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從麗娘死後，丁子青酒徹底的變了，變得不可理喻，變得自私狂妄……

“總之，如果你要用什麽卑劣的手段是尋找或者得到證據，那你也不必要過來了，我林風月不會再跟你合作。”

“哼，現在跟我裝老好人了？你以為事情就這麽簡單！”

他的言語格外咄咄逼人，就像是裝了火藥的桶子，只差一根導火線了。

林風月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話讓他變得如此陌生，但可以肯定的事，麗娘的死對於丁子青來說可謂是一場劫難，而如今就算是她也阻止不了這個事態的發展。

“好，我不想跟你吵，我只是想告訴你，麗娘如今已經死了，你要往前看！”

“我往前看，那我倒是問問你曾經的林大小姐，程瀾殺了你滿門，你能往前看嗎？”

林風月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的確她是很氣憤甚至可以說是憎惡他，但是她如今絕對不會用自己的前途來毀滅自己，可是丁子青不一樣，自從麗娘死後，他整個人就跟發瘋一樣，再也沒有理智可言。

“你走吧！”林風月指了指門口，朝著丁子青道。

丁子青也咬著牙望著林風月，直到實在無可奈何時，這才摔門而去。

林風月看著丁子青上了車，剛想準備關門，誰知道卻看見舒意一臉驚訝的站在門口。

“林大小姐？”

林風月眉頭一皺，“你都聽到了？”

舒意神色一緊，“我也不是有意的……”

說著，好看的臉色微微泛白，似乎他自己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秘密。

林風月看著他，誰知他卻下一步進了門，林風月一驚，“你這是做什麽？”

舒意發了一回呆，還沒等林風月反應過來就卷起了袖子，準備殺魚做飯。

林風月瞧著他衣冠楚楚眉目艷色，忍不住道，“舒意，你大可不必因為這件事來奉承我，就算你聽到了什麽，我們今兒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好嗎？”

這是林風月第一次對他語氣平和的開口，可誰知舒意卻放下手中的刀，目光飛似的瞥了過來，“林老師，您知道仇恨就像一把雙刃劍嗎？”

林風月聽他不僅闖進她的家門，此時此刻還跟她講起了道理，不由冷哼一聲，斜眼瞥了過去，“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舒意聽到林風月如此果決而又冰冷的話，只能幽幽的嘆了口氣，可隨之那眸子又緩緩的擡了起來，仿佛他在紅臺上那媚眼如絲的模樣。

林風月轉過頭，她知道這個舒意怕是又要裝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樣來了，雖然知道男生女相，但有時候他總是讓她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心理。

這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林風月打發不掉他，也只能作罷，在他身邊起了油鍋轉頭問，“你怎麽突然想到我這裏來了？晚上不用唱壓軸？”

舒意勾了勾唇，好看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他把菜遞給了林風月道，“那搭檔不過是個三牌都不到的演員，我為何要去？不是掉了身價！”

菜“磁磁”的在鍋子裏一陣亂響，林風月翻炒著，一邊加著佐料一邊擦了擦手，“舒意，你這個要求會不會太高了，在這麽下去，怕是沒人跟你搭檔唱了！”

舒意站在一邊，他津津有味的看著炒著菜的林風月，臉上掛著不確定的微笑，心裏的盤算總算是開了。

憶夢三十四

他天生就是這個脾氣，也不知道像誰，從小在梨園長大吃過苦頭的都明白，這想要出頭坐上人上人，必須吃苦。

可如今他已經出名，又何必跟一些他不願意的人搭檔。

“林老師，那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和程老板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他勾著丹鳳眼，那神情是說不出的恍惚，仿佛蒸氣一般，好顏色的望著她。

林風月手腳到底有些慌亂，她忙把菜盛出來了，可沒留神反而燙了一下，舒意見了，忙從一邊拿起醬油給她抹，還時不時嘟囔著，“怎麽這麽不小心！”

讓一個孩子一般的人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林風月心裏頭還是有些疙疙瘩瘩，想著，她便抽開手。

只是林風月的表情卻有些微妙起來，舒意見她失了神，心裏竊竊高興起來。

兩人平靜的吃完了飯，林風月收拾好碗筷後，舒意就說自己有事先回去了。林風月打掃了一番後，終於也出了門。

“風月，你終於來了！”

一進門，祥月就急急忙忙的跑過來，那樣子是林風月從來沒看到過的匆促，這麽一想，她自己的步子也跟著快了起來。

——“祥月師傅，怎麽回事啊！”

祥月指了指對面，“哎，別提了，你可知道明天二喜劇場是誰唱！”

這話一說，讓林風月整個來了精神，“誰唱跟我又沒什麽關系，我只要唱好我的自己的不就行了。”

祥月嘆了口氣，“算了算了。”

“明兒是程老板登臺唱……”

祥月剛想著不告訴林風月了，可誰知舒意卻從一旁冒了出來。

林風月一怔，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程瀾會跟她打對臺。

其實在梨園行中，也不是沒有打對臺的，只是這自古以來還沒有師徒打過對臺，畢竟這是不給對方飯碗的舉動。

這樣一來，她心裏真是急了起來。

祥月看著林風月有些急躁，當下安撫著，“風月你別急，這戲還是要唱的，你未必會比他差！”

林風月皺了皺眉，“祥月師傅，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就是一個半路出家的，怎麽可能…”

祥月聽到她第一次這麽沒有底氣，一下子也有些煩躁起來，這程瀾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怎麽就突然想要在明天唱了。

這邊林風月在急著，這丁子青聞訊也立馬趕了過來，他到了後臺不由道，“不用著急，他們那裏也只是傳出來這個消息，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風月沒有理會丁子青，她知道，這個戲園子丁子青是幕後老板，如今程瀾明天要在別的戲園唱，怕是明天的客人都要被搶，這麽一來，他可就虧了。

“要不明天別唱了！”

看著林風月冷著臉，丁子青突然開口。

林風月冷哼了聲，“不唱？這票都出去了，我想問問丁老板，我要怎麽個不唱法！”

丁子青不耐見到林風月這個態度，從昨天起，林風月就對他如此，就算他熱臉湊過去，她在這裏也一點情面都不給他留，真是什麽氣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後臺有些緊張，祥月見兩人快要吵起來了，立刻走到中間道，“好了，都不要再說了，如今這件事已經成定局，我們應該想想怎麽把戲給改了。”

“改戲？”

祥月點頭，他謹慎的看了眼一旁沈默不語的丁子青道，“你覺得呢丁老板？”

丁子青皺著眉，“我還是那句話，不然明天上了臺，損失的可不止是戲園子的收益……”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林風月，她緊緊的盯著他道，“丁老板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明天我林風月會來個空場嗎！還是說你根本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丁子青忍住怒氣，“你冷靜點可以嗎！你自己用腦子想想，你鬥得過程瀾嗎！嗯！”

“鬥？我為什麽要跟他鬥！他唱他的，我唱我的，鬥什麽！”

祥月無奈的一把拉過林風月，“好了，風月，別吵了！現在吵也沒用了！”

林風月氣哼哼的轉過頭，沒錯，她唱戲是比不過程瀾，程瀾是大師，隨便哼一小嗓子也是一擲千金的。可是她不相信，所有人都願意聽程瀾唱，她的戲迷也都是想聽她唱的。可是丁子青卻否認了她，甚至還讓她像一個縮頭烏龜似的罷演！這怎麽不讓她感到氣憤。

她不是二牌，如今她也是角兒，何必怕了他。

“我明天肯定會上臺，你阻止不了我！”

丁子青看著林風月，也不走。

終於，他望向了祥月，“這一次有幾成的把握？”

祥月皺了皺眉，有些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丁老板的意思是…”

“我說的是成功的概率……”

祥月聽了丁子青的話，卻突然笑了，“丁老板，我知道在您心裏風月是怎麽樣都唱不過程老板的，只是在我心裏，無論明天結果如何，她都是我心目中的第一！”

林風月猛的看著祥月，眸子隨意平靜了下來。

丁子青回過一口氣，如今看到祥月對林風月如此。卻是又不滿了，“隨你，到時候可別叫我救場子！”

說著，硬邦邦的轉過身離去。

見丁子青離開了，一旁的舒意才走了過來，“明天真的要上臺？”

林風月拍了拍旗袍上剛才沾染的灰塵，“不然呢？難不成因為對方是程瀾，又湊巧在明天唱，我就違約？讓那些想聽我唱戲的人走個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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