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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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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樛木總是撥著她的劉海,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搖頭輕嘆。

“別看了,你再怎麽看。那疤痕也不會消失的。”梓淵靠在沙發上,她也有些郁悶。樛木好端端的臉上,留了一道小小的疤痕。就像你本有一塊光潔無暇的美玉,結果被人鑿刻了一道痕跡。

樛木嘆了口氣,踱步過來,挨著梓淵坐下。“你說當年上官婉兒,被天後刺那一下。是不是也留了這樣一個疤痕?”

梓淵微笑著,擡手撫摸著樛木眉骨的疤痕,又有些心疼。她柔聲說道:“誰知道呢?許是這樣的吧?”

“哎!要是為天後那樣的人物留疤,我到也是甘願。可惜我是被一個女金剛撞的,想想就郁悶。我可不想記住她啊!”樛木搖頭嘆息,無奈的撇撇嘴。

梓淵聞言一笑,道:“要不你也學上官,刺個梅花印將它遮住。”

樛木聞言來了興趣,眼睛亮晶晶的道:“梅花印?誒?要不然我去刺青吧?眉間心上,刺骨相思。我刻你的名字吧?你刻我的怎麽樣?”

“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可以只刻首字母,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了。”

“我可是人民教師,臉上有刺青多不好。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有傷。更重要的一點,我怕疼。”梓淵悠悠的說著,又將書翻,開看了起來。

樛木無語,之後任樛木威逼利誘,梓淵就是不為所動。無奈之下,樛木約了許潔,許潔倒還真認識一個不錯的紋身師,於是兩個人便相約而去。

樛木見了許潔,奇怪問道:“你怎麽還認識紋身師?”

“不是我認識,是霏墨認識。她們以前一起學過水墨。後來發現彼此家裏人都認識,慢慢就熟悉起來了。”許潔應著,轉頭問道:“你怎麽忽然想要紋身?要變社會青年嗎?”

樛木擡手,指了指自己眉峰上的這道疤痕,道:“我想刺點兒什麽,把這道疤蓋住。”

許潔點點頭,帶著樛木進去,和紋身師入墨打了聲招呼。替樛木和入墨做了簡單的介紹。

樛木沒聽過姓‘入’的人,料想是那個紋身師自己起的別稱。

入墨是一個30歲左右的男子,頭發剪得大概剩一寸的長度,用發蠟抓的立起來。胡子沿著腮修成一厘米寬度,方臉,偏瘦,一襲黑衣。很利落的感覺。

他走過來,打量了一下樛木,問道:“為什麽想紋身?想在哪裏,要紋個什麽樣子的?”

樛木撥開劉海,擡手指了一下,道:“想紋這裏。”

入墨一笑,遞給了樛木幾本圖樣。“既然在眉上,不如刺一朵梅花。不過去疤的方法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紋身的。你先看看這些圖,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上面還有一個客人,馬上結束,等一下再下來。”

“您忙。”樛木接過圖樣,和許潔一起翻看。樓上時不時傳來刺青客人的叫喊聲,聽得二人一陣惡寒。

有這麽痛苦嗎?

樛木望著許潔,小聲的詢問道:“你介紹的這個人靠不靠譜啊?技術可以嗎?”

許潔送給樛木一個白眼,不忿的道:“當然靠譜了,他是從日本回來的,在日本拿著醫師執照呢。人家從業很多年了,我們市,我敢說刺青最好的就是他了。我推薦的人,有什麽好懷疑的?”

“哦?原來我們市還有出過國的人啊?”

許潔又送給樛木一個白眼,“很多好麽。”

許潔和樛木,後來的生活圈子不同。接觸的人自然不同等級,許潔在那個年代就接觸了許多海龜,和許多在她舅舅公司——那時候多叫做企業,工作的清華北大的學生。

樛木疑惑的道,“既然在日本很好,為什麽又回來了?”

許潔得意的說道:“這你可問對人了,我是遇到一人,不八卦到底都會難受的人。這個入墨啊,本名文珒。入墨是他隨意起的,因為日本管紋身叫入墨或者刺青,上次他還教過,說是讀作いれずみ。我聽說他是一次游西湖的時候,邂逅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呢,正好是我們市的。然後他就這麽從日本追過來了!”

“真的假的?太扯了,我不信。”樛木搖搖頭,這也太隨意了點兒吧。

“這世間之人,各有抉擇。我最近倒是想通透了,這人啊,只要不是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早就見怪不怪咯!”

二人正說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從二樓下來,長得好似一座門神,真可以用兇神惡煞來形容。光憑長相就把許潔和樛木給震的一楞。

這人是黑社會的吧,樛木瞄著他手臂上刺的龍,在心裏暗想。這樣的人還叫的這麽淒慘,看來是挺疼的啊。

入墨走過來,沖二人笑笑,“怎麽樣?選好圖樣了嗎?”

樛木手指著一幅圖,問道:“這個是什麽花?花瓣的尖端居然有缺口。”

“這是櫻花,日本遍地都是這種花。只是花期不長,不過一兩周便隨風飄零,淒美若流風回雪。將來你們如果有機會,可以去看看,挺漂亮的。”

“就紋這個吧。”樛木把圖冊交給入墨。她翻圖冊的時候,一眼就被這個圖案吸引了。

入墨引著她來到二樓,留許潔一個人在一樓,隨意的擺弄著畫冊之類。

“這個很疼嗎?”樛木想起剛才慘叫的大漢,不禁皺了皺眉。

“分位置和圖案,你這個還好。”入墨寬慰道。

樛木想了想,拿起桌邊的紙筆畫了一個又像‘y’又像‘J’的字,“我還想在手腕上刺上這個字,你能幫我設計的好看一些嗎?”

入墨接過圖案,轉頭對樛木笑道,“心上人的名字是Y開頭的嗎?”

樛木臉上一紅,尷尬的點了點頭。

入墨一笑,“你稍等一下。”

入墨在紙上描畫了一陣,將紙張遞給樛木。“你看這裏有你喜歡的麽?”

樛木接過,紙上的圖案都很漂亮,不愧是許潔推薦的人。設計的圖案就是她想要的樣子,尤其是上數第二個。“就這個吧。”

許潔正坐在椅子上翻著圖冊,這時候又一個客人上門了。她推開門,風鈴跟著響動。許潔擡起頭來,陽光透過開合的門扉照進來,讓許潔一陣恍惚。進來的人似乎是認識的,但是她從腦海裏搜尋自己的記憶,卻十分確定沒有見過這個人。

“你好,請問這個店的老板去哪裏了?”柔柔的女聲傳來,來人見許潔沒有反應,不禁奇怪的追問:“你好?”

“哦,不好意思。老板在樓上給客人刺青,應該差不多快結束了。你要不在這裏先坐一下?”許潔起身讓了個座位。

來人沖許潔一笑,道了聲謝,便坐了下來。

許潔這時候才註意到,來人的耳後,刺了兩朵連枝的梅花,非常的漂亮。許潔起身倒了杯茶端給她,“怎麽稱呼你?”

“謝謝。我叫文珝。”文珝一笑接過茶水。

“哦?你也姓文?那你和文珒是?”

“他是我哥哥。”

“哦?之前去你家拜訪的時候,怎麽沒見過你?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呢。你認識楚霏墨嗎?”

“認識啊,我和她同歲,小時候常一起玩。但是我跳過級,現在在一高讀高三。”

兩人正聊著,樛木和文珒從二樓下來。

“喲?怎麽還在手腕上,繡了自己姓氏的首字母?自戀到你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讓我看看額上刺的。”許潔說著,湊過去撥開樛木的劉海。

雖還未上色,但是輪廓已在。枝上還有3分、7分、和滿開的花朵,卻幾片飛落,出飄逸之感。文珒把這個圖縮小了,但是卻小巧精致,意滿神傳。

樛木自己也挺滿意的,“怎麽樣?不錯吧?”

“那當然了。也不看誰介紹你來的。”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許潔便跟著樛木離開了。

樛木一回家就開始發表她的紋後感,以便說服梓淵去紋身。

“你還沒有放棄說服我這件事啊?”梓淵捉住樛木的左手,端詳起她的紋身,“挺漂亮的,既可以說是y又可以說是J,被人看見了也好解釋。你自己想的?”

樛木得意的揚了揚頭,“那是自然,不過紋身師幫著設計的更漂亮了一些。”

梓淵撥開樛木的劉海,“你這個刺的不是梅花,是櫻花吧?”

“是櫻花,當時一看這個圖案就很喜歡。刺青師傅入墨是從日本回來的,我還聽他講了一些刺青故事。他跟我說日本刺青多是黃暴相關,暴力團不用說了,中國也一樣。我比較意外的是另一個服務行業。”

樛木停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梓淵。

梓淵奇怪,樛木怎麽忽然笑的這麽奇怪,笑的有些......嗯,猥瑣。

“哦?怎麽意外了。”梓淵皺皺眉頭,決定把話接下去,否則被樛木這麽看著,怪瘆人的。

“那個入墨說啊,他刺過印象最深刻的,是給一個美女的私密部位,刺了一個哭泣著抓著床單的蘿莉。呈現了一種刺青與人重疊的效果。”樛木送給梓淵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梓淵聽到這裏臉色緋紅,震驚之餘,尷尬的道:“他國文化,不予置評!”

樛木看著梓淵哈哈大笑,“我剛聽入墨說的時候,也是特別震驚。估計她的恩客多是蘿莉控。”

“那家紋身店你以後別去了,這些都是什麽話?真是毒害青少年!那個入墨是一個肥膩猥瑣中年男吧?”梓淵說著,腦補著畫面,一陣的惡寒。

樛木搖搖頭,瞇著眼睛笑道:“沒有啊,是一個身材不錯,穿著考究的男子。而且他是以陳述事實的方式講的,聽起來一點不猥瑣,倒像是在做文化交流。”

梓淵送給樛木一個白眼,“那看來是你猥瑣了。你講的時候,我可絲毫沒聽出來文化交流的味道。”

“佛家講見心見性。心中有佛,所見即為佛。心中有禪音,耳得之即為禪音。你心中猥......”樛木正得意洋洋的說著,卻見梓淵挑著眉看著自己,眼中露出寒意。便急忙硬生生的把‘瑣’字憋住。

“你接著說,我心中猥什麽?”

“你心中猥.....心中為念農桑苦,耳裏如聞饑凍聲......”樛木嘆了口氣,低下頭道:“我錯了......但是我的刺青還沒上色,我還得去一次。”

梓淵搖搖頭,也跟著嘆了口氣,手托起樛木的臉,“這種無厘頭的話你都能回答得出來?你知道什麽叫死慫不老實麽?自己去照照鏡子。”

梓淵一笑,搖著頭離開。樛木對著客廳的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有那麽點兒慫,還有那麽點兒‘欠兒’。

許潔自回家之後,腦海中卻總想著文珝的音容笑貌。每當她將今日相遇的情景壓下,過了一會兒卻又自動浮現出來。也許人真的有‘眼緣’這一說,反正兩家是世交,相熟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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