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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薔薇根本不存在一般。

“你等會兒,我給你買藥去。”

“不用了,家裏有藥。”葉司說著摸出車鑰匙給周薔薇,“你來開車,先送黎沁回家。”

於是回去的路上葉司和周薔薇的位置換了個個兒。黎沁依舊坐在副駕駛上,小小的葉紫薇則在後排陪著父親,一臉焦急地問道:“爸爸,你疼得厲害嗎?”

葉司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頭微微擡起,雙眼緊閉。他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啞著嗓子道:“紫薇,別說話。”

聽著他的聲音,周薔薇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這樣的葉司她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生病的時候特別能激起女人的母愛情節,她倒寧願對方依舊是一副毒舌刻薄的樣子,也好過像現在這樣讓人為他揪心。

送完黎沁後周薔薇終於忍不住問:“家裏真的有藥嗎?”

葉司疼得厲害,也沒細想就說:“大概吧。”

周薔薇瞬間無語,趕緊調轉車頭去校外的藥店買藥。這一折騰回到家都快九點了。葉紫薇明天還要上學,立馬就被周薔薇趕去洗臉刷牙。葉司雖然不舒服,還是強撐著自己回了房。

周薔薇倒了杯熱水拿藥進去的時候,發現他正躺在小沙發上閉目養神。她拿著水和藥走過去,也不知是葉司腿太長還是屋裏光線太暗,她一個不留神就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接摔了出去。

葉司迅速出手,攔腰將她抱了回來。周薔薇手裏的水本來潑出去了半杯,被葉司抱進懷裏時杯子一傾,剩下的半杯就直接倒在了對方身上。

葉司低頭看了看胸前的水漬,認真道:“你看,把我弄濕了。你要負責。”

☆、19 反應

這話語帶雙關,周薔薇卻一時耳背沒聽出來。

很多年後徐天頌偶爾跟葉司說起周薔薇,問他喜歡她哪點時,葉司是這麽回答的:“我一直信奉一個原則,一個家裏只要有一個聰明人就可以了。”

徐天頌挑眉:“是嗎?”

“當然。你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老婆太聰明,日子很糟心。”

反應慢半拍的周薔薇聽到那句話時,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那,我幫你擦擦吧。”

葉司覺得自己的胃更疼了。不但胃疼,連頭都有點疼。但周薔薇已經自顧自地擦了起來。這會兒天氣還熱,葉司只貼身穿了件襯衣。周薔薇整個人半趴在他身上,一雙手在他胸前的水漬上抹來抹去,那種柔軟的觸感,那掌心溫熱的感覺,全都透過薄薄的襯衣料子傳遞到了他的皮膚上。

他一下子又覺得,其實胃也不怎麽疼了。

屋子裏只開了一盞小壁燈,昏黃的燈光灑落到周薔薇的側臉上,照出一張認真工作的臉孔。葉司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啞著嗓子道:“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周薔薇擡頭,有些疑惑地望著他。她剛剛真的擦得很認真,不僅兩只手用上了,連衣袖都用上了。難道他還不滿意嗎?

“一般來說,男人和女人貼得這麽近,女人還在男人的身上來回亂摸。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周薔薇就算反射弧再長,這下子也聽明白了。她一下子註意到了自己的處境。葉司躺在沙發裏,兩只手環抱在她的腰間。而她整個人就這麽面對著對方,大喇喇地趴在他身上。要不是他們兩個身上都穿著衣服,這會兒應該已經合二為一了吧。

反應慢半拍的葉太太終於臉紅了起來。她掙紮著想要從葉司身上起來,無奈對方雙手摟得很緊,她完全掙脫不了。試了幾下後她只得放棄,哭笑不得道:“你不是胃疼嗎?裝的嗎?”

“不,真疼,現在還在疼。”

“那就趕緊放我起來,我再給你倒杯水去,你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吧。”

葉司搖頭:“就這麽放你走,我今晚一定睡不著。”

“那你要怎麽樣?”

葉司指指自己的嘴唇:“至少得給點安慰才是。”

“你答應過不碰我的!”

“是,所以這個吻,由你來吻我。”

周薔薇發現,自己簡直拿葉司沒轍。這個男人有時候狂霸酷拽屌得要命,仿佛跟你多說一個字都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可有時候竟然也會賣萌耍賴,說出來的話跟個小孩子似的。

“葉司,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戲。”

“我沒這個心情,我現在胃疼得要命,你稍微快一點,你也不希望我活活疼死,然後你接下來又得去找羅茂那個傻帽兒湊你弟弟的手術費吧。”

周薔薇借著燈光打量葉司的神情,發現他說話的時候嘴唇竟在微微發顫。看起來他沒撒謊,胃疼這個東西就跟牙疼似的,平時不怎麽覺得,一旦發作起來相當要人命。可當她掙紮著想要起身時,又發現葉司雙手力量奇大,無論她怎麽用力都找不到一個突破口。這哪裏像是有病的樣子?

周薔薇沒辦法了,只能放軟語氣道:“葉司,你放開我吧,我們不過是上司和下級的關系,沒必要搞得這麽暧昧。你出錢我辦事兒,這樣不是挺好嗎?非要摻雜點其他東西嗎?”

“你說得沒錯,我出錢你辦事兒。一個月兩萬多都買不來你一個安慰性質的吻嗎?周薔薇,哪家公司的老總能讓你這麽傲氣地拿著高額工資卻不願意小小地妥協一下呢?”

葉司說的時候語氣很平和,但這話裏的意思卻深深地刺傷了周薔薇的心。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的兩只手狠狠地摁在葉司胸口,強行從他的桎梏裏掙脫出來。她出手的時候沒註意力道,也沒留意摁在了哪裏,只聽葉司痛苦地悶哼一聲,雙手隨即松開。周薔薇沒料到他會突然放手,用力過猛之下整個人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了房間地板上。

她楞了下,擡頭去看葉司。只見對方整個人蜷縮在沙發裏,大口地喘著粗氣。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只受了傷的野生動物,極力隱忍又難以承受。

周薔薇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一定是摁在葉司的胃上了。

這讓她有些抱歉,顧不得追究對方剛才的挑釁,站起身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嗎?”

“出去吧。”葉司沒擡頭,側靠在沙發裏雙眼緊閉,“記得把門帶上。”

“你不吃點藥嗎?”

“出去吧,周薔薇。”葉司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硬擠出來的,聽著有些支離破碎。

周薔薇沒再堅持,默默退了出去。回到房裏後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總覺得像是哪裏出了問題。自從今天黎沁說出“沈小姐”三個字後,她就一直不在狀態。深深走神,情緒低落,甚至變得特別敏感。

葉司剛才的話如果放在平時,她當玩笑聽聽也就算了。可今天不一樣,他說出那番話後周薔薇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只是他的一個員工而已。上級對下級,除了利用和壓榨沒有別的感情。五年前葉司利用她尋找沈嘉蘭的下落,五年後他找到自己或許也只有一個原因。

因為她是這個世界上和沈嘉蘭長得最像的女人。再不會有一個人能像她那樣在五官上與沈嘉蘭如此相似。她們擁有相同的父親和母親,差別只在於出生的時間間隔了幾年而已,所以輪廓不會像雙胞胎那樣完全一樣。

但這也足夠葉司睹“物”思人了。周薔薇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這個家裏的一個擺設。每當葉司想起她姐姐的時候,她的出現就可以暫時緩解他的這種思念之情。一個替代品而已,難怪他隨便花點錢就可以買到她了。

周薔薇心裏明白,“沈嘉蘭”這個名字不僅在葉司的心頭是根刺,在她的心上同樣紮得很深。

那天晚上她睡得不太好,一方面想著那個交往並不深厚的親姐姐如何身在何處,一方面又有些擔心葉司的胃。他房裏沒有水,如果他不吃藥的話,難道就這麽生生地抗過去?

周薔薇一直豎起耳朵聽房裏的動靜,卻始終沒聽到葉司出來倒水的聲音。在這種傾聽與糾結之下,她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因為睡得太晚,第二天早上周薔薇沒能及時起床。等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升得老高,她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居然已經過十點了。

匆匆下床後她走出房間,發現家裏已經沒人了。葉司早就走了,葉紫薇也不在家,偌大的三居室只有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呼吸,周薔薇幾乎能聽到回聲。

她睡過頭了,而葉司也沒有叫醒她。在經歷了昨晚那種尷尬與針鋒相對之後,他這樣的舉動算是相當紳士了。既沒拿老板的派頭來壓她,也沒故意整她,反倒貼心地讓她多睡了會兒。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昨天氣大發了,所以幼稚得連話都懶得同自己說了。

反正不管怎樣,周薔薇睡醒之後心情好了很多,暫時也把“沈嘉蘭”這個人和以前不愉快的往事拋到了腦後。她心裏還惦記著葉司昨晚胃痛的事情,特意進他房裏轉了圈,發現被子疊得好好的,地板上的水漬都擦幹凈了,昨天穿過的襯衣就隨意扔在沙發上,整個房間看起來應該有收拾過。這證明葉司身體還可以,還沒到動不了的地步。

知道他一切安好後周薔薇微微松了口氣,然後開始一天的工作。中午葉司父女不回來吃飯,她基本上也不做飯,隨便吃點應付一下就可以了。她又抓緊時間把家裏打掃一遍,等到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葉紫薇的幼兒園四點放學,周薔薇換好衣服趕緊出去買菜。

燕雲地處鬧市區,周圍有很多成熟的小區,超市和市場也很多,周薔薇在這裏生活的一段日子,已經摸清了基本的購物路線。對她來說購物的時候錢不是考慮的重點,重點是怎麽做得這父女倆不皺眉頭願意吃才是重點。

葉司是個很挑剔的人,很多時候看著挺隨意的,但在細節方面很追求。葉紫薇被他培養得有過之而無不及,經常他爸還沒說什麽,她就先點評上了。什麽鹹了淡了那都是小事兒,一片香料沒用對,或是火候差了點,這小朋友都能吃出來。

有時候周薔薇真想問葉司:你這是在養女兒還是在養公主呢?

但抱怨歸抱怨,事情還是得盡心做。周薔薇花了一個多小時采買了晚餐的食材,正忙著把推車裏的袋子往車子後背箱裏放時,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發現居然是弟弟打來的,這頗令她感到意外。弟弟眼睛不好,手機這東西不怎麽用,就算要打很多時候也是讓媽媽給她打。今天這號碼顯示是弟弟自己的。這令周薔薇心情一振,趕緊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弟弟愉快的聲音傳了過來:“姐,我過兩天就要做手術了,到時候你記得要過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周薔薇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拿著手機楞了足足有半分鐘,電話那頭弟弟得不到回應一個勁兒地叫她,周薔薇明明都聽在耳朵裏卻開不了口回答她。

一個不安的念頭終於在腦子裏出現了。她最害怕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20 吻

那天晚上葉司按時回家。

進門的時候他覺得家裏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兒。葉紫薇正窩在沙發上玩IPAD,肉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劃著,看起來似乎挺厲害,但湊近了一看分數簡直慘不忍睹。

葉司就忍不住提醒她:“你這麽玩法不行,得……”

“爸爸,你就別操心我了,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葉司疑惑地摸摸鼻子:“我怎麽了?”

葉紫薇頭都沒擡,一根手指頭戳向廚房的方向:“心情不太好,快想辦法哄哄吧。我可不希望吃完晚飯大家都要去醫院。”

葉司自認為自己明白了。他並不知道周薔薇今天接到弟弟電話的事情,還以為是自己昨天言詞失當傷到了某人脆弱的自尊心,所以這會兒正在廚房裏拿胡蘿蔔出氣呢。

他倚在廚房門口,一邊解袖扣一邊說:“胡蘿蔔營養雖然不錯,不過我覺得切小了煮味道更好一些。”

周薔薇手裏的刀一滯,看看砧板上一堆像小孩手腕那麽粗的蘿蔔塊,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然後拿過一個來又加工了幾刀。

葉司又到竈臺邊這、去看鍋裏煮的什麽,揭開一聞竟然是老鴨湯,裏面還加了不少東西,看那湯的顏色應該燉了有一陣兒了,顯然是費了功夫做的。再看旁邊那個燉鍋裏面正在冒熱氣,葉司剛想伸手去揭蓋子,周薔薇就在後面提醒道:“別動,蒸氣很燙。”

這感覺真的很有家的味道。廚房裏彌漫著食物的香氣,丈夫下班回到家想給心裏有疙瘩的老婆大人說幾句好話,老婆大人臉色不悅卻在食物上很用心,語氣雖然生硬關心的話卻一句也沒少講。

要不要搞得這麽溫馨啊。葉司突然覺得自己的情商可能真的不太夠用。他默默把手伸了回來,插在褲子口袋裏,斟酌了一下語氣道:“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向你道歉。”

周薔薇捧著一盤胡蘿蔔丁走過來,似乎準備往老鴨湯裏倒。但她走到葉司面前就停住了腳步,擡頭怔怔地望著他。無所不能的葉教授剛給老婆賠完不是,表情還沒有調整到最佳狀態,見周薔薇這麽盯著自己瞧,心裏破天荒地竟有些打鼓。

他突然想起了徐天頌曾經說過的話,男人哪怕再厲害,在老婆面前也得夾起尾巴做人。她們不是你的學生也不是你的員工,對付平常人的招式在她們這裏是行不通的。

葉司心裏琢磨著這話的奧義,腦子裏的超速計算機飛快地算著什麽。但三秒後他不放棄了,他承認徐天頌說的是對的,老婆是不能靠計算來對付的,再精確的儀器在對上女人這種生物時,也會當機不起作用的。

於是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保持挺拔的身姿直視著周薔薇,目光一路從她的臉上滑落,最後定格在了她手裏那盤胡蘿蔔上。

到底要不要把它們放進老鴨湯裏了?

葉司並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躊躇的時候,周薔薇的心也一直猶豫著。從接完弟弟的電話起她整個人就一直集中不了精神。開車接紫薇回來的路上差點跟人發生刮蹭,幾次紫薇同她說話她都答非所問。剛才煮老鴨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讓熱湯燙了半片手背。總之現在的她看似平靜,內裏卻像是滾油煎過似的。

她默默扭過頭,避開了葉司的目光,繞過他身邊走到竈臺邊,揭開蓋子的同時深吸一口氣,終於背對著對方把話說了出來:“謝謝你。”

聰明絕頂的葉教授一時沒想明白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剛才明明是他在道歉,按正常程序周薔薇這時候應該說的是“沒關系”,可她居然說了“謝謝你”。到底是因為她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還是因為她在國外待久了,把母語都給忘了?

事實上,葉教授的兩種猜測都是錯的。周薔薇剛才根本沒聽到他的道歉,她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的事情。關於弟弟的手術費,關於那對眼角膜,一直在她心頭困擾著。

她慢慢地把胡蘿蔔往鍋裏放,說話的時候依舊沒有回頭:“我媽媽找過你了,是不是?”

葉司恍然大悟:“是,看來你都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葉司微微皺眉望著周薔薇,眼睛一直落在她的手上沒移開過。周薔薇問了這個問題後一直在等對方的回答,等了半天卻沒聽到動靜。她忍不住回頭一看,發現葉司已經不在廚房裏了。她醞釀了半天的情緒一下子就被澆滅了大半。

她怔怔地望著廚房門口發呆,手裏還有半盤胡蘿蔔沒下鍋。大概一分鐘後葉司回來了,手裏還拿了管藥膏。他走到周薔薇身邊,直接拿過那個盤子,將裏面的胡蘿蔔往鍋裏一倒,然後開始擠藥膏。

藥膏涼涼的,冰冰的,塗在手上特別舒服。葉司的手指細長而骨感,看起來十分有力。他的指腹上有薄薄的一層繭,大概是常年拿筆在白板上寫字造成的。那微微的摩擦感在周薔薇的手背上來回地移動著,竟是出乎意料得舒服。

葉司一邊擦藥一邊說:“以後做菜小心點,萬一燙著了要趕緊擦藥。家裏的藥箱就擺在客廳的電視機櫃裏,常用藥我都有備。還有一些是小兒用藥,給紫薇備著的。”

“嗯。”周薔薇乖乖地聽著,小聲應了一句。她覺得有點熱,大概是煮了老鴨湯的緣故。她低著頭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神隨著葉司的手指來回移動著。

廚房裏的氣溫一下子升高了至少十度。

周薔薇咽了記口水,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悶悶的:“我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你派人調查過我對不對?”

“是。”葉司回答得毫不遮掩。

“那你應該知道,我的媽媽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是我的繼母,我和弟弟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不過我們感情很好,弟弟一直不知道我不是媽媽親生的。”

“養恩大於生恩,她養你這麽多年,你應該感激她。”

“我知道,可我並不讚成她跳過我直接來找你的做法。這些年為了弟弟的眼睛她有些心急,我本來想著一年後等攢夠了錢再給弟弟做手術,我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會來找你。她是怎麽找的你,直接來學校嗎?”

“沒有,你媽媽不是那種人。上次繆芳的事情後你住院,她和你爸爸來醫院看你,當時我留了電話給他們。我是他們的女婿,他們理應要有我的聯系方式。所以這一次你媽媽是打電話約的我,我們在外面餐廳見了面。我和她談過,她挺不錯的。”

是啊,其實媽媽以前還真是個挺優雅的女人。衣食無憂的生活很容易將女人培養得知性而高貴,金錢不僅可以從外表上包裝一個人,更可以從內在打造一顆剔透的玲瓏心。

這幾年家裏生活大不如前,媽媽在家的時候其實也很接地氣了。說話聲音變大了,做事速度也快了,也不像從前那樣挑剔了,跟小區裏的中年婦女也沒什麽兩樣了。不過她一旦走出家門,去到一些比較特殊的場合時,從前養成的氣質還是保留了幾分的。所以葉司會對她印象不錯周薔薇一點兒也不奇怪。只是她有點擔心,這種事情有一就會有二,葉司願意出一次手,不代表他次次都願意出手。

“這次我弟弟的手術費,就從我工資裏扣好了。從今天起你就不用給我錢了,一年後如果不夠我就多給你幹兩個月,如果提前還完了我也給你幹滿一年,可以嗎?”

“那是不是連家用也不用給了,買菜也你掏錢嗎?”

周薔薇終於忍不住擡頭去看他,露出幾分疑惑的神情。葉司一下子就笑了:“行了,我隨口說說的,你不用太在意。這個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其實從我們領證後我就應該直接打錢給你弟弟讓他去做手術了。畢竟早一天動手術就早一天恢覆,年紀越輕恢覆得就越好。”

“可我連一個月都沒幹滿。”

“我相信你的誠信。”葉司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沒底。畢竟周薔薇是有前科的人,當年那張四萬塊的支票和那只手表一直是他心頭的刺,他幾次想問出口卻幾次咽了回去。他有一種預感,一旦自己問了,現在他和周薔薇的這種和諧就會被徹底打破。他們腳下踩著的不是磚石地而是堅冰層,一旦打破這層冰,底下掀起的東西或許會醜陋得見不得人。

所以還是像現在這樣好,誰也不說破,維持表面的平靜最好。

於是他話鋒一轉又說道:“錢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意了,反正在我能力範圍內我能給的我就會給。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兒,你幫我照顧孩子,我替你照顧你弟弟,這樣不是很好嗎?人和人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他這個樣子又有點老學究的味道了。周薔薇勉強一笑,卻忍不住提醒他:“僅此一次,以後如果我媽媽再來找你,你不能再掏錢知道嗎?”

“好。”葉司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摸周薔薇的額發。從這個角度看,周薔薇的臉透著女人特有的美感,就像一只熟透了水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

他想到昨晚兩人的親密接觸,那個想要卻沒得到的吻。此時廚房裏光線不足,氣氛正好,兩人間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實在很適合做那樣的事情。

周薔薇被對方摸了半天手,心也有些癢癢的。葉司的手指在她的額角邊來回摩挲,動作輕柔意圖明顯。這樣的男人簡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周薔薇覺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

葉司也不多話,只這麽來回地摸著。他慢慢變下腰來,臉湊近到了周薔薇的臉頰邊,對著她飽滿而微紅的雙唇,直接吻了下去。

☆、21 熊孩子

“爸爸,這是你的初吻嗎?”

葉司突然覺得,人類生孩子其實是錯誤的。能不能發明一款APP,當大人們接吻的時候,可以自動隔離你的孩子。

這已經是葉紫薇第二次打斷他和周薔薇的接吻了。值得欣慰的是,總算有了點小小的進步。上一次他連嘴唇都沒碰到,這一次至少還算是碰到了。只是高/潮還沒到,就讓熊孩子給攪黃了。

周薔薇的反應和上次一模一樣,掙紮著就要從他懷裏逃跑。葉司依舊摟著不放手,不悅地盯著女兒道:“你爸看起來像這麽沒用的人嗎?”

這種事情他從前跟周薔薇幹得可不少,可那時候一次也沒讓打斷過,現在怎麽回回都有狀況。葉司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某個問題,等哪天他把周薔薇拐上床,一定不能發生女兒在門口觀看現場直播的事情。

葉紫薇還真歪著頭認真想了想,回答道:“這個我不清楚,得問媽媽。”

周薔薇目瞪口呆。葉司到底是怎麽教育孩子的,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姑娘,怎麽會懂這麽多?葉司也忍不住失笑,突然有種打女兒屁股的沖動。

“你媽媽比較害羞,你在場我不方便問。你先出去一下。”

“好吧,不過你們快一點兒,我肚子真的好餓。”

葉紫薇離開後葉司轉頭去看懷裏的周薔薇,發現她現在的怒氣槽已升至滿格,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端起老鴨湯往他頭上澆。於是他迅速關火端鍋:“我替你把湯拿出去,這對你來說太重了。記得盛飯出來,紫薇的那碗少盛些。”

還是讓她少吃點,省得吃得太多回頭精力旺盛不服管教。

廚房裏很快就只剩下周薔薇一人,她摸著剛才被葉司親過的嘴唇,默默回味著剛才的感覺。當四片唇碰在一起的時候,時光仿佛倒回到了五年前。周薔薇意外地發現,和他接吻的感覺竟一點兒也沒變。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對他的感情也一如五年前那麽熱烈而堅定?

周薔薇很快盛了三碗飯走出廚房,葉司又進去把其他幾個菜端了出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氣氛很快又變得融洽起來。葉紫薇扒了幾口飯突然說:“爸爸,你昨晚沒吃藥。你這樣很不好。”

葉司一挑眉:“你怎麽知道我沒吃?”

“我翻你的包數過,上次吃剩幾顆我還記得,只少了兩顆。應該是你早上吃了一顆中午吃了一顆,晚上這顆還沒來得及吃。昨天晚上你根本沒吃藥。”

周薔薇暗暗佩服葉紫薇的細心,又去看葉司臉上的表情。葉教授依舊是一副淡定的臉孔,直接承認道:“是,我沒吃。”

“爸爸,不好好吃藥的小朋友不是乖孩子。”

“我既不是小朋友也不是孩子,所以不用好好吃藥。”

這完全就是狡辯。周薔薇聽得直搖頭,但看葉紫薇的表情,小朋友顯然是被唬住了。到底還是個四歲的奶娃娃,平時說起話來雖然伶牙俐齒,可一涉及到邏輯問題就打槍了。按成年人的理論這會兒就應該這麽回:連小朋友都能做到的事情,成年人卻做不到,豈不汗顏?

可葉紫薇的腦子卻轉不過彎來。她仔細想了想,皺著小臉道:“嗯,你說得很對。”

葉司得意地擡頭,沖周薔薇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十分之欠扁,周薔薇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費心給他燉什麽老鴨湯。就讓他繼續疼著唄,省得他身體松泛頭腦靈活,算計起別人來越發如魚得水了。

因為有了弟弟這一插曲,之後的一個星期,周薔薇和葉司的關系一直比較融洽。兩個人也漸漸習慣了這種一家三口的新生活。除了依舊沒有過夫妻生活加之分房睡之外,多表面上看他們還真是幸福的一家子。

某天下班回來,葉司先把在客廳玩游戲的葉紫薇趕回房去,然後又進廚房沖正在炒菜的周薔薇道:“明天晚上家裏早點開飯,晚上有事兒。”

“什麽事兒,紫薇也一快兒去嗎?”

“她不去。就我們兩個去。”

周薔薇炒菜的手一頓:“那紫薇怎麽辦,讓她一個在家?”

“隔壁張奶奶會暫時照看她。我們就離開幾個小時,而且就在學校裏,有什麽事情也趕得及回來。”

周薔薇關了火,將小半鍋清炒玉蘭片裝碟:“幹什麽去?學校晚上有什麽可玩的嗎?”

“剛開學,大一新生有迎新舞會,想帶你去坐坐。”

周薔薇手一抖,幾片玉蘭片就掉在了碟子外面。她有些不置信地望著葉司:“太陽從天上掉下來了?”

“有什麽不妥嗎?每年迎新晚會系裏都會有年輕老師去參加,去年物理系五十歲的系主任還去了。我作為化學系的系主任,去參加一下很值得奇怪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念過大學,我當然知道老師與學生同樂這沒什麽不妥當,也覺得五十歲的老教授有一顆年輕的心非常好。只不過,你完全不像是會參加這種舞會的人。你以往參加過嗎?”

葉司一臉坦然:“沒有。聽說挺有意思,所以我想去看看。”

“聽誰說的?”

“黎沁。她年年都參加。今年我們結婚了,她提議讓我帶你去湊個熱鬧。她還說你看上去很年輕,稍微打扮一下估計要以冒充大一新生,搞不好還會有學長來向你搭訕。”說到這裏葉司眉頭一皺,“你們女人是不是都這麽虛偽?”

“黎沁哪裏虛偽,她說得明明很對。”

“果然虛偽,而且全都一個樣兒。你都奔三兒的人了,還想冒充大一新生。你真以為那些男生的眼睛是白長的嗎?他們日日跟年輕女學生混在一起,會聞不出你身上濃濃的已婚的婦女的味兒?”

周薔薇手裏端著玉蘭片,眼睛瞪了葉司一記,又擡腳往他小腿上虛踢了一腳,憤憤道:“走開,回頭倒你身上,燙死你。”

說著她繞過葉司走出廚房,將菜端進了餐廳。回來的時候葉司還站在那裏雙手抱胸望著她:“好好打扮一下,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會有人誇你漂亮的。記得扮成熟一些,別搞得跟小孩子似的。”

雖然葉司說話不好聽,但他願意帶自己去參加迎新舞會還是很令人高興的。那意味著葉司將在眾多學生面前介紹自己這位太太。雖然學校裏不少人都知道他們結婚了,但知道她的人卻不多。那一次被繆芳綁架上天臺距離太遠,很多人湊在底下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

葉司大約也是想借那樣一個輕松的氛圍,正式宣布他成婚的消息吧。一想到這裏周薔薇心裏還是有些滿足的。女人嘛,都有點小虛榮心。葉教授太太這個名頭相當響亮,多少人羨慕得眼睛都要流血了。

而且那是舞會,也就意味著葉司會拉著她跳舞。這不由讓她想起了五年前的時光。那時候他們剛戀愛沒多久,學校裏也有亞洲學生舉行聖誕舞會,葉司帶著她驚艷亮相,不知道閃瞎了多少人的雙眼。那天晚上周薔薇覺得自己簡直聽到了一地心碎的聲音,那時候的她是多麽的滿足與得意。

時光一轉這麽多年,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天。

第二天周薔薇起了個大早,送完葉紫薇上幼兒園就去買菜,下午接孩子前就做了一桌子的菜。接回葉紫薇後她忙著給孩子洗手換衣服,又同她聊了會兒幼兒園裏的情況,時間不知不覺就過了五點。

葉司說過會早回來,可她等了半天只等來了一個電話。電話裏葉司的聲音有些抱歉:“我這兒有點事情,得晚一點過去。你先跟紫薇吃飯,吃完後帶她去隔壁張奶奶家。然後你先去圖書館小劇場等我,我忙完就過來。”

聽他這麽說,周薔薇一下子沒了興致:“那我就不去了,一個人過去多傻啊。”

“傻什麽,黎沁會來接你一起去的。你跟著她就不會丟。我最多晚到半小時,你可以先冒充大一新生跟學長們聊聊嘛。”

最後一句話終於把周薔薇給逗樂了。她本來對黎沁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對方既然誇過她長相年輕,她自然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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