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尊不知道為什麽椎名柚裏又鬧脾氣了，他看著憋著嘴的小姑娘心情略微覆雜，隨後從口袋裏拿了包煙嗑了根叼在嘴裏。

“跟著我。”赤王口齒不清地說道。

這時候柚裏還捏著他的衣角，周防尊一動少女就踉蹌地跟了上去，她的面頰還有些泛紅，牙齒小小地咬住了一部分下唇。

太丟人了。

想到自己之前各種拒絕進食的樣子柚裏就覺得甚是羞恥，她自從到這裏，唯一吃過的就是十束多多良第一天遞給她的那口粥，還有前段時間出來逛街周防尊買給他的冰淇淋。

總是了不起地說什麽“不需要吃東西”“沒有饑餓感”“餓不死”，結果現在主動提出要吃午飯……

啊啊啊！真是太討厭了！都怪十束！

……等等

少女回憶了一下，她好像沒答應十束必須要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吧？都是他自顧自決定的啊！

柚裏砰然醒悟。

那她幹嘛要這麽乖乖的聽話？

但是剛剛還和尊說了要吃飯，現在又反悔……好像她很無理取鬧似得，更丟人啊……

就在柚裏腦子裏思緒萬分七想八想的時候，周防尊帶著她左拐右拐到了目的地。

椎名柚裏一路的無言讓赤王不太習慣，等他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對方完全是處於神游狀態，接著眼睜睜就目睹小姑娘埋頭撞上了自己。

“嘖。”赤王咂舌。

“啊？”柚裏猝然驚醒，“怎麽了？你怎麽停了？”

“到了。”周防尊說。

“哦……”

少女傻呆呆地回了一句，過了一會兒，她松開了一直拽著的衣角，有些惱怒地瞪了男人一眼：“到了你怎麽不早說啊！”

赤王內心很郁悶，可他懶得和椎名柚裏爭辯，碾滅了煙蒂就自顧自走進店裏。

留在外頭的柚裏滿臉憤恨地跟了進去。

這是一家甜點店，裝修帶著特別溫馨的夢幻感，留在店裏的大多都是結伴而來的女孩子，還有幾對年輕的小情侶在不怎麽引人註意的位置坐著。

柚裏的火氣在看到店內還未撤下的海報後逐漸消散。

海報上的日期還是昨天的，上面還留著做活動的獎品——兩張電影票。

電影名字和十束給她的一模一樣。

難道周防尊是因為昨天她對十束拿來的蛋糕很滿意所以才選的這家店嗎？

被這些小細節所觸動，柚裏坐下後撐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對面的赤發男人，內心想法頗多。

送她喜歡的衣服也好，選她感興趣的午餐場所也好，周防尊這個人出乎意料地細心上道啊。

雖然說在某些方面實在是太惹人討厭了，這個某些方面需要強調一下——

總是無視人。

總喜歡拎人。

總喜歡管人。

以上的所有“人”都特指柚裏。

這麽一細想，共生者的缺點就越來越多了，好在她柚裏大人比較好說話，有這麽多問題她都沒怎麽和周防尊計較。

嗯。她真是太貼心了。

就在柚裏走神這會兒，赤王幫她點的東西都已經端上來了。

周防尊晃了晃自己面前飲料裏的冰塊，聲音平靜地問道：“你在想什麽？”怎麽今天總是走神。

黑發少女壓下了上揚的嘴角，惡趣味地回了一句：“不告訴你。”

赤發男人隨即就興致缺缺地不說話了。

這反應又是和柚裏想象中的不一樣，魔女不太樂意地戳了戳眼前的食物。

周防尊你能不能有點好奇心！！再多問一句會死嗎！

……

就在兩人氣氛僵硬的時候，一個活力四射的聲音在他們桌旁響起。

“打擾一下！”

說話的是一個紮著馬尾辮身穿大學校服的女生，頂著一張元氣滿滿的臉笑得燦爛。

“幹嘛？”

柚裏的態度算不上好，周防尊更是話都沒說懶得搭理。

女生並沒有被如此冷遇打擊到，反而笑容不變地望著柚裏：“請問你們是情侶嗎？”

？？？

柚裏的腦袋上盡是問號，她用奇怪的眼神瞧著眼前的女生，語氣有些莫名：“有什麽事？”

女生撓了撓臉，發出尷尬的笑聲，做了一番心理準備之後，把站在後邊沒多遠的兄弟扯了過來。

“如果你們是的話，就真的打擾到你們啦！”女生抓緊了想要離開的少年的手臂，繼續說，“如果不是的話！小姐姐你可以和他交換一下終端號嗎？”

“！！！”沒法走開的男大學生慌張地擺擺手，臉紅的徹底，腦袋上仿佛冒出了熱氣：“不……那個，對不起你別當真！我姐姐開玩笑的。”

哇哦，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搭訕？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魔女十分感興趣地被吊起了胃口。

可當柚裏看到手足無措的男學生的模樣之後，臉上不懷好意的表情就淡了下來，她定定地看著他許久，直到對方害羞地快要逃跑才開口詢問：“你叫什麽名字？”

少女的聲音平靜，和往常的態度不一樣。

坐著的赤王忍不住豎起耳朵關註起來。

男生徹底驚呆了，杵著沒反應，旁邊的姐姐恨鐵不成鋼地提醒：“問你呢！別傻站著！”

“那個……我叫栗原武……對不起，我們打擾到你了……”

“武……”柚裏若有所思地重覆。

“哎！！？？”沒想到被這麽直接的叫了名字，栗原武臉紅的更厲害了，嘴巴張張合合沒說出話，要不是身邊的姐姐用手肘撞了下他，怕是會這麽原地爆炸。

“抱歉，因為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名字一樣。”柚裏放下了撐著下巴的手，挺直背脊優雅地端坐著，微微露出笑顏，就仿佛是一位教養極好的淑女，絲毫看不出往常任性的模樣。

從周防尊的角度來看，椎名柚裏完全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在那一瞬間變回了曾經的“椎名大人”。

“啊……那個，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嗎？”栗原武傻笑著撓了撓頭。

“當然。”柚裏淺笑，“我叫椎名。”

“請多指教！椎名桑。”

“可惜終端號我沒辦法給你，因為我還沒有終端呢。”少女苦惱地垂了眼簾。

“哎？！”像是奇怪現在還有人沒有終端這件事，栗原武的姐姐驚訝地發出聲音。

栗原武也對此比較吃驚，可沒怎麽細想，反而帶了些急切地問道：“那請問……”

這次沒等栗原武說完，赤王就強硬地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語氣有些怪怪的：“吃好了嗎？”

“嗯？”柚裏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共生者。

“吃好了就走吧。”周防尊直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巧立在栗原武旁邊，男人高大而健壯的身材嚇得年輕瘦弱的男生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赤王氣勢大開，渾身都散發著危險不好惹的氣息，他也不說話，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意，路過栗原武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下，用眼角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少年才繼續向門口走去。

柚裏對周防尊突然發難感到莫名其妙，她安撫地看了眼栗原武：“那我先離開了，有機會再見吧。”

“……請問、請問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有機會的話，總會見面的。”

有機會的話……

沒有機會了。

——

周防尊身上的壓迫感和先前的迥然不同，帶著隱忍的怒意，若是以前屬於“生人勿進”，那現在就是“無差別攻擊”。

他現在就是控制不住地對那個家夥的事情在意起來。

男人的心情變化太明顯，柚裏怎麽也無法忽略。

少女用“真拿你沒辦法”的語氣悠悠地問道：“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

周防尊行走的速度變慢，最後停了下來，他微微低下頭，用琥珀色的眸子註視著身側的少女。

椎名柚裏方才那充滿大家閨秀的氣場消失了，說話的口吻也恢覆了容易惹怒別人的惡劣態度。

變回來了。

就算變回來了周防尊的心情也沒有因此轉好。

“你說的那家夥。”

“什麽？”

“你認識的那個人是誰。”

柚裏恍然大悟，她瞇起眼壞笑著：“第一次見你對我的事情感興趣！難道是被剛剛的少年刺激到了？是在吃醋嗎？畢竟我這麽好看，喜歡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誰？”周防尊這次執著地問。

“我才不要在這種地方討論這種事情。”黑發少女任性地拒絕，“在大街上也太奇怪了。”

赤王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拽著椎名柚裏的胳膊就把她往距離最近的咖啡店拖。

安靜的包間配上一杯香濃的咖啡。

“滿意了嗎？”赤王問。

魔女高傲地勾起唇角，端起咖啡抿了小口：“還行。”

做到這種地步，看來共生者這次真的很好奇，柚裏決定滿足他的好奇心。

……

栗原武和柚裏過去的青梅竹馬長得特別像，不，不能說是青梅竹馬，實際上那個少年只是作為柚裏的伴讀被留在了椎名家。

名字叫做阿武，沒有姓氏。

柚裏的父親死後，家裏的很多仆人都逃走了，對於他們來說，那個宅子並不是什麽享樂的地方，是一個被無盡壓榨的可怕地獄，留下來的只有無處可去的幾個老仆人和阿武。

阿武的母親曾經犯了個小錯被柚裏的父親大意之下打死，當時少年只比柚裏大了一歲，殘暴的地主本想把少年趕出椎名家，卻因為柚裏的一句話改變了主意。

[父親，我缺一個伴讀，聽下人們說，阿武好像識字，把他給我吧。]

於是阿武就被留下來了，在那個時代，若是少年被趕出了椎名家，沒有大人庇護的他必定是活不長久的。

阿武對於這位椎名家的小姐有著莫名的感恩之情，當然他對柚裏的父親是恨之入骨的，所以在聽聞有武士來到這個村莊的時候，少年找到機會懇求武士殺死椎名家的掌權人，並且希望留下大小姐的性命。

是的，柚裏悲劇的源頭是阿武，但這件事是在她變成魔女之後才知道的。

柚裏和丘比簽訂契約後，靈魂寶石由於她越來越多不好的心理被汙染的極快，魔力一部分要用來制作生命泉，一部分要用來狩獵魔女，如此迅速的消耗讓寶石很快就變“臟”了。

為了凈化寶石，柚裏只能更加頻繁地出去狩獵魔女，更快的消耗魔力，這種惡性循環終有無法挽救的時候，她在某一天徹底無法使用魔力，生命泉當然也沒法繼續提供。

被生命泉寵壞的村民們暴動了。

阿武在那場暴、亂中擋在了柚裏的面前，卻被失去理智的村民失手殺死。

柚裏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變成魔女的。

實際上，她對阿武沒什麽感情，在她眼裏少年只是個下人，除了必要，她甚至從未和他主動說過話，按理來說，阿武的死亡並不會讓柚裏崩潰。

真正讓她崩壞的是和少年死前的對話。

[你為什麽不逃？]

[因為……不管您是什麽樣子，您都是我永遠的主人。]

……

“所以，至少在面對那張臉的時候，我要給他留下‘椎名大人’的印象。”柚裏無所謂的開口，“算是心裏安慰吧。”

她就是不想用被時間摧殘後的性格對著那張臉。

周防尊安靜地聽完柚裏的自述，皺著眉沒有說話。

他不是十束，沒辦法對著椎名柚裏說一些什麽安慰的話，而且少女也不需要安慰，能夠如此平靜地敘述自己曾經不堪的過往，這說明她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麽絕望的事情。

比起上次在結界中的樣子，椎名柚裏現在要冷靜多了。

不過，能夠讓這個魔女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裏依然清楚的記住阿武的臉，她恐怕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在意那個死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你沒什麽想說的嗎？”柚裏敲了敲桌子。

周防尊想了想，牛頭不對馬嘴地開口。

“我很強。”

“哈？誰管你強不強啊？”

“所以你也不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 尊哥的意思其實是 【我很強，可以保護你】

天吶本來想在這次約會的時候把柚裏的過去補完，結果一不小心補太多了，還沒進電影院。ORZ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那種，自己超級委屈的時候，別人隨便說句什麽就想哭。

反正我有QAQ 以前心情超級差委屈的不行，結果群裏有個人說的語氣有點重，我就超級超級難過然後突然就淚流滿面。

柚裏大概就是這個情況，弦崩久了一戳就斷。

ooc小劇情

#假如十束在電影院門口蹲點#

十束：抱著相機等尊和柚裏。

工作人員：先生，對不起，這邊不可以攝影拍照。

十束：？？？

別問安娜為什麽不在，小孩子是要早點休息的，大半夜蹲點電影院我心疼！

腦洞來自上一章留言的【依然墨然】

OTZ我需要小可愛們的留言，不然碼字動力少了一半嚶嚶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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