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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周全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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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的履歷就是他性格的真實寫照,反倒見面時戴著面具說話,才讓人分不清真假。履歷是腳印,腳印的深淺和步伐的大小,清清楚楚,做不得假。”薛習豪並不反駁洪小肆,而是自說自話,“要了解一個人,深入地研究過他的履歷和所作所為之後,再和他見上一面,得出的結論才最準確。”

洪小肆頓時漲紅了臉:“高分,你別以為你是名牌大學的高才生就可以趾高氣揚地貶低我讀書少,我讀書少怎麽了?我是低分高能。你讀書多又怎麽了,不一樣要在高能的幫助下才擁有現在的一切?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乎所以。”

高能是洪小肆為常淩分起的外號。

“扯我幹什麽?”常淩分坐在幾人的對面,似乎和紙醉金迷的場面格格不入,他沖洪小肆不滿地擺了擺手,“小肆,薛習豪有今天,是他自己拼來的,不是別人施舍的,就和你有今天一樣,也是靠你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個故事說,兒子與父親看見一個開寶馬的人,兒子不屑地說,開這車的人一定是暴發戶。父親冷冷地說,說這話的人一定沒錢。我學習不好,經常考零分,但我從來不覺得考高分的人就低能,相反,我覺得我在學習方面不如別人,應該慚愧,應該向別人學習才對。知恥而後勇,小肆,別當站在大街上口袋裏只有十幾塊錢卻罵開豪車的人是暴發戶的人,這樣沒意思。”

洪小肆被嗆得臉紅脖子粗,勃然大怒:“常淩分,你什麽意思?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老子不怕你。”

周全皺眉:“洪小肆,你少說幾句。”

洪小肆平常很聽周全的話,今天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因為周槿和崔一一起吃飯刺痛了他的眼睛,外加刺激了他脆弱的心靈,他有點反常。不得不說,每一個男人都深藏了一顆逆襲白富美的愛心,不,野心——他一下暴起了,跳了起來,指著常淩分的鼻子說道:“常淩分,你馬上向我道歉,否則我跟你沒完!”

以洪小肆的身份,壓根和常淩分無法相比,說白了,他充其量算是周全的一條走狗,常淩分是誰?不提他是周全的發小,就憑常氏集團在石門乃至全省商界的分量,他不管走到哪裏,也得受人禮遇。況且常淩分在圈子內名聲一向不錯,為人仗義,從不仗勢欺人,低調而穩健,不少人斷定等常淩分執掌常氏集團之後,常氏集團還會更上一層樓。

單就人品而言,常淩分是豪門子弟圈子裏為數不多的好人。當然,用崔一的話說,用好人和壞人定義一個人,現在已經不適用了。

“好呀,我跟你道歉。”常淩分站了起來,笑瞇瞇地走到洪小肆面前,微微彎腰,“對不起……”

洪小肆仰起頭,十分享受常淩分的服軟,高高在上的常大少也向他低頭了,傳了出去,他不但能在周際集團名聲大振,在整個石門的豪門子弟圈子裏,也算有了聲望。正當他想要再開口說幾句囂張的話時,忽然見常淩分猛然擡起頭來,目光中閃出森然的寒意。

常淩分長得還不錯,方臉、濃眉、大眼,北方男人應有的優點全有,只是有一點,他的雙眉在中間連在一起,是為交連眉。據說交連眉的人心狠手辣,平常溫文爾雅,一旦暴怒時,容易喪失理智而做出瘋狂的事情。

當然,面相一說和星座一樣,不過是畫地為牢式的自尋煩惱,但有時也有一定的警示意義。

常淩分冷冷一笑,語氣陡然一轉:“對不起個屁!”話一說完,他彎腰的身子猛然直起,雙手向前一伸抓住洪小肆的雙肩,手往下拉,膝蓋向上提,“砰”的一聲,洪小肆的額頭就和他的膝蓋發生了一次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要不是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廢了你!”常淩分猶不解恨,擡腿一腳又踢在洪小肆的肚子上,“我最恨別人在我面前自稱老子,聽到一次打一次,打到改了為止!”

打完洪小肆,常淩分拿起一杯啤酒,一飲而盡,又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沖一直端坐不動的周全揮了揮手:“公子,掃興,沒心情了,我先走了。”

又沖目瞪口呆的薛習豪點了點頭,常淩分將紙巾扔到倒在地上的洪小肆臉上,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周全臉色如水,沈靜如冰,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

薛習豪則是嚇得目瞪口呆,他自認也算了解常淩分了,也從未見過常淩分如此兇悍的時候。倒是幾個小妹,見怪不怪地嗑瓜子的嗑瓜子,喝酒的喝酒,沒有一人大呼小叫,甚至都沒有多看倒在地上的洪小肆一眼。

直到常淩分走了,溫暖才假裝關心地湊了過來,要扶洪小肆起來,被洪小肆一把推開,溫暖沒站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常淩分,敢打老子,老子以後一定加倍討回來。”洪小肆罵罵咧咧,一腳踢開地上的一個酒瓶,“公子,打狗還得看主人,他當你的面打我,這打的不是我的臉,是你周公子的臉。”

洪小肆開始告狀了。

周全卻呵呵地笑了:“行了,小肆,淩分打你一頓是好事,打了你,他就消氣了。如果他不當面打你,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會出大事,斷幾根肋骨或是斷幾根手指頭都很正常。你自己想想,哪個輕哪個重?”

“啊?常淩分他太囂張,太無法無天了,他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洪小肆擦了擦臉,又喝了一瓶酒,將酒瓶重重地一扔,“這麽說,他是一點兒也不看公子的面子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周全冷笑道,“常氏集團從城中村改造起家,城中村裏多少小流氓小混混兒,都被擺平了,要論耍橫和不要命,你還是差遠了。洪小肆,收起你的尾巴,你當著我的面罵他,有沒有想過會讓他誤會是我授意你罵他?你長沒長腦子?”

“可是……”洪小肆迷糊了。

“沒什麽可是,公子和淩分今天本來是要就一件事情進行談判的,結果被你攪黃了。”薛習豪放下了手中的平板電腦,小口地抿了一口茶,品了品,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對茶不滿意,還是對洪小肆很失望,“事情,恐怕不好辦了。”

洪小肆在外人面前狂妄歸狂妄,但維護周全之心還是十分強烈,他一聽這話大驚失色,連忙自責:“公子,我事先不知道你和常淩分要談正事,這,這,這都怪我……”

“算了……”周全大度地擺了擺手,“其實也好,你剛才和他的沖突,還有他當著我的面對你的動手,其實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他還堅持他的看法,不會和我達成一致。可惜呀,十幾年的朋友了,最後還是因為利益要站到對立面了。”

“到底要談判什麽事情?”洪小肆迷糊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他不如薛習豪對局勢把握得準,但在大是大非上,他還是能放下身段向薛習豪示弱,“高分,給我說說。”

“石門公司和常氏集團有一個合作項目,在公主上任前草簽了意向書,公子的意思是讓常氏中止和石門公司的合作,原因自然不用說了,是不想讓公主出業績。不過從剛才常淩分打完人轉身就走的態度分析,他顯然是拒絕了公子的提議。”薛習豪才不會和洪小肆一般見識,洪小肆威脅不到他的地位,相反,他需要洪小肆的蠢笨來襯托他的聰明。

“常淩分不識好歹,有眼無珠,他會為他的選擇付出慘痛的代價。”洪小肆才明白過來,原來今天的聚會戲裏戲外的內容還挺多,他憤憤不平地說道,“這麽說,常淩分是要支持公主接手周際集團了?那從現在起,他就是公子的敵人了。可是他和公子是發小,十幾年的交情,怎麽關鍵時候轉身走了?”

“公主太漂亮了……”薛習豪搖了搖頭,“友情和愛情相比,還是愛情更盲目。常淩分喜歡公主很多年了,現在正是公主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讓公主記住他的好機會。不得不說,公主的美貌是最強有力的武器,而且她還是單身,這就讓許多人多了不安分的想法。”

“高分,你和常淩分是同學,他站在了公子的對立面,你怎麽辦?對了,你還是他介紹過來的,這個……”洪小肆不是故意要黑薛習豪,而是任何時候他都會將周全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是在提醒周全不要在身邊安一顆定時炸彈。

周全臉色如常,似乎絲毫沒有因為常淩分的離去而動怒,他笑了笑:“要論關系遠近,淩分和我更近,是十幾年的發小。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商場中人,都有一個必須遵守的規矩。”言外之意就是,他相信薛習豪的職業道德。

薛習豪既不解釋,也不急於表白,只是再次提到了崔一:“從外圍不好阻止公主的話,從內部最容易攻破堡壘。公主在石門公司最迫切需要收服的人就是崔一,而崔一如果被公主拿下,石門公司的局面就被公主盤活了。”

“崔一哪有這麽重要?我就不明白了,高分你為什麽總為崔一說話,你認識他還是他是你什麽人?”洪小肆在石門公司最不喜歡的人就是崔一,他想全面掌權市場部,最先要越過的就是崔一。而根據他初步了解到的情況,市場部人心所向全部系於崔一一人身上,他想全面接管市場部的難度極大,越是這樣,他越不想聽到崔一有多重要的言論。

每個人都有鴕鳥心理,薛習豪可以猜到洪小肆的心態,洪小肆溜須拍馬的本領無師自通,如果讓他站在戰略的高度統領全局,他還差了許多。

“我在石門公司也初步打開了局面。”洪小肆迫不及待地匯報戰果,也是想為自己打氣,“先和一個叫曾登科的銷售聊了聊,他怎麽都看崔一不順眼,也想當副總監,我觀察了一下,他是一桿好槍。然後我又和宮主——宮副總接觸了一下,感覺宮副總有深深的危機感。哈哈,我決定雙管齊下,上,從宮副總打開突破口,牽制公主並且壓制崔一;下,借曾登科這桿槍,朝崔一的背後放冷槍。這樣一來,石門公司的局,就破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薛習豪不接洪小肆的話,對他過於樂觀的預期不予評價,“宮主宮副總到底是誰的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事兒很奇怪。”周全想了想,又搖頭笑了,“原先我以為她是哪個董事或是副總裁的情人,後來發現她一直單身一人。有一次說話時,我無意中問了老爺子一句,老爺子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回答了我兩個字——忘了。”

“管她是誰的人,遇到了我洪小肆,保管她在劫難逃,哈哈。我事先聲明,宮副總是我的菜,你們誰也別動筷。”洪小肆放聲大笑,似乎只要他一招手,宮主就會立刻向他主動獻身一樣。

“這樣……”周全不理會洪小肆的放肆和放蕩,他瞬間有了決定,“小肆,你找個機會約一約宮主和崔一,就說我請他們吃飯。”

“公子,你親自出面,太屈尊了吧?”洪小肆十分不解。

“就這麽定了。”周全擺了擺手,他做出決定的事情,不容別人反駁。

次日一早,一場夏雨不期而至,似乎是為了淋濕心情一般,雨正好下在大多數人上班的半路上,不少人一進公司就忙著去洗手間整理衣服。

崔一也淋濕了,不過還好,他今天起得早,到公司也早,只濕了一點點,不至於太狼狽。昨晚睡眠足,早晨起來,感覺精力充沛,神清氣爽。想起夏沫關於睡覺養生的話,他不由失笑,認識這丫頭,難道真是他的福分?

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泡上一杯咖啡提神以開始一天的工作,門就被人推開了。

“昨晚你和周總一起吃飯了?”宮主秀發微濕,臉上還有水珠沒有擦幹,再加上她也不知是跑步上樓還是做了別的事情微微氣喘,竟頗有濕身誘惑之意。

消息傳得真快,連宮主都知道了,崔一大方地承認了:“正想向宮總詳細匯報一下這事呢。”

“又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用不著向我匯報。”不知為何,宮主心中驀然閃過一絲失落,想起周槿的美艷和傲人的身世,她心底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不過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周槿來石門公司,可能不僅僅是為了周際集團的接班人之爭,還有更深的隱情。我希望你鄭重考慮你的立場,卷入周家的家事之中,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退一萬步講,就算你這一步賭對了,過關了,掙紮著要上岸的時候,可能又發現,更大的一場戰爭還在等你沖鋒陷陣去當炮灰。”

崔一頓時一驚,聽出了宮主的暗示,忙問:“你聽到什麽內幕了?”

宮主在這一次的變局中,也必須選擇站隊,她到底是傾向周槿還是周全,崔一還不得而知。但他清楚,宮主心中應該已經有決定了。

現在石門公司是主戰場,身在其中,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尤其是宮主身為副總,地位僅次於周槿。她是石門公司許多人的信號燈,她的選擇,決定了大部分人的立場。盡管周槿是周際集團的公主,又是石門公司的總經理,但她想全面掌管石門公司,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時間。

周槿最需要的,偏偏就是時間。以崔一的分析,周槿如果想在半年之內出業績,除了拉攏宮主為她所用之外,別無他法,除非她甘願冒著換掉宮主的風險重新提拔一名副總。

問題是,新任副總想要站穩腳跟並且發揮作用,也需要三個月到半年的磨合時間。等於是說,問題又回到了起點,周槿沒有足夠的時間。

誰讓她想多快好省地實現她的理想呢?世界上真的有多快好省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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