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輸，突然倔強的擡起頭，反駁道。

“哎……”戲園老板緊張的看了眼祥月，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你說吧！”

祥月死死的盯著孟七，揮了揮手。

戲園老板點了點頭，“這都是祥老板定的位置，說是不想讓孟老板難堪，如果祥老板沒出這個錢，其實這沒場戲都是虧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沒有驚訝，他們看了看祥月，其實也都猜到了。

除了林風月…………

“祥月師傅！！”

她目瞪口呆的望著他，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做到這個地步！

孟七同樣也沒有想到，他跪在那裏，蒼白的臉看不清神情，只有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水泥地上，他知道自己辜負了師傅的關懷，他也不聽他爹的，甚至還把他爹活活的氣死。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癡夢三

林風月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極端，她似乎嗅到了空氣中那刺鼻的味道，那苦澀的帶有戲服獨有的味道，那是它們在火中發出的哀鳴，林風月能夠聽得見，因為她感覺到了它們內心的悲唱，在火光中乍現。

“住手！”她走了過去，毀掉了杜若手中搶過過得火種，憤憤的看了他一眼，她的手停留在空中，在撇到他嘴角那一抹紅色時，她放下了手。

這不該她打……打了她還嫌臟！

她看了眼孟七徑直的走了過去，“師哥！你跟不跟我們回去！”

說這話時，她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抽盡了，末了卻只剩下一絲希望。

她多麽想曾經那個活潑歡樂的孟七回來，多想他能在溫暖的叫她一次師妹，可回答她的只有那冰冷的帶著疼痛的眼神和否定。

“不——”

他擲地有聲的看著她，同時踉蹌的走到杜若面前，一把扶起他，兩人相偎相依，看上去禁忌卻又從未如此和諧過…

“這——”

門外人流終於擋不住了，報刊記者們紛湧而至，直到看到眼前這一幕，都再次紛紛攘攘起來。

林風月怔住，她望向那個對她冷嘲熱諷的杜若，此刻他在孟七懷裏卻是一臉的幸福平和……

“孟七！”祥月只覺得又急又氣，脖子粗了，連忙站起來吼道，“你這個孽障，你在做什麽！”

孟七沒有回答，他在閃光燈中眸子看向了林風月，林風月驚訝的退後了一步，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他曾經跟她說的那句話來。

原來，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嗎……

戲園子鬧翻了，整個天津也都鬧翻了，可最後留給林風月的，卻只有他依舊堅定得背影。她依稀記得初遇時，那個少年笑容滿面的望著她，可如今，她竟然幫不了他。

她呆站著，看著兩人瘦骨嶙峋的背影，竟是冷汗凝結成了河流。

“風月，你沒事吧！”

祥月此刻坐在她對面，喪氣的模樣看上去也初見了老態，林風月擡眸望過去，他那麽高的個子，竟是被孟七氣的矮了半截。

一切都變了……

祥月師傅沒有達成孟老頭的遺願，他變得不愛說話了，林風月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他，畢竟她自己也還沒從這種陰影中走出來，他們那樣撕破了臉皮走了，怕是就沒有想過要回來。

“祥月師傅，接下來怎麽辦。”

林風月落下筷子，幽幽的問。

祥月只是看著桌上的飯菜，卻毫無食欲，他嘴角微微一皺，“我已經盡力，就是我以後進了棺材無臉面對師哥！”

兩人落寞的對話終於在一陣敲門聲中結束，婆子開了門，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來。

林風月撇見來人，猛的站了起來，神情恍惚。

“月小姐，程老板讓我來接您……”

是丁澄……

林風月知道這一刻總會來，她也明白，這天津就這麽大，同樣是來唱戲的大角兒怎麽能不知道她在哪裏。

林風月不想給祥月帶來困擾，只是靜悄悄的收拾好東西，看了眼祥月，跟他道別後，靜悄悄的走了。

“他人呢？”她冷靜的問。

丁澄沒有回答，直到她上了車，這才發現她那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在車裏等著她。

可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他還是那副模樣，這次卻意外的換了一套西裝，看上去多了一點其他的味道，不似平時那長袍的溫潤。

林風月遲疑的打開車門，她一開始是害怕的，可一想到他把她扔到金瀚生那裏一個多月，然後自己帶著林玉芝出來，林風月心裏那股害怕就消失了，她認為這本就不是她的錯，就算他逼迫她，她也不會同意！

終於，他轉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打量她，那目光跟平靜，似乎沒有帶著生氣時候的咄咄逼人。

林風月看著窗口，她不想看見他，她不想看見他的眼神，也不想看見他對她溫和的模樣，她恨自己！

“怎麽坐的這麽遠，過來些……”

他的手指抓住她緊緊捏住衣服的手，指腹在她關節處細細摩擦，那說出口的話，竟然帶著從未有過的蒼涼。

林風月咬住嘴唇，死都不肯過去，其實她心裏面還有著最後一道底線，她不願意程瀾突破，她甚至就想永遠不見他，因為見了他就會更加想跟他在一起，會更加嫉妒這世界上有另外一個擁有他女人的存在……

林風月撇開他的手，想著劃清界限，並無在看他一眼，目光流散到遙遠，只對著空氣道，“程師傅，你不必如此……”

她倔強起來是頭牛，本身性格就是如此，現在年紀上去了，竟是本末倒置，跟小時候越發的一樣了。

“是我不好。”

他重新將她的手窩在手心，左手握著，右手輕輕的在她僵硬的手背上拍著，仿佛嬰兒的搖籃曲。

她楞住，不可置信的如同機械一般的轉過頭，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愕，他側面如同水墨丹青，轉頭那眸子卻帶著光一般，再次同她說一遍。

“是我不好，你受委屈了！”

林風月苦奈一笑，多少美夢從這雙眸子開始，又從這裏結束……

杜麗娘的“游園”到底“驚夢”了嗎……

“不，我沒有受委屈，是程師傅說這個話，讓我覺得您受委屈了。”

她句句掏心，又句句刺骨，就這麽硬生生的把他們兩人之間劃開一道楚漢之界。

車子停了下來，天色也漸漸昏暗。

“這是哪裏？”她問。

程瀾沒有動作，車子停在一個陰影處，只看得見他半個臉，此刻他卻溫和道，“這是我家。”

“你家？”

“林玉芝在裏面嗎？”她毫不猶豫的抽開手，嗆聲道。

程瀾轉過頭，意外的勾了勾唇，“不在。”

林風月剛想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哽住，她看了過去，卻發現他眼睛底下是疲憊的青影。

“看什麽呢？”他問。

“我想回去了。”林風月心裏一落。

“去哪裏？”

林風月一楞，卻又苦澀的笑了笑，“是啊，我去哪裏？哪裏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早就被燒了。”

癡夢四

她想，程瀾是大師，只要戲唱的好，咿咿呀呀的就這麽唱了一輩子，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還是有家，不管如何，在臺上那輝煌的一輩子，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差的。

將要入夜了，外面的氣溫很低，冷風從窗口灌了進來，刀子一樣的割在臉上，街頭人多，丁澄站在車外沒有聲音，只是等著。

“走吧，出去吧。”

到了這個時候，林風月要拒絕也沒有理由了，她狠狠地打開車門，先一步走了進去。

大廳裏燈火通明，這是他第幾套房子，林風月不知道，婆子見了林風月，識相的把她帶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先吃飯！”他站在樓梯口看著她的背影道。

林風月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頭一次的沒有理會他。

程瀾淡淡的看了婆子一眼，讓她下去後，自己走上樓梯。

他推開門，卻看見林風月立在窗臺處，吹著過夜風。

程瀾也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剛才她說出口的話，不甘心的意味很多，也幸虧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換成別人哪裏還能有他這麽多好臉色。不過他卻是有耐心來跟她對抗。

他看著她，她瘦了太多，此刻看著窗外那副模樣，已經沒了初見她時那嬌俏的樣子。他自己都已經混亂了，到底對於林風月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他迷亂的在旋渦裏掙紮，在痛苦的回憶中過場，可感覺留下的卻是她那張笑顏如花的臉。

一開始，他是把她恨到骨子裏去的，他走過這麽多彎路，身體裏早就不是表面上那副人樣，從前到現在，過得人不人鬼不鬼，在那個時候，他就是個戲瘋子，終於到了熬出頭的那一天，終於等到了報覆她的那一天……

他發現，這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