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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太功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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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太功利(二更)

翻了年過去,二皇子煦王從山東回來,他又在外開了府,上門拜會的人,不知凡幾,大多人認為二皇子才是日後天命所歸之人。

尤其是二皇子還得到了開元帝的封賞,認為他泰山之行,見了當地大儒,同孔家後人也見了面,盡顯皇家天威,還開恩把二皇子妃許氏的女兒多送了封邑,如今要說哪裏是熱竈,當然是二皇子那裏了。

“要說從前公主們都沒有封邑,皇上卻給這位小郡主封邑,難道真的對二皇子青眼相加嗎?”元澄不免私下同蕓娘道,他在外面行走,了解的更多些:“二皇子在士林名聲很好,他從泰山一回來,就在我們書院主持清議,還為一位儒生出頭,大家都說他日後肯定是一位明君。”

這天下的話語權還是掌握在文臣手中,前線都已經硝煙彌漫,後面卻還是鶯歌燕舞。

蕓娘笑道:“這樣的話題你就不參與了,以免旁人尷尬,聖心於我們並不敢揣測。”

“您說的是,兒子這些日子就踏踏實實的做學問,旁的一概不管。”元澄只覺得學海無涯,他得心無旁騖的讀書求取功名。

道別了母親,元澄一人再次去了書院。

因為元澄當日已經有功名在身,穆蒔為她選的便是金陵書院,金陵書院是曾經做過金陵官兒的大儒馭先生開辦的,即便你是官家子,每個月也要考核,考核不通過的也許下一次就不能在內舍讀了。

內舍一共十二名書生,元澄堪稱是年紀最小的,還有一位和他同齡,但是比他大月份,當然了,二人因為年齡相仿,也走的比其他人近。

新年過完,元澄向來在交際上從不手軟,先帶人去幾位夫子處送了束修以及母親準備的禮品,再給一同住的同窗們都分了禮品。

大多是些吃食茶葉,年長些的也各自有回禮,到了龔瑾瑜這裏,回禮是一本書。

“龔兄,多謝了。”

龔瑾瑜就笑:“謝什麽,對了,這次家去我定親了。”

他和自己同齡就定親了,元澄不免道:“怎麽這麽早?我娘就說我如今什麽都不是,若是斷斷然真的定親了,豈不是害了旁人。”

若不是了解他家世的人,還真的以為他開玩笑呢。

饒率就拍著他的肩膀道:“你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這些寒門子弟說出來的,我母親也是這樣同我說的,只我不知道你家也是如此。你父親官拜右軍大將軍,中書舍人,還曾經當過江南總督,你母親也是鹽運家的女兒,舅舅在翰林院,妹子都是未來的王妃,你這樣的人,同我們怎麽一樣。還不如早早成了親,恩蔭出仕,免得和我們這些窮酸學子擠著。”

說完還哈哈一笑:“我是個直性子,話說到這兒,元澄兄還請見諒。”

元澄冷笑:“你是直性子不假,我卻也是個直性子,自然知道什麽叫做能者居之。”饒率今年二十有二,算得上青年才俊,但和元澄比不了,元澄剛進內舍的時候,是穆蒔帶進來的,那幾位山長先生對元澄要多客氣就有多客氣,大家都以為他是走後門進來的。

當初元澄也確實因為和鶴兒出去玩了一年多回來,要重新拾起書本,就不如他們連貫,但後來者居上,他學問勤勉,人又聰明有靈氣,去過的地方也多,又有家學淵源,策論寫的好,詩也作的好。

饒率起初在很有優勢的情況下居然被元澄後來者居上。

他當然不服氣,可元澄畢竟是官家子弟,還不是一般的官,父親是大官,他不敢做小動作,只言語上酸氣些。

元澄平日裏受氣也就罷了,自從知道這饒率因為受過二皇子恩惠,成日在學裏宣揚二皇子仁愛,很不以為然。

不以為然,就出言相懟了。

饒率聽到“能者居之”四個字,頓時氣的嘴歪臉斜。

平日裏穆元澄一貫是置之不理的,這次卻懟上了,他就灰溜溜的走了,壓根不敢對峙。

他這一走,龔瑾瑜頗覺得痛快:“平日裏其他幾位學兄都是彬彬有禮,唯獨有他,時常這樣說自己心直口快,卻出口傷人。”

“罷了,咱們這一來,先生就要考核,龔兄,不知道你溫書溫的如何了?”

龔瑾瑜不敢馬虎,忙拿起書來,元澄也逐漸進入狀態。

到了月假,龔瑾瑜邀請元澄去他家,元澄笑道:“我還得家去呢,哪裏能去你家?”

“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父親在家。”

這龔瑾瑜也是官宦子弟,父親是大雍唯一一個考過博學宏詞科的狀元,才學盎然,這位龔大人和穆蒔是同年,他在國子監任祭酒,學問當然是一等一的。

元澄笑道:“那我可得備些薄禮,不如你先同我去我家一趟,我再去你家。”

龔瑾瑜當然沒什麽不可的。

這日姝麗蕓娘都在家,蕓娘昨兒去了侯府,聽說元江也要說親了,林氏托了她,讓她幫忙看有沒有認得的人,她正在家裏盤算,有哪幾家人合適。

反正林氏和沅娘不同,她即便說不成,林氏也不會怪她,她也沒什麽壓力。

姝麗則是因為她讀書的宮殿失火了,正在修繕,故而在家中溫書,蕓娘聽聞元澄帶著同窗過來,很是熱情。

龔瑾瑜也是頭一回來升平坊,只覺得樣樣都比旁處好,果然是千金難買的好地方,虧穆元澄住在六人一間的學舍,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感,足以證明穆家是不怕孩子吃苦的。

備禮這種事情蕓娘輕車熟路,壓根不必多想,元澄和小夥伴在這裏吃過一盞茶就去了龔家。

龔瑾瑜就道:“我上頭有三個姐姐,一個妹妹,其中兩個姐姐已經出嫁,唯獨只剩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她們一向在北邊玩兒,所以我們從南邊進去就成。”

“嗯,還是龔兄你夠意思,上次去王成家,他母親拉著我直要做媒,我回來才發現衣裳都被拉壞了。”

不是元澄自戀,而是朝他身上撲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

就像妹妹姝麗都被人誇美,至少妹妹時常在家裏,不必出去交際,美不美的,沒什麽太大困擾,可他是日日都要出門的,困擾太多了。

可他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能決定的,而且,也不單單只是娶個女人,他是長子,媳婦兒身份不能低,還得事事都來得,到時候還要爹娘作主。

龔瑾瑜聽了就拍著胸脯道:“你且放心,我爹娘都是守禮之人。”

他也知道元澄的顧慮,山長的女兒都時常送個小菜小點心過來給他,還不就是看上穆元澄了,這其實才是饒率針對元澄的重點。

饒率一直擔心山長因為這事兒偏心。

龔家本是鄉紳,但是在龔瑾瑜父親這個金鳳凰誕生後,自此改換門庭就不一般了。

聽龔瑾瑜道,家中還養著戲班子,也算是富貴之家了。

同樣是先進門見長輩,龔夫人按道理和自己的娘年齡相仿,可是臃腫許多,人看起來頗為慈愛,對元澄更是萬分關切,龔大人倒是不鹹不淡,對兒子帶回來的同窗考較幾句,只在聽說他父親是穆蒔時,露出些許微妙神情。

元澄當然覺得奇怪,龔瑾瑜不了解這些,還樂呵呵的招呼元澄用膳。

“你方才是怎麽了?對穆家那個孩子好似很看不上……”

龔大人不免揚聲道:“魏王曹丕曾經說過,文章乃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穆蒔卻不然,他是個酷吏,是個武夫。”

“你怎麽這麽說?我方才見那穆公子小小年紀,文雅俊秀,連咱們瑾瑜站在人家旁邊都被比下去了。他父親必然也是個人物啊。”

龔夫人一共四個女兒,她家只同宰輔家做親,若非是三女兒同程斐年紀對不上,興許女兒已經嫁到程家了,她長女嫁到袁家,次女嫁給於家二房做長媳,三女如今待字閨中,若是結親結穆家也不是不可。

但她也得看龔大人的意見。

只聽龔大人道:“穆蒔是個投機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升官,毫無文人氣節,瑾瑜年紀還輕,不懂其中危害,難免看在外人眼中,還以為我們同穆家一樣呢?”

龔夫人道:“你這也太迂腐了些。”

“不是迂腐,而是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三姐同他不合適,再者我心中已經為三姐擇了一門親事。”

龔夫人問:“不知是何家?”

“是程家,程斕的的獨子。”

程斕也就是程首輔的二兒子,在川陜任都督,是個有才幹的人。

龔夫人喜笑顏開:“還是老爺眼光毒辣。”

龔祭酒撫須而笑:“你也知道穆家可是八皇子的岳家,門第太高,子弟恐怕金玉其外,至於他那兒我也不指教了,穆蒔這個人早年就是奉昭帝狗腿子,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殘害了齊潼,你可知齊潼此人,當年若非他指點,我求學無門啊。”

龔夫人當然記得,“那時候你才剛進翰林院,位卑職小,不敢多說什麽。穆蒔當初……對,當初他就已經是大理寺少卿了。”

“何止啊?他還去西北剿匪。即便是現在,任著中書舍人,還是想讓以武壓文。若不是奉昭帝最後大徹大悟,袁太師他老人家也不會全須全尾的活下來,最後還進了紫光閣。只恨當初皇帝就沒有除去他這個奸臣,瞧他多會鉆營,到了新朝,搖身一變,又成了從一品的官兒了。”

在龔祭酒看來,穆蒔本就是鉆營之人,這次算踢到鐵板,二皇子士林中一向名聲極好,皇上有意於二皇子,要封太子那也是遲早的事情,穆蒔這樣的人家他還真不屑於往來之。

龔夫人沒他這樣剛烈,但也淡了幾分心思,元澄也察覺出什麽,用完膳就告辭了,正好同一個年輕俏麗的姑娘正對著了。

元澄匆匆告辭,那姑娘有一瞬失神,又進入裏間,見她弟弟不甚高興,不免笑道:“你這是怎麽了?方才見你那同窗走了,你又這個樣子,難不成是你們之間鬧了矛盾不成。”

龔瑾瑜有些不高興:“我同窗好難得來我家中,還特意備下薄禮,爹爹卻好似對他不喜,明明元澄兄樣樣都好。”

龔三姑娘心裏一動,“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那公子相貌生的十分俊秀,也和旁人不同,她自小生的貌美,親戚或者旁的年輕男子見了一面時常呆住,可那少年卻視若無睹一般。

“是右軍大將軍的公子,爹爹估計是嫌棄人家是武將的兒子,其實三姐我同你說,穆元澄的父親也是二甲出來的兩榜進士。”龔瑾瑜又說了元澄許多不凡之處,“他文章靈巧,詩詞清新,策論獨到,人又勤勉,再沒有不好的。”

正好龔瑾瑜手中又有元澄寫的兩首詩,龔三姑娘拿起來看了看,不禁心中一動。

至於元澄家來,蕓娘還有些詫異:“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會晚上才回來呢,今兒月色還不錯,對月飲酒,也不失為一種風雅啊。”

元澄不是很高興道:“我看那位龔祭酒對父親敵意很大,評判我的詩的時候,還說什麽窮兵黷武。”

“是嗎?哼,他們這些文人當然沒事兒,換個朝代,他們依舊靠著筆桿子混的風生水起,奴顏媚骨,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正所謂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受苦受難的還是黎民老百姓,三國聯合攻打大雍,若是咱們還跟縮頭烏龜似的,他們住在京裏的大官們當然沒有影響,可是邊關的黎民百姓呢?若大雍認輸,數不清的進貢,那些還不是來自於老百姓,到時候文人們假惺惺的說幾句什麽苛政猛於虎,哎呀,那就是關心百姓了。”

將士們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了大雍一戰,不可否認,穆蒔也存在用戰事達到升遷的地步,但是他總是親自去了前線作戰,身上傷疤一大堆,可比這些坐著說風涼話的文臣們強多了。

龔家其實蕓娘大概也了解些,於家的二夫人李氏當年求娶姝麗做妻,後來沒娶成,娶的就是龔家長女,好像自從這姑娘進門,於家似乎就和自家更不怎麽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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