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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情天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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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情天似海

“到了分岔路,你要往哪走?”畢方騎著馬笑著問抉衣。

抉衣道:“先去洛家堡給洛堡主報塵兒的喪事。”

畢方點頭,“那我們可要分道揚鑣了。”

“保重。”堯清對抉衣道:“記得回巫教來看看,江柳很想念你。”

“好,你也保重。”說罷,抉衣策馬揚鞭而去。

相逢總恨別時長,人生總無重逢日。

畢方看堯清一直盯著抉衣走的那條路,再看看身後騎著馬面無表情的軻戎,笑道:“走吧。別看了。”

軻戎一馬當先,畢方立刻追過去,堯清就在後面慢慢的跟著。

畢方道:“這馬,騎的快意!”

軻戎回首看他,輕笑道:“那就看誰先到下個小鎮。”

堯清聞言,鞭子一抽,趕超他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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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淒雨,抉衣倉皇的馬停在破敗的寺廟前。

他踩過枯枝敗葉進屋,到屋檐下,他看著瓦片那裏成片的雨,擦擦狼狽的臉頰。

忽然,一把紙傘從他身後冒出來。

抉衣回頭,只見白衣少年笑不露齒,面容沈靜的看他。

抉衣楞住。

百步塵輕笑起來,“這位公子進屋也不打招呼,卻不知道別人在這裏等了幾個時辰。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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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這麽大雨,你說抉衣趕到了沒有,不會百步塵空等一天吧。”畢方問著堯清,堯清喝著酒,看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笑道:“放心,以大師兄的腳程,不會有事。”

“那就好。”畢方枕著自己的手臂,打個哈秋,就睡著了。

一夜的雨,嘀嗒嘀嗒不息。

等到畢方醒來,堯清已經不知去向。

早上軻戎前來牽馬,不見堯清人影。

畢方笑道:“他走了,不分別當然是最好,我們繼續走吧。”

畢方和軻戎一路快馬加鞭,三日就回到天極峰,軻戎把於宴的骨灰放入祖墳,這一日風大雨大,畢方看著跪在風雨裏軻戎,心裏一酸,他仰頭看天空,有些惱火,走的太近就是這麽煩惱,總是不自覺的就傷心難過起來了,畢方打心裏責怪顧芩凨把他的多愁善感分了一半給他。

安葬完於宴,軻戎就開始閉關,畢方離開天極峰的前一天夜裏,他們喝了一晚上酒,喝的醉生夢死,軻戎說,他這輩子可能註定了孤獨終老,第一個喜歡的,也是唯一喜歡的,就這麽走了。

畢方知道他心裏痛苦,對他說,人生還長,別氣餒,軻戎又是哭又是笑,一直念著“宴兒、宴兒”,聽得人心都要碎了,畢方覺得他不能再靠近軻戎,再這樣下去,他恐怕也得學靳秋意自我了斷了。

於是,第二天畢方倉皇逃離天極峰。

一路上他乘風禦劍,疾馳回到南海,看著頭頂的彩霞和眼前的風光,他心情極好。

回到霧蹤之島,他直奔顧芩凨的居所,一路上他想著見到顧芩凨的樣子,心裏就高興的不得了,推開房門,屋子裏空蕩蕩的,畢方喊了幾聲芩凨,他也沒有回應。

畢方立馬跑出去,他在院子裏打轉,終於見到一個弟子,那人一看是畢方,手裏的東西都掉到地上去了,著急的喊道:“畢莊主,你終於回來了!”

畢方一聽,心裏一緊,難道芩凨出事了!

他立刻走過去,關心道:“你們島主呢?”

一說到島主,這個弟子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畢莊主!!島主……島主他被冰封了!”

“什麽?”畢方不可思議的看他,冰封……這是冰魄最後的境界,也是必死的境界。

畢方整個身體一顫,險些站不穩,那弟子擦著眼淚,委屈道:“畢莊主,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島主。”

“他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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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方看著寒冰池對面那巨大的冰棱,這似曾相識的樣子,讓畢方無言以對。

畢方越過寒冰池,趴伏在冰棱上,裏面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正在調息打坐,畢方敲敲冰棱,喊道:“芩凨,我回來了。”

萬籟俱靜,毫無回應。

畢方撫摸著冰棱,“我回來了,我接你去大江南北,你去不去?”

“你不會是怪我回來的太晚了吧,離三個月還差一天,我沒食言。不是說好乖乖等我回來嗎,小笨蛋,你真是夠笨的,打坐都打不好。”

畢方說到這裏彎下腰,聲音有些發顫,“這次,是你食言了。”

“不過,我原諒你。”

畢方坐在洞口,雙眼一直盯著那塊冰,他左思右想,想要把那塊冰融化。

幾天前,他用熱水融,結果融一寸長兩寸。

昨天,他想用天地劍把它劈開,可是他怕用力過度把芩凨劈死。

今天,他想他就這樣等,也許哪天這冰塊自己就融化了。

夜裏,月光從洞口撒下來,洞裏有流螢在飄。

畢方靠在木床上,嘆息道:“多好的景色,你倒是看看啊。”

暴雨傾盆,畢方窩在被子裏打哆嗦,“顧芩凨,我要被你害死了!哈秋!”畢方用手帕擦著鼻涕,還是盯著那塊冰。

洞外艷陽高照,畢方抱著冰塊,“最近我去了一趟天山摘了兩顆雪蓮,我怕你出來以後身體太虛,到時候給你補補。”

“秦谷主過世了,你還記得無憂谷嗎,留下無雪一個孩子,你說有多可憐。”

“堯清給我書信,說他經歷千辛萬苦,終於把巫教教主的位子讓出來了。他和謝君諾現在在邊關,一個當武師,一個做教書先生,多好,這不就是他們當年所期望的結果嗎。”

畢方對著冰塊親兩口,“你快出來啊!!”

大雪飄飄,畢方獨自一人下著棋。

白子進退,黑子守衛。

有時,他抱著酒壇醉生夢死,他就希望自己醉一場,然後一覺醒來,他就在自己面前對著自己淺淺一笑。

越是這種時候,畢方就越是會想起那一夜在天極峰,軻戎對他說的話,畢方不害怕孤獨,他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東西。

可是,顧芩凨這個混蛋怎麽能在他討厭起孤獨以後,就放手讓他一個人了呢。

這個不守信用的家夥,真是……

畢方笑著搖頭,罷了,如果他當真是要睡上個一百年,畢方就只有祈求,祈求老天爺能讓他活到再見他的那一天,不過那一天,他或許已經老的不像樣子,變的真的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樣,滿臉胡須,聲音蒼老。

但願,那一天,還是容顏不老的芩凨不會嫌棄他才好。

這一日,日頭正好,畢方在島上閑散的玩了兩圈,和往常一樣,他吃過午飯就去洞裏,外面炎熱,這裏邊卻是十分舒服。

不管什麽在冰裏打個轉再吃就有胃口了。

畢方啃了兩片西瓜,無奈的說道:“你說我能怎麽辦呢,只能自己安慰我自己了,天天對自己說睡一覺你就醒了,夜夜都擔驚受怕,怕一個龍卷風過來把霧蹤島卷到海裏去,我怕我到時候抱不動你這個大冰塊。”

“唉,劈不得,砍不得,你看看你多寶貝。”畢方跳進寒冰池泡澡,“我問過謝君諾,你這武功有沒有破綻,他也弄不明白,都是糊塗蟲,明白事理的老糊塗蛋又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你爹跑去哪裏游玩去了,唉,能救你的法子我都想遍了,偏偏都沒用。”

“芩凨,一轉眼就過去三年了。”

“告訴你一件喜事,算了,等你醒了我再告訴你。”

畢方泡著澡嘀嘀咕咕的說著話,其實畢方不愛自言自語,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誰讓顧芩凨在這兒了,只要他在這裏,畢方就覺得他不是一個人。

泡著泡著,畢方就趴在一邊睡著了。

忽然,洞外傳來腳步聲。

有人駐步在池外,看著眼前的那堵大冰塊。

有什麽奇怪的聲音襲來。

畢方慢慢睜開眼,天色已經很晚,月光都有些刺眼了,畢方從池子裏爬起來。

他走到池邊撿起自己的衣服,回頭,那座冰棱不見了!

不見了!!畢方的第一反應是誰偷走了他的芩凨!

他立刻轉身,只見自己平日小息的床上,一位白發老人正在給顧芩凨運功,畢方心裏一定,為自己剛才的大意感到好笑,他慢慢走近,顧芩凨是真的已經出來了,畢方壓抑住自己的喜悅,站在一邊,不出一聲,等候著這位高人為顧芩凨輸送真氣。

從月光盈滿池水,到旭日東升,一夜過去,高人終於收手,畢方第一時間過去扶住顧芩凨,那位高人睜開眼,對畢方道:“把你的雪蓮給他熬上一副,也就差不多了。”

“多謝您出手,請問閣下是哪裏的高人。”畢方鮮少如此恭敬他人,這次他是打心底佩服這個人。

“混小子,已經不認識堯某了?”

畢方認真一看,還真是堯致遠。

他驚喜道:“原來是爹……芩凨的爹。”

“爹就爹吧,這幾年多虧你守候在芩凨身邊。”堯致遠欣慰的說道:“沒想到畢莊主你天性放蕩不羈,對情卻是極為執著。”

“不……我……”失而覆得顧芩凨,畢方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他抱緊顧芩凨,感激道:“爹,謝謝你在芩凨如此危難時,舍命救他。”

“舍命不敢當,只是斬天訣耗盡。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堯致遠道:“畢方,堯某想要托付你一件事。”

畢方點頭,“您說,我一定照辦。”

“把我的骨灰送回極樂宮,和雁紅葬於一座棺木內,算是了卻他不能與我執手百年的遺憾。”堯致遠道:“紅塵一夢終覺淺,燕子歸來又一春。”

“好。”畢方點頭,他才答應,堯致遠就歸息而去。

紅塵一夢終覺淺,情字濃時欲比刀。

誰不是情深似海,卻空付了這一樁相思。

畢方懷中的顧芩凨輕咳著慢慢醒來,他看著畢方出現在自己眼前,眼中是掩不住的激動和深情,兩人對視半響,顧芩凨伸手抱住畢方,抽泣著,“你終於回來了。”

畢方有千言萬語,但是這一刻他都不想說,他只有一句話想對他說。

畢方輕笑著撫摸顧芩凨的頭發,笑道:“君子蘭,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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