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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為師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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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福旺的尿布已經濕透了,但是抱著寒凈不肯撒手,寒凈只能保持抱著他的姿勢給他換尿布。

寒福旺一雙嬰兒特有的大眼睛哭成了核桃眼,腫的難以忽視,寒凈只好用冰球給他敷眼。

好不容易把寒福旺哄睡著,幾個成年人也都有些累了。不提剛剛一場耗時耗力的消耗戰,單單對方不出面就輕松牽制了三個人這一點,就讓人覺得心累。最讓人難過的是,這場沖著這一行特定的人而來的襲擊,輕輕松松害死了寶樂半座城的凡人。

甚至沒有戲本裏那樣戲劇化的流血千裏,滿地殘肢,火焰清除了一切實物和靈魂,反而讓整個場面看起來異常整潔。

這一場襲擊處處透著襲擊者的狂妄自大,無視寶樂主城的防禦,無視滿城的凡人,無視寶樂城主背後的勢力,無視三個大乘修為的大能的組合實力,無視一切旁人會掂量再三的因素,以強橫的實力囂張跋扈的掀起了一場猝不及防的血雨腥風。

無須寶樂人民驅趕,寒凈已無顏繼續停留,連夜與寒靳和小白羊匆匆出城,雖然不知幕後之人身在何處,是否有下一步計劃,但無論如何,不應在明知自己無法保護任何人的情況下,還留在剛剛被自己帶去過災難的地方,這點自知之明,寒凈還是有的。

寒靳默默掏出房子,整理被褥,推了推發呆的寒凈:“睡覺吧,我守著你們。”

寒凈楞楞地坐在路邊凸起的大石頭上,擡臉看寒靳。他本有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充滿靈氣,看著人的時候能看到那雙眼睛的純粹,在這樣的夜空下應當看得到倒映的滿天星辰。可此時,寒靳看著那雙眼睛,只看到了空洞的迷茫。

寒凈走丟了,知道自己三百年曾被人占據身體做下不可饒恕之事後,他曾經饒恕自己,試著走出來。可走出來之後,他還是迷了路。

那些不是他親手造下的孽,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不是幫兇。可身邊接連出現慘劇,也許“災星”之名並不是毫無依據。

“靳兒,我們回家吧。”寒凈抓住寒靳的手腕,看著寒靳的方向,眼睛裏卻沒有寒靳的存在,他丟在了黑暗裏,找不到路了,“我們回平波峰,再也不下山了。下山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想走下去了。”

寒靳反手把他的手掌握進手裏,比寒凈大了一圈的雙手包裹著寒凈冰涼的雙手,溫柔卻堅決:“我們不回去。”

回去了,就將永遠失去真相,寒凈將被永遠束縛在自己是個災星、害死了那麽多人的心魔裏,永世不得超生。隨著寒凈越來越懦弱,心魔將越來越強大,總有一天,心魔會帶走真正的寒凈,帶走這個可憐的、什麽都沒有做錯過的寒凈。

寒凈明明有一顆溫柔的心,他沒有虧待過這個世界,不該被這個世界虧待。

寒凈茫然的看著寒靳:“你不回去嗎?你不回去……我和小白羊回去好了,我和小白羊帶著福旺回去。”

站在另一塊石頭上吸收月華的小白羊看了寒靳握住寒凈的手一眼,忍住了打架的欲望,後背的傷口正在月華的沖刷下緩慢的融合,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幾天,天生肉體強悍的大妖也沒了力氣喊打喊殺,只是口氣仍然囂張:“寒凈,我們不回去!憑什麽我們要回去!老子一定要把那個兇手找出來,讓他知道惹了大妖是什麽下場!”

寒凈呆呆地看了看小白羊,又轉回頭看了看寒靳,最後視線落在蜷成一團睡夢中身子仍在顫抖的寒福旺身上:“你們都不回去,我和福旺回去好了。”

小白羊怒沖沖道:“寒凈你出息一點!對方已經盯上福旺了,你帶著福旺回平波峰,是想平波峰被削平嗎?!”

寒凈身子一顫,眼神中透出了點光。

寒靳雖然不舍,仍然道:“小白羊說的對,木籽派的教訓就在眼前,如果對方是沖我們來的,就不能回去。”

寒凈眼神恢覆了清明,出現了寒靳的倒影。寒靳握著他的手,柔聲道:“寒凈,我們不能退,無路可退了。”

寒凈仰頭看著寒靳,圓眼睛裏漸漸有了光,只是那光失去了溫度,沈澱在了眼底。

寒凈好像又長大了一點,可寒靳一點都不高興。寒凈的成長是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因為自己的無能,寒凈還會一直成長,這世道會考驗他的初心道心,寒靳保護不了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只有在他想逃避的時候,用溫柔或者殘忍阻止他的懦弱。

不能回平波峰,寒凈對去曲海的興趣也不再高昂,但寒靳仍然堅持要去曲海。因為被人打了一頓就要放棄自己既定的目標,寒靳不能接受,他也不願寒凈做出這樣的選擇。寒凈必須走下去,證明自己能夠走下去。

繼續往西,就要離開律國的邊境,草地在此以百裏之地為過度逐漸退化為幹裂的黃土,三十二個散居部落由通過每隔十年推舉一個新國主的方式勉強達成統一,組成一個小國家,土國。

土國人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終年在幹裂的黃土地上辛勤勞作,收獲最少的糧食,卻因眷戀世代故居從未想過離開。

寒凈寒靳出示霞蔚宗弟子令過了關卡,跨入土國的邊境。與律國有人把守邊境不同,土國的君主權利不大,君主的作用是在發生重大事務時召集部落首領共同議事,多數國事上君主的權力甚至比不上部落首領。這樣松散的國度設置自然難以在邊境建立有效的邊防線,所幸律國對這一大片終年不怎麽降雨的艱苦地方並不如何想要掠奪,這個小國家才得以在鄰旁大國的蔑視下維持至今。

但是這次寒凈沒有想要再去體會風土人情的心情,寒靳也默默沒有提起。

黃土地缺水風沙大,寒福旺嘴巴幹得起了皮,第一晚就發了高燒,寒凈只能調動此處為數不多的水靈凝出一個個的小水球餵他,不斷替他擦身降溫,此處水靈匱乏,寒凈的靈力雖然大打折扣,但是大乘修士磅礴的靈海仍然能夠維持這等小法術的消耗。

然而沒有醫師照顧,寒福旺的高燒反覆不斷,幾人不敢再把他放在四面漏風的小木床裏趕路,只能暫時找一出背靠土丘的地方停止趕路。

伴隨著高燒不退的是寒福旺的飲食不振,高燒開始時,寒福旺尚不覺得如何痛苦,該吃吃該睡睡,可每次降溫之後總是在睡夢中反覆再次升溫,寒福旺漸漸開始幹嘔,吃不下東西,即使他非常懂事,願意就著寒凈的手吃些靈丹神草,可吃了就會立刻吐出來,到最後就是咬緊牙關,一點也吃不下去了,不過幾天功夫,已經瘦了一大圈,圓嘟嘟的小臉兩側的小肥肉都餓沒了。

寒凈寒靳小白羊急得團團轉,只能收拾東西,給寒福旺換新的尿布,準備趕往自在冠。

寒靳給燒的無精打采的寒福旺換尿布,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倦和失落,寒福旺小臉發白,整個房間內一片死寂,寒靳故意逗寒福旺:“福旺你自己聞聞,臭不臭!”

寒福旺楞楞地看著自己的尿布,擡頭看寒靳,認真道:“臭臭!”

寒靳:“……”

寒靳:“寒凈!寒凈!寒福旺會說話了!”

寒凈猛然擡頭,他剛剛在發呆,聽得不清,立刻問:“說什麽了?”

寒福旺看寒凈看自己,一手捂臉一手對寒靳揮了揮,要和寒靳手裏的尿布撇清關系:“臭臭!臭臭!”

寒靳嘴角一抽:“自己的尿布自己還嫌棄!”

寒凈許久沒有笑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人氣,震驚地看著寒福旺,一步一步走到寒福旺身邊。

寒福旺光著小屁股伸胳膊:“抱!抱!寒凈抱!”

寒凈楞楞地看著他,伸出雙臂,把寒福旺抱進了懷裏,灰暗的心仿佛突然漏了一角陽光。

寒福旺伸出小手抓住寒凈的頭發,咯咯的笑,把臉埋進寒凈懷裏,口齒不清的叫:“寒凈!寒凈!”

寒凈“哎”了一聲,伸出手揉寒福旺短而軟的頭發,聲音有些哽咽:“福旺,對不起。”

寒福旺放開寒凈的頭發,努力伸出小胳膊,也摸了摸寒凈的頭頂,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寒凈!寒凈!”

寒凈嘴角挑起,一雙大眼也笑成了一條縫:“福旺!福旺!”

拎著尿布的寒靳看著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這黃土地上的風沙似乎突然吹過了結界,吹進了人眼,笑意從心底奔湧到嘴角,他開口,聲音輕柔,生怕打擾了這一大一小難得的笑容:“福旺只會叫寒凈,也叫叫其他人啊。”

原本一直趴在福旺手邊的小白羊:“屎要滴地上了。”

寒靳:“……”

如果能留下福旺趕走這只羊就好了!日常嫌棄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了個歡脫的小段子,《大校天天被打臉》,特別短,已完結,披著星際外衣的小甜文。寫完那個我現在這邊都找不太到狀態(′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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