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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勞燕 十 曲昭雪聞言一楞,便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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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雪聞言一楞, 便急忙上前兩步,趴在門縫前往外看,心裏登時一涼。

火已經燒到了玄關處, 可她們竟然沒有發現……

這殿中布滿了燭火與香灰,蠟燭的燃燒聲與味道掩蓋了外面的明火, 攪擾了她的判斷力。

曲昭雪緊蹙著雙眉看著媚棠, 媚棠卻一臉驚慌與無措, 向她搖了搖頭,道:“你信我,不是我, 我絕無意殺你……”

“我若是想要取你性命,在酒樓的時候就給你下毒藥了,何必等到現在?”

曲昭雪此時沒有心思去想媚棠所言的真假,冷著臉道:“莫要廢話了,快些去找出口,不然我們都死在這裏!”

曲昭雪話畢,便前去方才的偏殿裏面,將床簾扯下來之後沾濕了茶水捂住口鼻,便去推了推偏殿的門。

偏殿的門, 不知何時已經被鎖上了……

窗戶也一樣,被鎖的嚴嚴實實……

曲昭雪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上次那想殺她的人就沒得逞, 到了如今還不願意放過她嗎……

曲昭雪拿著另一塊沾濕了茶水的帕子去尋媚棠,卻見媚棠並沒有去尋找生路, 反而正站在凳子上, 忙著將那先皇後的畫像取下來。

曲昭雪見狀急忙上前將她扯了下來,厲聲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想害死我們兩個嗎!”

媚棠小心翼翼地將畫像卷起來收好,護在懷中, 輕聲道:“她不能有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

曲昭雪一楞,便見媚棠拉著她的衣袖來到了壁櫥旁邊,只見媚棠將畫像藏在了懷中,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壁櫥往旁邊一推。

曲昭雪登時一驚,只見那壁櫥後面的墻壁上,正是一個半人高的大洞,那洞外應當也是一個壁櫥。

媚棠伸腳往那裏面的壁櫥踹去,誰知踢了好幾下,那壁櫥竟然紋絲不動。

媚棠登時楞在那裏了,狠狠地呸了一聲,道:“該死的!他們是真想弄死我!”

曲昭雪見媚棠指望不上,把那沾濕了茶水的帕子往她手裏一塞,便急忙跑到了窗前一瞧,那外面火勢漸大,早已將整個宮殿圍了起來。

她們是真出不去了……

曲昭雪狠狠地咬了咬牙,便將方才的床簾整個扯了出來,將屋中能尋到的插花的花瓶、茶水全部尋來倒在了床簾上,接著便緊咬著牙關把媚棠拽了過來,又將那床簾往二人身上一披。

媚棠一臉驚恐地看向她,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沖出去尚有一線生機,總不能困在這裏等死!”

可媚棠卻有些遲疑道:“可是娘娘的畫像……”

曲昭雪望了她一眼,嘆息了一聲,便緊緊抓著她的肩膀,用床簾將二人護得嚴嚴實實,一腳踹開了屋門,一陣熱浪襲來,曲昭雪與媚棠二人頂頭往外沖,飛快地躍出了玄關,也沒看清楚路,腳下一歪,便與媚棠二人摔倒在了殿門口的石階上,一下下滾到了院子裏……

曲昭雪感覺自己著力的整條右腿都麻木得沒有知覺了,忍不住“嘶”的一聲喊了出來,看向自己的腿,便見自己的裙擺燒了好些,露出了她的一雙繡鞋,右小腿一片紅得觸目驚心的燒傷。

還好,命是保住了……

曲昭雪看向媚棠,見媚棠雖然形容狼狽,但是應該是沒受什麽傷,此時正一臉關切地瞧著那畫像,忍不住嘆了口氣,大聲道:“還不去喚人來幫忙!”

媚棠這才扭頭看向她,眼見她腿上的傷痕,驚呼出聲,便急忙將畫像好生收起,剛從地上爬起來想要去喚人,便見一陣腳步聲和“走水了”的叫喊聲傳來。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眾宮人提著水桶浩浩蕩蕩而來,忙著前去撲火,而曲昭雪一眼便瞧見了跟在雲皇後身後的顧沈淵。

在曲昭雪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沈淵便早已來到了她的身邊,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俯下身子,將她整個人罩在了披風裏,雙手顫抖著,將她緊緊地護在了懷中。

“除了腿,還傷到哪裏了?”

顧沈淵的聲音有些發抖,他的雙手卻比他的聲音抖得更厲害。

曲昭雪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鼻息之間充滿著顧沈淵身上那股熟悉又好聞的書墨混著竹葉的香氣。

曲昭雪心裏也覺得後怕,下意識地伸手攥緊了他的衣襟,輕聲道:“沒了……”

曲昭雪說完後,只覺得身子一輕,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被顧沈淵抱了起來,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娘娘,曲娘子的小腿受傷了,娘娘能否請位太醫來診治一番?”

顧沈淵的聲音仍然有些發抖,再也不覆尋常那種沈穩,雲皇後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卻並未說什麽,吩咐身旁的宮人道:“將人安排進偏殿,再去請太醫。”

宮人領命後,便紅著臉引著顧沈淵前行,曲昭雪索性將臉緊緊埋起來,輕聲道:“王爺,那個與我一道的宮人,是平康坊的妓子媚棠……”

“知道了,你先安心養傷,別的事情都交給我。”

顧沈淵的聲音十分堅定有力,還如同哄孩童一般安撫似的拍了拍曲昭雪的後背,待入了偏殿之後,將她放在了床榻之上,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曲昭雪腿上的傷口,眉頭蹙得極緊,坐在了床榻旁,握住了曲昭雪的腳腕,想要將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細瞧瞧。

誰知他的手一碰到曲昭雪的腳腕,曲昭雪便忍不住叫了一聲。

顧沈淵眉心一跳,那雙拉弓握劍嫻熟無比的雙手,有千鈞之力也不知如何去使,遲疑了片刻,便小心翼翼地查探了一下她的腳腕。

好像是脫臼了……

顧沈淵面色陰沈如水,雙手頓了頓,便看向曲昭雪,望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道:“方才是怎麽回事?”

曲昭雪忍過了這陣疼痛,便將方才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告訴了顧沈淵,誰知在她說完之後,那顧沈淵握著她腳腕的手登時一施力,她腳腕一疼,忍不住叫出了聲。

顧沈淵將她整個人攬入了懷中,撫摸著她那毛茸茸的腦袋,柔聲道:“莫怕,已經歸位了,等太醫來了用些藥,這燒傷就能好了……”

方才那一下,疼得曲昭雪連話都說不出,手指攥緊了顧沈淵的衣衫,艱難地點了點頭,待太醫前來診治過後,開了些藥膏,顧沈淵也不假他手,坐在她身邊,輕輕握著她的右小腿,將那幾種藥膏挨個塗抹在了曲昭雪小腿上的燒傷處。

落英在一旁看著直抹眼淚,曲昭雪倒也沒心思安慰她,實在是自己的小腿被顧沈淵溫熱的大手握著,讓她有些心猿意馬了。

這應當算是她與顧沈淵第一次這般親密接觸了……

顧沈淵的手法很溫柔,力道也適中,不一會兒她腿上那種火燒火煉的疼痛感便消了好些,反而變得酥麻得很,讓她渾身發癢,登時有種如坐針氈之感。過了一會兒,雲皇後差人來喚顧沈淵,顧沈淵便有些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曲昭雪的小腿,撫了撫曲昭雪的頭頂,便出了偏殿的大門,來到了起火的院裏。

回廊下,雲皇後與李祿立在一旁,睥睨著跪在地上的媚棠,媚棠已然是滿臉淚痕的模樣,看著快步走來的顧沈淵,面色一僵,如同看到閻羅一般,急忙叩頭道:“奴婢絕無傷害曲娘子的心思,奴婢曾受過曲皇後的恩惠,怎會傷害……”

“你住口!”

雲皇後平日裏面色與語氣都平和得很,此時卻終於顯現出些上位者的威嚴與怒火來,顧沈淵也是神色冷峻,連瞧也不瞧她一眼,便吩咐道:“將她押進大理寺。”

身旁的護衛應聲捂住媚棠的嘴,將她押了下去,而雲皇後則向李祿公公使了個眼色,那李祿公公應聲前去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雲皇後與顧沈淵二人在這殘殿的廢墟外。

“她在宮中的名字叫明棠,正是負責此院的灑掃宮人。”雲皇後嘆息了一聲,道,“是本宮一時疏忽,讓人混了進來。”

“也是臣失察之罪,竟讓這樣的人混入了娘娘身邊。”顧沈淵微微頷首,道,“娘娘莫要憂心,一切尚還在掌握之中。”

雲皇後緩緩轉頭看向他,道:“她是?”

顧沈淵緩緩擡頭,盯著雲皇後的臉,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輕聲道:“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

雲皇後眼眶登時紅了,艱難地閉了閉目,用手捂住了心口,道:“可這該如何是好,若是讓聖人知曉了,那曲家可還有命活?”

顧沈淵眸光一閃,輕聲道:“臣雖懷疑,可並無實證。”

“聖人,也永遠不會得到實證。”

雲皇後攥緊了方才從媚棠手中取來的畫像,道:“聖人點名要見她,便是為了這個緣故嗎?”

顧沈淵輕輕地笑了一聲,道:“誰知曉呢,前些日子,聖人不是還賞賜了周致遠尚書的孫女嗎……”

“或許是良心發現,也未可知呢。”

雲皇後看起來似是冷笑了一聲,剛要出聲,便見李祿突然來報,道:“娘娘,含光殿那邊來信了,說是聖人身子不太好,今日怕是來不了給娘娘慶生了……”

雲皇後臉上並無什麽失落之情,與平日的她相比並無半分分別,只微微頷首,待李祿下去之後,雲皇後便看向顧沈淵,道:“你做的?”

顧沈淵不置可否,只搓了搓手指,道:“還請娘娘在宮中小心些,雲世子夫妻二人的義絕之案,臣會依律決斷,至於良國公府……”

提起自己的母家,雲皇後臉上並沒有什麽動容之處,只冷著臉道:“只要給良國公府留下個根,本宮就算對得起母家了……”

顧沈淵並沒有多說,只頷首應是,微微蹙眉扭頭望了一眼曲昭雪所在的偏殿位置,忍不住挪了挪步子。

這般明顯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雲皇後的眼睛,只見她瞇了瞇雙目,看著顧沈淵道:“擔心她?”

雲皇後本以為顧沈淵不會回答,卻十分出乎意料地聽到顧沈淵竟然“唔”地應了一聲。

雲皇後瞇了瞇雙目,扭頭看向他,十分難得地勾著唇角微笑了一下,道:“你與她,倒是給了本宮一個驚喜……”

顧沈淵那張冷臉上的冰霜似是融化了些,唇角漸漸勾起,道:“臣在準備著了。”

“到時候,還請娘娘賞個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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