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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離婚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按照往常的習慣,蘇姚會在清算完今天店裏的流水後,運動洗澡,然後上床睡覺。

良好的作息習慣遠勝護膚品,這兩個月她堅持每天都在十一點前睡覺,今天進門後卻什麽也沒做,把包往沙發上一丟,走到鏡子前,看著裏面自己清晰的倒影。

她瘦了,皮膚也好多了,由於堅持鍛煉,皮肉並沒有因減肥變得松垮,而是很勻稱的包裹著骨骼。

當她化妝換衣服後走在街上,遠遠看去已經是個挺漂亮的女人,可距離蘇姚心中真正的美還差著很遠。

她不想僅僅從不及格變成及格,必須達到最完美的程度。

蘇姚拉起一縷頭發,當發絲一根根貼著鼻梁滑落時,她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不一會兒,客廳裏傳來開門聲。

蘇姚漫不經心地靠在椅子上,翻著手機。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撞到墻上彈回來,被一只掛了彩的手抵住。

趙澤斜斜地靠著門框,臉上貼了好幾塊創可貼,下巴還塗了紅藥水,一張臉狼狽極了,完全看不出平日的優雅和溫柔。

他模樣淒慘,眼神卻很囂張,放肆地打量蘇姚,仿佛躺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假人、木偶,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

蘇姚頭都沒擡,徹底的無視他。

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

最後趙澤沈不住氣,開口嘲諷:“嘖嘖,瞧瞧你……變瘦了變美了,品位也變好了。蘇姚你對自己夠狠的啊,為了改變吃了不少苦吧?可是有什麽用?你人也跟著變臟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註定的命運,你再變也只是個醜小鴨,以為顧連城會愛上你嗎?他只是玩玩你而已,玩膩了,就扔了!”

蘇姚的視線從手機屏幕挪到他臉上,“你以為我改變是因為他?”

“難不成呢?”

“我的改變、我的冷淡,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你狼心狗肺,和他完全沒關系。沒有他,我一樣會醒悟。”

“放屁!你根本就是遇到他後才開始變的!你就是嫌貧愛富,想勾搭上更有錢的男人,對不對?”

宿主犧牲了那麽多,居然只換來一句嫌貧愛富的指責?

蘇姚冷冷地收起手機,坐直身體道:“你沒救了。”

“隨你怎麽說,反正都是我的錯。”趙澤捶了一下房門,沖她伸出手“把結婚證拿出來,我們現在就去離婚!咖啡館必須歸我!”

“呵呵……你做夢。”

趙澤知道事情不會那麽順利,可蘇姚譏嘲的表情還是讓他心生怒意,忍不住高高揚起了巴掌。

蘇姚冷笑,毫不畏懼地揚起臉。

“你打啊,打了我正好告你家暴,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

趙澤緩緩收回手,臉色陰沈得可怕。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後悔的!蘇姚你給我等著!”

他用力甩上門,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家。

蘇姚的反應比他平靜太多,基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走後,她繼續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機票預訂頁面。

趙澤開著車在路上飛馳,把油門踩了又踩,硬是把普通的代步車開出跑車的速度。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在想,要是突然出車禍結束這一切,會不會也挺好?

反正他始終郁郁不得志,明明很優秀,卻沒有伯樂發現他的能力……

不,還是得活著,他已經讓沈麗雅愛上他了,沈麗雅家裏就一個女兒,只要將來二人結了婚,他要什麽伯樂?還不是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趙澤惜命的放慢速度,並且調轉方向,打算去沈麗雅的公寓看看她。剛才在餐廳分開的時候,她的樣子似乎不大開心。

沈麗雅自己有一套公寓,但是不肯跟他同住,說是怕婚前同居父母會生氣,弄得趙澤經常只能酒店和公寓兩邊跑,非常麻煩,每次去的時候還必須提前給她打電話。

平時趙澤在半路上就會打她電話了,今天心情有點差,一直開到公寓樓下才撥通電話說:“我在樓下了,現在上去?”

沈麗雅語氣慌張,“你已經在樓下?怎麽不提前通知我?”

“我這不是提前嗎?”

“……我現在在洗澡,沒法兒去給你開門,你先在車裏待會兒,二十分鐘以後再上來。”

說完她就啪的一下掛了。

趙澤狐疑地看著手機,覺得很不對勁。

沈麗雅在怕什麽?兩人早就不是第一次晚上見面了,洗澡的話披件衣服出來不就可以開門了?

他擡頭看著沈麗雅亮著燈的窗戶,躍躍欲試地想上去看看,又怕她真的生氣,於是只能留在車裏等,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抽到第三根煙時,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從大廳走出來,打開一輛奔馳的車門,從趙澤車前開過去。

趙澤挺喜歡那輛車,特意多看了幾眼,心想等跟沈麗雅結了婚,也要找機會買輛奔馳。

二十分鐘未到,沈麗雅主動打電話過來。

“餵,我洗好了,你上來吧。”

趙澤輕車熟路地上了樓,走進她的公寓。

沈麗雅穿著睡衣,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肩上,裏面沒穿Bra,玲瓏的身材若隱若現。

趙澤平時很喜歡撩撥她一下,看著清高的她在自己懷裏化為一灘水。可今晚臉上痛得很,實在沒興趣,一進門就煩躁地坐在沙發上,說:

“蘇姚的野男人肯定就是顧連城了,她怎麽那麽不要臉,明目張膽地給老子戴綠帽子。”

沈麗雅靠在櫃子上,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難道心裏還有她?”

“怎麽會?天底下有哪個男人被戴綠帽子不生氣的……”趙澤略顯慌亂地解釋了一句。

沈麗雅笑吟吟地靠過去,趴在他肩上道:“那你也給她戴了綠帽子呀,不是打平了麽?”

“這能是一回事麽……”趙澤揉了把頭發,面露焦灼,“現在該怎麽辦?”

沈麗雅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了解蘇姚,但是顧連城在圈子裏很有名的,個性特別冷漠,從沒聽說過跟哪個女人有染,至於有夫之婦那更不可能了……說不定兩人真的只是遇見了吃個飯。退一萬步說,哪怕顧連城喜歡她,顧家也不可能接受這樣一個普通的二婚女人。”

“話是這麽說……”趙澤嘖了一聲,“我還是不放心。”

“為什麽?”

“他中學時曾……”趙澤欲言又止,把未出口的話憋了回去,摟住她的肩膀說:“算了,這事我自己想辦法,不用你插手。”

“咖啡館可一定要得到。”沈麗雅強調。

趙澤點點頭,吻住她的嘴唇。

☆、要走了

三天後,趙澤在咖啡館露面。

他故意等事情平息一下,好讓兩人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聊。

蘇姚這人他了解,羞恥心極強,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生過孩子就不敢再回學校上學。

自己只要聊天時牢牢抓住她出軌這一點,一定能讓她不戰而敗。

趙澤很有自信地走進店,看見只有陳蕊一個人在擦櫃臺,便問:“蘇姚呢?”

陳蕊已經知道他和沈麗雅的事了,趙澤也很多天都沒聯系過她,發短信不回打電話不接,擺明是甩了她。

一看見趙澤,她就紅了眼眶,嘴裏卻罵得惡毒:“你還知道來嗎?我以為你死在外面了。”

趙澤皺眉道:“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找她,你別搗亂。”

陳蕊挑高眉梢,想爭辯什麽,蘇姚正好抱著一打杯子從內間走出,看見趙澤後說:

“你終於來了。”

聽這話,她似乎在等他?

趙澤心下一動,走過去道:“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嗯,我也有,進來吧。”

蘇姚交待了一句,放下杯子回到內間,趙澤跟進去,與她站在狹小的換衣間裏,面對面看著對方。

他張開嘴,還未來得及說話,蘇姚率先道:“你以後不用來店裏了。”

“為什麽?”趙澤心裏咯噔一聲,以為她要撕破臉把自己掃地出門,搶占先機地說:“是因為我和沈麗雅嗎?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倒是你,深更半夜出去和別的男人吃飯,你這是出軌知不知道?”

蘇姚抱著胳膊,一副看表演的悠然模樣。

“所以呢?”

趙澤道:“所以就算我們鬧到法庭上去,咖啡館也會是我的。”

蘇姚冷笑,“你省省心吧,論出軌,我手裏的證據比你多多了。”

“你有什麽證據?”趙澤瞇起眼睛。

蘇姚道:“證據是給法官看的,不是你。不過我得解釋一下,我不是要趕你走,而是準備關店離開一段時間。”

趙澤猝不及防地聽到這句話,不解地問:“你要去哪裏?”

“不關你的事。”

“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關你的事。”

“你要去做什麽?”

蘇姚忍無可忍地擡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問:“你不知道自己這樣很可悲嗎?當初瞧不起我的是你,現在死纏爛打的也是你。說實話,你這樣只會讓人覺得惡心。”

趙澤猝然沈默了,聽著她用惡心二字形容自己,心情變得很難過。

他眼眶有點濕潤,艱澀地舔了下嘴唇,輕聲問:“蘇姚,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了嗎?你曾經分明很愛我的。”

以前他生病時,蘇姚寧願少賺一天錢,也要陪在家裏給他端茶倒水。

他熬夜準備考試時,她也不睡覺,在旁邊為他泡咖啡。

家務活他從來不用幹,地板永遠是幹凈的,床單永遠是柔軟的,每一件衣服上都散發著洗滌劑的清香。

蘇姚對他的好他並非看不見,只是蘇姚能給的太少,而他想要的太多。

追求更好的生活有錯嗎?

趙澤看著變化極大的妻子,很想從那張秀麗的臉上找回一點熟悉感。

“你也說了那是以前,我愛你的時候你沒有珍惜,現在想挽回,很抱歉,已經晚了。”

盡管蘇姚並未親身經歷二人相愛的那段時間,但說這句話時,她卻感受到一種來自宿主的心痛。

大概這是身體本身的記憶吧。

事情早就過去了,可它留下的痕跡,卻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每一處,永遠無法磨滅。

“哈哈……哈哈哈……”

趙澤扯著嘴角,很慘淡地笑起來,臉上還沒有消退的淤青令他笑容猙獰。

一步步往後退,他看了她一眼,目光裏藏著本人都沒有察覺的留戀。

最後,他轉過身,大步走出咖啡館。

開門的瞬間,連接著二人的那根無形的線,似乎也啪的一聲斷了。

蘇姚獨自在換衣間待了會兒,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現在是上午,店裏不忙,零星地坐著幾個客人。

陳蕊站在櫃臺後面低著頭,正在調一杯拿鐵。

醇香的味道飄到鼻間,蘇姚忽然很想坐下來,慢悠悠地度過這最後半天時光。

“給我一杯卡布奇諾。”她說。

陳蕊聞言擡起頭看向她,通紅的眼眶往下撲簌簌地掉淚珠,是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為什麽……為什麽剛辭他出去的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在他心裏是想丟就丟的垃圾嗎……”

蘇姚皺起眉,不想她的眼淚滴進那杯咖啡裏,走過去接過手。

陳蕊退到旁邊,無法控制痛苦的情緒,抹著眼淚哽咽地說:

“我是真心愛他的,哪怕他什麽也沒有,只要他願意給我承諾,我就跟著他,名不正言不順也沒有關系……結果他呢?看上比我更好的女人,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蘇姚將拿鐵拉出一個樹葉的形狀,放下手裏的杯子,冷漠地說:

“你沒必要把這些話說給我聽,我不會對你同病相憐,更加不會因為你被他甩了,就看在你可憐的份上同情你原諒你。”

陳蕊滿腹的哭訴被堵在喉嚨裏,抓著紙巾尷尬地擦擦眼角,想要走。

“等等。”

蘇姚喊住她,順手打開錢櫃,從裏面數出一小疊百元大鈔交給她。

陳蕊不大敢接,怔怔地問:“這是什麽?”

“你這個月的工資,離月底還有兩天,所以減了四百。另外本月遲到累積十小時,扣五百,加班六小時,加三百,合計5400元。”

蘇姚把賬算得清清楚楚,陳蕊這時才意識到,她真的要走了。

三天前她通知自己時,還以為對方是在擺老板架子,沒想到……

陳蕊不肯接那筆錢,擡著頭眼淚在眼眶裏打滾,小心翼翼地問:

“你先別發給我,等回來以後,繼續上班了再給我行不行。”

“不行。”蘇姚想都沒想就回答。

陳蕊心臟猛地抽緊,“……為什麽?”

“因為我不會再聘用你了。”

蘇姚把錢往她面前的櫃臺上一放,不帶感情地說:“收著吧。”

陳蕊緩緩拿起那疊錢,捏在手裏,痛苦地看著她。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當初明明有機會把我趕走,你不趕,就是為了留我到這一刻,讓我受盡屈辱才罷休。”

蘇姚憐憫地搖搖頭。

“你怎麽還這麽執迷不悟?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陳蕊失魂落魄地往後退了一步,喃喃道:“我自己……”

蘇姚端起醇香濃郁的咖啡,朝客人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君一動不動,藍瘦……感覺被小天使們拋棄了,我需要發一波紅包來壓壓驚~e baby

☆、她會回來

機票訂的十點鐘,蘇姚早早收拾好了行李,穿著一件海魂風T恤,牛仔褲,白色平底鞋,頭發清清爽爽地紮在腦後,照例戴上口罩,沒有化妝。

她站上體重秤,上面顯示——48KG。

離她理想中的完美體重稍微有點偏差,因此她決定不吃早飯了,隨便喝了瓶牛奶,就準備出發。

拉著行李箱背上包,蘇姚臨出門前,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眼。

上面有一條信息,是顧連城三天前發給她的,就是與趙澤動手的那一晚。

“什麽時候能重新把故事講給你聽?”

她當時就看到了,但一直沒回覆,不確定要不要繼續與他有來往。

少昊大人給了她三個任務,一是變美,二是阻止自殺,三是擁有一段完美婚姻。

變美對於她來說,已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她也與趙澤說明白了,哪怕宿主回來,也不可能會再次為了他自殺。

至於第三個任務……等她變美以後,與趙澤離婚,憑著美麗自強的形象,何愁找不到一個結婚人選?

或許從此中斷與顧連城的聯系,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三人之間恩怨太深,牽扯太多,說不定會引來新的麻煩,影響任務進程。

蘇姚在心中理智地警告自己,然而顧連城的臉在她腦中揮之不去,如同緊箍咒一般。

她很想知道二人曾經發生過什麽,如果在離去前不能知道答案的話,將會是一生的遺憾。

蘇姚下定決心,飛快地給顧連城發過去一條信息——九點五十前來城北機場,我給你十分鐘時間。

發完她便關了機,走出家門。

到達機場時是九點三十,蘇姚買了杯咖啡,坐在機場外的長椅上等待。

旁邊不遠就是候機廳入口,許多乘客從那裏進出,腳步匆忙,無人註意她。

她喝完咖啡,才註意到杯子上印著卡布奇諾。

宿主很愛卡布奇諾,加雙倍的糖和奶,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恨不得裏面一半都是糖漿,總覺得只要喝下了甜蜜的東西,心情就會變好。

她曾經有一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趙澤能主動給自己沖一杯卡布奇諾。

其實人生何必苦苦糾結於一件事?既然他不願意為自己沖咖啡,那就去找一個願意沖的人。要是找不到,那就換一種飲料,在感情裏幹脆利落的人才是贏家。

蘇姚把杯子丟進垃圾桶,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四十六了。

她再等四分鐘,倘若顧連城沒有出現,那就代表他們沒有緣分。

拎起包和行李箱,她站在安檢區前靜靜等待。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

蘇姚有點失望地嘆了口氣,準備過安檢。

身後有人喊道:“等等!蘇小姐,我們來了!”

這聲音很耳熟,她回過頭,看見周特助正沖自己跑來,一臉焦急。

在他前方,顧連城依靠腿長跑得比他更快,西服下擺都被風掀了起來,英俊的臉上有一抹運動後的潮紅,出眾的外形引來很多人側目。

兩人停在她面前,顧連城喘著粗氣,熟悉的清香撲面而來包裹了她,周特助則拼命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顧先生接到信息就出了門的,是我在路上不小心追尾了,才來得這麽晚,還好沒有錯過……”

蘇姚問:“你們在哪兒追得尾?”

“平州路。”

“怎麽來的?”

“額……打車打不到,跑來的。”周特助說著小心地瞥了眼顧連城,見對方沒說什麽,松了口氣。

蘇姚扭臉看向顧連城,揶揄道:“平州路到這裏徒步得跑二十分鐘吧,真沒想到,你還有跑馬拉松的潛質。”

顧連城已經喘勻了氣,要不是那抹紅潤還未褪去,根本看不出他跑起來會那麽快。

“那是別人,我只用了十五分鐘。”

“哦?”

周特助偷偷插嘴道:“我們闖了九個紅燈。”

顧連城陰森森地瞥了他一眼,他忙道:“你們聊你們聊,我先去公司開輛車,再把罰款給交了。”

周特助一扭頭就跑遠了,顧連城伸手在蘇姚面前晃了晃,問:“還來得及讓我講故事嗎?”

蘇姚再次看了眼時間,已經五十三分鐘。

“假如你總結能力夠強的話,請便。”

她說完回到長椅坐下,顧連城眼中藏著不自知的緊張與期待,也坐了過去。

……

五分鐘後,蘇姚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最後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地問:“真的嗎?”

她一向是個冷靜鎮定的人,這時尾音卻有些顫抖,上一次這麽驚訝,還是在她發現自己並沒有真的死去,而是被系統選中時。

顧連城擡起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臉,但伸到一半選擇收了回去,認真地說:

“如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可是這也太……”蘇姚抽了口冷氣,搖頭道:“不可能的,怎麽會有這種事呢……”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等你回來證明給你看。”顧連城瞥了眼提醒登機的顯示屏,說:“或者你願意為了我放棄登機?那我現在就可以去。”

他話音剛落,廣播裏便傳出提示音,蘇姚打了個激靈,站起身拖著箱子說:“不行,我必須要走。”

“那你還會回來嗎?”

顧連城看著她的背影問。

她走到安檢口處,遙遙地望向他,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顧連城懸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目送她離開。

周特助行動迅速,蘇姚的飛機剛一起飛,他就跑回來接顧連城了。

“顧先生……”

他看見他站在機場外的空地上,眺望天空中那架越來越小的客機,小聲提醒:“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顧連城垂下頭看了他一眼,周特助縮了縮脖子,以為自己說錯話,想改口時,顧連城卻已經往前走去。

他快步跟上,想起一事說:“對了,泰元商場的王經理打電話過來,問之前預留的那個店面還用不用,有人想租。”

顧連城頭也沒回地說:“讓他留著。”

“可是蘇小姐已經走了啊,萬一她不回來怎麽辦?”周特助說完怕惹怒他,連忙解釋說:“那個……我的意思是她還沒有簽合約,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對不對?”

顧連城腳步停頓,再次擡頭望向天空。

飛機早已消失在雲層後,他們現在隔著上萬米的距離,但他知道,她一定在想著他。

“她會回來的。”

顧連城說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周特助很想問問自家BOSS為何那麽有自信,畢竟那個相貌平平的蘇小姐一直以來好像都不太鳥他。可BOSS畢竟是BOSS,一言不合就能端了他的飯碗,還是對他少點好奇心比較好。

不過那店面一個月租金得有上萬呢,空擺著多可惜,反正他也沒工夫去註意這點小事,不如……

周特助想到個賺外快的辦法,頓時變得眉開眼笑,開車時都哼起了歌。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小紅包已經蓄勢待發啦~~

☆、耀眼而奪目

半年後,某個單身公寓。

趙澤沒精打采地趴在床上,床尾處的書桌上堆滿學習資料。

在蘇姚離開後,他沒了經濟來源,沈麗雅偶爾接濟一下他,但次數一多就開始嘮叨了,說她爸爸很討厭吃軟飯的男人,讓趙澤必須找工作。

趙澤連續找了三份,和專業挺對口,待遇也不錯。但是每一份都是沒做多久就讓他失去興趣,最後試用期沒過就辭職走人。

沈麗雅為此沒少抱怨他,他也不想游手好閑,想來想去幹脆考博算了,以後留校當個教授什麽的,也不會讓她爸爸瞧不起。

說起沈麗雅的爸爸,趙澤就來氣。

他至今都還沒有見過對方,每次要沈麗雅安排見面,她就說他忙,要出差。

不見面就算了,反正女兒已經在他手上,父母不同意也沒用。但是之前找工作時,他希望沈麗雅說服她爸爸幫自己安排一份過得去的工作,沈麗雅也說不行,會在爸爸面前丟人。

這讓趙澤忍不住懷疑,沈麗雅是不是騙了他,或者根本沒有告訴過她父母。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平日裏穿的用的沒有一樣是便宜貨。在他過生日時甚至送了他一塊勞力士的金表,款式老氣了些,不是很符合他的氣質,但是價格擺在那裏,憑沈麗雅公司發的幾千塊工資是絕對負擔不起這些消費的。

至於沒告訴她父母……也不大可能,兩人在一起半年多了,沈麗雅經常和自己待在一塊兒,甚至在他們一起過夜時接過她父母的電話。盡管他在她的叮囑下沒有出聲,可對方不會完全沒有察覺。

她到底為什麽不讓他們見面?只是因為蘇姚嗎?

正思忖著,媽媽給他打來電話。

他有點煩躁地接起來,“什麽事?不是說了我要專心考博嗎?不要有事沒事就打擾我。”

“知道知道,媽就是想問問你,你和那姓沈的姑娘怎麽樣了?她答應跟你同居了嗎?”

趙媽媽很早就辭職沒有上班,只生了趙澤這麽一個兒子。當趙澤開始離家去外地念大學後,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小姐妹打打麻將逛逛街,非常悠閑。

悠閑過了頭就是無聊,因此她對於趙澤的婚姻十分上心。當初趙澤與蘇姚結婚她是很反對的,覺得這個女孩沒家世沒學歷,長相也不好,拼命阻攔二人在一起。

不料後來蘇姚懷了孕,等知道的時候已經七個月了。趙媽媽為此特別嫌棄她,加上孩子還沒能成功生下來就死在肚子裏,於是都沒照顧月子,說蘇姚晦氣,讓她自己出去租房住。

後來趙澤畢了業找不到工作,她也懷疑是蘇姚那個一看就黴運纏身的女人影響自己兒子的運勢,一直攛掇著二人離婚。。

趙澤新找的這個沈麗雅讓她很滿意,家境優渥,自己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學本科畢業,就是瘦了點,看起來不大能生孩子。

趙澤一聽她問這個問題就頭疼,揉著腦袋道:“你別問了,我不是說了嗎?人家家裏覺得婚前同居不好,何況我這邊跟蘇姚也沒離婚,得等離了再說。”

“你傻不傻呀?別人怎麽說你就怎麽做?”趙媽媽恨鐵不成鋼地說:“萬一她騙得你們離了婚,又不肯嫁給你了怎麽辦?你往後打光棍嗎?”

趙澤撇撇嘴道:“這種事在發生前怎麽說得準……”

趙媽媽道:“既然不準,那就要提前做準備。”

“什麽準備?”

“你現在已經跟沈姑娘睡過了對不對?”

趙澤不習慣和自己親媽討論睡姑娘,含含糊糊地嗯了聲。

“那你就偷偷讓她懷孕嘛,跟當初蘇姚嫁進咱們家一樣。她有了孩子就能嫁進來,沈姑娘有了孩子,你也就可以娶她啊。”

趙媽媽說完這些還不夠,甚至親自教他辦法,比如戳套套,或者給沈麗雅灌酒。

趙澤聽得尷尬無比,又不能反駁她,怕她撒潑,便隨口說:“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看書,下次再說。”

他掛了電話,籲出一口氣,猶如闖過一道生死關。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他今天連書都沒碰。

趙澤揉揉頭發,準備正經看會兒書,手機卻震動了一下,是沈麗雅給他發來信息,要他晚上陪自己出去逛街。

趙澤想了想,決定逛街回來之後再看書,就找出一套幹凈衣服,拿著進了浴室。

洗澡時沐浴露用完了,他下意識地就想朝外喊蘇姚記得買沐浴露,可張開嘴幾秒後,才想起來蘇姚已經走了半年。

半年,時間過得飛快。

他給她發過幾條信息,打過幾通電話,都猶如石沈大海,杳無音信。

沈麗雅催他離婚的時候,他為了找蘇姚回來辦手續,甚至回了一趟老家,想從她的家人同學裏得知一些信息。

可是蘇姚的父母離婚了,各自有著新生活,在蘇姚當初結婚的時候都沒來參加婚禮,這時自然也沒她的聯系方式。

同學們就更加沒指望了,很多人壓根就不記得有蘇姚這樣一個人。

趙澤空手而歸,覺得這是蘇姚給自己的報覆——他想離開她,那她就徹底消失,用婚姻綁牢他,使他無法名正言順的與別人在一起。

沒關系,不就是等麽?她要是一直不回來,那麽等兩年一過他就向法院申請宣告她失蹤,照樣能判離婚。

趙澤洗完澡,穿上衣服開車去接沈麗雅下班。

二人相處時間久,已經有了點老夫老妻的心照不宣。在沈麗雅喜歡的餐廳吃完飯後,她拉著他走進一家高端商場,邊逛街邊向他吐槽工作裏遇到的腦殘同事。

趙澤除了沒錢以外,完全稱得上是個滿分男友。

溫柔、英俊、貼心,而且很懂得照顧女孩子。哪怕心情不好,也能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配合她做做戲。

沈麗雅路過一道櫥窗,被裏面新上市的裙子吸引,站在外面看,舍不得挪動腳。

導購眼尖地跑出來,殷勤地問:“美女要不要試試?這是剛上市的款,店裏總共就兩件。”

沈麗雅心動,標價牌卻讓她猶豫不決。

她側過臉,壓低嗓音問趙澤:“你買這條送給我行不行?我這個月的零花錢用光了。”

“多少?”

“三千塊。”

趙澤囊中羞澀,指著前方說:“我覺得那家店的風格更好看,不如先去看看?”

沈麗雅知道這是被拒絕了,可也沒辦法,她早知道趙澤沒錢,跟他在一起就得做好花自己錢的準備。

二人正要離去,卻見導購看著前方,兩只眼睛直楞楞的,仿佛看見什麽讓她驚艷到移不開眼睛的東西。

旁邊的顧客也紛紛朝那裏看去,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沈麗雅覺得奇怪,扭頭一看,只見身後的走廊上有個耀眼奪目的身影正朝他們走來。

走廊只鋪了普通的地面磚,那人藍色的高跟鞋踏上去,美得像是溢出了星光,整個商場都因此蓬蓽生輝。

她莫名有些慌亂,拉了拉趙澤,想叫他走。

趙澤一動不動看著那人,已然僵成了一塊木頭。

作者有話要說: 蘇姚大美人回來啦~~撒花~~

☆、別來無恙

她穿著一條漸變藍色的薄紗連衣長裙,裙擺及至腳踝,走路時隨著步伐微微晃動,蕩漾出一片細碎的閃光,如同深海中倒映出的夜空。

頭發披在腦後,燙成蓬松優雅的模樣,發質極好,發梢折射著柔順富有質感的光澤。

她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將臉遮擋住大半,露出來的一雙眼睛猶如波斯貓般純凈又誘惑,使人深深的淪陷進去。

沈麗雅一向被人稱讚為氣質美女,可當看到她時,她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氣質。

她又推了推趙澤,趙澤不但不理她,還抽走了手,視線直勾勾的落在那人身上,氣得她直咬牙。

這時對方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一只纖細雪白的手搭上沈麗雅的肩頭。

沈麗雅身體微微一震,想退開,聽到她看著櫥窗裏的裙子說:“衣服很適合你,只是男人不適合。”

男人?她是說趙澤嗎?

沈麗雅條件反射的惱怒起來,剛想說話,就被趙澤推到一邊。

“餵!你做什麽?”她小聲怒問。

趙澤看也沒看她,眼睛都不眨地盯著那人,沈聲問:“你是蘇姚?你的聲音很像她。”

沈麗雅聽得很無語:“你開什麽玩笑?她怎麽可能是蘇姚那個醜八怪……”

話音未落,對方拉下口罩,沖著他們勾唇一笑,面容明艷,猶如春花綻放。

“別來無恙。”

二人齊刷刷地抽了口冷氣,周圍不明真相的眾人則議論紛紛,猜測她是不是哪個明星,或者神秘富豪的女兒。

“蘇姚……”趙澤震驚地念著這個名字,視線落在她那張五官明明沒有變化,卻與之前判若兩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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