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了，具體上課的內容卻跟戲班子不同，只是普通的理論罷了，林風月雖然更想跟著彥帆哼幾段，但最終還是被遏制了，林風月也沒多問，只是心中慢慢的也開始習慣這種枯燥的生活來。

從前她總覺得煩悶，現在有彥帆來教課，雖然內容也很枯燥，但至少她不會覺得沒意思，偶爾發呆的時候竟然覺得就這麽過一輩子也可以。

而在林風月學習的這段時間內，程瀾則是依舊在四處演戲，不過，每次夜戲結束之後，大多數時間還是會回到林玉芝那裏。來林風月這裏，基本上都是中午或者下午來。每次來之後，總是先在屋子裏睡一覺，養足精神。有時候則看著林風月學習。

等過了三點之後，便下樓吊嗓子，而林風月有時候也會在程瀾休息的時候，吼上幾嗓子，不過不同的是，程瀾是為了晚上的演出，而林風月純屬無聊。

戲不唱了，人也變得格外安靜了，林風月漸漸的發現，自己接觸的那些大師人文修養都非常高，不單單是唱戲，畫畫書法樣樣精通，就拿程瀾來說，林風月還曾經調笑，例如有一天他不紅了還混的窮困潦倒，也照樣可以寫寫字賣賣畫賺點錢的，對於林風月這樣的謬論，程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要賣你去賣，我可丟不起這個臉”。對於程瀾這樣臉皮薄的舉動，林風月是一點都不相信的，這人都吃不飽飯了，何必要折騰自己。不過她也只是在心裏這麽想著。

就這樣，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不同的是，林風月多了幾項別的愛好。那就是在書房裏研究字畫書法，有時候自己跟著彥帆也會畫一些，這樣一來，整個人越發靜謐起來。

這人安靜下來，就會考慮很多事情，有時候彥帆來了，她也只是呆呆的望著天，手裏還拿著毛筆，墨汁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卻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彥帆好幾次想要說她，卻無從下口，自從他來了之後，就發現這個林風月是一個月一變樣，從前還挺能說會道的，如今卻是發呆，有時候見到他也不是站起身迎接，而是下意識的給他一張板凳，讓他坐在她旁邊一起發呆。

“林小姐………”

彥帆看著她又開始看著天，終於忍不住的開口了。

其實彥帆很少講話，他生性涼薄，這是他來這裏教授之後唯一主動挑起的話題。

曉夢十六

林風月放下手中的毛筆，看了他一眼，眸中似乎有些疑惑，漸漸的她開口了。

“彥師傅，怎麽了？”

彥帆張了張嘴，一句話在肚子裏徘徊了很久卻遲遲沒有說出口，他搖了搖頭，鋪開宣紙，也畫了起來。

林風月見他動了筆，也跟著他一筆一劃的臨摹著……

歲月無聲，寂靜萬分，兩人之間除了點墨和宣紙的翻動聲，從此沒有聲響，可彼此卻覺得尷尬感漸漸在消失，林風月也不做聲，描繪完一幅畫後就讓彥帆帶回去，給她修改一些，等到了第二天在帶過來。

“林小姐，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臨走前，彥帆終於把那句想說的話說出口。

林風月驚訝的擡頭，眸中飄過一絲驚訝，她呆呆的望著離去的彥帆，陷入了沈思。

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程瀾對她格外的好，她要什麽給什麽，只是代價卻是她失去了自由，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秋生的心情，讓一個那麽熱愛唱戲的人放棄唱戲，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

人生又有幾回能活出自我的機會…

可她沒有勇氣，她愛這個男人，會願意為了他做出一些讓步，終於她還是讓步了。。

現在想來，她就像程瀾養的那些鴿子，能吃能睡，過得比外面那些鴿子都幸福，只是它們只能困在那小小的四合院裏，沒有出頭之日。

第二日，彥帆照樣來，可等他拿出昨日那副花鳥圖時，卻在桌角被林風月捉住了手。他猛的一縮，卻感覺那雙手把一樣東西塞進了他的手掌心，熱燙的觸感讓彥帆一整天都沒有把心思放在講課上，直到他回了家，這才顫抖的打開手掌心。

是一個被他捏濕的紙條。

彥帆抿了抿嘴，深思了起來。。。

後來那幾天，林風月再也沒有跟彥帆提起過任何一件事，只是彥帆卻每日給林風月悄悄地帶了幾份報紙過來，讓她看一下外頭的情況。

林風月很感激彥帆為她帶進來的東西，因為“蘭黨”不讓她接觸外面的緣故，她覺得自己過得糊裏糊塗。

這次，彥帆又照常把報紙放在她桌上，可等林風月打開時報紙時卻報導著一個大消息。

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一些人光明正大的捧角兒，這些捧角兒者非常覆雜。按理說喜歡某個角兒，或覺得他藝術造詣高，應該會經常去看他的戲，或者推薦給身邊的人，再有些叫報社的人寫點文章都是合理的，只是這篇報紙上卻寫著，某些個捧角兒的人胡吹亂捧一些角兒，而上面的角兒的名字卻讓她心中一冷。

是孟七………

不過他改名了，現在變成了陌生的孟若文。

報紙上大幅度的批判了孟七的為人和捧他人的惡劣，還說捧孟七的一方和其他人互相攻擊，謾罵，弄得現在他名氣非常的臭。

林風月收拾起報紙，用火燒了後，等待著程瀾的回來。

果然，程瀾老時間回來了，他一臉的疲憊，有些倦意。

“回來了？”林風月走了過去。

程瀾點了點頭，把傘遞了過去，“下雨天，你不用再院子裏等著我。”

林風月看著這雨下的倉促，裝作不在意的笑了笑，“無事，這天越來越熱，雨怕是下一陣的。”

“彥帆回去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水珠，有一搭沒一搭的問。

林風月心裏一緊，不知怎麽的，她有些不太敢看程瀾的眸子，照理說她讓彥帆帶一些報紙進來應該沒什麽大礙，可為什麽此刻她卻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嗯……嗯。”慌亂中她放好了傘點了點頭。

程瀾走進屋子，林風月也跟著進去了，只是程瀾卻突然把門猛的一關，將她按壓在門板上。

“怎麽……了？”

最後一刻，林風月還試圖隱瞞這件事，只是他卻死死的盯著她，好似知道了全部一般。

“不說？”他略帶輕松的問，似乎也不想給她太多壓力，只是言語之中帶來的氣氛卻冷如冰霜。

林風月呵呵的笑了笑，“師傅，你怎麽了？是……是不是太累了？”

程瀾冷了臉，“讓彥帆帶了什麽進來？”

林風月見他早就知道了，忍不住軟了身子，癱坐在地上。

“我……”

“我對你不夠好嗎？”他撫了撫頭，落寞的問。

林風月低著頭，“不，不是……”

“那為什麽不能安安心心的呆著！”

程瀾臉色發白，第一次用那樣的神情看著林風月，一瞬間，林風月第一次懷疑了程瀾對自己的感情。

“師傅，你對我到底是什麽感情？”她終於問出了口。

神情中的恍惚帶著嚴肅的調子，讓程瀾擡起了深黑的眸子，只是那眼神中卻一絲光亮都沒有。

“算了…”她快速的收回了那句問出口的話，似乎怕自己聽到一個讓她失望的答案，幽幽的準備離開。

“我只是讓彥師傅給了我外頭的報紙罷了。”

離去前，她給了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程瀾捏緊了雙手定定的望著轉身離去的她，心中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

下雨天，只要一到下雨天，他就能回憶起江南朦朧中的老宅。

“風月…”

他嘴角微微勾起，拽住了她。

林風月一楞，轉過頭，卻感覺他把她猛的一拉，一瞬間林風月已經在他潮濕的懷中不得動彈。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絲，似乎有萬種情意在傾訴。

“雨太大了，還是留下來吧。”他摸了摸她的頭發，變了語氣。

林風月最害怕此刻的程瀾，她不害怕程瀾生氣，卻唯獨害怕他如此溫潤的跟她說話，前一秒還白著臉，後一秒卻已經能原諒她，不知怎麽的，林風月覺得自己看不清他的面孔，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蒙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紗，好像掩蓋住了他本來的樣子。

眼前細雨淒迷，林風月意外的覺得自己非常無助，她擡頭看了眼天色，空氣清明如洗，弄的她心頭黏黏糊糊的。從前她覺得，只要有程瀾在就算跟著他去了天涯海角，也會有落腳處，自然不必擔心，可現在他就連最基本的都答不上來，這讓她今後該怎麽辦。。

一輩子，也就這麽長……

曉夢十七

身邊的人都一個個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去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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