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身之處。”

孟七哪裏聽過別人這麽誇獎他，其實不管是他爹也好，祥月師傅也好，都覺得林風月才是最有天分的，唱腔大氣渾厚，不露雌聲。而就是因為有了林風月這麽一個對比，他卻是顯得過於普通了。

“你在想什麽呢？”杜若幽幽的看了過去。

孟七一楞，點了點頭，“還是第一次有人誇獎我，謝謝你杜老板。”

杜若撲哧一笑，“我只是覺得你跟著他們委屈了些。”

孟七有些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擡眸望了過去。

“笨死了，我的意思是今後跟著我搭戲，可好？”

孟七一聽，驚訝的退後了一步，“不成，不成！”

“你是覺得祥月還會教導你？”杜若瞇了瞇眸子，艷麗四射的眸子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孟七楞在原地，想了想，似乎祥月師傅從師妹結婚以後就再也沒有教過他，而他爹也因為身體不好，對他教導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小七，不是我說呀，這祥月師傅的心思怕是不在你這裏。”

他伸出一個蘭花指，嬌俏的看了過去。

孟七搖了搖頭，“不會的，祥月師傅對我很負責。”

“說你傻你還非不聽，你可知道這祥月和林風月私下都有什麽交集？”

“我不懂…您的意思……”

“祥月怕是把林風月才真正真正的當成了他的得意弟子。如果他在乎你，為什麽好幾次堂會都讓你師妹去，你這裏他卻完全不管不顧？”

“堂會？什麽時候的事？”

“看吧，我就說你不會知道。”

孟七有些動搖，眸中有一絲怒氣飄過。

杜若湊了過去，“他們之間有私情。”

孟七像是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一般，他猛的退後，竟是連自己踩翻了一盆水都不曉得。

“你師妹連自己的姐夫都敢下嫁，你說說她還有什麽不敢做的？我可是看見好幾次她都往祥月家裏沖，真是胡鬧！”

孟七還是不能相信，在他心裏，林風月不可能是這麽不懂是非的人，可他看了眼杜若那肯定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你且回去想想看，如果今後跟著我唱戲，那你可有的紅了，如果你拒絕了，那我也不說什麽了。”

孟七狼狽的看了杜若一眼，急急忙忙的走出了門，杜若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嘴角卻是溫柔的一勾，看著風情萬種。

孟七失魂落魄的回了孟宅，就算杜若這麽說，他也是不會相信的，因為祥月師傅這麽正直的一個人，不可能跟風月有兒女私情，他滿懷心事上了樓，卻發現書房的門半開著，孟七奇怪的走了過去，卻發現祥月師傅和他爹都在裏頭。

孟七不想做偷聽這種事，可是心中卻好奇萬分，他小心的邁著步子，來到了門口。

“師哥，還是不讓孟七去？”一旁的祥月幽幽開口。

孟老頭坐在書桌前點了點頭。

“的確，孟七的唱腔還沒到火候，去了的話我怕不成！”

孟老頭朝著祥月比了比手勢，表示也讚同他的看法。

“那這次巡演就不讓孟七去了，讓他好好的在家練練走臺和唱腔。”

孟七在門口聽著一陣哆嗦，他握緊拳頭，有些不太明白屋中兩人的意思。

“可惜啊，可惜……”

孟老頭比了比手勢，“孟七的唱腔太過於燥，沒有風月來的穩重，不過這也是他性子導致的，再讓他唱個一年二牌估計就到火候了。”

祥月嘆了口氣，似乎不想提到林風月。

“師哥，那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我等會去跟孟七說一聲。”

祥月換了個話題，幽幽的跳過了林風月。

孟七在門口聽著，心裏有怒火沒地方發，他一直以為他唱腔不行或者走臺不好那都是可以練習的。可為什麽爹和祥月師傅都看不到他努力的地方，他總是比師妹早去晨練，可機會卻總比師妹少。

從前他孟七是一點都不介意的，可自從上次和杜老板合作之後，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他覺得他是可以的，他的唱腔並非他們說的那麽糟糕，跟杜若一起合作，是他的機會。

孟七沒有機會二人，白著臉下了樓梯，婆子見孟七回來了，趕緊端了一杯溫開水過來。

“不用了！”他撇了過去，打掉了她手上的杯子徑直出了門。

婆子嚇了一跳，等她回過神來，卻只見那淩亂的一地的玻璃和水花交替在地面上。

荒唐又淩亂……

曉夢十二

孟七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孟老頭有些擔心的看著同樣等了一宿的祥月，皺了皺眉。

天色泛起了微妙的橙色，太陽從京城的東邊升起，預示著新的一天的來臨，孟宅的大門被人打開，走進來的卻是一個喝的醉醺醺的身影。

“孟七！你給我過來！！”

祥月第一時間看到了孟七，超起身邊的雞毛撣子，一步沖了過去。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大名鼎鼎的祥月師傅！”

孟七喝的人也不認得，搖晃著步伐，手裏甚至還拿著一瓶洋酒，迷迷糊糊的望著祥月。

“給我跪下！”祥月見他還喝酒，氣不打一出來。

“不跪……我孟七啊跪天跪地，就是不跪你祥月！”

“你再說一遍！”祥月臉色發白，抽起雞毛撣子就往他身上抽。

孟老頭在旁邊聽到他這番話，也氣的站不動，只能扶著老腰走了過來，直接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爹！！你打我！”孟七突然停止了發瘋，一瞬間清醒了片刻。

孟老頭指了指酒，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孟七，誰都知道唱戲不能喝酒，你是不想了唱了？不想唱了直說！”

孟七聽到祥月師傅這麽說，一下子觸碰到了他心中的沖動，他猛的站起身吼道，“我不想唱？是你們從來沒有給過我孟七一個好好的機會！”

“機會？”祥月冷冷的望著他，“你以為我會給一個喝酒或者晚上不回家的徒弟機會嗎？”

“你是我誰，憑什麽管我？”

“我是你師傅！你爹讓我管你！”說著雞毛撣子還想抽上去，卻看見孟七發狠的一把拽住雞毛撣子，猛的扔在了地上。

“師傅？”孟七借著酒意發飆，“你是我師傅？我還第一次見到對我如此冷淡和苛刻的師傅！”

“你再說一遍！”祥月氣的發抖，一旁的孟老頭也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如果是我師傅就不會不給我機會！我剛才都聽到了！這次的巡演又不讓我去，其實我早就料到了，我告訴你們！沒有你祥月，我孟七說不定能紅遍京城！”

他發狠的撂下這句話，卻看見祥月發抖的扔下了雞毛撣子，狼狽的看著他，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被你猜中了？還是你只當師妹是你的弟子！”

祥月握緊拳頭，死死的望著他，“孟七，我就當你今兒喝醉了在我這裏跟我發酒瘋，可你也要顧及一下你爹的身子！”

孟老頭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從祥月那裏搶過雞毛撣子，抓住孟七的身子就是一頓亂打，可越是打他，孟七這些年的怨氣終於全部爆發了出來。

“如果不是你，娘也不會死！唱不好就打，我受夠了，你們給我等著！沒有你們，我孟七依舊成角兒給你們看！”

他拿起洋酒瓶，發狠的舉過頭頂，然後狠狠的摔在地上。空氣中飄來一陣酒香，帶著久違的失落感，孟七白著臉看著兩人，轉身離開。

“孟七！！”祥月一把抓住他。

孟七狠狠的看了祥月一眼，“刺啦”一聲扯斷了衣服，祥月整個退後了一步，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死死的揪這手中的布料。

孟老頭嘶啞著喉嚨，指著孟七，模模糊糊的想要張口。

“滾……”

“師哥！師哥！你怎麽了！”

“師哥！師哥！”

“孟七，你給我回來！”

祥月發狠的叫著，可哪裏還見的到他的背影？只有那落寞的衣服料子慘烈的遺留在了地上，浸濕了陳年老酒，帶著莫名的慘烈。

孟老頭多年的心血沒了……

他看上去更加滄桑了，眼裏的帶著失望，還有絕望……

他做了一個手勢，讓祥月進屋去拿他那件戲服，祥月點頭，等拿過來的時候，卻只看見他呆呆的坐在地上，身影僵硬而落寞。

祥月一楞，他猛的扔下衣服，卻看見孟老頭的眼神迷朦了，眼神卻死死的盯著那敞開的門…似乎想著曾經有個調皮的孩子在曾經那段舊歲月中壓著腿朝著他笑。

祥月驚慌失措的望著孟老頭，卻只見他倉促的拿起他手中的戲服，嘴裏咿咿呀呀的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花白的頭垂著，終於在這一刻，永遠的垂了下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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