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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劍仙(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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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極北之地萬年不化的鐘靈山發生了雪崩, 鐘靈一族猝不及防下, 大半人被埋在了雪山下, 如今向各大宗門世家提交了求援信……”

“貫穿安陽城的東母河一夜之間枯竭,散修聯盟的人正在查找原因。”

“這件事我聽過,據說是有旱魃出世?”

“旱魃一出, 赤地千裏, 若是不盡早封印這東西,怕是……”

“呃,我帶回來這個消息跟你們一比,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就是長林慕容家長了一株奇草,那株奇草有了靈智,把他們家的小女兒給抓了, 當成了自己親女兒。”

“……”

七嘴八舌將自己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通後,江家的族老客卿們總結了一下:“這十年來, 出了這麽多怪事,莫不是有什麽變故?”

“旱魃出世, 亂世之象啊。”

“木道子閉關十年算了一卦, 出來時須發皆白, 始終不肯說自己算到了什麽, 只私下見了天瀾宗主一人。現在天瀾宗主邀天下修士於廣平臺一見,想來是想商議一下。”

“天下修士?難道包括魔修?”

“天瀾宗主連妖修都邀了。”

“不可思議……”

最後, 所有的目光落在了江臨川身上:“家主,我們要不要現在動身去廣平臺?”

雖然天瀾宗主的說法是“邀天下修士”,但是天下修士中能跟天瀾宗主商議、平等交談的, 也就那些位。

江家有這個資格的只有兩人,一是江家這位年輕卻深不可測的家主,二便是江家老祖宗。

但是五年前江家老祖宗意外受傷,便一直在閉關,江臨川封閉無休閣,下令江家任何人都不許打擾老祖宗。說是對長輩的保護,不如說是“奪權”,讓江家徹徹底底成為自己的一言堂。

——而江家老祖宗受傷一事也實在蹊蹺。

可是江家內部已經無人敢質疑了,而外人畢竟是外人,無法插手江家內部之事。

主位上,江臨川正在的翻閱宗卷,時不時輕啜一口靈茶,眼睫微垂,神色閑適慵懶,仿佛沒有將任何事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擡眸,眸光像一捧涼水,“不去。”

長老客卿皆是一驚,苦口婆心的勸說,將利害關系擺出來。

若是只是普通小事便罷了,但是此事可能關系到江家的命運,關系到他們的小命,怎麽可能不去。而近十年發生的事,也讓這些老家夥心有戚戚,一股若有若無的危機感逼的他們不得不關註此事,並且盡心盡力。

在他們看來,修為更高深的江臨川肯定感觸更深,萬萬沒想到江臨川居然會不去。

“行了。”江臨川開口,聲音不大,被吵嚷的聲音淹沒,然而剛剛嘰嘰喳喳的眾人居然全部閉上了嘴巴,目光通通落在江臨川身上。

江臨川將筆擱在筆架上,隨口問道:“有什麽好去的?”

“可是……”

江臨川擡手,制止了長老的話,淺笑:“現在去也是聽他們扯皮,實在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就算真的有什麽古怪,就算頭頂真的懸了一把刀,只要那把刀沒有一下子落下來,把大半人的頭砍下,他們關註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益和權力”,信不信?”

長老們面面相覷。

“一堆在自己地盤呼風喚雨,跺跺腳便有人瑟瑟發抖的人物齊聚一堂,說些神神道道的話,像一群孩子似得撕扯,不帶臟字的辱罵,最後誰也不服誰,不歡而散……”江臨川幾乎能看到這次廣平之邀的結果了,“我沒興趣跟他們爭,也沒興趣看他們爭,所以懶得去了。”

“話雖如此。”一位族老斟酌開口,“若想真正聯手,解決麻煩,便需要一個能夠壓其他人一頭的頭領,這個時候鬥上一鬥,總比事到臨頭、各顧各的好。”

“這話倒是有道理,那就等他們鬥完了,我在去瞧瞧好了。”

“可是這樣的話,等於直接放棄了主權。”

“我要閉關,去不了。”江臨川一句話堵死了所有的路,“如果我的感應沒錯的話,我的登仙劫快到了,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準備。”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一雙雙驚駭的目光通通落在江臨川身上。

自上古到現在,登仙劫向來是九死一生,然而只要渡過登仙劫,便能羽化登仙。雷劫說來恐怖,可是更多的修士根本修煉不到這一步。

江家建立至今,只有江家老祖宗一位天仙,連江臨川的父親江晏都止步於天仙之下,萬萬沒想到江家如今的家主修為深厚到了如此地步。

長老們驚過後,便是一疊疊的恭喜和祝賀。

有人一激動,便道:“那我們請老祖宗出關?”

“真以為是什麽好事啊?”江臨川給眾人潑了一桶涼水。

他推開面前的東西,直接起身,目光一一掃過去,“別忘了,獸潮之亂時,我們跟妖修拼的你死我活,而這十年來,我們跟魔修鬥了多少場,死了多少同道。”

“真有那麽容易聯手?”

離開大堂後,江臨川便有條不紊的將手頭的事安排下去,時不時跟梅九說幾聲笑,仿佛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一般,就是瞳孔始終幽冷,似冰塊滲不進絲毫溫度。

他的聲線平和,從容不迫,唇角甚至帶著微微的笑意。

無論是家族明年上的事,還是暗地裏那些骯臟的下作的血腥的陰謀,他都是一個態度,仿佛並無不同。

時過境遷,他早便習慣了所有的“陰狠無情”和“爭權奪利”。

處理完一切後,江臨川直接宣布三日後閉關,江家之事暫由少主打理,長老從旁輔助。

錦衣那孩子慢慢長大,越來越懂事,越來越沈穩,自兩年前起,江臨川便讓他接觸江家事務了。

長老和客卿把錦衣教的很好,江臨川很放心。

閉關之前,江臨川的房門被輕輕敲了三聲。

“進來。”

吱呀一聲,一個緋衣輕袍的少年郎踏入屋中。

屋中的燈火籠在少年的眉眼上,映出一張青稚又好看的臉,修眉挺鼻,本是極為俊郎的五官,卻因為一雙柔美似三月桃花的眸子而顯得秀美起來,正是江錦衣。

“舅舅。”江錦衣朝著江臨川一禮,動作如行雲流水,禮數極為周全。

江臨川將宗卷倒放,擡眸問道:“怎麽了?”

“舅舅,我想去廣平臺。”江錦衣沒有擡頭,清清楚楚說道。

“有人求到你頭上了?”

“沒有。”江錦衣一口否認,“但是我知道這件事後,請教過幾位老師,覺得於情於理我們江家都該露一露面。”

江臨川起身,擡步走到江錦衣面前。少年身形端正,神色沈穩,看不出絲毫幼時的痕跡,仿佛當初那個一生氣便要殺人的少年只是一場幻影。

無聲嘆了口氣,江臨川伸手揉了揉江錦衣的頭發。

江錦衣任由他揉,沒有動。

待梳的整齊的發髻被江臨川揉散之後,江臨川才松手,柔聲問道:“你跟舅舅說實話,你真的想去嗎?”

“想去。”江錦衣擡頭,眸光堅韌。

江臨川輕笑,聲音有些無奈:“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江家的少主還是有資格站在那個位子上的。”

“謝謝舅舅。”江錦衣驚喜,終於透出幾分這個年紀的稚嫩來。

“不過我怕到時候打起來,你多帶些人去。”江臨川沈吟,“你那幾個老師既然覺得你該去,便讓他們陪你去,出了什麽事他們總該會護著你的。”

“如果護不住,”江臨川擡眸,眸光溫柔,玩笑似得開口,“我就把他們手腳砍下來。”

“舅舅,你別開玩笑了。”

江錦衣走後,屋中陷入沈寂之中,連涼風拂過燈盞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許久,江臨川屈指敲了敲桌面,隨著“咚咚”幾聲,黑衣侍者從陰影中踏出。

江臨川手肘落在扶手上,手掌托著頭,眼簾下垂,吩咐:“你們跟著錦衣,把路上所有能威脅到錦衣的東西清除了。”

“是。”

“遇上解決不了的問題,立刻帶錦衣離開。”

黑衣人得令,詢問:“可要監視少主?”

“他是江家的少主,我的小外甥,也是你們未來的主人。”江臨川目光轉利,“這句話我希望只聽一次。”

“……是。”

黑衣人退下,江臨川揉了揉眉心,嘀咕:“錦衣比以前乖了,卻沒以前那麽黏我了。”

梅九在江臨川邊上坐下,隨手拿起了江臨川剛剛放下來的宗卷。江臨川已經將事情處理完了,上頭字跡極有風骨。而批註邊上,則用墨水畫了一只哈巴狗。梅九思考了一下,覺得江臨川大概是想畫火麒麟,卻因為畫技拙劣,不小心畫成了哈巴狗……

這麽想時,一條手臂伸過來,摟住了梅九的肩膀,將他帶進了一個並不怎麽溫暖,也不怎麽寬闊,卻讓梅九不會反抗的懷抱。

江臨川的聲音從上頭傳來:“他小時候那麽皮,那麽任性,可是只要我一喊他,他就會撲進我懷裏,跟我撒嬌,跟我說今天發生了什麽什麽,嘰嘰喳喳像只小鳥。”

“現在這樣不好嗎?”

江臨川楞了楞,隨後才道:“倒也不是不好,只不過我以前揉揉他的頭發,他會立刻跳開,跟我抱怨:舅舅,我已經長大了,不能揉頭了。或者幹脆撲過來,把我頭發扯亂才肯罷休……現在他就只會乖乖站在那裏了。”

聲音有些悵然若失:“錦衣他,跟我有些疏離了。”

“可是哥哥。”梅九從江臨川懷裏起來,直視江臨川的眼睛,“是你先疏離他的。”

他一字一句:“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刻意避開他。錦衣不傻,不會感受不到。”

江臨川的所作所為,別說是江家眾人、老祖宗,就算是跟隨他的黑衣侍者也有許多不知道的,唯有一直註視他的梅九知道的清清楚楚。

江臨川目光落在遠處:“是啊,我先避開他的,那個孩子不該跟我學,而我會影響他。”

“……”

“所以,怪不了他。”

江臨川還記得幾年前,他跟梅九去見江錦衣時,正巧聽到江家的長輩在教導江錦衣因果報應。

江臨川便站在了窗戶外的芭蕉樹下,靜靜看著屋中的少年和老人。

老人拿了一卷古籍,諄諄教誨,告訴神色認真的少年,今日之因便是他日之果,做了多少孽便要用多少去償還,所以修士進階皆有“劫”。

“我明白了。”江錦衣點了點頭,顯然是將每個字都記在心裏。

老人的話一字一句都戳在江臨川心口上,然而江臨川只是笑了笑,他轉頭,在梅九握住他的手臂,仿佛要將溫暖傳遞過來時,笑道:“我覺得我該有報應,肯定有報應。”

梅九手指緊了緊,唇瓣微啟,卻半響沒有開口。

——近年來,陪伴江臨川許久的劍靈有些沈默寡言。

“希望報應來的慢一點,總該讓我把想做的事做完,我才能安安心心去死。”江臨川擡頭,望著正午的光線呢喃,神色有些漫不經心。

說完這句話後,江臨川發覺梅九身軀顫抖,仿佛要哭出來似得。

便又揉了揉梅九的額頭,笑嘻嘻道:“是我拖累了你。”

梅九低著頭,額發遮住了眉眼,語調有些沈,聲線卻是清朗的:“我不怕拖累,從來不怕。”

江臨川在窗戶下站了一會兒,便跟梅九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如果說長老客卿他們能將江錦衣教導的很好的話,江臨川自己則會把江錦衣引上歪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臨川覺得,自己大概是黑的。

從那天起,他便冷了心要避開江錦衣。

年覆一年,日覆一日,他的小外甥就再也不親近他了。

江錦衣第二天便帶人前往廣平臺,江臨川向來看重他,親自送行。

待靈舟竄入雲層中後,江臨川轉身踏入閉關室。

江家家主閉關,閉關室外全部戒嚴,好幾位長老親自坐鎮於室外,他們都在期待,期待江家再出一位天仙。

而踏入閉關室的江臨川卻開始換衣服,打算從密道離開。

梅九坐在玉石塌上,眸光宛如碧潭,輕喚:“哥哥,你又要去殺誰?”

繁覆的錦衣墜地,江臨川身上只穿了單薄中衣,他提著黑色衣袍,頭也沒擡:“也許要殺很多人,也許一個人都不要殺,不過……”手臂穿過袖子,江臨川一邊去套另外一只袖子,一邊道,“無論如何都會有人去死。”

“你想要破壞廣平臺聯手一事?”

“嗯。”江臨川可有可無的應答一聲。

頭發被壓在玄色衣袍下,江臨川正欲將頭發扯出來時,一雙柔軟的手先一步碰到了他的頸項。

頸項部位極為脆弱,若是對方想從背後偷襲,便是江臨川也會措手不及。這麽多年來,江臨川總是那麽謹慎,從來不敢露出絲毫破綻,一時間身體不由僵了僵。

然而那雙手的主人只是輕柔的撫平褶皺,將江臨川的頭發小心翼翼的翻了出來。

江臨川感覺不到任何惡意,身體逐漸放松,繼續先前的話題:“道修魔修妖修之間,早便是“幹柴烈火”的關系,只要我從中使些壞,他們便會立刻燒起來,到時候別說合作,估計會你死我活……”

“我不想讓你去。”

梅九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他還是第一次違背江臨川的意思,江臨川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緩了緩後,才扭過身子詢問:“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了?”

江臨川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梅九竟然露出猶豫的神色來。

“還真有人啊?”

“你!”

“啊?”

江臨川反應過來,梅九在指責自己,不由失語。

“不久之後便是哥哥你的登仙劫,我們應該好好準備。殺孽越多,雷劫越可怕,這個時候別沾血腥了,不然,不然……”

“……”江臨川臉上神色漸漸消失,陷入沈默之中。

“別去了,好不好?”梅九捏住了江臨川的衣服。

“小九,我過不了登仙劫的。”江臨川聲音沈沈的,“我已經預感到了,我過不了的。”

“有我在,過得了的。”

“你打算怎麽幫我過?”

“我可以……”梅九的話噎在了喉嚨裏,因為江臨川擡手,毫不客氣的封住了梅九的嘴,剩下的話便成了嗚嗚聲。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小九你已經可以修成靈仙了吧?”

梅九微微瞪大了眼睛。

“修成靈仙,你便不再是器靈了,而是跟天仙同等的存在,再也沒有人可以束縛你,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你看成物件……你也可以脫離我的掌控了。”江臨川認真道,“小九,登仙吧!”

“我拒絕!”梅九握住了江臨川的手腕,前所未有的認真,“當初是我選擇你的,現在也不會變。”

“這次你不用跟我去,好好修煉。”江臨川轉身便走。

梅九跟了上去,拉住了江臨川的手臂。

兩人拉拉扯扯離開,最後這個被嚴密保護的閉關室,空無一人。

近千年來,道修魔修妖修第一次合作並不順利,或者說還沒開始前便摩擦不斷。

有家人被魔修殺害的道修克制不住自己,斬殺魔修。

有妖修本性嗜血,掠過凡間時,大開殺戒。

有魔修為了煉制邪器,偷襲道修,企圖用道修魂魄孕養邪器……

廣平臺上,仙魔妖在此匯聚。

有來自鳳凰山脈和來自深海的妖王,有浮屠尊、屍道人、鬼發娘娘等一眾魔頭,中央位置的則是天瀾宗主,木道子等,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勢。

說是商討,還未開口便是劍拔弩張。

三方開始清算起這一路來的各種冤仇,樁樁件件皆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江錦衣雖然是江家少主,卻年幼實力弱,在一群老怪物面前,根本沒有開口的資格,他也一直保持沈默,長袖之下,五指緊緊握在一起,仿佛要刺破掌心。

在三方快打起來時,一直站在天瀾宗主身後的木道子才站出來。

這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站在了三方中央,平和而深邃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面孔,聲音嘶啞:“諸位,別吵了。”

隨著他的聲音,剛剛鬧的不可開交的眾人居然閉上了嘴巴,連臉上的怒火和殺意也一一收斂。

木道子蔔算之術冠絕修真界,身份極為特殊,不管是道修魔修還是妖修都會給他一分顏面。

更何況這些大能心中也隱隱有不祥預感。

木道子說:“天下將有一劫,便是仙人也逃不過,沒了性命,你們再吵也沒用。”

有魔修輕笑一聲,卻到底沒有打斷老人的話。

在老人的調節下,氣氛略有緩和。

便在這時,靜立於江錦衣身後的青年突然沖出,走到了老人面前,直接跪下。

那青年擡頭,目光血紅妖異,帶著冷血妖獸的冰涼。

木道子瞥了他一眼:“你是妖修,不必跪我。”

“我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不跪父母,不跪鬼神,但是你要是能達成我的心願,我就跪你。”

鳳凰山脈的那位妖王忍不住笑了一聲:“小崽子,你有點兒眼熟。”

“當然眼熟。”天瀾宗主臉上浮現暴怒,“就是你這畜生勾結邪魔害死我徒兒,沒想到你還活著,好好好,我今日就殺了你!”

天瀾宗主最疼愛的徒兒叫顧如秀,盡管是後起之輩,卻讓各位大能側目,因為天瀾宗主這個徒兒實在優秀,無論是修為,還是為人。

不少大能都看好他,覺得顧如秀百年之後有登仙的可能,卻萬萬沒想到這位優秀極了的後輩隕落於鳳凰山脈。

因為這件事,天瀾宗主協同好友,在鳳凰山脈以及魔域大鬧了一場,將“害死自己徒兒的人”全部斬殺。

其中便包括跪在木道子面前的這位妖修。而他還活著,便說明當時死的並不是他。

而在天瀾宗主的壓迫下,這個妖修身軀發抖,目光卻是怨毒又不屈的:“我同胞弟弟氣息跟我一模一樣,當時死的是他。”

“現在殺你也一樣!”

妖王擋在了這個小妖修面前,漫不經心的舔了舔唇角,獸瞳落在天瀾宗主身上:“天瀾宗主,你想殺我鳳凰山脈的小崽子,也要問過我的意見才對。”

天瀾宗主持劍,妖王露出了爪牙。

那個妖修恨恨說道:“殺死如秀的不是我,是江家家主江臨川!天瀾宗主,你要殺就殺他,殺了他為如秀報仇!”

在眾人的驚駭、懷疑、算計的目光下,木道子用嘶啞無力的聲音詢問:“你有什麽證據。”

“我親眼看見了。”妖修神色有些癲狂,恨恨道,“不信來搜我魂魄啊!”

搜魂乃邪術,被搜魂者,十有八九會魂飛魄散,這妖修敢這麽說,已經是心存死志。

同時,也說明他的話多半是真的。

一時間,大半目光向洛河郡江家的人望去,江家那位神秘莫測,性情古怪的家主並沒有來,來的是一位少年郎。

然而,在江家眾人臉色蒼白時,那個少年卻保持了足夠的鎮定,仿佛今日的場景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有不少人在江臨川手上吃過虧,看江錦衣的目光也覆雜多樣,有滿含惡意的,也有充滿好奇的。

江錦衣便在充滿壓迫的目光下起身,朝著木道子稍稍躬身:“我以天道起誓,絕對會查明此事的。”

“江臨川可是你親舅舅,你不會徇私?”

“不會徇私又如何?難道一個毛頭小子鬥得過江家那個妖孽?”

“要我說,直接把江家的人扣了,親自去問江家家主怎麽回事!”

“當年因為顧如秀的死,我們還跟魔修幹了一場。”

“……”

亂七八糟的聲音中,木道子跟天瀾宗主妖王魔尊等低聲商議。

那個妖修加大音量:“還有一事!”

“說。”

“窺天鏡也在江臨川手上!”

這一次,原本漫不經心的人也變了臉色,心中泛起了絲絲貪婪,特別是浮屠尊,他突然想到,自己當年可能被耍了,並且耍的很慘,臉色一下子猙獰。

木道子猛的擡頭:“化解災劫的方法便在窺天鏡中!”

最後,木道子對低頭垂眸的江錦衣說道:“我可以答應你讓你負責調查此事,但是也會有人跟在你身邊。”

“可以請問前輩是誰嗎?”

“我。”一人踏出,滿身浩然劍氣,正是跟江臨川有過一面之緣的問天劍主。

江錦衣看了一眼後,便低下了頭,默認。

“當然,我也不會冤枉你舅舅,待會兒我們便給那個小妖搜魂,這是那小妖自己請求的。若是真如他所說,便沒有回轉餘地了。”

江錦衣繼續默認。

默認了這場……大義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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