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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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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園忙去給徐妙翠解綁, 徐妙翠已經嚇得近乎傻了,呆滯了一下後,她才哇地嚎啕大哭起來, 緊抱著蘇園不放手。

白玉堂抱著刀,冷淡地看著陸裕順, 見他沒有動手反抗和逃跑的意思, 便沒有急於出手。

蘇園安撫好徐妙翠後,對陸裕順道:“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們回開封府。”

陸裕順目光呆滯,死盯著徐妙翠沒有說話。他手上拿著的剜刀, 並沒丟掉。

“想做第二個陸裕豐?我可以成全你。”白玉堂改換了持刀姿勢,欲對陸裕順出手。

“為何?你們為何要跟過來?我不是已經放過她了麽!”

陸裕順突然後退幾步後, 保持和白玉堂較遠的距離。他有點瘋癲地揮舞著拿剜刀的手,指向蘇園。

“我已經放過她了啊, 你們卻還是不放過我!哈哈哈哈……不過我不怕你們了, 不怕你們了!”

“這怎麽回事?”展昭和王朝等人隨後趕來,見這光景都覺得奇怪。

蘇園搖了搖頭, 也覺得陸裕順說話有些奇怪。

“總之先把人綁了,押回開封再說。”展昭吩咐王朝去辦。

白玉堂嘖了一聲, 遺憾地將拔出一半的刀收了回去。

今晚他和蘇園離開開封府之前, 打發白福去通知王朝,令他們按照他留下的記號跟過來, 沒料到展昭居然也跟過來了。

王朝兩招治服陸裕順, 就將人綁了起來,先行押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展昭問蘇園。

蘇園解釋道:“我之前就有點懷疑他, 便請五爺的人幫忙監視, 沒想到還真出事了。”

“堂兄弟皆犯案, 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展昭出於謹慎,問蘇園和白玉堂,“會不會陸家人都有問題?”

蘇園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但如果真有問題,再詳審一下應該就能知道了。

“你感覺這麽準,感覺一下呢?”馬漢問蘇園。

“我感覺到你該記錄現場,收拾好兇器。”蘇園舉起陸裕順剛才拿的那把剜刀,遞給馬漢。

馬漢立刻接下,敬稱蘇園是小管家,表示多謝。

……

包拯連夜升堂,審問陸裕順。

陸裕豐和陸裕順的父母都再度被帶到開封府,也包括養馬的那位陸家堂伯。

因為陸裕順的犯案,陸家現在所有人都被列為懷疑對象,每一個人都被嚴查詳審。

最終陸家其他人都沒查出什麽特別的問題來,陸裕順倒是表現出了非常明顯的問題。

之前在緝拿他的時候,蘇園、白玉堂和展昭就已經註意到陸裕順的說話語氣有些奇怪。如今在公堂上,陸裕順的表現就更加明顯了。

“哈哈哈哈……我現在已經死了,我不怕你們!我想要誰的眼睛,就要誰的眼睛!”

陸裕順說著,就有些癲狂地望向蘇園,一副對她十分執著的樣子。

“既然你還不放過我,我則不會放過你!”

陸裕順喊完了,就想掙脫手鐐腳鐐,欲撲向蘇園,最終當然是被衙役們鎮壓了。

包拯對陸裕順的喊話有了幾分猜測,便問陸裕順:“你是誰?”

“我是誰你們還不清楚麽?是你們害慘了我,弄瞎了我的眼,剁了我的手,令我慘死在獄中。”陸裕順大喊道,“我陸裕豐不會放過你們所有人!”

整個開封府大堂瞬間安靜了。

後來,白玉堂一聲嗤笑打破了沈靜。包拯狠拍一記驚堂木,令所有人回神。

“案犯陸裕順,你休要裝神弄鬼,以圖逃脫罪責。”包拯厲斥。

陸裕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多一個堂弟來給我陪葬,我正高興。”

“大人!不能殺啊!民婦的兒子是無辜的,他是被那惡徒陸裕豐給附身了!”

陸裕順的母親理清楚情況之後,大哭疾呼,給包拯使勁兒地磕頭,請求包拯放過自己的大兒子。

“怎知他不是為了逃脫罪責,故意裝神弄鬼?”展昭質問。

“民婦兒子很乖的,一直乖順地讀書,平常斯斯文文的,連罵人的話都不曾說出口,怎可能害人呢。”

陸裕順的母親解釋罷了,覺得自己說得可能還不夠多,沒有說服力,便繼續補充。

“一年前他一直在陳留的學堂上學,三年不曾在東京。巷子裏發生襲人案子的時候,他不在這,只可能是陸裕豐做的。

民婦兒子自回來之後,一直為鄉試準備,整日足不出戶。他連石子兒打人的事兒都沒幹過,怎麽可能幹出挖人眼睛的事呢,肯定是撞邪了!”

陸裕順母親磕頭懇請包拯一定要明斷。鬼附身這種事在別的地方又不是沒發生過。她雖沒親眼見過,但聽過不少人提過,可見這情況十分有可能。

去牢房探看的王朝,在這時候回來了。

在陸裕順聲稱自己是陸裕豐的時候,包拯便命王朝去牢房查看陸裕豐的情況。如果陸裕豐仍茍延殘喘,人並未死,那陸裕順所言便必是假話了。

王朝臉色不是很好看,低聲跟包拯道:“人死了,身子有點涼,估摸著剛入夜的時候死的。他慣來躺著不動,所以今夜巡查的獄卒也沒註意到。”

王朝的聲音雖小,但因為公堂此刻十分安靜,半點不妨礙陸裕順的母親把話聽全。

“是了,他剛死,便附在我兒子的身上!民婦兒子今天本是要去同窗好友那裏小住,結果半路被那惡鬼附了身,出了這樣的意外!大人,民婦的兒子冤——枉——啊!”

陸裕順母親拼命高喊著,尤其是最後一句聲音洪亮,幾乎掀了瓦片,刺破夜空。

陸裕順是她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家裏其餘的孩子都是女孩。陸裕順母親一直對他寄予厚望,有此激動的情緒倒是不難理解。

陸裕順對此卻是全然沒有感覺,他依舊擺出一副‘如今他是鬼了誰都不怕’的模樣。

陸裕順母親情急之下,就去求陸裕豐的父母幫幫忙。

“二哥二嫂,求求你們,問他一些我們裕順不知道的事情。這樣包大人就知道我們裕順是被裕豐附身了,是被冤枉的了!”

“有什麽好問的,你當他們是什麽好東西?七歲的時候,他們不肯給我花錢,便叫我拿陸裕順的東西回來玩。後來陸裕順得了一枚銀鎖,他們眼饞,也叫我偷拿。如今那銀鎖還被我娘藏在東屋的柳木櫃子裏。”陸裕順道。

陸裕豐父母立刻震驚地看向陸裕順,驚恐畏怕得不行。

“真、真的是你!”

陸裕順母親聽了這些話,挺生氣的,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證明他兒子無辜。

她連忙請求包拯明斷,剛剛的情況已然可以證明她兒子陸裕順確實被陸裕豐附身了。

“你既是陸裕豐,那陸裕豐所有的事你該都清楚。”包拯也向陸裕順求證道,“且不問遠的,便說說你被緝拿那日的經過。”

外人都知道陸裕豐在那日瞎了眼,斷了雙手,但事情的具體經過只有他們開封府寥寥數人知道,不可能外傳。

陸裕順立刻惡狠狠地看向蘇園:“自然是我看上了她,求而不得,被她話語激怒,便想留下她的眼睛。她叫醒了白福,擋住了我射出的暗器,使得我中了自己的暗器,我怒極了,拼全力不停地打出暗器,希望弄死他們給我陪葬,結果卻被砍斷了雙臂。”

陸裕順說罷,還不罷休,膽大妄為地瞪向白玉堂,兇惡地表示他不會放過他。

那猙獰的模樣,活脫脫真像一個惡鬼。

若只是普通人的話,哪裏會不怕白玉堂?再有,他講述的整個細節經過,確實都符合當時的情況。

如今不光是陸裕順的母親了,堂中有很多人包括王朝等人在內,都開始有些相信陸裕順被陸裕豐附身了。

蘇園譏諷地勾起嘴角。

為了不死,為了脫罪,這廝真可謂是花樣百出了。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一戳就破。

“那你倒給我解釋解釋,你送我的那對眼珠,為何要綁著紅線?”

陸裕順哼笑:“是什麽意思還不明顯麽?我贈你禮物,還想帶你遠走高飛,你卻不知好歹!”

陸裕順很聰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蘇園的問題,而是以反問的句式,闡述已存在的事實,看似完美地回答完了蘇園的話。

“如果我真的收到紅繩的話,你這番回答沒什麽毛病,然而根本就不存在紅繩。”

蘇園審視陸裕順,發現在她揭破事實的瞬間,他流露出了一絲慌張。

他的答案和他的慌張都足以證明他有問題,包拯和公孫策等人也都精準發現了這一情況。

王朝:“剛我還想原來那眼珠綁著紅繩?蘇姑娘給我們看的時候,竟把紅繩解下去了。原來根本就沒有紅繩,是在詐他!”

“我忘了而已!在經歷了瞎眼、斷臂等等極盡痛苦之事後,我只顧著對你恨之入骨,哪還有心情去記我之前對你做過什麽?”陸裕順解釋道。

“別這樣玷汙陸裕豐對我的欣賞,他一定會記得。因為於他而言我就是特別的存在,否則他不會冒險把眼珠送到開封,更不會當我的面自曝他的所作所為。”

蘇園註意到她話說到這裏的時候,陸裕順流露出的慌張更加明顯。

“你是個騙子,從一開始就是。”

蘇園對上陸裕順清秀的眼睛,繼續解釋道。

“從見你面的第一眼開始,我便懷疑你了。”

陸裕順垂著眼眸,沒去看蘇園,像是故作淡定,又像是不想暴露他眼中的情緒。

“你長得眉清目秀,與其他受襲者眼濁的情況全然不同。

據你交代,你遇襲時感覺有東西打向你,你就下意識地偏頭躲了一下,正常人只會感慨倒黴沒躲過石子,居然還是被打了腦袋。而你卻在慶幸,幸好那石子沒打傷你的眼睛。

既然石子打在你頭側,你也不知石子從何方向打向你,你又是如何確定它原本就該打在你眼睛上?”

這話乍聽起來有些繞,其實仔細想想。一個人走在路上,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打過來,偏了一下頭,還是有石子兒打在了頭上,肯定會為被打中頭罵倒黴,根本不可能去精準地猜測到它原本應該打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在假裝受襲?”王朝驚訝問。

蘇園點頭,然後繼續對陸裕順說道:“你那個時候怕是故意把我們往你那裏引,你早就知道陸裕豐幹的事情。你想讓我們註意到陸裕豐,同時偽裝成受害者,想把自己的嫌疑摘出去。”

當時蘇園還不能完全確定受襲者一定都是眼濁的情況,並且襲擊案從四五年前就開始陸續發生,而陸裕順有三年時間在外,他的情況和作案時間不符。

但當她後來檢查過三名受襲者的眼睛,加上從白玉堂那裏了解了蠶叢氏族的情況後,蘇園對陸裕順的懷疑就開始越發加深了。

幸而她從一開始對陸裕順有些許懷疑的時候,便請白玉堂派人順便監視了他。不然等她懷疑徹底加深的時候去找人,怕是陸裕順早已經害死了徐妙翠。

陸裕順和陸裕豐二人雖為堂兄弟,但都一樣膽大妄為,喜歡冒險。陸裕順較之陸裕豐,稍微謹慎一些,他推了陸裕豐出來,隱藏在陸裕豐之後,行事做法卻也一樣狂妄殘忍。

在陸裕豐的案子剛剛結束之際,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出手殺人。而在被抓了現行之後,居然還狡詐地做起戲來,假裝自己是陸裕豐。

如今被揭穿到這種程度,陸裕順想不認罪也不行了。

他的確沒有想到會這麽快被發現,他之前的確非常興奮,躍躍欲試挖人眼睛的感覺。

陸裕豐和陸裕順自小一起長大,常黏在在一起玩,兄弟關系很不錯。

在陸裕順七歲,陸裕豐九歲那年,陸家的族長,也就是養馬的那位陸家堂伯,因發現陸家連年運道不好,便在召集族人在城外舉行了祭祀,祈求始祖庇佑。

祭祀要用活的牲口,挖活眼供奉,並且因為有所求,供奉必須要多多益善才好。

供奉祭物之前,族長便打發族人在外等候,由他和陸家另兩位青壯年一起,親手挖掉三十二頭活羊的眼睛。

那場面如何可想而知。

陸裕豐和陸裕順當時因為貪玩,提前躲在了祭祀臺附近,便看到了這一幕。

此後過了近十年,兩誰都沒有再提過這件事。

陸裕順一直以為這僅是自己這些年來的夢魘,陸裕豐早就忘了這件事了。

直到去年秋天,有天晚上,起夜的陸裕順發現陸裕豐鬼鬼祟祟,他就跟了過去。陸裕順一直跟著陸裕豐到了城東破廟,親眼見到陸裕豐剜掉一只活貓的眼睛。

他當時震驚之餘,隱隱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在發熱,當年偷窺祭祀的畫面又開始在他腦海中反覆重現。這之後,陸裕順又跟蹤了陸裕豐幾次,最後他就也偷偷抓了一只小狗,跟著嘗試了一次。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自己去做夢魘裏的事情的時候,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他上癮了,並且想嘗試更大膽一些的事。

可偏偏這個時候陸裕豐招惹上了開封府,他試著委婉去提醒陸裕豐,卻沒想到陸裕豐跟魔怔了一樣,還坦率地跟他表示,他看上了一名住在開封府的女子。

陸裕順見他如此不聽勸,又執迷不悟,更恨他這些年行事草率,留了很多把柄給別人。便想著不如幹脆把他推出去,令開封府抓到犯案者得以交差,便不會派人天天監視附近這幾條巷子,令他無法自由行動了。

之後便有了陸裕順假裝受襲,令蘇園和白玉堂註意到陸裕豐的事情。

不過,陸裕順沒想到陸裕豐會那麽瘋,不用她再推波助瀾,就自己先行暴露了。這對他而言倒是好消息,等案子一結束,他就終於可以自由做自己的事了。

可是沒想到,他今晚才把人帶到祭祀地點,就被抓個現行。

陸裕順本能想逃,但他知道那位白衣少年不好對付。他曾特意打聽過這人是誰,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錦毛鼠白玉堂,出名的無情鷙戾,心狠手辣。

他堂兄陸裕豐的那雙手臂便是他砍的,瞎掉的眼睛則出自他屬下之手。什麽樣的主人才會養出什麽樣的下人,這白玉堂是最不好惹的人物,連江湖高手都對他避而遠之。

所以當時陸裕順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又不甘心這樣被抓,便靈機一動想到了讓陸裕豐附身的法子,意圖逃脫罪名。

最終,他還是被揭穿了。

偷銀鎖的事兒,是以前陸裕豐喝醉的時候跟陸裕順坦白的。至於那天做案的細節,陸裕順剛好在案發地附近的一間房頂上蟄伏,他親眼目睹了整個經過,自然知情。

“較之陸裕豐,陸裕順更陰險狡詐,自恃聰明。不過也虧得他有如此‘品性’,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令開封府將他們兩兄弟抓得正著。”

包拯感慨罷了,告知公孫策,可將此案安排在明日午後開堂公審,以狗頭鍘懲治陸裕順。

次日晌午,廚房的張婆子忙得腳不沾地。

張婆子見蘇園要幫忙,笑著道謝,打發她去休息便是。

隨即她想起什麽,哎呦一聲道:“想起來了,那斷頭飯還沒準備。反正是要死的人吃的東西,蘇丫頭幫我隨便攪和一碗豬食送過去可成?”

蘇園笑著應承。

一炷香後,蘇園就提著食盒,帶孫荷一起到了陸裕順的牢房前。獄卒給蘇園開了牢門,因為是最後一頓飯,便親自給他送到裏頭去。

陸裕順見是蘇園,冷笑一聲,“還來這裏看我作甚?沒瞧夠我的狼狽?”

牢房雖然臟亂,陸裕順的衣衫也確實不夠幹凈整潔,但他臉色淡定,瀕臨問斬了,絲毫不見有半點悔意,最多只有敗者的頹喪罷了。

“那你可誤會了,從我見你第一眼起,你在我眼裏便很狼狽。”蘇園邊打開食盒邊淡然地解釋道,“我今日來看你,是可憐你。”

“可不是麽,就我老大心善,才會來看你這種敗類!”孫荷不滿地對陸裕順翻白眼,沒好氣地譏諷一句。

她真不明白,老大怎麽這麽善良還給送飯。這種惡賊就該餓著肚子上路,同情他幹什麽!

然而孫荷這想法沒有維持多久就變了,她老大還是她老大,夠狠,非她這等小嘍啰能比!

孫荷眼睜睜看見蘇園從食盒裏端出一碗球狀東西出來,再仔細看,那竟像是一碗烹飪過的眼珠,而且越看越像!

孫荷險些沒吐了出來。

陸裕順看到蘇園端的那碗東西時,也很意外沒有想到,更不懂蘇園的目的為何。

但蘇園沒讓他疑惑太久,因為陸裕發現蘇園用湯匙舀了兩顆眼珠後,直直地往他嘴邊送——

“你要幹什麽!”陸裕順臉色大變,慌張往後撤退,偏頭躲閃。

“按住他。”蘇園輕聲吩咐孫荷。

“好咧!”孫荷一腳踩在陸裕順腳鐐上,把人絆倒了。然後她就捏住陸裕順的下顎,令他被迫張開嘴。

“你今天的斷頭飯有幸由我來負責,作為開封府最負責任的廚娘,我必要想犯人之所想,供犯人之所好,不辜負犯人死前最後一頓飯,讓犯人深刻感受我們開封府對春天般的死前關懷。

你不是喜歡眼珠兒麽,我便隨你所好,就給你弄了些,保證你吃得飽。”

蘇園說罷,就把‘眼珠’倒進陸裕順的嘴裏。孫荷趕緊捏住他的嘴,逼他咽下去。

一種無法形容的腐爛腥臭味乍然在他嘴裏爆開,令陸裕順瞬間反胃想吐,但因為下顎被死死按住了,他又吐不得,生生被迫咽了下去,逼出眼淚來。

接著蘇園又塞了數顆進去,如此往覆,把一整碗都塞完了才作罷。

陸裕順最後攤在墻邊吐了一大灘,只差把五臟六腑吐出去了。不過片刻功夫,他整個人的生機都像被抽走了一般。

“看來你胃口不太好,吐了不就更餓了麽?我說過保證你吃飽,就一定會讓你吃飽。別急,我這還有一碗。”

蘇園令孫荷再餵了第二碗進去。

陸裕順掙紮到最後,已經沒有力氣吐了,只覺得自己吞了滿肚子的眼睛,仿佛滿身都有眼睛一樣,四處都彌漫著惡心的腥臭味,他甚至感覺嘴裏有泥土。他像是在墳地裏扒開了一具具腐屍,專挖了眼睛出來吃。

“這還有第三碗。”蘇園又從食盒裏再端出一大碗來。

陸裕順一見就本能想吐,見孫荷再度逼近,他嚇得渾身顫栗起來。

“求求你,饒過我——”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你欲挖徐妙翠眼睛的時候,她比你更恐懼。我不過餵你吃而已,也沒要挖你眼睛,你怕什麽?再說你不是喜歡眼睛麽,為何不好好謝謝我滿足了你的喜好?”

對於這些惡事做盡、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之人,簡單的斬刑對他們來說太便宜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陸裕順不停地給蘇園磕頭,痛哭流涕的樣子看起來極為可憐。

只瞧他這副樣子,誰能想到他是囂張報假案,肆意戲弄開封府官差,迫不及待想挖人眼的可怕兇徒。

“刀若不紮在自己身上,你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蘇園對視陸裕順寫滿戰戰兢兢的眼睛,微微一笑。

“這一碗你老老實實吃了,每一顆都至少嚼三口,我便放過你,否則還有更——”

“我吃!”

陸裕順接下第三碗,一顆顆艱難地往嘴裏塞……最終吃得淚流滿面,惡心至極,臉憋得通紅,嘔吐動作不止,雖然不痛,但每一口都讓他‘不欲生’。

蘇園拎著食盒從牢房裏的出來的時候,葉牢頭還特意過來打招呼。

“斷頭飯已經吃好了。”蘇園笑著對葉牢頭說道。

葉牢頭剛聽獄卒說了,今天是蘇園特意給陸裕順送斷頭飯,滿開封府的人誰不知道蘇姑娘做飯的手藝好。

“何苦勞煩蘇姑娘,他哪兒配啊!不過說到底,還是我們蘇姑娘善良。”

跟在蘇園身後的孫荷:“……”

善良?知道真相的您怕是會眼淚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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