巨響,整輛車劇烈震動起來。我被震得驟然睜開眼睛,想起身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渾身酸軟無力,雙腿也依然纏在他的腰間,動彈不得。

他的眼裏情火未滅,神情有些疲倦,卻微笑視我,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外面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想理會了。”

可是由不得他不理會,因為很快有人敲打我們的車窗,發出持續不斷的響聲。

阿珩只得無奈起身,不忘將我也抱起,他撿起地上淩亂的衣物,挑出我的遞給我。我滿臉發燙的接過,背過身,我心慌意亂的,內褲的帶子系了老半天才弄好,文胸的扣子居然怎麽也扣不上,阿珩已經穿好自己的衣服,回頭見我的窘狀,他低笑了一聲,“我來吧。”

他給我扣上文胸的搭扣,又取過連衣裙為我套上,將腰帶在我後背打結。

敲窗的聲響已經平息了,外面的人大概也意識到,車裏面是什麽狀況。我突然感覺像是偷情被人捉個現行,低垂著頭,心中既悲涼又羞愧。

“沒事的”,阿珩一手安撫般的擡起我的臉,另一手理了理我散亂的長發,“你待在車裏別動,我出去看看。”

他拉開車門出去了,我心神不寧的坐在車內,急切的想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事情,卻不敢出去。過了一會兒,阿珩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探進身子。“剛才忘了拉手剎,追尾了”,他有些尷尬地向我解釋著,一面拉緊了汽車的手剎。

我正楞楞地註視著阿珩的動作,身旁的車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女人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揚起,“原來是妤葶啊,早就認識了,還用得著這麽藏著掖著嗎。”

我一擡頭,竟是沈曼莉的助理範萱,她一臉暧昧地對著我笑。

阿珩沖了過來,拽著範萱的手臂往旁邊拉,不滿地責怪,“你怎麽這麽多事。”

驚心動魄(四)

“不要激動嘛”,範萱掙開阿珩的手,“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什麽樣的女人這麽有魅力,讓二少爺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持不住。原來是妤葶啊,這就沒什麽稀奇了,你在化妝間都能吃她嘴上的胭脂……”

“你少說兩句好不好”,阿珩換上懇求的語氣,“不要為難妤葶了。”

“我哪裏為難她了,你放心,我這人口風很緊的,絕對不會亂說話”,範萱咯咯笑著,“妤葶,出來大橋上欣賞夜景吧,等交警來處理還要一段時間,躲在車裏會悶壞的。”

我也不好繼續當縮頭烏龜了,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盡量表現得大方的下了車。我腿腳酸軟站立不穩,阿珩伸過手攬住了我的腰,我本能的往他懷裏靠,結果又遭到了範萱的取笑,“當心又擦槍走火啊。你們可真有激情,剛才我整個人都被撞摔在車座底下了,這麽猛烈的撞擊力,我還以為地震了,趕緊瞄了下窗外,大橋沒有坍塌。再往車後側一看,原來是被你們的車追尾了。”

範萱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十分精瘦,三角眼,面相有些奸詐。範萱說話時,他在一旁幹笑,那笑容裏有暧昧不明的意味。

我的臉上火燒火燎的,臊得無地自容了。

“我們到那邊去”,阿珩摟住我往旁邊走,回頭沒好氣地說,“等交警來了喊我一聲。”

範萱笑著做了個“ok”的手勢。

我們倚在橋欄上,夜色彌漫下美如畫卷的港灣美景,我卻無心欣賞。剛才車內的激情的一幕幕如電影片段在腦海裏回放,我心中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只能別過臉,避過他溫柔而貪婪的註視。

那麽湊巧的碰見熟人,其實我更擔心阿珩,如果這事被他的未婚妻知道了,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我自己的名聲倒在其次,我淒然微笑,像我這樣除了個不能相認的兒子外一無所有的人,還在乎什麽名聲呢。

“葶葶”,他輕聲喚我。

我裝作未聞。他擡起我的臉,我被動扭頭,接觸到他那對柔和的眼睛,“不用擔心,和範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有婦之夫,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我別扭地微笑,“都是一樣出來偷情嗎。我是無所謂,別壞了你的名聲就好。”“別這樣說”,他的手臂圈住我,下巴輕觸著我的頭發,在我的耳邊說,“給

我些時間,我現在給不了你什麽承諾,但是我會努力的,努力為我們爭取一個未來。”

我怔怔的望他,“什麽意思?”

“二少,交警來了”,範萱的喊聲打斷了我的問話。

“你在這兒等我”,阿珩說著,急步走了過去。

我一個人待著挺無聊,還是決定過去瞧瞧。交警在現場勘查,和範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略顯歉意地說,敲了半天車窗沒有回應,只好報警,如果知道是阿珩,就不會多此一舉,私底下協商就行了。

阿珩笑笑說沒什麽,本來交通事故就應該找交警的。

我們在橋上所處的地段為一個小陡坡,阿珩的車停放的水平位置略高於範萱他們的車,阿珩停車時忘了拉手剎,再加上我們的動作激烈致車輛向前滑行,以至於撞上了對方的車子。

交警勘查後判定阿珩全責,阿珩沒有異議,老老實實地簽字了。

阿珩開的車子是奧迪普通款。而那男人開的捷豹是豪車,車身鋼板很硬實,車後側只是被撞得微凹,另磕掉了幾小片油漆。但這畢竟是上百萬元的豪車,估測被撞部位噴漆什麽的至少得要兩三千元。阿珩掏出五千元給那男人,說找保險公司的人還要等半天,幹脆直接賠償,如果不夠再憑發票找他。我明白,他是不忍讓我在這樣難堪的處境裏,陪著他虛耗時間,寧願自己賠錢,心中既感動又難過。

那男人也樂得省事,而且看樣子他還賺了,立即滿口答應。

一場交通事故就此解決,範萱臨走時拉住我,態度很友善,“我這人就喜歡開玩笑,你別介意,這事我肯定不會說出去,你盡管放心。”

我勉強擠出一抹笑,算作回應。

回去的路上,阿珩告訴我,和範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叫胡聰明,是濱城很有名氣的律師。

我不禁發笑,胡聰明,糊塗又聰明,這名字還真是有趣。

阿珩見我笑,似乎也松懈了不少,單手操縱方向盤,另一手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我微微一顫,抽出了手。“範萱怎麽會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我開始沒話找話說。

“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聽我大嫂說起過,範萱和那個有老婆的律師糾纏不清”,阿珩低嘆,“現在很多年輕女孩都喜歡傍大款,範萱也算是其中一個吧。那個律師送了她一套房子,有了房子,起碼可以少奮鬥十年。”

我沈默無言,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道路的權利,我不好做評價。

我們再次並肩走過了石拱橋,阿珩知道小寶不在又要陪我,這回我沒有拒絕。“先陪我去藥店買藥”,我背對著他,語氣疲倦。

“哪裏不舒服?”他緊張地扶住我的手臂。

我深吸了口氣,淡漠地說:“緊急避孕藥。”

他的手微微僵住,“你今天應該是安全的。”

我一楞,隨即反應過來,我前幾天剛來例假,他是知道的。“你對女人還挺了解”,我譏諷他。

他作出一臉無辜狀,“我對女人唯一的經驗,是來自於你。”

我心中怦然而動,望著他,那是張誠懇的臉,誠懇得不容我產生一絲懷疑。

“我不相信,你明顯就是……”後面的話,我說不出口了。他五年前的青澀和慌亂,我記憶猶新,但五年後,他在那方面似乎很老道了。

“你是想說我經驗豐富嗎”,他發光的眼睛定定地停在我的臉上,輕咳了一聲,“實踐經驗確實是這樣。當然,在國外無聊的時候,會找些毛片什麽的來看,那個……”他也不好意思再往下說了。

我低頭默默,臉上有些發熱。

“我沒有碰過她”,他忽然又說,“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我雙手無意識的絞扭著裙擺,默了好一會兒才出聲,“這和我沒關系,你沒必要跟我說。”

“我……”他還想說什麽,被我岔開了,“還是去買藥吧,保險一點。”我的例假不準,安全期也未必有保障。

“好吧”,他一臉無奈。

我們沿著彎彎曲曲的街巷穿行,小巷黑黢黢、陰森森的,憶起當時來買藥險遭強暴的經歷,我不寒而栗,不自覺地往阿珩身上靠。他伸手攬住我,“你們這裏的巷子怎麽都沒有路燈,晚上出來太危險了。”

我縮在他的懷裏,“老市區沒人管,一直都是這樣。”

他將我摟緊,低低嘆息。

到了藥店門口,他讓我在外候著,自己進去買藥。

我仰起頭,看到繁星在黑而高的天際閃動。某一瞬間,我敏感的察覺到,有人在窺視我。我猛然低頭,只見斜對方暗處有人影一閃,

我的神經繃緊了,背脊上冒著寒氣。一只手忽然搭在我的肩上,我驚得渾身一哆嗦。

阿珩轉到我面前,“被我嚇到了嗎?臉色這麽差。”

“不是你”,我脫口說。

“那是誰?”他疑惑地望著我。

“剛才那邊好像有個人”,我驚魂未定。

他啞然失笑,“有個人很正常啊,這是公共場所,總是人來人往的。”

我差點就說出上回的遭遇了,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說了又如何,白白讓他擔心而已。

阿珩應該看出我神情有異,挽住我的腰,“走吧,什麽話回去再說。”

回到家,我洗過一身疲憊,換上舒適的睡衣褲,精神好了許多。

阿珩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我倒了一杯溫水,走到他面前,“把藥給我。”

他嘆了口氣,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藥盒遞給我,“我問過了,毓婷是副作用最小的。”我接過打開,取出說明書,上面寫著在發現避孕失敗或無保護性生活後72小時內服1片,12小時後再服1片。我取出一粒藥片放入口中,就著開水服下。

阿珩一直看著我,他那對眼睛長得真好,看著人的時候,總有種專註的神情,專註得令人感動。見我吃了藥,他接過我手裏的藥板和水杯,放在桌上,又拉過我的手,將我抱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急切的想要起身,他卻抱住我不放。“對不起”,他在我耳邊說,那懇摯的語調讓我心顫,“吃藥傷身體,是我欠考慮了。”

我的腦子裏有幾百種思想,幾千萬縷思緒,卻沒有一條可以聯貫成句。

他的手繞著我的長發,又問:“晚上在藥店門口,為什麽那麽害怕?”

我惻然搖頭,“我也不知道。”

他摸了摸我的面頰,“我不問了。我想洗澡,你家裏有什麽可以讓我當睡衣的衣服嗎?”

“你先讓我起來”,我推他。

對不起,我愛你(一)

他松開手,我站起身來,去了臥室,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爸爸的睡衣褲。爸爸去世五年了,但是他的衣物還整整齊齊疊放在衣櫃裏。媽媽經常隔一陣子就會翻出來清洗晾幹,就像爸爸在世的時候那樣,我知道她會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抱著那些衣物掉眼淚。

我捧著那套睡衣褲到阿珩跟前,“這是我爸爸的,如果你不忌諱的話。”

“這有什麽好忌諱的”,他很鄭重的雙手接過,“你願意把這麽有紀念價值的衣物給我穿,我很感動。”

我眨著眼睛,眼珠逐漸濡濕,轉頭又進了臥室,不想讓他看到我眼裏的淚霧。

阿珩洗完澡出來時,我看他那身打扮不覺莞爾,爸爸的個頭比他矮了不少,睡衣穿在他身上太短,一小截肚皮沒遮住。小腿更是幾乎全露在睡褲的褲管外。

“這身裝扮挺時尚的,可以參加t臺秀了”,他自我調侃。

我抿了抿嘴,“臭美。”

他走近我,用胳膊把我緊緊擁住,“葶葶,我多想天天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呵護你”,他的聲音裏帶著悲涼和無奈,“如果人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該有多好。”

我依偎在他的胸前,滿腹淒楚,“你的出身沒什麽不好,那樣的富貴之家,多少人夢寐以求。”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實想法”,他把我擁得更緊,聲音艱澀、暗啞,“如果你的親人以死相逼,逼你和一個根本不愛的人結婚,你會怎麽辦?”

我推開他,愕然擡眼瞅著他,“以死相逼?為什麽這麽嚴重?”

他只是搖頭,眼圈發紅了,痛苦在他的眉端越聚越深。

他這樣強烈的感情震撼了我,我的睫毛往上揚著,費力的不讓眼淚滴下來。我擡起顫抖的手,撫上他眉心的皺痕,那一刻,我忽然諒解了他,也深深相信,促使他接受馮詩菡的真正原因,不是所謂的競爭機會,而是親人的以死相逼。我帶著一種類似解放的松懈情緒低嘆,“如果是我,我也會妥協,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最悲慘的事情。”

他的眼光定定的望著我,眼珠是濡濕而清亮的,仿如時光倒退,我又看到了圖書館裏那個眼眸清亮的少年。他猝然把我的頭攬進了懷裏,痛楚的喊:“葶葶,我愛你,我只愛你。這五年來,朝思暮想,每晚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你的身影。我想逃避,想忘記,可是,我做不到,這是我一生沒有忍受過的痛苦!”

我眼裏的淚珠終於滑落下來,命運弄人,我無話可說,但他這番發自肺腑的告白,給我暗無天日的人生,投進了一束光亮,不管如何,他的這份愛將支撐著我,讓我在前方坎坷迷茫的道路上繼續勇敢前行。

我的眼睛就那樣睜著,閃著淚光,帶著淒楚,做夢似的望著阿珩。

他突然激動的用手捧住了我的臉,吻住我。我感到心底掠過一陣近乎痛楚的激情,忘形的回應他。心底有個聲音在說:“讓我再放縱一次吧,最後一次。”

他抱起我進了臥室,在那張古舊木床上,我們一起顫抖,一起喘息,一起經歷巔峰,再回到彼岸。這次他將那激情的熱流撒在了我的大腿上,待一切平息後,取了衛生紙為我擦拭。

我心緒覆雜的躺在那裏,微闔著雙眸,依舊羞於視他。他俯下身來,在我耳畔低喃:“這是我有生以來度過的,最美好的夜晚。”

我抿唇微笑,笑得無可奈何,再美好,終歸轉瞬即逝。

或許要說的話太多,或許一時無從說去,我們都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的彼此凝望,他的眼神似乎銘刻進了我的身體,順著血脈流淌到我心靈的最深處。

早晨阿珩送我到學校,臨下車時,他在我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我同樣吻了吻他的額頭。據說親吻額頭,有特殊的含義:男人親吻女人表示,你是他一輩子最愛的最想保護的人,而女人親吻男人,就意味著女人原諒男人的錯誤或背叛。

上午又是滿滿的四節課,放學後我躲進廁所,將另一片毓婷吞了下去。沒有水,藥片的苦味殘留在嘴裏,久久揮散不去,一如我此時的心境。

我和苗寧一同去食堂打飯,一進食堂門就看到康瑞霖和幾個男生圍在飯桌前看一份報紙,議論紛紛。

苗寧湊過去問:“有什麽重大新聞嗎?”

“重磅新聞啊”,康瑞霖高聲說,“昨晚殷大少爺的婚禮被人攪局,紙錢從天而降,太過癮了。”

殷振揚和趙郁馨大婚的消息轟動全城,連續多天成為網絡新聞的頭條,熱衷於上網的大學生自然也會關註,現在的人多少有仇富心理,康瑞霖那表情和語氣分明是幸災樂禍的。

我心頭一“咯噔”,精神緊張起來。苗寧已經追問開了,“什麽人攪的局,為什麽攪局?”她那麽鎮定,表現得那麽好奇,演技不是一般的好。

“沒抓到,不知道是誰”,康瑞霖說著撇過頭,一瞧見我,他霍的站起身來,搶過報紙遞到我面前,“妤葶,給你看吧。”

立即引來噓聲一片,和康瑞霖在一起的幾個男生起哄,“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報紙我們還沒看完呢。”

我顧不上理會他們,展開報紙的手抑制不住的抖顫,醒目的頭條大標題,“豪門婚宴天降紙錢,殷家震怒誓捉黑手。”盡管婚禮現場戒備森嚴,還是有記者混進去,非常生動詳細的描述了當時的場景,諸如“紙錢飄飄揚揚,如雪片般漫天飛撒”,我心中暗笑,這記者也是沒安好心。再往下看,我呆住了,報道裏說,昨晚酒店監控系統遭黑客入侵,導致全部癱瘓,無法通過監控錄像揪出搗亂的人。想到昨晚阿珩在車內操作手提電腦,難道說,他就是那個黑客?

“哇塞,那個黑客實在太厲害了,居然能把監控系統整癱瘓”,和我一起看報紙的苗寧幾乎是在歡呼了,“我太佩服了。”

“這有什麽,只要會編寫計算機程序的人都可以做到”,康瑞霖的同班同學於曉飛不以為然,“就像我。”

幾個男生哈哈大笑起來,“昨晚那個黑客該不會就是你吧,你的動機是什麽,快快從實招來。”

笑鬧聲在葉妮雅走進食堂的那一剎那戛然而止。大家都知道葉妮雅是殷振揚的表妹,在她面前將那場婚禮當笑料議論不太合適。

葉妮雅卻面帶微笑的朝我們走來,“說什麽呢,這麽熱鬧。”她今天的打扮很樸素,運動衫牛仔褲,長發在腦後束成馬尾。

康瑞霖他們幾個男生都不吭聲了,只有苗寧直說,“看到報紙上報道昨晚你表哥婚禮的新聞,我們都挺吃驚的。”

葉妮雅的視線輕飄飄的掠過苗寧和我,我們三人很自然的達成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中午我請你們倆出去吃飯,別在食堂了”,葉妮雅沖我們使了個眼色。

苗寧立即拍手稱“太好了,又可以出去改善生活”。

“餵,聽者有份啊”,於曉飛嚷著,“葉大小姐請客不能光請她們倆,得連帶我們也捎上,大家說是不是啊。”於曉飛的女朋友是葉妮雅的舍友,因此關系比較熟絡。

康瑞霖他們也附和著。

葉妮雅淡淡一笑,“今天不行,這樣吧,等下周我生日,好好請大家吃一頓,今天在場的都有份。”

“說話算話啊”,於曉飛拍著桌子喊。

“那當然,我肯定說到做到”,葉妮雅保證。

幾個男生這才安靜下來,各自打飯去了。

學校西門外有一條小吃街,是學生們平常最喜歡的去處。葉妮雅帶我們去了一家稍微高檔一點的東北菜館,點了幾道菜。

“怎麽樣,昨晚後來現場什麽情況?”服務生走後,苗寧便迫不及待的詢問。

葉妮雅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亂套了,我舅舅,就是殷家老爺子,他是最迷信的,發生了這麽不吉利的事情,婚禮肯定只能改期了。回去後趙郁馨和我表哥大吵了一架,趙郁馨連夜收拾東西離開我們家,和助理去住酒店。今天吃早餐的時候,我看到表哥那張臉別提有多臭了。”

苗寧撫掌大樂,“真是大快人心啊,最好鬧到離婚,讓海峽兩岸人民集體看笑話。”

“離婚倒不至於,兩人都是公眾人物,好歹也得撐上個一兩年,才不會損害各自的形象”,葉妮雅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不信你們瞧著,窩裏鬧翻了,但面子上的東西還是會維護。”

服務生送上一盤醬骨頭,那是苗寧最愛的東北菜。我們都已經饑腸轆轆,立即戴上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動手抓起一大塊,大快朵頤。

對不起,我愛你(二)

忽聽得葉妮雅幹嘔了一聲,我側過頭,見她緊蹙著眉,臉色蒼白異常,“怎麽啦?”

她無力的擺擺手,“這幾天腸胃不舒服,一吃油膩的東西就這樣。”

“你早說嘛,腸胃不好就不要來東北菜館了”,苗寧關切的望著她,“要不把其他的菜退了,我們換個地方喝粥。”

葉妮雅虛弱的笑笑,“不用了,反正我也沒胃口,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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