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靜下來，免得在我身上撒潑出氣。”

這麽說著，穆宏卻是看了眼程瀾身上的衣服上一搭下一落，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五爺，說實話，這罪看著我都有些不忍了，還要多久才可以戒了？”

程瀾看了眼裏屋：“這前幾天是最受罪的，到了後頭怎麽樣也都熬過去了。”

穆宏點點頭，看著程瀾略微疲倦的揉著太陽穴道：“五爺，要不您先回去吧，這兒有我，再說，三小姐應該在家等您了。”

“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成，我讓翠娘等會來。”程瀾想著前幾日她鬧著，吩咐。

穆宏嚇得退了一步，“怎麽讓翠娘來，您不知道，她性子烈的很，我怕不成。”

“不成什麽，做事還挑人家？”他擡眸。

穆宏微微一笑：“這不是怕她老纏著我嘛。”

“那就換個婆子。”程瀾淡淡的笑了笑出了門。

夜幕降臨，黑夜中的薄幕中星星點點，穆宏剛在竈臺準備晚飯，卻聽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他心中一喜，打開大門，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怎麽樣臭小子，看到我很驚訝吧。”穆靈摘下帽子看著穆宏笑。

“你怎麽來了！！”穆宏將他迎進門。

“五爺讓我送芳婆來。”說著便看見穆靈身後走來一個約摸著四十來歲的婆子。

穆宏打量著，見她穿著整潔，一絲不茍，不由好奇的問：“五爺哪裏找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著，他從懷裏掏出賣身契交給了穆宏。

穆宏點點頭，兩人雖然好久沒聊，但不急於這一時。兩人站著，穆靈卻道：“林家大小姐呢？”說著剛想進裏屋，卻被穆宏一把推開。

“臭小子！你做什麽”見穆宏像打了雞血一般，穆靈打了他一拳。

“她戒煙，怕是不行。”穆宏皺著眉，神色有些不忍。

穆靈挑了挑眉，不再糾結，拍拍他：“好好幹活，我先走了。”說著戴上帽子走出門。

直到看著他走遠，穆宏才將芳婆領到廳堂：“芳婆？”

芳婆謹慎的點頭：“是的，五爺都吩咐了，說我的任務就是照顧林小姐。”

穆宏點點頭：“既然進了門，咋們就是自己人了，從現在起，你的任務就是照顧林小姐，可明白？”

別看穆宏人年紀不大，這幾年跟著紅袖館出生入死，什麽場面沒見過，對於他來說，管一個婆子還真是小事一樁。

芳婆聽著這一番話，趕緊點頭，她本來也不是什麽作妖的仆人，就想著安安穩穩的幹活，聽穆宏這麽一說，更加是打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氣了。

“好了，把水端進去給她擦擦吧，都折騰了一天了。”他擦了擦手接著警告：“還有，無論進去看到什麽，都給我咽到肚子裏去。”

芳婆一楞，看著面前的水盆子，不知這裏面是出了什麽事，小心起見她還是佝僂著背進了房間。。

這一進去，芳婆就聞著空氣中一絲淡淡的大煙味，雖說很淡，但芳婆是在大戶人家幹活的，這種東西見得多了，聞久了味道自然也清楚一二。

她將水盆子放在桌上，拉開破破爛爛的簾子，卻見一個女子靠著床角休憩。

這一來芳婆全是知道了，這女子其實也稱不上成年，只是一個女孩罷了。看著十五六歲的樣子，頭發濕淋淋的披著，裸露出的肌膚被水光照耀著，看著耀耀生輝。。

芳婆多少感到意外，吸大煙的她看過不少，可這麽一個嬌小姐痛苦的戒煙，她還是第一次見著。。

芳婆挽起袖子，坐在床邊扶起她，幫她褪下外頭的白袍子，然後用毛巾給她擦了擦酸臭的汗水，臉上的口水印子，擦完剛想著給她翻個身，卻只見那少女睜開眼睛看著她。

“穆。。宏。。”她見來人，虛弱的叫著。

“林小姐，我是芳婆，是剛招進來的婆子。”說著，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

林風月見自己還在屋子裏，頓時軟了身子，任由她擦拭了。。

“現在什麽時候了。。”她問。

芳婆笑了笑：“這都夜裏了，林小姐肚子餓不餓，我去做些吃頭來。”

林風月確實的肚子餓了，她弱弱的點點頭：“我要一碗白粥就行了。”

芳婆看著這個女孩，不知怎麽的，心中卻是想起了她那在肚子裏還沒出生就逝去的孩子，語氣越發的母性：“好好，我這就去。”

沒過一會，就只見她端著一碗白粥走了進來，旁邊還拿了一些甜醬脆瓜來配著。

“這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本來這也不應該給林小姐吃，只是我看著小廚房實在沒什麽吃頭，所以自作主張的給拿了過來。”

她臉色緊張，似乎怕拒絕。

林風月點頭：“放著吧，你有心了。”

芳婆笑了笑，擦了擦手，將白粥放到她面前，走了出去。

林風月看著青瓷碗中那溫溫熱熱的小米粥，端起來慢慢的喝了起來，她看了眼一邊的甜醬脆瓜，猶豫的夾了一個。。

她喜甜，因著家在江南，每一道菜不放糖似乎都是廚師傅不夠格，她咬著那脆瓜，不知是她餓了，還是其他的什麽，總覺得這味道就像家裏的味道。。

酸酸甜甜，她又夾了一個脆瓜，就著最後一點粥吃完了。。

芳婆進來拿碗筷的時候，看到碗中的小米粥吃的幹幹凈凈，又看了眼她放著的三五個甜醬脆瓜竟然也動了幾口，笑了笑，端著盤子走了出去。。

“都吃完了？”穆宏看著碗，奇怪的問。

芳婆點點頭：“這孩子懂禮貌，就是年紀輕輕染上這個怪可憐的。”

穆宏點頭：“戒煙自然是痛苦的，芳婆，你這幾天你再做些好吃的拿過去，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知道大小姐喜歡吃什麽，還是你懂。”

芳婆看著半掩著的房門，點了點頭。

追夢十四

林風月身體上的痛苦，實在是別的過她過去的每一天，戒煙這種東西是長期煎熬的買賣，沒有足夠的毅力實在忍不下來，這幾個月，穆宏和芳婆想方設法的給林風月體貼入微的照顧。

她瘦的像個骨頭渣，芳婆看著可憐，就天天換著口味來，林風月放下戒心，對著穆宏和芳婆臉色越來越好，眉宇之間的囂張跋扈早就被大煙折磨的煙消雲散。。

“月小姐，今兒是紅豆湯團。”芳婆因著知道了林風月的名字，便改了稱謂。

林風月靠在躺椅中曬著太陽，她看著碗中那一個個白白胖胖的湯圓，有些不忍下口。

“怎麽不吃？”芳婆覺得奇怪，平時她拿過去，她總是就著吃了的。

林風月搖搖頭，攪拌著青瓷碗中的糖水，對著她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舀起一個，輕輕地咬下，白色的糯米中包裹著的紅豆餡心湧了出來。。

“從前我是最討厭吃這紅豆的，如今卻覺得好吃起來，真是奇怪。”

“這人的口味也是會變得，月小姐你還年輕，以後好日子多著呢。”芳婆見她吃完，給她披了件外套。

林風月嘆了口氣，她拉著外套，從前她囂張，她跋扈，如今她卻是越來越想念曾經那個家了，就連這紅豆湯圓，都讓她回憶。。

不過這東西也算得上相思之物，吃些想著也是正常的。。

林風月苦笑，她本可以不用戒了的，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因為是他逼的，她卻是下定了決心要戒煙給他看看，她知道，這只是他考驗她的第一步。

戒煙，算是入了門罷。。。

她看著關上的大門，心裏想著如果他能推門進來就好了，可這麽想著，情意好像更深了，可大門卻還是紋絲不動的。。

穆宏見著她在發呆，走了過去：“大小姐，要不要下來走走，活動活動。”

這麽一說，果然看到了她眸子一動。。

“嗯，你扶我下來。”她終於開口。

穆宏扶住她，林風月幾個月沒下地，腿也有些不聽使喚。

“慢些，不急。”穆宏耐心道。

林風月拍拍他的手：“我又不是殘廢了，你放手吧。”

穆宏笑了笑：“那我放了？”說著放開手讓她自己走。

可誰知剛放下，卻看她猶如一陣清風一般的跌倒在地。。

穆宏跑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現在你身子太虛了，多吃點東西就能回過神來。”看著她接近透明的肌膚，有些不好意思。

林風月也知道自己逞能了，點點頭坐回了搖椅上。。

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有時候時間卻能改變一些東西。。

日子安安靜靜中度過，在小小的四個院中，隔開了外頭的囂張，這裏顯得更像世外桃源。三個月後進入了六月，天氣漸熱起來，林風月基本已經可以恢覆行動了，這戒煙就像賭博，自古戒煙的人有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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