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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徹底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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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蕭慎逗著金籠子裏的喜鵲兒, 好看的薄唇時不時微微上揚,仿佛完全沈浸其中,與外界格格不入。

小騙子……竟就是當年的小胖子?

她本來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緣分這東西當真是妙不可言。

難怪他在桃花塢時, 就對芙兒有了格外不同的感覺。

老天安排的姻緣, 他二人的婚事是天生註定的。

芙兒眼下是何心情?

她當初就想讓他入贅了, 早知道他何必不同意呢?

繞了一大圈子,還是他與她。

一旁的風烈看不下去了, 道:“二弟,你看太子殿下, 都快合不攏嘴了。殿下這副模樣都快要持續小半個時辰了。”

風影面無表情的輕嘆:“緣分當真是樁神奇之事。”

這下, 太子殿下的婚事必然是板上釘釘, 再也不會更改了。

趙王那邊,他正親自在私庫裏挑選寶物, 還給曉芙擬了一份嫁妝單子。

得知曉芙的真實身份竟然是衛家大小姐, 趙王的震驚難以言表。

是衛家的那個小團子?!

他從前見過,因為喜歡的不行,還抱過她呢。

趙王的庫房裏有不少寶貝, 他是賢妃唯一的兒子, 將來成婚的媳婦本肯定有的,故此, 趙王十分大方,絲毫不保留,恨不能把自己的私庫都掏空了。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如何對知己好了。

王府眾人只見自家王爺忙得滿頭大汗,還時不時憨笑兩聲。

眾人:“……”王爺的病,是愈發嚴重了呢。

同一時間, 相府這邊不可謂不驚動了。

除卻衛相與衛二之外,旁人皆是不知情的。

衛松林實在困惑,就去找自己的妹妹說話,整個相府,似乎也就只有妹妹能夠理解他。

好端端的孫姑娘,怎麽就變成了衛家大小姐?

然而,衛松林卻見自家妹妹,正懷抱著數件寶貝,一邊吩咐著下人們,一邊健步如飛往院外走,完全不像一個體弱多病之人。

“你們快些!那些東西都要送去給姐姐的!”

“都算是我給姐姐的見面禮。”

“我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姐姐。”

“除卻我姐姐之外,還有誰能配得上如此奇珍異寶。對了……還有一盒百年的野人參,我一直舍不得吃,拿去給姐姐入藥!”

衛松林張了張嘴,看著衛二變成了風一樣的女子,他全當妹妹是高興過頭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衛二:“大哥!你擋著我的道兒了,讓開!”

衛松林被推到一側,說實話,這力道……真大。

衛二帶著數名婢女,攜帶重禮浩浩蕩蕩從相府出發了。

衛松林:“……”為何無人意識到他內心的崩潰?不過……幸好,他是一個堅強的男子。

想了想,衛松林也啟程前去郡王府。孫姑娘到底是自家人,還是帶回相府才妥當。

今日晌午,郡王府外停放了數輛馬車,陸陸續續有人登門了。

趙王是把曉芙視作知己,無論如何也要給她準備嫁妝,這都把嫁妝單子也拿過來給她過目了。

“嫁知己”仿佛是要嫁女兒,趙王悲喜交加,不過幸好是嫁給自家皇兄,肥水不流外人田。終究還是自家人嘛!

趙王又很快就安慰好了他自己。

衛二更是直接,撲入了曉芙懷中,嚶嚶嚶的痛哭了起來:“姐姐啊!原來你真的是我姐姐!這輩子能有個姐姐,我死而無憾了!嚶嚶嚶……”

衛松林在一旁哽咽。

趙王又被煽情了,好不容易寬慰好了他自己,這又紅了眼眶。

霍心媛不知幾時,也提著見面禮過來,但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

曉芙:“……”

害~大可不必如此啊!

郡王府設了宴,倒不是太妃好客,而是今日登門的人實在太多,且又正好到了飯點了。

周氏來時,太妃親自迎接。

起初,白屠收留了孫家師姐妹倆,太妃只覺得這對師姐妹面目可親,都是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不成想,曉芙會有這種造化。

太妃也見過曉芙年幼時的樣子,她恍然大悟,對周氏笑道:“難怪了,我起初就這兩姐妹眼熟的很吶。”

一言至此,太妃又看了看身側的吱吱,“這孩子,不會也是哪家丟失的女兒吧?”

吱吱努努嘴:“我是幹娘的女兒。”

太妃噗嗤一笑:“就你嘴甜。”

不過,太妃還是覺得吱吱眼熟,但她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周氏攜了重禮前來:“太妃,這陣子多謝你照料我女兒了,這段恩情,周家定會記著。”

太妃擺擺手:“周夫人客氣了,自打這兩孩子來了郡王府,王府都有生氣多了,我的身子骨也利索了,還是女孩兒討人喜歡啊,不像我那個郡王……”

提及“兒子”,太妃嫌棄的轉移了話題,“周夫人,說起來我也得恭喜你呢。你我也算是同命相連的人,如今女兒找回來,你可得好好過日子。”

同樣遭遇的人,很容易感同身受。

太妃與周氏,都有一個癡情的前夫。

前夫的癡情都給了見不得光的外室。

只不過,他們一個死了,一個還半活著。

周氏豪爽一笑,她有著明媚艷麗的容貌,眉目之間還天生自帶英氣,這是武將之家與生俱來的。美得頗有攻擊性。

“哈哈哈!太妃說笑了,郡王可是京中萬人迷啊。”

太妃差點翻白眼,總之,還是艷羨周氏,生了一個好女兒。

郡王府的酒饋結束,周氏就要帶曉芙離開了。

曉芙也沒拒絕。

眼下,全京城皆知她的身份,她沒有理由繼續賴在郡王府。

她不喜不悲,她知道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無法憎恨周氏。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周氏是個可憐人。

曉芙很理智,上了馬車後,直接就問周氏:“為何到現在才認我?”

周氏在郡王府一直很克制,一上馬車就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把女兒抱在了懷裏,哭得肩膀輕顫。

這是她的女兒啊!

是她的心肝肉!

當初被衛狗賊丟走時,才那麽丁點大。這些年,周氏幻想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可能都足以讓她發瘋成魔。

就在今年年初,周氏就在暗中決定,倘若還是沒有女兒下落,她便不找了,也不等了,索性讓整個丞相府陪葬!

哭了片刻,周氏才平覆了下來。

她放開女兒,道:“母親是在法華寺認出了你,但你是太子未婚妻,一旦我認了你,你就必須嫁給太子了。太子有疾,母親不能毀了你呀。”

曉芙:“……”原來,太子如此被嫌棄。

曉芙說:“我可以治好他。”

周氏一楞,問出心中疑惑:“靈兒,你……喜歡太子麽?”

曉芙也楞了。她喜歡太子殿下麽?至少是不討厭的,但眼下的問題是,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啊。又是帝王賜婚,又是身世大白,這些事接踵而來,她完全沒有機會緩一緩。

她能逃麽?

曉芙輕嘆,學著白屠的口吻:“好歹太子殿下容貌俊美,體格修韌,算是一等一的郎君了,不是麽?”

周氏差點被逗笑了,神色忽的一轉,眼眶再度紅了,拉著曉芙的手,道:“喊聲娘親可好?就如幼時一樣。”

其實,曉芙很聰慧,她失蹤那年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如今回來後,她腦子裏偶爾會冒出一些畫面,記憶中有個美麗的婦人,牽著她的手,在花圃中亂跑,完全不顧禮節。

曉芙眼睛明亮:“娘親。”

這一聲娘親,是發自內心的。

她才十六,卻早已見慣了生死,當郎中這些年,以及陪伴著祖父行醫的那幾年,她見了太多的人從此消失在這世上。

在她看來,除卻生死之外,旁的都是無關緊要。

況且,母親是真心待她好,她也心疼母親。

曉芙認真道:“娘親,日後我來照顧你,衛相傷勢很重,瞧著下半輩子也是健碩不起來了,你既和離,那便徹底放下他吧,那位霍將軍倒是不錯。”

周氏:“……”她的臉像是染上了兩/團/紅雲,一點點漲紅了,“靈兒啊,你……瞎說啥呢。”

曉芙沒覺得自己說錯了:“娘親,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還是肆意暢快一些比較好。”

周氏錯愕的看著女兒,但很快眼底浮現一抹驚喜。

她的女兒,真好啊!

這廂,郡王府大門外,眾人都在目送周府的馬車走遠。

趙王心中感慨萬千,一會想通了,一會又想不通。

衛松林對衛二小聲道:“咱兩若是去周府,周夫人會歡迎麽?”

周氏已經和離,兄妹二人如今稱呼周氏為周夫人。

衛二聳了聳肩:“反正我可以去周府,至於兄長你,那就不得而知了。”

衛松林斜睨著衛二:“……”現如今,妹妹對他真是愈發不重視了!

罷了,反正他不止一個妹妹了。

曉芙被周氏接了回去,吱吱留在了太妃身邊,她沒有名字,因為撿到她時,她渾身是傷,只會“吱吱吱”的發聲,所以才取名叫吱吱。

太妃已認她為幹女兒,就給她取了名,叫白吱吱,還入了白家家譜。

沈家。

都督的職位暫空,朝廷還在考慮人選。

沈家再也不是五軍都督府了。

沈顥將自己關在房中大半天了,一直沒踏出房門半步,無人敢上前叨擾。

屋內,沈顥坐在矮幾旁,一動未動,仿佛成了一座石雕。

時光在指尖流逝,他半點無所覺。

眼前浮現出一片山花燦漫。那日風和日麗,晴空如洗,他拂開一大叢芙蓉花,見一只小團子眠在花中。

天光刺眼,小團子醒了,升了一個懶腰,歪著腦袋看他,然後伸出了雙手。

他將她抱起,許是出於同命相連,大家都是被遺棄的可憐人,沈顥對她很有耐心,問她:“你從哪兒來?你家人呢?”

小團子十分漂亮,粉雕玉琢,尤其是那雙黑葡萄般的眼,大而有神,她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天上。

那時的沈顥被她逗笑了:“你是從天上來的?”

小團子毫不客氣,點頭如搗蒜。

沈顥帶著小團子在原地等到了天黑,還是不見人尋過來,他在樹上刻了字,萬一小團子的家人找過來,也能找到人。

但……從未有人找過她。

沈顥時常誤以為,是老天爺可憐他,這才賜了他些許歡喜。

這份歡喜,就是芙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回憶總是讓人懷念,有毒且上癮,所以這世上多數人都喜歡懷舊。

芙兒,竟然是衛建華之女!

沈顥一手揪著衣襟,那裏面實在生疼。

芙兒也是師姐的女兒。

他與芙兒之間憑空差出一個輩分來了。

老天爺給了他蜜糖,又以這種殘忍的方式將蜜糖奪走。

芙兒要嫁給太子了——嫁給他的仇人之子!

心口很痛……很痛……

就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大火的晚上,他在那一夜失去所有。

如今亦然。

他把自己關起來,什麽都不想聽見,他厭惡這個人間的一切,似乎再無什麽東西值得他留戀。

老天爺總要奪走他在乎的一切?!

外面的日頭逐漸傾斜,射入的光線照亮了屋內浮動的塵埃。

塵埃在動,沈顥卻還是一動不動,他就那麽坐著,沈浸在逐漸流逝的時光裏。

落日西沈,月上柳梢,繁星點點。

沈顥枯坐了一夜。

他想了諸多事,回憶了諸多事,也打算了諸多事。

這一天一夜,仿佛經歷了漫長人生路。

翌日,房門終於從裏被人打開。

守在外面的心腹早就心急如焚,順著目光望去,心腹猛然眼皮一跳:“……大人!您的頭發……”

只見晨光熹微中,二十來歲的青年,一夜之間白了頭,再無一根黑發。

他面容清冷如玉,風拂過,吹起披肩的白發,一席白衣勝雪,微微擡眼,眼底無半分溫度,像是藏著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每一個眼神都是透著煞氣與絕望、灰暗。

沈顥的嗓音有些啞:“大驚小怪什麽?取水來,我要沐浴更衣。”

下人剛要照做,沈顥又吩咐:“站住,去把府上的所有白幡都撤了,靈堂也撤下。”

下人:“是,大人。”

心腹擔心沈顥,走上前恭敬道:“大人,您這到底是怎麽了?”

是悲憤過度?

沈顥淡淡一笑,語氣平緩:“我能怎麽了?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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