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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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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可想而知,葉蟬過年又省得進宮了。對此她歡呼雀躍,皇宮那個地方,總歸讓她有些緊張。

謝遲和上次一樣親自去把喜訊告知了爺爺奶奶,不過從爺爺奶奶的院子裏出來時,他的心情比上回更沈了一些。

——元明才八個月,她就又有了。都說生孩子傷身,她這麽連著生……受不了吧?

他不禁怪自己不節制。可說是不節制,其實也盡力節制了。

一來他其實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家,二來,在家的日子他們雖然次數比較多,可他大多數時候……都會先抽出來。

這都能懷上,還懷得這麽快,謝遲有點崩潰。

思慮再三,他覺得這事不能大意。所以,雖然知道葉蟬對此十分高興,他還是私下又去請教了一下趙大夫,問他這孩子是生好還是先不要好。

他想,如果趙大夫也覺得這麽生太傷身,他就好好勸勸葉蟬,她應該會答應的。

不過趙景聽罷他的擔憂,沈吟了須臾,說:“生孩子是傷身,不過小產也傷身。自己保不住流了都不太好,本身好端端的,硬服藥流了孩子,只會傷得更厲害。依在下看,夫人現下身子康健,胎像也穩固,不如還是生下來。”

謝遲忐忑不安:“當真嗎?她過了年關可才十七,這麽個生法,日後會不會……”

會不會短命?

他把這不吉利的話噎住了,好在趙景能意會。

趙景也沒跟他胡打包票,實實在在的告訴他,這有可能,但也因人而異。同樣,小產也有落下病根,然後小病變大病早早去了的,這都說不好。

謝遲覺得頭疼,直捶腦門,最後看得趙景都笑了。

趙景勸他說:“君侯,您何必這麽緊張?隨緣吧。”

他心說夫人都沒這麽害怕,你怕什麽啊!

謝遲鎖眉:“你說得輕巧!女人生孩子多容易出事,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趙景說是是是,在下自然清楚,死在這上面的人真的不少。接著話鋒一轉:“但是,君侯,這本來就跟家境關系不小。窮人家連接生婆都請不起,只能自己生,那是當真兇險;稍微好些的,請個接生婆、再請個郎中去盯一盯,那就好很多。您這侯府裏,不僅產婆、大夫都有,參湯一類也都會提前備妥,根本不能跟民間比。再說,夫人養胎的條件也比尋常人家要好上一大截,稍有不適就會加緊調養,許多不妥一早就避免了,您就放寬心吧!”

他說的這個道理沒錯,許多時候,錢是能換命的。侯府裏的條件若都讓人擔心成這樣,那窮人家還過不過了?

可這話,也就是他作為外人能說得出。謝遲這個當丈夫的,現下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年洛安宗親的府裏,好像又沒了兩個女眷……

看他這麽鉆牛角尖,趙景沒轍了。他沒法把謝遲開解到心安,只能言簡意賅地跟他強調:“生孩子會不好,小產同樣會不好,您選哪樣都是賭。萬一孩子原本能好好生下來,您讓夫人小產反倒令她傷身得更厲害呢?”

最後,謝遲終於陰著張臉走了。晚上躺在床上,他摸著葉蟬還平坦如常的小腹忍不住嘆氣:“唉……”

“嘆什麽氣!”葉蟬兇巴巴一喝,接著就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別擔心嘛,你看元明生得多順利?我也沒留下任何不妥,這回肯定也能好好生下來的!我們給他們添個小妹妹,然後我就不再生了,行不行?再懷上我就喝藥!”

“……”謝遲心裏五味雜陳,沒法跟她說喝藥也不成,他剛打聽完,不論提前服藥還是懷上再喝都傷身。

就沒有什麽辦法能既不傷身也不懷孕麽!!!

他心裏禁不住地在琢磨這個。

葉蟬自己沈浸在興奮裏:“你說這個孩子叫什麽呢?先想想名字吧!我不喜歡端莊賢淑那些字眼兒,俗氣。”

“……”謝遲終於勉強抽出了神,看了看她,“你怎麽知道就是女孩?”

“我不知道啊,不過我覺得應該是女孩子吧。”葉蟬咂了一年嘴,認真給他分析,“你看,世上就兩個性別嘛,要麽男人要麽女人。那懷上男孩女孩的可能,應該是五五分成啊?咱們上一個是男孩,這回該生姑娘了!”

謝遲:“……”他呵呵一笑,“你算術真好。”

“……!你笑話我!我聽出來了!”她揚起臉又兇他,然後皺著眉低下頭喃喃自語,“我盼著她是個女孩子嘛,多念叨念叨,可能就靈了呢!”

她這副樣子,怪可愛的。

謝遲緊繃的思緒隨之一松,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

其實如果能拋開對她的擔心不提,他當然也想好好地再要個孩子。要個女兒,肯定跟她一樣乖巧可愛,他可以和元顯他們一起寵著她,讓她無憂無慮地長大成人。

他的手於是再度輕撫上她的小腹,沈吟片刻,一哂:“小小知了。”

“啊?”葉蟬微怔,他笑意愈濃:“你是小知了,生個女兒,就是小小知了。”

“……哼!才不是!”葉蟬爭道,“我是大知了了,她是小知了!”

“不,就叫小小知了,當小名喊。”謝遲帶著三分耍賴意味把她擁住,然後繼續琢磨道,“大名……你不要端莊賢淑的字眼的話,我們好好想想。她現在兩個月,那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咱們想一個獨特好聽還寓意美好的給她。”

——也不知怎麽,他就被她帶歪了,跟她一起認定了肚子裏這個是女孩。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孩子們也都認定了這件事。除卻元明太小還聽不懂外,元顯元晉天天都要好奇地盯葉蟬的肚子一會兒,問她妹妹怎麽還不長大。

冬日因此而變得暖融融,眼瞧著還有七八個的光景,但葉蟬已經在想象三個哥哥帶著妹妹玩的美好畫面了。

北邊,吳氏和閔氏聽聞夫人有了身孕,都激動了好幾天。她們都在想,夫人既不能行房,那該輪到她們了吧?

不然的話,君侯死守正院,那不就只有個減蘭?天天都見同一個人,不膩嗎?

但一天兩天三四天……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倆人都依舊沒見到君侯的影兒。

閔氏經過上火的那頓折騰,心氣兒都被澆滅了不少,等不來也就沒了想法,自己繼續過起了日子。吳氏則鬥志昂揚,她真不信了,君侯一個正血氣方剛的男兒,能對美色不感興趣?

她打算等到臨近年關君侯回府歇下來時碰碰運氣,好歹要讓君侯見她一面!

西院裏,容萱直到月底才得知葉蟬又有孕了——其實花佩早就跟她說過,不過當時她沈迷寫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放在心上。

現下能聽進去,是因為她剛把第三本小說寫完,又閑了下來。

她不禁大有些驚嘆:“不是二月份才剛生下一個?這就又懷了?”

“是啊……真是好福氣。”花佩的口氣有點酸。

容萱抿著茶笑了笑,沒跟著花佩一起酸。

她知道葉蟬過得很幸福,上回她截下謝遲說話的時候,葉蟬也在,從眼底眉梢都能看出些甜甜的味道,那是種遮不住的美好。

不過她不嫉妒,因為她現在過得也很好——她的第三篇稿子,回本兒了!

前兩本都在賠錢,這本印出來不過十天,就回本兒了!

她對此十分激動,感覺自己時來運轉,讓花佩去打聽了一下怎麽回事,書商說,書剛印出來擺進店裏的那天,正好碰上幾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過來閑逛,翻了幾頁覺得有趣就買了。

後來大概是這幾位小姐都各有各的交際吧,一連幾天就都有人來看,銷量就這樣被推了上去。

不過那書商也跟花佩說了:“這話你可不能往外講啊。你們這書……有趣歸有趣,但叫官府看了怕是要惹麻煩,那幾位小姐買的也都藏藏掖掖的,你們心裏要有數。”

為什麽呢?

因為她上一本是個女尊,不僅女高男低還np。

她還認認真真地寫了肉,動輒兩三千字的那種。

這種文放在二十一世紀,她會因為後一條進局子,罪名大概是傳播淫穢讀物;擱在這個大齊朝,前一條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但是……

這本反倒銷量好!說明它有市場啊!說明讀者好這口啊!

容萱摩拳擦掌準備再來一本。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打算挑戰一下重生(兩世睡同一個小哥哥)、快穿(每個單元睡一個小哥哥)、ab(大屌少女睡小哥哥……?)。

至於耽美,她雖然也很想試試,但是不得不謹慎地在觀察一下市場。

畢竟這玩意兒在二十一世紀都受歧視,老幹部們動輒就扣一頂大帽子說同性戀是病。擱在古代,誰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臘月十四,謝遲出門辦了些年貨,這些東西作為賀禮送去老師家,算是當學生的盡孝,之後他就可以回府歇著了,等到過了元宵再回顧府讀書。

他辦年貨辦得忒實在,足足拉了一馬車。顧玉山見了之後哭笑不得:“你這孩子,不是去年就說過你了?府裏什麽也不缺,買點糖果蜜餞意思意思便是,你還真往多了辦。”

謝遲笑道:“您就收著慢慢吃嘛,年貨又不非得過年時全都吃完。臘肉之類都是可以放的,您讓我盡盡心。”

顧玉山拿他沒辦法,這些東西又沒法退回去,只好收了。衛秀菀則道:“這禮我們收了,之後你就好好在家待著,不用過來拜年了。小蟬有孕,你多陪陪她。”

顧玉山一聽就瞪她:“差那一會兒嗎?他是我學生,過年不該過來給我磕個頭?”

衛秀菀回瞪:“你差那一個禮嗎?你再計較這些,我可給小蟬娘家遞帖子,收她當幹閨女了。”

衛秀菀就是巴不得葉蟬是自家閨女,雖然她們平常走動也不多,這一整年也就見了三五回面,可她就是看葉蟬怎麽都好。

再想想過幾日三個各自出去建府的兒子就都要回來一起過年,衛秀菀便很想拉著他們說,娘這輩子是沒法自己再生女兒了,你們誰方便給娘認個幹妹妹回來?

與此同時,薛府中,張子適和太傅大眼瞪小眼地對坐了半天,終於擠出一句:“老師……這不行吧?”

薛成嘆息無話。張子適爭道:“這也太累了。逢年過節,誰家孩子不好好松快幾天?皇長孫就算擔子再重,也不能這麽天天繃著啊。太子妃全指望他,這學生知道,可凡事物極必反,您也不勸著些?”

薛成笑了一聲:“你當我不懂這些,你當我不想讓他好好過年?”

張子適鎖著眉看他。

薛成一喟:“太子前陣子和個梅氏生出了些事端,你也聽到風聲了吧?”

張子適點頭:“聽說了。那個被太子看上但不肯就範的女官,是不是?投井之後,不是陛下叫人好好地辦了喪,還厚葬了?”

薛成點了點頭,接著卻又搖頭:“陛下壓著,外人就只知道這麽多了,可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個普通的女官。”

張子適一怔。

“她比太子大好幾歲,進宮的時候皇長子還在。陛下想把她指給皇長子,留在宮中先學規矩罷了。後來皇長子沒了,她無心另嫁,就索性留在了宮裏,跟著貴妃娘娘。”

“啊……”張子適啞然。

皇長子早逝,原要指給他的姑娘未能完婚這不稀奇。但未完婚卻不肯另嫁,可見這姑娘已然見過皇長子,並且與他有幾分感情了。

——哪怕退一萬步說,這感情或許只是單方面的,或許只是她傾慕皇長子。但陛下準允她這樣留下,便是認下了這份情。

換言之,可以說那位梅氏,是在皇長子守寡。

也就是說,太子色迷心竅,企圖對亡兄的人行不軌之事,還鬧得人家投井自盡了。

“陛下氣得當即就要廢他,旨都寫好了,為了朝中免遭動蕩,又生忍下了!”薛成說即此,氣得直咬牙,“太子這是心知家國天下的重擔落到了兒子身上,越發沒有顧忌!你說,咱不趕緊把皇長孫立起來,能行嗎?萬一皇長孫也變得頑劣,你我就是要寫進史冊去的罪人!”

再說,就算皇長子不頑劣,類似這種的事再出一回,陛下直接廢了太子,那皇長孫的才學不能服眾,親王府不得咬成一團?

薛成也是一想這個就糟心。他不敢指責陛下對皇後專情,可他也當真想說……您專情不要緊,您好歹多生幾個孩子啊!

瞧瞧這太子,什麽玩意兒!還想換人都沒得換!

誠然皇子間互咬也是咬,可自古以來,坊間不成文的規矩都覺得皇子間的鬥爭是正常的,變成王府之間奪位,則顯得十分令人不安。

不能鬧到那一步,決計不能。皇位必須穩穩當當地傳到皇長孫身上,一點意外也不能出。

“多辛苦一些吧。”薛成疲憊嘆息,“過年時你我輪流進宮教他,可以比平常放松一些,但不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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