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日本料理屋裏，榻榻米上泛著淡黃色的微光，師一凡讓女服務生隨便安排了酒食，和雪兒兩人豎著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

雪兒怪一凡太鋪張了，這家居酒屋包間的年費，要一百五十萬元，師一凡是刷了信用卡，還問貝斯手借了五十萬才交齊了費用。

“太貴了。”蜜雪兒皺著眉頭說。

“放心，以後天天帶青桐來，準保不能便宜了他們。”師一凡說得輕巧，那可是他近一年的零用錢。

雪兒哪敢有這樣的奢望？她和青桐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多錢，父親在世的時候，大媽對姐弟倆很好，明裏從不缺衣少食，可是暗地裏從沒給過姐弟倆零用。

都是吳媽在背地裏塞給雪兒和青桐一些，讓他們買點衣物和零食。

要是媽媽在的話就好了，她總會把雪兒和青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可惜媽媽不在了，倒在鋼琴上停止了呼吸。

那是個特別寒冷的冬天，雪兒還沒滿十歲，和弟弟好不容易把媽媽搬到床上，一連喊了好幾天，也聽不到媽媽答應。

幸虧家裏有些儲存的食物，姐弟倆靠著這些存糧，一直熬過了一個多星期。爸爸進門的時候，雪兒和青桐基本上已經凍僵了。

雪兒清楚地記得，那天爸爸一整天都沒說話，只是蹲在媽媽身邊，一遍遍撫摸著媽媽的長發。後來姐弟倆就跟著爸爸來到了現在的家裏，雪兒把心愛的小裙子也帶來了，可是卻被蜜心雯用小剪刀剪碎了，說是縫沙包找不到合適的布料。

那是雪兒在蜜家第一次發火，她哭喊著沖向蜜心雯，兩只小手象風車般招呼到蜜心雯的臉上身上。直到被大姐蜜秀雯捉住雙臂時，雪兒才從瘋狂裏清醒過來。

“她…她把我的衣服剪破了！”雪兒向大姐哭訴。

可是換來的卻是蜜秀雯輕蔑地冷哼，大姐很高大，因為年紀差的緣故，一般不攪和到雪兒和心雯的吵鬧中來。可是只要心雯吃了虧，她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戰場中心。

“小狐貍！小狐貍！”蜜心雯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嘴裏重覆著這三個字。

是大媽先罵雪兒小狐貍的，直到幾年之後，雪兒才知道那是罵人的話。

“剪都剪破了，你還打人？”蜜秀雯瞪著雪兒問道。

“那是媽媽給雪兒做的。”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雪兒還想跟大姐說明原委。

可是冷冰冰的大姐哪裏有閑心聽她嘮叨？擡手輕輕一甩，就把雪兒扔出門外。

“不許欺負姐姐！”正趕上青桐從門外跑進來，大叫一聲之後，猛地撲向秀雯，捉住蜜秀雯的手背，張口就咬。

“啊！小東西還敢咬人？”蜜秀雯一翻手，抓住蜜青桐，把他的小身子提了起來，狠狠在他腦袋上拍了幾巴掌。

姐弟倆拼命大哭，象兩頭發狂的小老虎，狠狠沖向大姐。可他們哪裏是蜜秀雯的對手？不僅被大姐打得哇哇大叫，還被聞訊趕來的大媽狠狠抽了幾下，後果是關進小黑屋，晚飯沒得吃。

雪兒手裏抓著被心雯剪破的小裙子，摟著弟弟在小黑屋裏迷迷糊糊地睡著。直到吳奶奶喊醒他們，才填飽了肚子。

吳奶奶是等到江曼睡著之後，才偷了鑰匙進來的，她是蜜家唯一對雪兒姐弟真心好的慈祥老人。

“奶奶，媽媽給雪兒做的裙子。”蜜雪兒拿著小裙子給吳奶奶看。

“好漂亮的小裙子呀，一看就知道是你媽媽做的。”吳奶奶把小裙子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好久。

“奶奶，您認識媽媽，是嗎？”雪兒伏在吳奶奶的懷裏問。

吳奶奶什麽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那時候雪兒以為吳奶奶不認識媽媽。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奶奶是見過媽媽的，關於媽媽的好些事，都是從吳奶奶嘴裏聽說的。

自打因為小裙子的事，被大媽關進小黑屋之後，雪兒變乖了。她知道兩個姐姐不好惹，更知道大媽平日裏的笑容，都是做給爸爸和下人們看的。

“想什麽了？”師一凡見雪兒好久不說話，夾了一只蝦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

“沒…沒想什麽。”雪兒微微一楞，從回憶裏清醒過來。

“傻瓜，又想小時候的事情了吧？我會保護你和青桐一輩子的。”師一凡一眼就看穿了雪兒的心事。

她總會在突然之間，把自己拉回過去的歲月裏去。

“真的沒想什麽，一凡，謝謝你。”雪兒望著師一凡說道。

師一凡沒說話，捉住雪兒的手掌，深情地望著她。經過了這麽多年，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雪兒，我們訂婚吧，我想給你和青桐一個保證。”師一凡把雪兒的手擡起來，親了一下說道。

“我…哦，好吧。”雪兒猛地把手抽了回來，忽然想起已經答應了師一凡的求婚，又支支吾吾地應了一句。

師一凡伸手把雪兒的身子摟了過來，微暗柔和的燈光下，雪兒的小臉紅紅的，象盛開的海棠花，讓師一凡情不自禁地想湊上去親一口。

雪兒被師一凡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低著頭往後仰了仰身子。忽然聽到日本女服務生清脆熱情的聲音，有客人進來了。

一凡悄悄把和式木門推開一條細縫，定睛一看，正是陸小晗和梁雲菲。

梁雲菲的棕栗色卷發更加迷人了，隨著頭部的動作輕輕彈跳，粉面緋紅容光煥發。看來今天的心情非常好，象依人的小鳥一般，環住陸小晗的胳膊。

兩人的包間就在隔壁，可是見不到人，把耳朵貼在墻壁上也只能聽到極其輕微的聲音。

師一凡沖著蜜雪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在桌子上拿過一張菜單紙片，卷成圓筒狀貼在墻壁上側耳靜聽。

“姐姐知道嗎？此刻的你特別迷人。”是陸小晗的聲音。

他的話讓師一凡大吃一驚，原來特立獨行，從不與人打交道的陸小晗，竟然這麽會說情話。

“傻瓜，姐姐哪天不迷人啦？”梁雲菲咯咯咯地笑著，此刻的模樣一定美麗至極。

“就想這麽擁著你，看著海枯，看著石爛。”陸小晗把溫柔甜蜜進行到底。

“這要有那麽一天，姐姐都老了，就不好看了。”梁雲菲若有所思地說道。

“姐姐不會老，在小晗的心裏，姐姐永遠是世界上最最美麗，最最動人的姑娘。”陸小晗說道。

雪兒聽不到二人的話語，滿懷期待地望著師一凡，期望能從他嘴裏聽到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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