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終究還是放過了南瑾言，新帝的話說得那麽明顯了，他即便是太皇太後，也不可能頂撞皇帝，只是臉色很不好地讓人散了，禦鳳音則親自帶了南瑾言回去。

鐘粹宮。

回到南瑾言的寢殿，禦鳳音直接揪著南瑾言的衣領，把人扔在了床上，“都給朕滾出去。”

門口，正準備求禦鳳音饒了父君的禦晚寧停住了腳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請母皇饒恕父君。”

禦鳳音聲線微冷，“朕說，都滾出去。”

南瑾言掙紮著從床上起來，“陛下若想撒氣，拿南瑾言撒氣就是，關孩子什麽事？”

禦鳳音眼中微冷，大手一揮直接將房門關上，迎頭對上剛起來的南瑾言，直接就是一巴掌。

啪——

聲音在寢殿裏清脆得很。

南瑾言眼前發黑，一個沒站穩就要往地上倒去，禦鳳音直接掐著他的脖頸，“你當真以為朕不會動你？”

脖頸被鉗制住，南瑾言無法呼吸，掙紮得越來越微弱，終於在他將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禦鳳音松了手。

“禦鳳音——”南瑾言掙紮著從喉嚨中擠出這幾個字，“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禦鳳音本該怒的，可她怒極反笑，“朕殺了你？朕為何要殺了你？南瑾言，你在挑戰朕的底線，可朕無論如何都不會殺了你，朕會一點一點磨平你的棱角，折斷你的傲骨，這裏——”禦鳳音的手滑向南瑾言的小腹，“朕會讓它給朕孕育一個孩子出來，不，一個孩子不夠，阿言說說，阿言要生幾個？”

南瑾言臉上顯出幾分怒意來，“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可由不得你。”禦鳳音挺身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掙紮的南瑾言，只要她不死，秘藥就會一直折磨他，俯身看著南瑾言痛苦的俊顏，鬼使神差的，禦鳳音伸手撫上了他臉上的紅指印——

“真是的，好好的臉成了這樣，你就不會乖一點？朕還真舍不得毀了你……”近似於呢喃的聲音響起，聽在南瑾言耳朵裏卻如墜地獄。

南瑾言張嘴還想說什麽，卻直接被禦鳳音捂住了嘴，“阿言還是要乖一些，否則一碗化功散，阿言這幾十年的功力可就都白費了。”

這是在威脅他？

南瑾言臉上有種無力感，他渾身沒了力氣，也不再反抗。

不過禦鳳音心裏是清清楚楚，只消過上一段時間，南瑾言還會故態重生，不過這樣也好，不然滿宮的男人都是懼怕她的，還有什麽樂趣？

想到這裏，禦鳳音松了手，倒也不是放過了他，“淩貴君頂撞太皇太後，降為君，禁足一月，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出。”

南瑾言冷笑，“陛下何不廢了南瑾言入冷……唔……”

話還沒說完，心口就又是一陣絞痛，痛得南瑾言瞬間白了臉色，話都說不出口。

禦鳳音臉上帶著殘忍的笑，“阿言還是不要挑戰朕的耐心了。”

言罷，拂袖離去。

“主子。”黎然進來看到奄奄一息的南瑾言，趕緊過去查看他的情況，“您怎麽樣？”

“無事。”南瑾言擺了擺手，勉強恢覆了幾分力氣，“禦鳳音走了？”

“是。”黎然點頭，“可……她方才所說……”

“不用管她，君或是貴君，與我而言都只是那一回事。”南瑾言略微緩了緩，“如今禁足也好，反正我也不願，禦鳳音這是專門給了我一個臺階下，你約束好下人，我近身的事還是由你和黎青。”

黎然微微頷首，“是，那……長平呢？”

“如今我被禁足，寧兒在我這裏也不好，讓長平陪著寧兒去鳳後那裏，有鳳後在，寧兒也不至於受委屈。”

“是。”

南瑾言被禁足，不僅如此，還被降了位分，簡直成了闔宮笑話，不過南瑾言不懼，況且他在禁足，外面如何說辭也與他無關。

倒是太皇太後，自那日闔宮覲見之後便病倒了，這下倒更坐實了南瑾言沖撞的罪名，一時間前朝也有人上書，要求嚴懲南瑾言，都被禦鳳音一一壓下。

太皇太後病重，南瑾言脫不了幹系，再加上禦鳳音有意忽視之下，這幾日過得也是舉步維艱。

這日，南瑾言坐於廊下，正暗自沈默間，就見一黑影閃過來，隨即一道恨鐵不成鋼的聲音響在頭頂，他知道來人是誰，並未擡頭。

“鳳後如今怎麽還能來我這裏？其他人怕是避嫌都來不及。”他輕笑一聲，如今看鳳後對他的態度，倒和之前在太女府處處給他使絆子的正君判若兩人。

“避嫌？”鳳後被氣笑了，撫著肚子張口便罵，“南瑾言，你以為本宮不想避嫌嗎？本宮巴不得離你越遠越好。”

“那你這是——”南瑾言擡頭看他，只見到鳳後儀仗停得遠遠的，只露出來一點，難怪剛才鳳後過來沒有一點動靜，看來是他讓人不要聲張的。

這麽想來，南瑾言也知他深意，“既然怕被人知道你來我這裏，又何必要來？”

“你可曾想過寧兒？你被陛下下令禁足，又降了位分，寧兒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昨日寧兒在禦書房門口跪了一日，就是擔心你，最後染了風寒暈倒，到現在還是高熱不退，”黎然給鳳後搬了一張凳子，扶他坐下。

“寧兒有你的照顧，我自然是再放心不過的。”南瑾言淡淡地開口，“只是禦鳳音不是說過要將我禁足，任何人都不許進出嗎？你為何能進來？”

鳳後瞪了他一眼，“還不是因為寧兒，寧兒跪軟了陛下的心，陛下這才命本宮過來看看你。”

“看看我？”南瑾言輕笑一聲，“是來看我好不好，還是看我知錯了沒有？”

鳳後嘆了一口氣，“本宮就好奇了，你怎麽就不能低一個頭呢？陛下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是肯低頭，何至於如此？”

南瑾言沒有看他，“我與你們始終是不一樣。”

我與你們始終不一樣。

鳳後楞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扭頭就走。

“主子，何至於如此？”黎然全程都在一邊看著，看到鳳後離開，他也是心疼南瑾言，“您惹怒了鳳後，若今日這話再讓陛下知道，恐怕……”

“禦鳳音想對我做什麽就早點做，這樣一天天磋磨下去，當真是沒意思。”南瑾言卻絲毫不在意，“若非鳳都，我也不會來到這裏，黎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常常告訴我自己，我是淩朝人，我還要回去，可你看我——”

南瑾言張開了雙手，原本自小習武而產生的厚繭都已消失不見，“還有資格回去麽？”

黎然默了。

“我已經沒資格再回去了……”少頃，南瑾言似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語。

鳳後今日來見南瑾言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被禦鳳音知道了，奇怪的是禦鳳音並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必理會，就真當沒了南瑾言這個人了。

一個月後。

鐘粹宮的大門開了。

“父君。”禦晚寧一直都盼著今日，得了鐘粹宮解封的消息之後一路飛奔過來。

南瑾言整個人瘦了一圈，顯得十分憔悴，看到禦晚寧，表情也是淡淡的，“鳳後說你感染了風寒，如今可好了？”

“自然是好了。”禦晚寧抱著南瑾言，“父君，你瘦了，可是最近沒有睡好？”

禦晚寧已經將近八歲，胎裏不足，即便是現在養了這許久也是長不高，踮起腳尖也只夠得著南瑾言的腰身。

南瑾言俯身摸了摸他，“無事。”

“淩君上大安。”隨禦晚寧一同過來的是如墨，“陛下有旨，說想在今天晚上見見君上。”

南瑾言表情淡淡的，“我知道了，會去的，不送。”

南瑾言的態度生冷，如墨也有些懵，不過回頭看到黎然，還是低頭應了一聲“是。”

“父君，父後這兩天也有些不痛快，父君可要去看看父後？”父後說的就是鳳後了，他惹惱了禦鳳音，被降了位分又禁足，怕的就是自己護不住禦晚寧，才會讓鳳後代為照看。

“你父後只怕是也不願意見我。”南瑾言輕笑一聲，想到他曾在自己禁足的時候偷偷前來探望，“不過一會兒吩咐了黎然，送些補品過去就是。”

“父君心情不好嗎？”禦晚寧不理解南瑾言的心事，“寧兒陪著父君，父君要開心的。”

“好。”南瑾言失笑，“我開心的，走吧，你許久不住在這裏，你的寢殿只怕要打掃一番，先隨我入主殿吧。”

“好。”

這邊南瑾言前腳帶了禦晚寧入殿，不一會兒，鳳後那邊就派人過來了，“奴才參見淩君上。”

“公公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麽事？”南瑾言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回君上，千歲說了，如今君上禁足已解，昭華長宮主也該遷回鐘粹宮居住才是，這些是長宮主的東西，千歲特命奴才收拾了，來給長宮主送過來。”

“嗯。”南瑾言點了點頭，“黎青去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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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阿言也是怕鳳後和自己走得太近，被其他人算計，別人不說，禦鳳音就是頭一個要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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