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句話讓眾人登時下不來臺。

是是這個理兒，可他們在幫他說話呢，楚王這樣是幾個意思？

為了解除尷尬，一位大人拍拍手，“上歌舞。”

琴音至，繼而一股濃烈的芳香起，那是西域各種香料調制成的覆雜香味兒，一個還好，眾人齊上便有些撲面刺鼻了。項羽掩了下鼻子，劍眉微蹙。

他尋常在戰場上過活，不如這些大人整日泡在溫柔鄉裏，遂他覺得濃烈的氣味，眾臣卻是不以為然，搖頭晃腦的欣賞著眼前的歌舞。

其間也不免還有人想趁機奉承，又是斷斷續續的說了兩句助興。

“函谷關之後楚王分封各路諸侯，乃我們十八諸侯王之首啊！要不是那劉季起了反叛之心，這天下早就統一……咳！”

“彭城之戰，楚王以三萬強騎對劉季五十萬兵馬，大獲全勝，實乃天下奇聞，將為萬世所傳頌！”

項羽默然不語，心中微微惱怒。這一個個只知溜須拍馬的人，要來何用？但陡然想到往日亞父所告誡自己的，項羽又忍了下去。他已經受離間計失去了範增，失去了薛公……如今的楚國該上下一心才是。

他只得當一風吹過，勉強將心思放於面前的歌舞上。眾人見他看得專註，也就顯少再叨擾了。

面前一個個如妖娥般化上了濃妝，長長的舞袖藏著手，在那如群魔亂舞般拿長袖包裹著自己，還有一陣陣濃烈的味道隨她們的轉動越發散開……不僅嘔心，還辣眼。

項羽實在待不下去，起身說想去後院走走，叫這些王公大臣自便。

碧霄館的後庭倒是個清靜地，項羽避開那些有女人吵嚷聲的地方走著，想獨自靜靜。

雕刻了長龍紋路的走廊上，只響著一個男人沈重的步子。

他正想著該如何對付漢軍之際，突然又瞥見一抹纖細身影。

走廊比底下地勢稍高，那姑娘正…坐在小凳上洗衣裳，年輕朝氣的背影，就跟十年前意氣風發的他一樣。只是他現在已經三十幾了。

駐足了會想起些陳年往事，正轉身欲走，一陣微風突然刮起，就在那姑娘旁邊的一顆根蒂盤踞得紮實寬闊的銀杏樹，突然飛下片片黃葉。

項羽見過白雪皚皚，粉色落英，但這漫天的黃葉著實頭一回見。兩瓣兒像手合著的葉片任風吹飄零，打旋飛舞，在空中飄蕩了十幾個來回才緩緩歸於地。但那撥剛接觸地面，上面的又被風兒呈送來。整幅畫面像陷入了幻境，巨大的銀杏樹被風吹得落不停，覆蓋了地上薄薄一層，又接連落下。

小姑娘也驚喜得站起來看了，她站起來項羽才發現，她並不能算小姑娘了，看樣子應該十七八了。她是他見過的女子當中，身姿較為高挑的。

本來項羽不曾想對一個陌生女子留心的，只是難得出現這麽有意境的景致，見她一個為人洗衣裳的丫鬟都駐足觀看，而不是倉皇逃跑，突然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有時候只有一人欣賞的美景，宛若幻象。有人分享，才更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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