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許久，柯尚清終於開口，“你就是綿綿羊，那個被我手滑點讚，唱了《自清》的綿綿羊，對吧？”

被戳穿馬甲，吳眠沒有一絲慌張，也並沒有否認，只是平靜地訴說著自己當初取這個名字的原因，“在沒有當你助理時我的微博名還不叫那個，直到你說我的性格就像一只綿綿羊時，我心底雖然不服氣，卻還是默默改了微博名。”

回憶如此美好，吳眠說完，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笑真實地直擊柯尚清心底，讓他內心升起一股莫大的勇氣，他“嗯”了一聲，尾音上挑撩撥著吳眠的心，一如彼時。

“不服氣……也得服氣。”柯尚清頓了頓，轉過頭來望向吳眠。

鼻尖險些碰觸鼻尖，柯尚清與吳眠的距離不足一厘米，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他登時瞪圓了雙眼。

“所以我說，老板你現在的模樣才更像是一只綿羊，一只受了驚的小、綿、羊。”最後三個字，吳眠特意將音加重延長。

柯尚清承認自己慫了，這次的變臉絕非是演出來的。

可是他轉念一想，自己到底是在慫什麽，昨天晚上，不是什麽都做過了嗎……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伴隨著接連不斷的消息提示聲。

“小澈催我們了，我們快下去吧。”柯尚清拿起手機還未看一眼便轉過身去離開了吳眠的懷抱。

吳眠應了一聲卻並沒有動，眼看著柯尚清進了衛生間洗漱。

等他洗漱完之後，他便拿了自己的鞋走到床邊準備換，彎下腰時的動作緩慢又僵硬。

“老板，我幫你吧。”吳眠是在有些心疼這樣的柯尚清，於是走了過去。

但他明白，柯尚清並不需要他的幫助。

“不用，穿雙鞋我都不行了嗎？”柯尚清搖了搖頭，一雙黑眸靈動地落在吳眠身上，隨後又回到了鞋子上。

吳眠默默地走到一旁去穿自己的鞋了，這時柯尚清褲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大概是唐澈他們見不到他二人的身影便有些著急了吧。

**

中午十二點超過一些，柯尚清、吳眠以及唐清姐弟倆一同吃了午飯。

柯尚清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便只點了些清蒸菜系，倒是唐澈，吃什麽都津津有味。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胃口好吃嘛嘛香。

用過餐後，唐澈摩拳擦掌著提議再去ktv唱歌，唐清伸出一根手指輕戳他的腦袋，“你尚清哥和吳眠哥都很累了，下午就讓他們好好休息吧，你跟著我，我倆去逛街去。”

唐澈一聽，眉頭都擰在了一塊兒，皺著鼻子不滿道：“姐，你想想，就你現在這人氣，走在大街上萬一讓人給認出來了怎麽辦？我倒還好，到時候把你給團團圍住了，你說怎麽處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唐清抽了抽嘴角，“那我如果不出去逛街了請問我哪來這麽多漂亮的衣服和化妝品？”

“偽裝術啊？”唐澈哼哼一聲，轉而望向了坐在他倆對面的柯尚清與吳眠。

柯尚清自是不願掃了孩子的興兒，便轉過頭去詢問吳眠的意思。

吳眠點頭，意思是柯尚清說什麽便是什麽，就算他不同意，柯尚清難道就不去了？

見他二人都同意，唐清也不再掙紮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唄，不過我們今天就別去那個什麽彩虹ktv了，我上午查了地圖，發現這附近有一家KTV我是有會員卡的，我們就去那吧。”

“行。”唐澈是無所謂去哪一家的，只要不臟亂差就行，緊接著他提議道，“唱好歌我們再去看一場電影吧，我想看最近大火的那部喜劇電影，可以嗎？”

“完全可以。”柯尚清輕笑。

**

燈光柔和環繞著的KTV包廂內，唐澈和唐清兩首歌下來越唱越嗨，直接站到了沙發與屏幕之間的那片空地上又唱又蹦。

而柯尚清與吳眠卻都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在手機上摳字，與他二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像是一個世界裏的。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出他們的臉龐，他們分明坐在一起，腿也緊貼著，卻用著微信在聊天。

【今夜吳人入眠】：老板，你是怎麽知道我就是綿綿羊的？

【柯先生】：昨天你唱歌時的聲線，太像他了。

【今夜吳人入眠】：是，我是故意的。

【柯先生】：……那天我關註你之後，為什麽你第二天就從我列表消失了？

【今夜吳人入眠】：傻柯柯，其實微博上有個選項叫做“移除粉絲”，你一關註我，我就把你移除了。

【柯先生】：厲害……我信了你的邪，還真以為是系統把你給抽掉的。

【今夜吳人入眠】：因為你傻呀，傻得可愛。

【柯先生】：我以前總說你可愛，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今夜吳人入眠】：這就對了，我不可愛，可愛的是你自己哦。

【柯先生】：……辭職信自己寫一份交給我。

【今夜吳人入眠】：好的，那麽——不做你的員工，我是否就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了？

【柯先生】：……

【柯先生】：可以。

遲遲等不來吳眠回消息，柯尚清眉頭微蹙，略帶疑惑地轉過頭去，卻發現一雙明亮的桃花眼，正在無比認真地盯著自己。

那雙漂亮的眼裏有光，眼神含情脈脈，柯尚清的手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手機在手心裏震了震，柯尚清慌忙低下頭。

【今夜吳人入眠】：傻柯柯。

緊接著又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今夜吳人入眠】：我們在一起吧。

這一刻，一種難以言喻的覆雜情感竄上柯尚清的心口，他的心臟猝然加速跳動，滾燙的血液肆無忌憚地直沖大腦。

“誒你倆幹嘛呢，輪到你倆唱歌了。”

柯尚清還未來得及回應，唐澈便三步並作兩步朝他走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他正準備將話筒往柯尚清手裏塞，便註意到了後者手中的手機，便不免有些緊張起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沒有啊。”柯尚清笑著將自己的手機放到了桌上，順勢結果唐澈手中的話筒，“讓我看看我唱什麽歌。”

“姐，快把話筒給吳眠哥，我幫他倆點了首特棒的歌。”唐澈揮了揮手催促道。

說是什麽特棒的歌，實際上屏幕上方的滾動字幕已經出賣了唐澈，不過柯尚清與吳眠的註意力都不在那上面。

於是，當歌曲前奏響起的時候，除開唐澈的三人都大跌眼鏡。

唐清滿臉問號地望著唐澈，質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特棒的歌？”

“是啊，特歡樂。”唐澈一臉無辜。

起初柯尚清的臉上寫滿了抗拒，轉頭見吳眠已經緊盯著屏幕上的歌詞唱了起來，還唱得一臉認真，於是接下來到他的部分之時他也乖乖地唱起來。

這首《小蘋果》他聽過，但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在ktv裏唱。

看著屏幕裏的人唱唱跳跳，柯尚清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吳眠的約定——他們曾說好要一起在ktv裏頭蹦迪，他還要發吳眠的視頻給柴思恬看。

這個約定他原本以為就此次落空了，現在看來，日後還又的是機會看吳眠蹦迪。

間奏的時候吳眠瞥向柯尚清，以為他是被屏幕裏的畫面逗笑了，殊不知其實他滿腦子都是自己蹦迪的畫面。

畫面感真的很強。

到了合唱之處他們相互對望，眼睛落入星星。

唐清坐在一旁靜靜看著這兩個人，總有一種他倆把首接地氣的歌曲唱出了纏綿的味道。那真摯的自然流露出愛意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唐澈，你幫我找一下有沒有一首叫《自清》的歌曲，自己的自清白的清，要是有的話你就選一下，我想聽你吳眠哥唱。”唱完了眼下這首歌，柯尚清伸長了手臂將話筒遞給唐清。

這家ktv有《自清》的概率其實很小，不過這首歌在網上還挺火的，柯尚清便抱著一線希望。

“有誒，佚名唱的《自清》，不知道是不是這首。”唐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這首歌給點上了。

這是最後點唱列表中的最後一首歌，唐澈估摸著唱完那首差不多時間就到了，於是便沒再多點什麽。

昨天加上今天這兩個小時其實也已經唱夠了。

燈光依舊在頭頂盤旋著，柯尚清仰頭靠著沙發，被這光閃得有些頭暈，腰際仍隱隱作痛。

他垂下頭來，視線落在前方的唐澈與唐清身上。

唐清是個很好的姑娘，性格純真待人真誠，也肯去紮實演技。現在他她也還年輕，日後的路還長著。

而唐澈還成年，未來的路更是長久得很。這個男孩雖然愛鬧愛蹦跶，卻也只在他們三個人面前如此。他曾對柯尚清說過，縱然有再多的不幸，遇上他和吳眠，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

柯尚清笑著摸摸他的小臉，告訴他，“你的未來還長著呢，現在談何此生？以後你會遇上更多更好的人，比我們待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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