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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手 你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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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親王斜倚在紫檀雕花長案後,一臂擱於案上,手背托著腮,另一只手提著一只白玉酒壺,正慢悠悠地往一只鑲金白玉酒盞裏倒著才由下人溫過的酒。

酒水瑩亮清透,屋外院中細雪無聲簌落,屋內唯聞酒水註入盞中的咕咚聲響。

陵小侯爺秦霽坐在客座上,沈靜文雅,他看著榮親王,數次想要說上什麽,然而榮親王卻是一記眼神都未瞟與他,他只能心中恨恨地咬牙,終尋到榮親王擡眸之際,他舉起手中酒盞客氣有禮道:“王爺,晚輩——”

卻見榮親王不悅地朝他睨來一眼,不冷不熱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秦霽瞬時語塞,面色陣紅陣白,尷尬得有如被人抽了一記耳刮子一般。

然而他非但不敢反駁,反是只能老實地低下頭去,“晚輩失禮,王爺勿怪。”

榮親王與信陵侯素來不睦,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不過信陵侯愛名聲講面子,若如陵小侯爺這般手持拜帖前來府上造訪的,即便私底下與榮親王再如何不對付,信陵侯卻仍是會好好款待客人,因為他從不做有失面子之事。

秦霽以為葉誠他堂堂楚國親王,自當如所有男人一般好名聲講臉面,即便他們兩府不睦,他身為親王又身為長輩,自不會刁難他一介小輩,然而他卻是想錯了。

對於信陵侯,榮親王在大殿上在皇上面前他都敢動手,又豈會給信陵侯府上小輩面子?

否則他又豈會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而是這般不修邊幅散漫隨性地斜倚著?

他之所以會同意秦霽進到他府上來,不過是他近些日子悶得慌,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竟能讓信陵侯府的長公子不顧老猴兒定下的家規親自到他府上來找人。

外人不知曉信陵侯有定下不許府上任何人與榮親王府有往來的這一家規,榮親王卻是知曉的,老猴兒怕是想不到他這素來被百姓稱讚有加的寶貝兒子會是第一個違背他家規的吧?

榮親王睨著秦霽,輕輕笑了笑,爾後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盞中清酒。

秦霽捏緊了袖中雙拳。

紫笑此時領了阿阮過來。

秦霽見了她的一瞬,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只要她還活著,他便有法子將她從帶走。

進了這榮親王府又如何?他秦霽想要的女人,絕沒有得不到的。

“王爺,晚輩說的正是此女。”秦霽站起身,朝榮親王拱手道。

榮親王對秦霽的話充耳不聞,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阿阮身上。

只見阿阮自出現便沒有擡頭看過秦霽一眼,只是走到廳子中央,恭恭敬敬地朝榮親王行禮,爾後跪下身來。

紫笑隨即將帶來的筆墨紙硯在她面前放好,緊著同榮親王解釋道:“王爺,阿阮她不會說話,請您允她在紙上回答您的話。”

榮親王挑了挑眉,顯然有些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嗯。”

一個啞女?竟能讓老猴兒府上自命不凡的兒子不顧家規非來要人不可。

倒是……有點兒意思?

“說說吧,這是怎麽一回事?”榮親王看著跪地的阿阮,又呷了一口酒,漫不經心地問道。

阿阮以為她見到的王爺會像世子那般可怕,但眼前榮親王的慵懶散漫在她眼裏卻成了隨和,既沒有迫人的威嚴,亦沒有駭人的架子。

她不知的是,榮親王覺得這不過是件茶餘飯後隨意聽聽的小事而已,自然而然端的便不是他尋日裏對人待事的模樣。

阿阮拿過一旁紫笑遞來給她的筆,正要在紙上給榮親王寫明自己為何會來到王府,不想秦霽先她一步自坐席後走了出來:“王爺——”

“我問的是你嗎?”榮親王再次睨向秦霽,眼神冰冷,語氣淩厲。

然而此番秦霽卻不再似方才那般客氣,只見他不卑不亢地對上榮親王的視線,倨傲卻又冷靜道:“王爺,此女已經是晚輩的人了,不論她是何原因來到的貴府,但留這麽個已經身有所屬的女子在世子身旁照顧,恐不妥吧?”

秦霽的話讓阿阮手中的筆抖了又抖,濺了好幾滴墨汁在紙上。

她縱是再愚鈍,也明白秦霽話中之意。

他道是她的清白之身已經失與了他。

阿阮連連用力搖頭,急得都快哭了。

若王爺信了她的話,王府是斷斷不會留她的。

可是誰又能幫她?除了她自己知曉她仍是清白之身,又有誰人能為她證明?

果不其然,榮親王聽罷秦霽的話後緊緊蹙起了眉心。

紫笑看阿阮的眼神裏充滿了同情與憐惜,她想幫她,可她束手無策,更無能為力。

秦霽眸中盡是滿意的得意。

他向阿阮伸出了手來。

仿若死亡在朝她招手。

阿阮急得一邊搖頭一邊同榮親王比劃著解釋,根本顧不得他是否能夠看懂,她只知她不想也不能落入秦霽的手中。

緊蹙著眉心的榮親王忽然道:“且慢。”

秦霽微怔,擡頭看向榮親王。

“我榮親王府的事情何時輪到信陵侯府的人來做主了?”榮親王一手轉著手中酒盞,一手輕輕敲著桌案,“這個丫頭的去留,是你秦霽說的算的?你算哪顆蔥?”

從來都是人中龍鳳的秦霽此刻尷尬到忘了反應。

榮親王既不稱他一聲小侯爺,也不喚他一聲長公子,而是對他點名道姓,可見並不打算賣上絲毫面子給信陵侯府。

更甚者是不僅如此,而是他似乎根本就未有將信陵侯府放在眼裏!

“識趣的,便滾吧。”榮親王將手中酒盞往旁一擱,候在一旁的婢子當即上前來為他斟酒。

阿阮震驚得以為自己聽錯了,著著急急地要找紫笑求證。

她才一轉頭,便見紫笑含著笑沖她連連點頭,甚至為她高興得淚水都盈滿了眼眶。

只是阿阮還未來得及高興,便見秦霽方才僵住的手忽地伸出來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看著榮親王,將阿阮的胳膊死死捏緊,竟是愈發倨傲道:“若晚輩非要將此女帶走呢?”

如今為楚國立下赫赫戰功的是他信陵侯府,葉誠即便身份尊貴,又真能耐他如何?

他不信這榮親王府真能耐他如何!

誰知榮親王不怒反笑,“那你盡管試試,看看屆時是你爹那只老猴兒先廢了你還是先來找本王的事?”

一語擊中秦霽命脈。

榮親王嗤笑一聲,他才沒這個閑情逸致幫老猴兒管教他的龜兒子。

秦霽氣恨得將阿阮的胳膊愈抓愈緊。

阿阮吃痛到面色發青額上冷汗涔涔,疼得她終是忍不住想要擡手來掰開秦霽的手。

正當她的手要掰上秦霽的手時,突然一滴血猛濺到了她臉上,驚得她楞了一楞。

秦霽也是猛地一怔,爾後撕心裂肺般喊叫起來。

只見一支短箭如憑空出現般,不偏不倚射穿了他抓著阿阮胳膊的那只手的手腕!

劇痛使得他不得不將阿阮的胳膊松開,同時用另一只手死死捏住自己的這只上腕,以圖能減少些疼痛,額上冷汗大滴大滴地冒出。

且莫說阿阮與秦霽本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驚懵了。

便是榮親王眸中都露出了錯愕來。

就在眾人皆處在驚愕間時,只見又一只短箭朝秦霽疾射而來!

這一次,箭簇對準的是他的咽喉!

速度之快讓眾人根本無法瞧清這支箭從何處射來,只知自己發現之時它已朝秦霽的咽喉奪命而來!

眼見秦霽連躲閃都來不及——

榮親王手中的酒盞此時亦朝秦霽的脖子擲了過來——

“釘——!”酒盞撞上利箭,瞬間破裂。

短箭也因酒盞的阻擋而倏地停了下來,與破裂的酒盞一道應聲落地。

就正正好掉落在秦霽跟前。

前一瞬還氣勢了得的小侯爺此一瞬怔怔地看著掉在自己跟前險險就取了自己性命的短箭,連動怒都來不及,仿佛劫後餘生般的驚嚇當場就讓他兩眼一翻,竟是昏厥了過去。

榮親王眸中滿是鄙夷,隨秦霽而來的隨從見情況不妥,不敢等榮親王再下逐客令,連忙上前來擡著自家主子灰溜溜地離開了榮親王府。

當他們擡著秦霽從廳子外十丈餘的地方一名身著玄青衣裳的男子身旁經過時,一股莫名的寒意竄上心頭,令他們腳步生風,逃也一般離開。

他們心驚肉跳地想,以後可千萬不要再靠近這榮親王府,簡直就是隨時都能丟了小命!

阿阮也楞在前廳裏久久回不過神來,更是忘了擡手來擦去那濺在她臉上的血。

她先是震驚地看著那被榮親王用酒盞攔下、掉落在地的短箭,緊著怔怔地擡起頭轉過身朝院子外看去。

她認識這支箭。

這是世子的□□。

她看著就站在廳外遠處一身玄青衣裳長發垂散仿若鬼魅般的葉晞,難以置信。

世、世子怎麽來了!?

而所有瞧見葉晞之人,無一不比阿阮更震驚。

因為他們從無人看見葉晞離開過禁苑。

這是第一次。

哪怕不識他之人,也一眼便知他便是那禁苑的主人。

陰森可怕,仿若閻羅,除了禁苑裏的世子,再無他人。

便是榮親王面上都不見了慵懶散漫,只見他擰眉盯著院中遠處的葉晞,神色覆雜。

只見手持弩機的葉晞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朝前廳走了過來,停在了阿阮面前。

正當紫笑怕極了他會一擡手便會射穿阿阮的頭顱時,卻見他只是將眉心一擰,神色不耐語氣暴躁道:“你真麻煩!”

阿阮連忙低下頭去。

葉晞則是只撂了這麽一句煩躁的話後便轉身離開了,仿佛方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更對榮親王視而不見。

眼見葉晞已經走出了廳子,阿阮不知自己是否該跟上去,紫笑此時沖她點了點頭,示意她跟上去。

阿阮回過身看向榮親王,見著榮親王朝她擺了擺手,她當即行禮退下,朝葉晞追了上去。

“那丫頭是何來歷?”榮親王看著阿阮及葉晞的背影,接過婢子用新的酒盞為他重新斟滿的酒,問紫笑道,“查過了嗎?”

他們葉家,可不允許他出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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