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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韶風李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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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韶風李鯉

從青玄山離開之後,蕭若佩去了兩個地方。

第一個是長生閣,回去見到沈星樞的研究還沒有完成,看起來是遇上難題,他還叫了幾個能夠登上六樓的學生幫忙,蕭若佩剛要開口說需外出一段時間,沈星樞根本就沒空搭理他,直接回了一句愛去哪去哪,別打擾他幹活。

蕭若佩只好將自己去想告訴了韓娥和崔護書,讓兩人在沈星樞問起他去向的時候轉告。

然後他回到了青松鎮,在人皇城將手上工作處理完耽誤了不少時間,到青松鎮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聽說了接替自己職位的李鯉是個很合格的韶風令,甚至在專業程度上,他遠超蕭若佩許多。

蕭若佩要回去看看,李鯉是皇院派去代替他的人,皇院中人的德性他見得太多了,如果李鯉只想安安心心當韶風令,根本就不會進入皇院之中。

盡管皇院中人個個都是各行業裏的翹楚,但都各有想法,以蕭若佩現在所知,皇玉天,成餘,趙城遠,還有鐘問龜,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而且每一個人都不容易看穿,稍微單純些的就一個寧仙心了,她都不完全算是皇院裏的人。

李鯉既然能夠與這些人共事,一定不是那種能夠安心待在青松鎮一隅的人。

蕭若佩要問清楚他的打算才能放心。

回到青松鎮的時候,這裏已經隱隱有了不少變化。

原因除了出現了蕭若佩這個玉名俠,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淩家的關註。

許多商人都以為淩家是為了維持與蕭若佩的關系,才註入資金協助青松鎮發展,於是許多商人跟風而來。

街道上可見的熱鬧了許多,街道上還多了許多商鋪,販賣著對於青松鎮來說十分新奇的玩意,比如以前青松鎮人不會在意的紙張,甚至出現了店鋪賣整個逍遙界裏都算名貴的飛雪箋。

水清先生改良的造紙法制作的白紙,瑩白同雪色,震音如冰裂。若是撕碎拋上空中,飄蕩落下的紙張,就像飛雪一般,肉眼難辨,飛雪箋因此得名。

這種紙產量很少,向來只有那些有錢又愛文雅的人才用得起。

蕭若佩覺得奇怪,在青松鎮做生意居然敢賣這種名貴紙張,不怕生意冷落關門大吉嗎?

青松鎮雖然不算窮困,但也不是什麽大富之地,能用飛雪箋的人很少。

這間書店開在與玉俠樓同一條街道上,蕭若佩也就多看了兩眼,見到了擺在門前的明晃晃的雪白紙張後,便停下了腳步。

猶豫一會,還是忍不住移動腳步進入了書店內。

反正都快到了,耽誤一小會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再說這一次離開青松鎮的時間太久,回來都忘記給劉淵崖帶些禮物了,如果這裏有適合他看的書,買一兩本回去也好。

擡頭看了一眼書店名字,見上面寫著‘韶風書林’,先是心中讚了一句:“好字!”而後才想起了這個奇怪的名字,上面寫了韶風二字…

莫非與接替他當青松鎮韶風令的李鯉有關?

書店裏人滿為患,生意興隆,坐在堂內的是一個容貌俊秀的年輕人,而旁邊有幾個孩童正在招待客人,並熟絡地向客人們介紹書籍情況。

劉淵崖赫然在內!

看來這間書店的主人與那皇院來的李鯉脫不了關系了!

“歡迎光臨,客人有什麽需…哥?”劉淵崖見到有人進來,趕緊上前打招呼,待看清來人之後,忍不住一聲驚呼,然後笑著蹦上來,大聲呼喊著,惹得店內人群往門口方向看過來。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這次怎麽去了那麽久?小穗和念竹妹妹都說你在做大事,究竟是什麽事啊?哥你真的當了大官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蕭若佩應接不暇,而且哪裏傳出來這麽離譜的消息,什麽當大官了?只不過是被盧平借來當苦力而已,怎麽傳到這裏就成了去當官了?

蕭若佩笑道:“沒,就是有事情忙一段時間,還沒有忙完呢,這次順路回來看看,淵崖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蕭玉俠回來了嗎?”櫃臺後面的俊秀青年笑瞇瞇地站起來,蕭若佩轉頭看向他的時候,臉上瞬間變成了嚴肅:“你是李鯉?”

青年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早就聽鐘問龜說過蕭若佩對皇院的人沒有什麽好感,卻料不到居然關系差到這種地步!剛才都還春風滿面,一下就變了臉!

“雇傭孩童可是罪責不輕的事,李韶風應該清楚吧?”

“李大哥不是雇傭我們啊,老爹說我在酒館長大了像個掌櫃,做不成玉名俠,所以讓我課後到李大哥這裏看看書增長見識。”

蕭若佩用懷疑的眼光看向他,劉淵崖會主動看書?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編謊話也要編得像一些!”

劉淵崖摸摸頭笑道:“當然是看小說畫本啦,你也知道我看見滿是文字的書就頭疼。”

“看那種書你也成不了大事。”蕭若佩板起臉說道。

“但是最近我文道考試都穩定在良好評級上了啊!”劉淵崖得意笑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問學院裏的先生!”

還能有這種事?蕭若佩將信將疑地看向李鯉。

“我會借畫本裏面的故事向他們傳輸知識,不僅文道修養,還可以培養他們的興趣愛好,比如這些小孩子當中,就有擅長作畫,擅長樂器,各有所長,平常你們只當他們是調皮小孩,沒有註重他們的潛力,畫本裏出現了相關人物時候,我便引導他們往那些人的方向靠攏,雖然小說畫本只是消遣讀物,但是能被寫進裏面的人,難道算是成了大事?我教他們感興趣的事情,閑暇時期他們就來書店幫忙,順便賺一些零花錢,這種事情不算過分吧?”

李鯉笑道:“再說這家書店,可是你名下的產業啊,我只是幫你看店的人而已。”

“什麽意思?”蕭若佩不解問道。

“我來到這裏之後,通過收集你的消息販賣出去掙了一些錢,當然這些消息不會涉及到太私密的事情,按照韶風令的規矩,出賣他人消息時候所得應該與當事者五五分賬,那筆錢屬於我的用光了,你那部分我就盤下了這家書店,承蒙淩家照顧,拿到了不少稀有的貨物,生意紅火,但我可不敢昧了良心將這間店據為己有,你若是有空,可以對對賬面,保證一個銅板都沒有記錯…”

“我不需要。”蕭若佩冷冷地回絕,若是李鯉想用這種簡單的手段來讓他放下戒心,那就把他想得太簡單了。

他在霆州十座雲庫之中收藏的金雨滴就已經是一筆巨大財富,雖然不能算是真正的金子,但是拿出來換錢還是沒有難度的。

李鯉回頭從櫃臺上取了一本賬簿,揚了一下笑道:“請恕我直言,蕭若佩,你並不懂得掙錢,或者說,不懂得跟錢打交道,這可不是那些臭屁文人說的俗物,要知道能說出這種話來的人,要麽有錢到了一定極致,要麽就窮得沒有閑錢。”

“我不同,對於我來說,掙錢很容易,你覺得這座書店是我為了討好你而置辦的?你錯了,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對錢的態度而已,這種事情其實和你們閑時候擺弄些小玩意,投餵野外鳥獸食物是一樣的。”

他將賬簿放回櫃臺上:“世上看不起錢的人或許有,但是能夠離開錢的,一個都沒有。”

他回過頭來正色道:“你不應該覺得錢財沒有用。”

投餵動物?他居然把替別人置辦產業當成了投餵小動物?

蕭若佩有股怒火在心上生出,卻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只能憋進了肚子裏自己吞下。

“你需不需要另說,我給不給你,是我個人的事情。”李鯉笑著坐下來:“而且這不僅是錢的事情,有了書店,這些小孩子就能在年紀輕輕的時候通過看書拓展視野,我敢保證與書店相伴幾年之後,這些小孩子的眼光,會比你更加長遠。”

“你來到這裏究竟要做什麽?”蕭若佩完全不懂李鯉了。

皇院中人,他就沒有遇上過一樣的,每次認識一個,都會刷新他對做人方式的認知。

“這件事就需要慢慢說了,等會書店關門之後,我會去玉俠樓找你談談的,你要是想聽,今晚就留下來。”

蕭若佩本意是趁早趕去遠行鎮的,但是李鯉既然這麽說,看來他今晚只能在青松鎮過夜了。

“淵崖,今天你早些回家,陪陪你哥哥吧,記住不能落下了功課,否則明天我就不給你講故事了。”

“好嘞!”劉淵崖爽快應承下來,從櫃臺後面取出自己的書囊,提起來一甩搭在肩上,朝蕭若佩笑道:“哥你也別跟李大哥爭了,他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跟他各有所長,都有值得我們尊重的地方,要是你跟他不對付,把我夾在中間可不好辦。”

蕭若佩點頭,離開之前又看了李鯉一眼,他實在沒有辦法看出這模樣俊秀的年輕人在想什麽。

李鯉則以微笑回應他。

劉淵崖帶著蕭若佩走出書屋之後,蕭若佩指著門口顯眼的飛雪箋問:“他擺這麽多紙在顯眼位置做什麽?這種好紙可不多人用得起。”

“不用買,這是送人的,只要能夠寫出讓李大哥喜歡的文章,他就送一刀飛雪紙,並且將文章張貼在書屋裏面,幫助那人成就文道之名。”

“那他做的事情,都是好事?”蕭若佩始終的覺得奇怪,皇院的人好像做什麽事都能看得出積極意義,但是偏偏是最符合他們私心的做法。

這種矛盾讓蕭若佩根本抓不住他們身上的弱點。

劉淵崖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註意,這才小聲說道:“這是對外的說法,他跟我們說這叫‘gg’!廣而告之,文人聽到白送好紙的事情,肯定口口相傳,人人都知道他愛惜文字,自然對他的書也感興趣,買書第一時間就想起他的鋪子,再說那麽大一堆好紙擺在顯眼地方,愛書之人看見怎麽能管得住腳?還不是順便進來看看,既然進來的都是愛書的人了,那買書也就順理成章啦,這叫做‘篩選客人’,李大哥的本事大著呢!”

聽劉淵崖講得頭頭是道,蕭若佩也不禁對李鯉高看了幾分,就憑他做買賣的手段,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韶風令。

“那他韶風令的工作呢?”蕭若佩對此很是懷疑。

雖然韶風令需要時常行走,一聽到有什麽值得記錄的變化就要趕去調查,閑下來的時候管理書店不成問題,忙起來的時候卻恨自己分身無術。

李鯉一個人肯定是不能完全處理好兩頭所有事情的。

“托人照看啊,他來到這裏半年,幾乎跟學院的先生都熟絡了,還有鎮上的大小事,幾乎都瞞不過他,消息靈通,交游廣泛…”劉淵崖看向蕭若佩偷笑道:“在做韶風令這件事上面,你不如他呢!”

“這樣啊…他有說過他以前是做什麽的嗎?”蕭若佩並不覺得奇怪,若果皇院來的人連韶風令都辦不好,那才是值得懷疑的事情。

劉淵崖搖頭:“不過他花錢很大手大腳就是了,基本上賺多少花多少,完全不在意錢的樣子,沒有了就想辦法掙錢,而且都是很正經的手段。”

行為習慣倒是看不出來歷,資金不靠外面的援助,也就查不出他的跟腳。

如此謹慎又有能力的一個人,居然會甘於留在青松鎮,而且一待就是半年時間!

不留餘錢,就表示他不會久居在此,走的時候一個銅錢都不會帶走,他的根不可能在青松鎮紮下來。

“真是一個厲害的人呢…”短短半年,人際關系寬度就超過了蕭若佩二十年的積累,這樣的人到哪裏都能玩轉。

皇院的人…

蕭若佩不打算將這件事影響到劉淵崖:“你要是覺得他什麽本事厲害,跟他學就是了,但是切記要站穩你的本心,不能讓他人帶偏。”

劉淵崖自信地拍著胸脯道:“絕對不偏,你就等著看我到你這麽大的時候將玉俠令帶回家吧!到時候咱家也有兩個玉名俠了!”

感情他跟著李鯉擴寬了視野之後,想得還是怎麽當上玉名俠啊?

兩人回到玉俠樓的時候,劉進自然十分激動,但是聽到蕭若佩只睡一晚上,明天又要外出之後,他的神情有些不舍:“就不能多留幾天嗎?”

“過了天光禮,我應該有段時間休息了。”蕭若佩只能如此安慰。

在天光禮上將蝕影一網打盡之後,以後就輕松許多了,那個時候也能夠留在家裏。

“唉~可惜我沒啥大本事,幫不上忙。”劉進無奈笑道。

“劉叔你安心待在家裏就行了,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剛好能用上我。”蕭若佩不敢讓他們太過擔心自己。

“你有把握就好。”劉進笑道:“今晚在家裏好好休息,對了,晚飯要吃什麽?我給你準備。”

“李鯉請客,等他安排吧。”蕭若佩決定在吃飯上先占一些便宜,別等以後被李鯉算計了沒得後悔。

“喲!都有應酬了啊!”劉進大笑起來,“看來若佩是真的長大了啊!”

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想要啊!

可他不找事,事情卻偏偏找上他來了!

晚上外面點起燈的時候,李鯉才迤迤然從外頭走進了玉俠樓內。

剛進門就笑喊一聲:“劉掌櫃,生意興隆啊!”

“哎!大家看得起,若佩剛才說了你要來,已經在樓上備好席位了,你上去就能看見,我叫人去喊若佩過來…”

“太客氣了,應該是我請他的,怎麽好意思讓你們準備…”李鯉還想客套一番。

蕭若佩已經從樓上下來:“當然你掏錢了,上來吧。”

見到他臉色並不放松,李鯉湊到劉進耳邊問道:“恕我失禮,若佩他是不是一直都喜歡板起個臉來說話?”

“差不多吧,習慣了就好,他就這個性子,你們年輕人交談,咱就不摻和了,等會酒菜就到,你先上去稍候。”

李鯉也不再停留,在樓梯前稍微駐足,嘴巴張合幾次,清了清嗓子,這才走上樓梯。

他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見了蕭若佩的人影,此時他正在給杯子裏倒茶,見李鯉上來,他將裝好茶的杯子放在了自己對面,並伸手示意李鯉坐下。

李鯉走了過去,看了一會熟練收拾桌面的蕭若佩,他不禁笑道:“你很習慣做酒樓的事情啊?”

“從小在這裏長大,熟能生巧罷了。”蕭若佩坐在他對面,用通脈勁將聲音隔絕,然後說道:“現在可以開始說清楚你的來意了。”

“你當是審犯人呢~”李鯉沒好氣說道:“起碼得讓我喝口茶再說啊!”

蕭若佩做了個請便的動作,李鯉將茶水端起,茶霧繚繞,遮住了他的表情。

似乎覺得茶水太燙,他嘴唇碰了一下茶杯,而後又放下,擡頭問道:“你覺得我對青松鎮有企圖嗎?”

蕭若佩用‘別說廢話’的眼神看著他,李鯉笑道:“是有企圖,我留在這裏的理由,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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