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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男兒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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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能和馬爾康部交好到何種地步,那與趙有恭半點關系都沒有的,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念奴兒怎麽樣了。

鑼聲響,眾人屏氣凝神的看著紅色的高臺,誰能想到第一個出場的會是李師師呢?此時的李師師一身白色長紗,長長的裙擺拖在臺面上,擡手間,那寬大的長袖輕輕抖動。粉白的脖頸纏著一條柔軟地紅色絲帶,那絲帶繞過粉頸,在玉臂周圍纏了好些圈。

“得月樓李大家,獻舞《寒雪驚鴻》,歌賦《小重山》!”

《寒雪驚鴻》源於唐時玄宗所寵愛的梅妃江采萍,當時驚鴻舞乃梅妃拿手舞蹈,只是後經安史之亂,驚鴻舞也隨之絕跡。至於李師師的韓雪驚鴻舞,是她從古樸記載中再加以改良而獨創的。

在汴梁待上幾年的人,都曉得李師師的拿手舞蹈便是韓雪驚鴻舞與月宮踏歌舞,如今為了配合那首名詞《小重山》,李師師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成名絕技。想政和四年,李師師第一次跳韓雪驚鴻舞的時候,可是迷倒了多少男人,今日的李師師更勝往昔,那她的屋又厲害到了何等地步呢?

簫聲響起,師師左袖藏於身後,緩緩低下身行,當再擡頭時,絕色玉容上再無半點表情。這就李師師,那個雪中仙子李師師,也許也只有她這種氣質的女子才能跳出真正的韓雪驚鴻舞。柔軟的身子慢慢後退,長袖翻轉,那紅色的絲帶輕輕揚起,似有清風在吹拂。

簫音彌漫,緩慢而悠揚,實施的動作並不快,可越是慢越是艱難,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的美,雙臂揚起,頷首仰望藍天,長長的絲帶飄於身後,整個人就如一只盤旋於天空的鴻雁。玉簫聲動,不是魚龍舞,卻是鴻雁舞,她姿態優美,動作輕盈而飄逸,一個無拘無束的李師師,她總能揮灑自如的展露著自己的一切。

臺下無人忍心打擾,而師師呢?她的心裏反而什麽想法都沒有了,當跳起這驚鴻舞,她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如果天地間一片白雪,那她便是獨有的一只鴻雁,雁飛飛,越過千山萬水,看過春夏秋冬。

趙有恭不想李師師贏,可他還是不得不讚一句李師師的姿容。

如果天地有嫦娥,此處便是廣寒宮。

長袖飄飄,白雪夭夭,隨著悠揚的簫聲,師師慢慢唱出了那首詞,她的聲音如珍珠滑落,清脆悅耳。

羅綺生香嬌上春。金蓮開陸海,艷都城。寶輿回望翠峰青。東風鼓,吹下半天星。萬井賀升平。

行歌花滿路,月隨人。龍樓一點玉燈明。簫韶遠,高宴在蓬瀛。

詞美,舞更美,一首小重山,一幕驚鴻舞。李師師永遠都是那麽簡單,她的舞就是舞,從未夾雜半分,長長的秀發挽一個發髻,金色頭簪閃爍著耀眼的光。

雙手疊在小腹,當師師緩緩低下身,眾人才發現竟然跳完了。

多麽美的女子,她的舞溫柔似水,美不勝收。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也許也只有這句話可以形容此時的李師師了吧,當年曹植一首《洛神賦》,可曉得幾百年後的汴梁城還會有一位不屬於甄宓的女子。

冷若如冰的女子,她是一個從天而降的洛神,可惜的是,這一切都不屬於趙有恭。

掌聲如雷,久久不息,山谷中再次響起飛將軍的呼聲。高衙內、蔡鞗、王騰輝等人已經從位上站了起來,他們如普通公子哥一般舉起折扇吶喊著,就連一向自負的趙楷也輕輕地點起了頭。

“花呢,花呢,本公子要送花,送花....”高衙內高聲喊著,只是兩只眼睛卻盯著趙有恭看。

撇撇嘴,趙有恭打開折扇,直接擋住了自己的臉,“高胖子,註意一點,送花便送花,何必喊得這麽響亮,難道你對師師有何想法?呵呵,有的話就說出來,本王幫你想想主意!”

聽趙有恭酸溜溜的聲音,高衙內絲毫不生氣的笑了起來,指指高臺,他不屑道,“高某人不與你一般計較,等那念奴兒輸於師師後,看你還如何囂張!”

高衙內心中冷笑不已,這個愚蠢的趙有恭,真以為念奴兒能贏過師師麽?莫說念奴兒的舞,便是那首《小重山》,又有何人能對付?

輸吧,輸了就有樂子瞧了,趙有恭幾乎將一半的身家都壓在了花魁大賽上,要是還得不到念奴兒的身子,那可要成為天下一大笑柄了。

懶得理高衙內,念奴兒還沒上臺呢,誰又敢確定她一定會屬於李師師呢?

拓跋輕雲對於花魁大賽並不是太感興趣,不過李師師的舞還是非常好的。聽高衙內和趙有恭的話語,她也了解了一點,身子一斜,她挑眉輕笑道,“你這蠢貨,還真想要念奴兒的身子?”

“是不是,跟你有關系?沒事別來煩本王!”

“你....”拓跋輕雲氣得柳眉倒豎,若是在別處,她一定會讓趙有恭嘗嘗手上的刀子有多鋒利。轉過身,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搞不懂漢人是怎麽回事,不就是一女子麽,憑著趙有恭的身份,直接搶去不就是了麽,何必費那麽大心思?

趙有恭毫不客氣的沖著拓跋輕雲翻了個白眼,“一番邦女子,懂什麽?有道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

趙有恭的聲音不大,奈何拓跋輕雲的耳力驚人,那什麽“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她聽得清清楚楚的,話是挺有道理的,為何從趙有恭嘴裏說出來就如此可笑呢?人是要爭口氣,可沒有這樣爭的,為了一**女子,耗費大半家業,這不叫爭氣,這叫愚蠢。

也不知道今年花魁大賽是怎麽安排的,李師師第一個出場,念奴兒竟然緊隨其後,兩個壓軸的花魁娘子都上去了,那後邊的還有什麽意思?

不管別人怎麽想,念奴兒已經傲然立於臺上。她一身鱗光鎧甲,紅色披風搭在背後,秀發挽起,一條藍色絲巾裹在發前,額頭掛著一串閃閃發亮的寶石鏈。鱗甲紅褲,腳蹬一雙白色繡靴。挺立臺上,長槍在手,紅纓隨風飛舞。

看到臺上女子,眾人不禁驚呼一聲,這還是那個妖媚無比的念奴兒麽,此時的她哪有半點柔情,多得是幾分英氣,幾分冷傲。

“擷芳樓崔大家,獻舞《金沙灘》,歌賦《定風波》!”

金沙灘?念奴兒當真聰明,只是送她一首《定風波》,她便知道什麽舞才最配這首詞。

宋之一代,你可以不知道大同府,但一定不能不知道金沙灘,當年楊家後人浴血疆場的地方,誰人敢忘懷?

念奴兒清楚地知道真正的比舞,她永遠都比不過李師師,李師師的寒雪驚鴻又有幾人能夠超越?哪怕公孫大娘再生,也爭不過的,那寒雪驚鴻舞便是為李師師而生,也會李師師而去。一開始就知道如此,所以念奴兒準備了槍舞,若要勝李師師,一定要走劍走偏鋒。女子之舞是柔和的,優美的,可她念奴兒偏要舞出一份剛強,一份霸道,幾分傲然。

秀腿旋轉,優雅的抖了一個槍花,念奴兒這個動作在武人來看,那是再簡單不過的,可難的是一個女子還能舞出槍花的幾分精髓。

嬌喝一聲,紅纓槍猛地刺出,念奴兒雙眉緊促,目光如刀,仿佛她的眼前就是敵人,刺出去,就要拼死搏殺。也許念奴兒表情太真實了,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心頭一滯,似乎那槍就是沖自己刺過來的一般。

一桿紅纓槍,在嬌弱的念奴兒手中上下翻飛,一個沒有音樂的舞,卻總是那麽的特別。

緊握長槍,念奴兒右手後翻,身形如蝴蝶般旋轉,不知她如何做到的,當身形落地,長槍已經騰空而起,恰恰落在了旁邊的鼓架之上。

身子前傾,念奴兒三兩步跑到鼓架錢,只是她的目標不是長槍,而是架子上的鼓棒。一幕巾幗紅顏舞,豈能沒有歌?

解開系帶,用力一甩,紅色披風緩緩飄落於遠方,紅唇輕啟,一串美妙的歌聲。

百裏黃沙馬蹄揚,風吹玉門箭雨狂。

夢裏依稀天上路,迷霧,一曲長歌盡敦煌。

山峭猛鬼地獄火,巾幗,戎馬倥傯戰四方。

紅顏烈烈金沙灘,人間,英雄不求歸故鄉。

一首《定風波》,男兒沈醉,女兒動容。不知為何,趙楷感覺到一絲羞愧,幾分英勇。

百裏黃沙戰玉門,箭雨如狂征敦煌,戰火烈烈的地方,英雄從不求歸家路。這是何等的豪邁,這是何等的無畏,當年楊家滿門英烈,如今大宋卻是滿是風花雪月。

如果這一切從一男子口中說出,還沒有什麽,可偏偏出於一女子之口。

“飛將軍,念奴兒....”

眾人還在想著心事,唯有趙有恭已經揚身而起,他大聲叫喊著,那一聲飛將軍,不是為李師師,而是為念奴兒。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如今胡馬早已踏破陰山,而大宋的飛將軍卻是一名女子。

“飛將軍,飛將軍....飛將軍....”

誰說大宋沒有男兒,聽那此起彼伏,聲嘶力竭的吶喊聲,如果那份勇氣已經沈寂,那就讓這一場舞喚醒內心的悍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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