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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秋風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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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之下,月光清幽,趙有恭抱著膀子好整以暇的看著黑袍人。莫看他臉色輕松,心中卻是有點擔憂的,自從中了童姥的生死符和特殊禁制後,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隨意發力了,所以真要打起來,倒黴的肯定是他趙某人。不過,他覺得黑袍人不敢動手的,因為這裏是同州。

“怎麽,你還想動手不成?哦,你的傷好了麽?”趙有恭這麽問,其實就是想嚇唬下黑袍人,此時黑袍人有傷,他趙某人傷的更厲害。

聽著趙有恭的問話,黑袍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的肩頭,如果可以的話,倒真想教訓下趙有恭,這家夥最近太囂張了。

“呵呵,殿下功力高深,本座是自愧不如的,不過有些事不是功夫好就能解決的,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只要殿下保證日後再不幹涉聽雨閣的事,本座也不會找殿下的麻煩。”

黑袍人語聲鎮定,似乎有什麽事能拿住趙有恭一般。趙有恭自然聽得出來,不過他依舊冷笑道,“若是本王不答應呢?”

“不答應?殿下,你要知道,真的硬拼起來,咱們可都撈不到好處。牛心亭發生的事情,殿下不會這麽快就忘了吧,你想,要是本座將拓跋滿的事透漏給拓跋郤,會出現什麽結果呢?”

黑袍人輕輕笑著,停頓了一下,將手隱藏在長袖之中,繼續說道,“哦,忘記告訴殿下了,拓跋輕雲現在可正在查這件事呢。拓跋郤也已經下了命令。只要找到殺害拓跋滿之人。定當千刀萬剮。”

趙有恭並未多麽吃驚,他撇撇嘴,輕笑道,“你要說便說,休拿這種事來威脅本王,哼,本王要是遭難,對你也沒什麽好處吧。”

“殿下受難。對我聽雨閣大業確實沒什麽好處,可由著殿下這般作對,壞處更多。殿下想好了麽,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何必多問,本王心中的答案,你一清二楚,好了,天色還早,本王還得回去休息,你要怎麽做都隨你。”

說完這些。趙有恭轉身躍到屋頂,幾個縱躍。便消失在了王府中。黑袍人定定的站在樹下,一言不發,過了良久之後,他突然緊握右拳,轉身轟向了身後的大柳樹,砰地一聲,巨大的力道砸的柳樹直搖,柳葉紛紛落下,“趙有恭,這是你自找的,到時,可別怪我。”

遙遠的東京汴梁,此時已是秋風蕭瑟,布滿沈郁之光。朱璉手持一段柳枝,沿著汴梁河慢慢地走著,一如往常,依舊是一身潔白的紗衫,她喜歡白,因為她總覺得白色才是世間最為覆雜的顏色。芷蘭從遠處快步走來,靠近了,帖耳細聲道,“娘子,同州那邊的人到了。”

“嗯,總算來了”朱璉丟了柳枝,纖纖玉指輕輕點著額頭,最近這段時間可被那個妹妹煩的有些怕了,其實早有打算,可又不能跟她說。朱璉太了解這個妹妹了,若是讓她曉得所有事,一定會節外生枝的,為了讓事情更逼真一些,也只能先瞞著她了。至於青黛會不會生氣,倒不用擔心,反正煩心的是殿下。朱鳳英的事有了安排,朱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如今天色還早,也沒心思回府坐著,便領著芷蘭沿著河邊看起了風景。

天氣轉涼,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遠在同州的小郡王,“殿下也不知怎麽樣了,芷蘭,你說殿下是好人麽?”

朱璉這話,倒把芷蘭問住了,她嘟著嘴,好半天才笑道,“娘子,殿下是不是好人婢子不敢評斷,不過殿下心裏一定想著娘子的。”

“你倒替他說話了,看來他騙女人本事還是那般厲害”朱璉淡淡的笑著,心中回憶著第一次相見的場景。那時他一身錦袍,玉樹臨風,也是用一句話勾了她趁機十幾年的心。

他長得太俊雅了,註定缺不了女人的,朱璉從未想過獨占這個男人,可她需要占據最重要的地方。

肆虐的秋風裏,幽幽汴梁,有一份牽掛在紅塵中綻放,心思飄離,不受控制,就是想著他,念著他,回憶著過往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因一次相望而相識,因為相識而相知,相知了,心動了。從心動到眷戀,從好奇到深愛,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只是她知道,小郡王已是她一生無法割舍的牽掛。

葉未落,地未黃,可是秋風已經開始埋葬著滿城綠色,風中,有心兒在剝離,變得冰涼、淒惶。秋日,總帶著些悲涼,可朱璉喜歡秋天,也許悲涼了下,滄桑了些,可越是悲涼中才能檢驗出真正的感情。真的愛上了,即使咫尺天涯,亦不能相忘。也許時間久了,年華終究老去,那時再也等不得,但是,她的男人一定不會讓她等待太久的。

秋風勁草,暮色夕陽,人在遠方,心不哀傷。

走著走著,主仆二人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外,此時日落西天,諾大的汴梁城多了幾分寧靜。看著這處小院,朱璉撫著額頭嘆了口氣,怎麽不知不覺的走到這裏來了?不過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再怎麽說,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小院前有一座優雅的木橋,此橋橫跨汴河之流,橋邊種著了幾棵梅花,只是此時冬日未到,梅花還在追著秋風。優雅的院子,緋色小木門,來到門前,一陣琴聲悠悠落入耳中。琴聲急促,帶著種蒼涼和肅殺。聞琴聲,似乎來到了廣袤的草原,看雄風飄搖,大雁紛紛落下,既是落雁,又豈能飛翔?

“這李師師,好好地彈什麽《落雁沙》,可是恨著什麽人?”

落雁沙,源於西北古道,大漠邊陲,這是漢時絕唱,更是女子悲傷。在這深秋。琴音彌珍。忽而高。忽而低,讓人感華服之美,又回味著角徵宮商。天地隆隆,幾度滄桑,萬邦來和,還看盛世漢唐。只可惜,大宋不是漢唐,也永遠不可能有馬蹄西去。踏平黃沙古道。

小橋流過扉門前,秋風蕭瑟百花殘。

京都歌聲輕如雨,春夏已去心猶寒。

萬事繁華樓上醉,幾分孤獨夕陽間。

大雁沈落多少淚,一簾幽夢入邊關。

大漢輝煌,盛唐悠遠,王昭君早已化為枯骨,楊玉環也夢醉馬嵬坡,女人就是女人,再美的紅顏。也不該是罪過。聽琴聲,可是李師師再自嘆麽?使個眼色。芷蘭輕叩小門,沒多久,門打開一條縫,萱兒看了兩眼,迷糊道,“你們是?”

“去告訴你李大家,就說朱璉來訪!”

萱兒雖然對京中之事知道不多,可也知道朱家大娘子之名的,她實在沒想到朱娘子會到這裏來。等著萱兒跑回屋裏,沒多久琴聲就停了。

隨著萱兒,朱璉和芷蘭進了院子,院子甚是簡約,透過矮墻,可清楚地看到外邊的汴河。屋裏一張矮桌,桌上燃著一個香爐,師師親手泡著茶,朱璉脫去繡鞋,隨意的坐在對面。

仔細說起來,二人也不是第一次相見,很久之前,她們就坐在一起喝過茶也聊過天,只不過那次心境有些不同罷了。

朱璉細細觀望著,比起以前,師師淡雅了許多,也變得樸素了,還是那麽的美,只是變得更加不食人間煙火了。脫俗的女子,那自然是失了紅塵之心,如今的師師,說是隱世,倒不如說是守著獨院,自我修行,雖未出家,但已經差不多了。

“娘子今日怎麽有空來奴家這裏了?”師師眉目如畫,眼眸如水,潔白的肌膚不施粉黛,再配上一身青色紗衫,說不出的清雅。

朱璉接過茶,淡淡的笑道,“也是無事,走著走著,就來到這裏了。師師住在這裏,可還習慣?若是有什麽需求,可與我說的。”

師師心中有些疑惑的,她與這朱大娘子也沒什麽交情,她為何會這般說?

“謝娘子好意了,師師倒還習慣,也沒什麽愁心事。如今日子過得雖然清貧了些,但比起以前卻是安心了不少。”

“呵呵,師師倒是想得開,我若是你,突然脫了這許多光環,總會不自在的,這人啊,要是什麽都不爭了,反倒沒什麽意思了”朱璉說這些話,倒不是在恭維,似李師師這般心境,至少她朱璉是做不到的。內心裏,她還是塵世之人,她喜歡男人,更喜歡一些爭鬥。

師師楞了下,隨即又搖了搖頭,“當不得娘子這般誇讚,師師本是苦命人,能好好活著,便已是福氣了。”

“嗯,不知師師平時都做些什麽?”

“無事了,就教那些頑童認認字,做些繡品,活得還算充實。”

朱璉也有些佩服李師師的堅強,經歷那麽多事情,還能如此淡然的活著,當真是一位奇女子了。對李師師,朱璉想對她好一些的,因為說到底,李師師是最無辜的,要不是殿下,這位名動京城的大家也不會淪落此地了。

“師師可還恨著殿下?”

朱璉此問,倒是把師師問住了,對小郡王,能沒有恨麽?既然沒那份膽子,又何必去招惹她?一個意外,平白生出這麽多事端,可出了事,小郡王走了,她李師師留在了這座毫無人情的京城裏。起初,真的恨,恨不得和他一起去死,可時間久了,才發現自己恨得有多可笑。

李師師是誰?得月樓的頭牌花魁,京城第一行首,可再好聽,還不是個歌妓?還不是男人的玩物?有錢有權,就能來,膩了,官家放手了,小郡王也不要,於是她李師師成了一個無人染指的女子。既然知道官家為什麽會防守,又何來理由去恨小郡王?

“呵呵,恨什麽?倒是娘子,你難道不恨殿下麽?”

朱璉自然知道李師師指的是什麽,恐怕就是悔婚之事吧。喝口茶,秀眉蹙起,小聲說道,“為什麽要恨?我與師師不一樣,在我心裏,只有喜歡與不喜歡,喜歡就一定要得到,不喜歡,就不會動心。”

師師笑了,卻是苦笑,真不愧是朱大娘子,說出的話,也是那麽的耐人尋味。喜歡就一定得到,不喜歡就無所謂,娘子可是個強勢的女子啊,做這樣的女人可需要實力的。

“那...娘子喜歡麽?”

“咯咯,師師不妨猜上一猜!”

朱璉自不可能告訴師師答案的,因為這是屬於她自己的秘密。

在這處幽靜的獨院裏,朱璉一直待到了酉時日落,當夜幕降臨,才領著芷蘭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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