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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師尊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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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凈整個人都懵了:“誰?我師尊?為什麽?”

程親冷冰冰道:“是你師尊又不是我師尊,我怎麽知道為什麽。你何不親自去問他?”

程親生的一張娃娃臉,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側有兩個笑窩,板起臉時便失去了那少年的純真,顯得有些不易親近。何況他說話時語氣江平少,裏的嘲諷毫不掩飾,仿佛不是故友而是仇人。

四年的時間,就能改變一個人,他記得的是那個拿著小本本親嘗百草被人拒絕依然樂觀的程親,可生活對這樣一個人做了多麽殘忍的事,才讓他脫下新綠換上沈重。修士被歲月固定的臉上竟也有了風霜的痕跡,寒凈既失落,又同情,他看著程親,葡萄黑的眼睛中是明明白白的關心:“親親,對自己好一點。”

程親垂下眼睫,嘴角極快的揚起便落下,語氣平靜:“何必呢?反正也不會有人關心了。”

“所以你才要對自己好點。”

你得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因為,已經沒有人會關心你了。

臨走之前,小白羊丟給程親一個小包,程親接過小包,立刻就要打開,警惕地問:“什麽東西?”

小白羊:“……你的花肥……如果,你還留著那朵破花的話。”

程親詫異地看向小白羊的屁股。

小白羊:“……看什麽看!你是不是想打架!”

程親掂了掂小包,表情平靜:“……這點花肥不夠啊。”

小白羊:“……”

老子真是中了邪了還留在這跟他廢話!

領頭羊甩頭就走,一幹人類趕緊跟上,程親站在大殿門口看著一群人背影遠去,春天的正山百花爭艷,花香遍野,陽光落在五顏六色的花草上,照耀著蓬勃的生機。

花團錦簇,香氛混合,只是萍水相逢,何必糾纏不清。

知道了師門出事之後,寒凈一刻不肯耽擱,匆匆趕回霞蔚宗。霽月峰遠遠在望,寒凈等人急著回去,和陳澄匆匆告別,陳澄也不再堅持非要送到山下,雙方行禮告辭,寒凈一行人乘坐飛毯繼續前進。

福旺抱著寒凈不撒手,好奇的遠遠打量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在他的記憶裏,無論去到什麽地方,能被寒凈始終稱之為“家”的,只有霞蔚宗平波峰而已。這是寒凈長大的地方,也是寒凈想要回歸的地方。

霞蔚宗險峰千座,座座直插雲霄,往日裏雲霧繚繞在半山腰,整個霞蔚宗便如一條空中的飄帶,青蔥的山林和執著的高嶺之花讓這條飄帶充滿生機。如今這條飄帶前卻漂浮著滾滾的黑雲,上萬魔族駐守山門前,持續不斷的攻擊護山大陣。銀色的陣法之光與黑色的魔氣抗衡,陣壁已比寒靳在任時薄弱了許多。

魔族雖然相互吞噬,卻也有自己的尊嚴,被一個人類挑翻城池,盡情屠戮,即便是感情不怎麽深厚的魔族各大部族也難得團結起來一致對外,勢要霞蔚宗給出說法。

與專修一門的宗派不同,霞蔚宗囊括修士眾多,雖然做的不精,可各個領域也都有一兩個的頂尖天才撐住門面,加上人數上的優勢,坐穩修真界第一宗門的位置。霽月峰幾乎一代單傳的劍修,現任峰主臨風月師從前峰主葉亭,便是葉亭千挑萬選出的劍術天才之一,年紀輕輕,已是洞虛後期,此時正帶領一幹弟子駐守結界,防止魔族攻入。

既已啟用護山大陣,自然不只攔了敵人,也攔了自己人。寒凈等人雖然靠近,然而魔族眾魔群情激憤,滿心都是攻破霞蔚宗,存著要立威找回面子的心思,不僅並不驅趕看熱鬧的凡人和散修,甚至每天還會有小魔扛著幾位魔王的大旗在凡人面前來回走動,大聲宣揚自家魔王如何英勇善戰。

也幸虧了這些魔王們的自我吹捧,寒凈等人很快搞清楚了這幾個魔頭的身份。西方大魔王幽樹晚,東方大魔王細雨出,南方大魔王江平少,北方大魔王燕子邪,都是妻兒遍地,食魔千萬,令魔聞風喪膽的大魔王。這幾位大魔王雖然難得為了魔族的面子聚在一起攻打人類,可觀其手下小魔互相瘋狂搬出對方的黑歷史打臉的姿勢來看,這種聯盟應該不會比一張脆餅更堅固了。

寒凈等人在山下的小鎮暫時住下,魔族的種族天賦是吞噬,雖然人類修士的靈氣對魔族來說不能吸收,吃了還會拉肚子,可真有必要的時候,自然是寧願拉肚子也不能放過敵人。憑寒靳與小白羊的探查,這幾個魔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修為應當全都相當於人修的渡劫期以上的修為,只是互相都怕其他魔王會趁機偷襲,所以整日派些小魔去攻打山門,絕不肯輕易消耗自己的魔力。

這山門,估計且得打上幾天呢。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魔族所討伐之事屬實,寒凈幾人就算回去了也是眾矢之的,父債子償,師恩如父,寒玉不在,自然是要著落在寒玉唯一的徒弟身上。

寒靳摸了摸福旺的腦袋:“你師祖可真厲害,這世上的大能快被他得罪光了吧。”

福旺睜著大眼睛怯生生抱著寒凈的大腿:“師祖壞壞!”

寒凈臉色一沈:“身為徒孫,怎可言師祖惡言,向師祖道歉!”

福旺摸著脖子滿臉委屈。

寒凈突然明白福旺為什麽會覺得寒玉是個壞人了,目前為止,打福旺記事以來,經歷過的所有極其痛苦和不愉快的回憶,幾乎都和寒玉有關。

“師祖是個好人,”寒凈蹲下身抓著福旺的小肩膀,四目相對,“你覺得師尊是個壞人嗎?”

福旺委屈的搖了搖頭。

“師祖養育師尊幾百年,教育出了師尊現在的模樣,你覺得師祖是個壞人嗎?”

福旺憂郁的搖了一下頭。

寒凈攥住他的小手:“日後你見到師祖,可不能像剛才那樣說話,師祖該多傷心。”

福旺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寒靳對福旺招手:“來,小寶寶,該學習了。”

福旺眼睛一亮,渴望的看著寒凈,寒凈松開他的小手,看他歡快的奔向寒靳,忍不住發起呆來。

師尊是絕不會做出那種事的,可這天下,還會有人信嗎?

寒靳讓福旺自己讀一遍心法入門,準備一篇感想,看寒凈稚嫩的臉上滿是憂愁,忍不住輕輕握住寒凈的手。

寒凈擡起頭,撞進一雙柔情繾綣的眼睛裏,心跳驟然加速,口幹舌燥,手心微微出了汗。

寒靳拇指輕輕安慰的婆娑寒凈的手背,僅僅是手心貼著手背,溫暖的力量就被手指一絲不漏的送進了心臟。

“當年我也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寒靳聲音低沈,略有些懊悔,“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我沒有能夠堅持相信你這件事,對不起。”

寒凈努力搖頭:“不怪你,當時你一定很辛苦。”

寒靳自嘲一笑:“也許我就是太過看重自己的辛苦,而忽略了追尋真實的你,這樣愚蠢的辛苦並不值得驕傲。”

這件事也許會成為寒靳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也已經成為寒凈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可是不能成為寒玉心裏永遠過不去的坎了。

“我最後悔的事,是沒有相信自己對你的判斷,在最後選擇了放棄真相,差點害死你。”寒靳握著寒凈的手輕輕發抖,這件事他從不曾向寒凈坦白,甚至不敢自己回想,在把假寒凈關進地牢之前,寒靳曾經一度想過,如果這個喪心病狂的師尊死了該多好,他死了自己也就解脫了,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擺脫日覆一日的折磨,“如果我害死了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人知道你的無辜和委屈。”閉關之時全身放松,肉身毀滅,神魂難附,最大的可能不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找到一副合適的肉身,而是流連荒野,道消神滅。

寒凈反握住他的手:“可你沒有,那些都過去了。”

寒靳深吸一口氣,再次露出微笑:“那些都過去了,可現在和那時多像啊。”

寒凈堅定道:“我相信師尊,只要找到師尊,一切就將真相大白。”

既然寒玉上次附身福旺,就說明寒玉的意識是清醒的,且聽陳澄所言,寒玉目前不僅仍然保有足夠的實力,還對寒凈等人的行蹤了如指掌,這對寒凈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是意識清醒並且實力猶存的寒玉為何就是遲遲不肯露面,就連在自己徒弟面前出現都要附身徒孫?也許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可以見到寒玉了。

“一個人不肯在家人面前露面會有什麽可能?”

寒靳拿過福旺寫感想的草紙,在上面寫了三個可能。第一,寒玉被事情絆住,難以脫身,第二,寒凈身邊有不能信任的敵人,第三,寒凈已經被人監視,寒玉一旦露面就會被人制服。

這三個可能,無論哪一個,都不容樂觀。可這三個可能,總得有一個和實際情況是能挨上邊的。

現在的問題是,有沒有第二種情況和第三種情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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